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官差,有两条路你选,一条,咱们玉石俱焚,或者现在一起拼死在这里,或者弄醒了捕头,一起见官送死,捎带着端了你们小狼王的老窝。”白官人想了一想,道:“另一条路呢”小梁都尉叹了口气,道:“不是老子手软,老子实在是烦透了杀来杀去的,只想清静清静。如果你们不这么苦苦相逼,大家倒都是亡命天涯的人,各顾各的就是了,何必无休无止的玩下去这另一条路,就是你们现在把这些人都给我放到马车上让我拉到半途上去,然后你们赶紧滚回红枫寨,把我的意思给小狼王讲明了。我这边等他们醒来,就说是进了贼窝,镖箱你们只管拉走。”白官人道:“这第二条路我想我可以接受。在下素来仰慕你的威名,若非上头的使命,实在不想跟你为难。只是这村子里的人都是知道我们怎么进来的,恐怕问起来还是会露了马脚。”小梁都尉沉思不语,却忽然问:“那两个镖师怎么回事”白官人道:“我们看他两个能死战到最后,有心想拉他们入伙,他们不肯,就把他们给灌了药,基本上是废人了,姓马的说的那句话还是我教了三遍才记住的,要不是用他们做钓饵,早他妈的杀了”小梁都尉缓缓收回了佩刀,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冷冷道:“你把我的人都拉出去就行了,至于这村子里的人要怎么处置,随你们的便,不关老子的事。要我说,还是积点阴德吧,他们这些庄户人懂得什么,官府问也问不出东西。倒是你们冒充的这白官人,杀了算了”假白官人笑道:“小梁都尉说的是兄弟早就对你佩服得很,一直很想结识你交个朋友”说着,将手一招,命手下把程威风公孙孟迟等人一个个抬了出去,刚要动沈若雪,小梁都尉伸手拦住,道:“她不用你们碰,老子自己来”他笑着又道:“既然做强盗,留神把他们身上的值钱物搜干净了,别落下什么”曹胜看他们将人全都抬上马车,向小梁都尉点了点头,小梁都尉重又贴上胡须,弯腰抱起沈若雪,走到门口时,忽然抬脚踩在对面门柱上横腿拦住了身后白官人的去路,回头笑道:“若是你们出尔反尔,大家就一起死了罢休你别以为老子拼不了”白官人笑道:“放心,放心,我答允的事不会食言的,你放过我,我也自然不会为难你。对了,”那白官人低低道:“在下有一事提醒都尉,这镖箱我们也不要,因为”他正色道:“三箱里面全都是烂石头”“什么”小梁都尉闻言吃了一惊,道:“难道镖箱里的东西早已经被人调了包”白官人道:“是被调了包还是另有蹊跷,我也不得而知。箱子我们也不拿走,如果原先是银子,全当我们强盗做的真,如果原先便是石头,他们镖队的人自己心中有数,跟我就没关系了”小梁都尉放下脚,看了他片刻,道:“多谢提醒,你叫什么名字”白官人拱手道:“在下丁伯南,原军中弓马校尉。”小梁都尉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抱着沈若雪抬步要走,丁伯南忽道:“其实你何必要守着他们,直接走了不更省事”小梁都尉回头笑道:“我这一路上多亏他们照应,弃之不理的话,实在无情无义,老子怎么也不能做这般寡义小人”丁伯南竖起拇指赞道:“果真是年少有为的好汉子真英雄”小梁都尉笑道:“行了,刚还要老子的命,这会儿说得好像跟老子是兄弟似的,别他妈装样子了”丁伯南送出几步,拱手道:“能扮一回兄弟,在下荣幸的很,日后若领使命重逢,恕不能留情”小梁都尉淡淡道:“日后若老子再见到你,也恕我刀下无情”言毕跳上马车,坐在车辕上将沈若雪横放腿上搂在怀中,曹胜一抖缰绳,赶着马车便向村外直奔了出去。马车内,公孙孟迟的眼睛蓦地睁开了一条缝,唇角露出一丝得意而又阴毒的笑容,随即又闭上。“都尉,咱们把马车赶到哪里好”曹胜挥着马鞭转脸问道。小梁都尉目视前方,淡淡的说:“把马车赶到让他们觉得返回这村子太麻烦的距离就可以了。”说着,低头轻轻地唤道:“若雪,若雪。”看沈若雪在他的怀中宛如熟睡,他不禁深深地吻了吻她的脸,笑着向曹胜道:“这傻丫头,我都说了让她看我的眼色行事,结果眼睛都快使的酸了,她还是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曹胜笑道:“还有比姐姐更傻的呢,程姑奶奶倒下前还想要第二碗茶哪”马车直奔过一个岭口,小梁都尉沉声道:“好了,差不多人要醒了,让马车自己跑吧,快点”说完,自己抱了沈若雪向后一倒,曹胜也丢了马鞭和缰绳伏在了车内,马车无人驾驭,放慢了速度,在路上啪嗒啪嗒地走着。