程笑天死后他就成了这副德行,问他怎么了也不说,现在喝酒又玩命儿地喝。按理说他和程笑天的关系不怎么样啊,这么痛苦是为那般呢“他就在德林墓园里,你要去看看就去吧,不过你真不用这样,每个人都要死的。”路铭拿他没辙,只好告诉他程笑天的碑在哪,然后帮他把手里的酒杯满上,拍拍他算是让他放宽心。子诚自嘲一笑,让他宽心怎么可能,程笑天他死了,这要怎么告诉张月月啊,这一定会成为她新的梦魇的,以她的性子,肯定又要痛得死去活来吧,还会把责任全往她自己身上推,巴不得越痛苦越好,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丝心安吧,这也算是我一种自我惩罚。如果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子诚自己也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他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他也会跟着痛苦。想着,子诚一口干了手里的酒,希望此刻他能被酒精麻痹得不省人事,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有勇气面对这可怖的事实。街上,张月月并不知道子诚所知道的事情,和小林逛得正嗨,渐渐地也忘了她所经历的一切,至少她现在是如此。“路铭,带我去墓园。”子诚从酒瓶堆里抬起头。“我说哥们,你都这个样子了,我送你回家吧。”路铭好心的想扶子诚。“我不回家,我要去墓园。”子诚甩掉路铭的手自己出去打了个的去了墓园。而路铭不放心子诚一个人跟了上去。找到程笑天的墓碑,子诚一屁股坐下,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你说,这人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哎,哥们,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节哀啊。”又是一天清晨,子诚头痛欲裂地爬从床上爬起来,思维逐渐清晰了起来,缓缓忆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儿。他昨天从墓园回家好像又和路铭喝酒喝了很晚,他还喝醉了,直接躺桌子底下就睡了,直到路铭叫来了他秘书才送他回来的。“不可能啊,我怎么会醉”子诚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往更深处回忆,突然脑袋又痛起来。他明白了,是程笑天,他死了,他是被他们害死的,不是直接,但却是间接这件事儿他都还没告诉张月月呢,真不知道怎么办。想着,子诚走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觉得可恶,厌恶地泼了一把水在上面,扭曲了他的面目,一下子,里面的脸面目全非,更加让人畏惧。不知怎的,子诚越看越心烦,随手拿了旁边的杯子就砸向镜子。他是用了死力气的,在被子和镜子相撞之间,两者同时化为了碎片,飞溅的玻璃撒得四处都是,连带划破了子诚的手。猩红的鲜血从白皙的皮肤上流淌下来,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显得它更加妖异。子诚看了也不理会,拿了毛巾擦了擦包着算是处理完毕,然后躺回了床上,什么也不想做。期间他的电话响了几十次,他一个也没接,就索性将手机关了。等他完全缓过劲来时,时针悄然走到了九点,他竟然在这里躺了一天,而且什么也没做。同一时间,张月月正窝在沙发里看肥皂剧,无聊地听着电视里你侬我侬的狗血剧情,槽点太多,不知如何下口。她希望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在找到程笑天后就像他坦白,然后她就安心找份工作,陪妈妈一起过。想法是很好的,只是平常人很简单的期望而已,只是有的时候,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总是将自己困在自责的牢笼里,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现实往往都是如此,她想得很乐观,可偏偏就悲观了,就像这个电话一样,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滴滴滴”张月月随手拿起了旁边的电话,打来的人是子诚。“张月月,程笑天有消息了。”他的声音带着嘶哑,情绪也不大好的样子,总之让张月月感觉很不对劲儿。“快说吧。”比起这些细节,她顾不得其他了,更关心的是子诚说的事儿,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程笑天的消息,只要她知道了,就有希望弥补以前年轻时犯的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子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打开的电话,他也想过瞒着张月月就将这件事平息下去,让她安心过她的日子,但他发现他不可能永远都瞒得住。张月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傻到分不清楚谁是谁非,也不会看不出你的谎言,特别是这件事还关系到她的心结。除非你打一开始就撒谎,然后一直圆到她死,不然让她发现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不可原谅。“你在说什么啊,有消息就说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张月月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他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儿了,但她相信自己已经能承受任何打击了,毕竟岁月让她也在成长。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久到张月月以为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这种气愤是最恐怖的,沉默地越长,说明即将告诉她的事就越是她害怕的。“程笑天他,死了。”子诚叹了口气儿,短短的几个字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月月强撑着让声线显得自然,没有颤抖,但微微收缩的瞳孔却出卖了她,心里不断在叫嚣着,她听到的都是假的,假的“张月月,你得相信,这是嘟嘟嘟”子诚的语气急促起来,说到一半时电话却被对方挂了。他呆在原地愣了一会,想到了什么一样,着急地夺门而出,二话不说就开车往她家奔去,恨不得车子直接飞起来。他怕,怕张月月听了后会出事儿,会承受不住地崩溃,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那可就闹大了。电话从张月月手里垂直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眼里无神,盯着地面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此时的感觉了,明明以为这次会和程笑天有个了结,然后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现在子诚的一个电话就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可以说是直接把她丢进冰冷的海里,不能呼吸,但意识又十分清晰,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电视里还在放着狗血的镜头,正好播到女主和男主分手,男主忍受不了自杀的场面。张月月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再也受不了地开门走了出去,连鞋也顾不得穿,匆匆下了楼梯,想要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第五十二章、绝望至死张月月家的这一带远离繁华的市中心,所以有些偏僻,到了这个点,路上就没有人了。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她光着脚丫走在硌人的路上,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像个迷路的小孩,灯再怎么亮也照不到她回家的路。“姑娘,你没事吧。”一辆黑色轿车缓慢的停在张月月的身边。张月月没有说话,只是目无一切的走着。