萧七第一个醒了过来,揉揉眼睛惊异的看着眼前光景,坐起身摇了摇这个,又摇摇那个,公孙孟迟趁机翻身起来道:“咦怎么回事不好不好,必是着了贼人的道了,我就觉得那白官人可疑”接着余下的人都慢慢的清醒过来,程威风愣了一愣,摸了摸身上,发现银子没有了自不必说,他存的那把开镖箱的钥匙,还有镖物清单都不见了,忍不住破口大骂。程如意一清醒过来,却抢先到小梁都尉身边,摇着他叫道:“小爽小爽”小梁都尉睁开眼睛,按着胸口又是一阵轻咳,迷惑地道:“怎么好像睡了一觉”只听程如意骂道:“奶奶的,闯荡江湖年数不少,竟然也被算计了”萧七摇头道:“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沙破刀和马步行懵懵懂懂地坐在那里,如同泥雕木塑也似。程威风跳下马车,萧七跟着问道:“镖头,咱们这趟镖可怎么交代”程威风粗声道:“人都死的他妈的没剩几个了,还镖呢,镖个屁回去任打任骂任罚就是,实在不行老子就收手不干了”说完摸着下巴低低道:“妈拉个巴子的,关键是糊里糊涂,这些贼人什么来路都不知道既然救了镖又想要,拿走也就算了,何苦再来整治咱们”公孙孟迟悠然笑道:“何以见得是救了镖又想要说不定,劫镖救镖的都是一家子,胆量颇为了得啊你说,会不会咱们内里有提醒,不然怎么知道镖爷们身上还有不少银子”眼睛有意无意地往小梁都尉那里瞟了一眼。萧七道:“我看不会,劫镖的把我们的人都杀的差不多了,如果是一家子,怎么会放过咱们的性命,何不一起杀了完事”程如意怒道:“姓公孙的,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镖队里有人跟贼人勾结”公孙孟迟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好了,贼人总算心好,大家没了马,共挤在一辆马车上倒也暖和。奇怪不奇怪,我身上带的银子没了,公文却没有丢。”程如意哼了一声:“屁话公文又不能换饭吃”萧七车上车下看了看,忽然从马车的蓬隙里抽出一张字纸,奇道:“这是什么”众人围上去,只听萧七念道:“我本绿林豪,救镖又劫镖,暂借村庄住,撒开道一条,给你长记性,看谁威风好”程如意顿时大骂起来:“奶奶的,这竟是扎好了架势冲着咱们镖队来的”小梁都尉始终没有说话,心内暗自承丁伯南的情,赞他布置的周全。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双星桥第77章 双星桥程如意蓦地道:“哥,咱们返回村子去”程威风瞪了她一眼:“你以为这群人都是傻子回去要不扑个空,要不就是提了脑袋送回去自讨苦吃,算了,认栽了吧”程如意懊恼地骂道:“老娘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忽然指着沈若雪道:“哎,小爽,你老婆怎么还没醒啊”小梁都尉猛然意识到什么,慌忙低下头去,果见沈若雪依旧双目紧闭,他心里不由得一惊,急急唤道:“若雪若雪你醒醒,若雪”萧七也凑了过来,道:“怎么回事”沈若雪在小梁都尉的怀中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更深的偎依着把头埋了下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小梁都尉松了口气,忍俊不禁地微笑道:“啊,没事,她可能太累了,药性已过,现在是真的睡了。”满车人登时都发出了笑声。程如意看着沈若雪,眼眸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哼了一声,没有一丝笑容的扭过了脸去。一直呆坐不动的沙破刀突然跳下马车,挥舞着剩下的那条手臂大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为什么是石头,是石头”他围着马车一圈圈转着,口中颠倒错乱的不停嘟囔着:“石头,都是石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小梁都尉盯着程威风的脸色,只见他目中毫无惊异沮丧之情,兀自沉稳镇定地站在马车前,拦住沙破刀将他按到了马车上。公孙孟迟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小梁都尉。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都各自若无其事地避开。小梁都尉闭上眼睛,仿佛不胜疲惫地靠在车上,又咳了起来。“石头”程如意困惑不解地道:“什么石头沙大哥喊的什么意思啊”程威风淡淡道:“他糊涂了。”