“姑娘,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好心的司机怕张月月一个女孩子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出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现在的张月月最希望的就是出个什么事让她一死了之。司机开着车,跟在张月月的身边。“叔叔,你不用管我,我家就在附近,待会就会回去的。”张月月不想司机一直跟着她,她不值得让善良的人为她付出。司机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张月月,最后还是开车走了。她不知道她想去哪里,就只是凭着感觉一直走着。原来那些时候所谓的坚强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她很脆弱了,很脆弱了,心再也经不起这些折腾了,如果可以,就让她死了该多好。死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烦人的心事了,就不会再去背负那些所谓的仇恨了。想着,张月月改变了方向,向另一边走去了。这时,子诚火急火燎地赶到张月月的家,他只看到了虚掩着的门,进去只有放着肥皂剧的电视和一个摔烂的手机。这可急坏了他,早知道就等他来了再告诉她了,现在都不知道她去哪了,这可怎么办,万一出事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子诚焦急地想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一个一个想着张月月可能会去的地方,然后开车转遍她家旁的没条街,料到她肯定走得不远,现在一定就在附近。其实张月月和子诚想得一样,走了没多远,只是来到了她家附近的桥边,因为正值雨季,底下的河水正流得湍急。掉下去一定连人影也见不着了吧,张月月看着被夜色染得漆黑的河水,这样想着。半夜的冷风吹起了她的发丝,黑夜是她的陪衬,她垫起脚,往河一下下探着。心里很平静,没有害怕,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平静,一种不能理解却又超乎平常地平静,死了心,通常就没有感觉了。等到子诚找到张月月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失声,她一半的身子都已经探出桥外了,底下的河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一样,要将她完全吞噬进去。“张月月”子诚惊恐地大叫,快步上前抱住了她,他不敢相信,她如果掉了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他自己肯定也会跟着一起跳下去吧。张月月的身子一颤,转头就看见了子诚的脸,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来他有力的臂膀,只好软了下来,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张月月,张月月,我们回去吧。”子诚看着她无神的双眼恳求着,真怕她就这么跳下去了,她倒是一了百了,可还是会有人为她伤心的。还有杰克,回国前他委托过自己必须要照顾好她的,不然他第一个将她抢回去,还有她的妈妈,那个善良的女人,失去了丈夫难道还要失去女儿吗那她一定会承受不了的。张月月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眼里一片死寂,她不能原谅自己,活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肯定是她的错。“张月月,你听我说,你还有你妈妈,你还有杰克,还有我。”子诚说到自己是很小声,但庆幸的是张月月听到了,她听到了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现在只有她了。张月月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缥缈得不像话,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似的,“子诚,他是怎么死的,是我的错对吗都怪我”“不是,不是。”子诚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他的眼睛,“他患的是肺癌,不是你的错,和我回去吧。”张月月听了,没有说话,也没有走,任子诚抱着她走到车上。回到她家,子诚将她抱到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安慰着她,“张月月,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他的墓园,然后我们在另做打算好吗千万别再做那种傻事了,还有很多人都牵挂着你。”张月月轻轻地点点头,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子诚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后,苦笑地摇摇头,带上门走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和自己说着谢谢,难道她对他的心意还没弄明白吗这是要折磨死他啊,他明明都掏心掏肺了,她还是没心没肺,简直让人抓狂。是夜,张月月将脸埋在枕头上,深深地陷了进去,不一会却打湿了一大片,是无声的泪,在枕头上蔓延开来。这又将是一个无眠的漫漫长夜。天还未亮,外面的天色还很昏暗,张月月再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直流眼泪,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起程笑天来。她还记得在和他分手那天,她决然得没有一丝犹豫,她告诉了他一切的真相,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数不尽的痛苦和绝望。她靠近他就是为了报复程轩,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能力直接报复程轩,于是将怨恨迁怒到了这个无辜的少年身上。她当时年轻气盛,鲁莽的一个决定,没想到改变了他们每个人的一生。真的好后悔,好后悔,自己太意气用事了,为了她的仇,她就弄成了这样。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程笑天也不会认识她,子诚也不会爱上她,而金安安也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最后还断送了她的命。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还有程轩,她一定要查明原因,将事情了结。早早地她就站在家门口,望着面前唯一的一条路,等着子诚来接他。早晨的到来让这附近都热闹了起来,摆摊的小商贩都来到了街边,左邻右舍的人纷纷路过,看到张月月都是惊讶地打着招呼。“唉呀,张月月啊,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回来啦”隔壁的大妈热情地关心着张月月,说着一嘴的本地话,让她倍感亲切。“大妈,我回来了,不走了。”张月月勉强撑起个算是笑容的表情,这都算是好的了。这个表情吓了大妈一跳,凑近了一点看了看她,担心地说:“张月月啊,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还有血丝,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就来找大妈说啊,别一个人硬憋着,会出事儿的。”张月月点点头,她今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都吓到了,那个面色憔悴,眼睛红肿的女子竟然会是她“那大妈走了,有事要找大妈啊。”说着,大妈提着一袋子菜走了。张月月看着她的背影,很平凡的一个家庭主妇,她的笑容好温暖,她有属于她的幸福吧,才会如此开心。“张月月”一声叫喊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子诚在车上叫她,他昨天肯定也没睡好吧,和自己一样很疲惫。上了车,张月月不好意思地对他致谢,说:“子诚,真对不起,又麻烦你了,昨天的事真抱歉。”她真的不想再麻烦子诚的,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