萧七冷笑了一声,抖了抖马车缰绳:“糊涂,糊涂,老马和老沙厮杀半生,这次糊涂的蹊跷,着实蹊跷啊镖头,他们必是被贼人下了药搞成如此模样。”程如意到了此时,方始看着沙破刀忍不住红了眼圈,喃喃道:“姑奶奶明知道干咱们这一行不能心软,怎么还是觉得难过,兄弟一场,说没了就没了,说傻了就傻了,还真是不能习惯。”沈若雪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怔怔地看着众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嘟囔道:“什么石头难道镖箱里是石头”所有的人脸色登时一变,齐齐的看着她,小梁都尉连忙掩住她的口道:“说什么梦话。”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梁都尉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低低道:“小姑奶奶,我从今后服了你了,这你也能睡得着啊。”沈若雪眨了眨眼,悄悄道:“谁叫你的怀抱那么暖和。”两人相对而笑,目中瞬间都是柔情。公孙孟迟的眼睛盯了小梁都尉片刻,目光逐渐转向马步行,暗暗道:“难道此人真个傻了不成看他形状不似那沙破刀,莫非是装的”便挪身坐到了马步行旁边,缓缓道:“马兄请了,既已回归自己人中,该当庆幸才是,何必一言不发呢莫非马兄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没有外人,何妨说一说”马步行转过脸来平静的用那只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公孙孟迟看看左右,贴近他的身子低声道:“你莫怕,我是公门中人,若有什么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马步行叹了口气,忽然将手拢在口边,向他的耳朵凑了过去,公孙孟迟心中一喜,赶忙把脸送上,却见马步行噗地朝手上唾了一口唾沫一把抹在了他的脸上,满车人见了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公孙孟迟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一边悻悻地躲到了一旁。将近午时,路过一个名为双星桥的村落,几日来天气略微转暖,桥下的河面上薄冰已然融化,只有靠近岸边的地方残存着极薄易碎的一层透明,程威风让萧七停下马车,疑惑地道:“双星桥怎么以前去洛阳好像从没有路过这里”程如意道:“什么路过不路过,没有马大哥,你哪能都记住路,只要方向对了,总会到洛阳的嘛,走走走”程威风眼睛一瞪:“好,你给我指指,哪个方向是洛阳”程如意抬手指了一圈,愣愣地道:“还真不知道。哎,那不是有个老头儿,我去问问”说着跳下车就跑了过去。桥下果然有个老者正在垂钓,程如意跑到近前,粗声叫道:“老头儿老头儿,我问你,往洛阳还有多远走哪个方向”老者袖手端坐,毫不理会。程如意不耐烦地道:“你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啊,没听见姑奶奶问你话呢”老者索性白了她一眼。沈若雪从马车上跳下好奇地瞧这石桥,听见程如意发火,便走了过去,那老者老僧入定一般,看都不看她二人,望去神情不是多和蔼可亲,且被程如意招惹的已带了几分怒气。沈若雪蹲下身子,看着钓竿赞道:“这么冷的天老伯伯还在这里钓鱼,真有好兴致,定能钓一条大的。”老者斜了她一眼。沈若雪问道:“请问老伯伯,这桥头刻着双星桥三字,这里为什么叫双星桥啊”她恳切地注视着老者,似乎极想知道原由。老者又斜了她一眼,脸上怒色略略缓和,清清嗓子沙哑地道:“传说这里是牛郎织女人间相会做了夫妻的地方,所以叫双星桥。”沈若雪拍手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好名字,好地方,怪道老伯伯你看上去仙风道骨的。”老者听她如此说,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道:“你这姑娘说话比方才那个好听。”程如意双眉一挑,沈若雪忙暗扯了她一把要她别讲话,老者看都不看程如意一眼,向沈若雪道:“我只对你讲,从这里朝东头走,到洛阳有多远老汉算不清楚,不过像你们赶的那马车,赶得快些一夜不停大约到明晨,就能到洛阳桥了,过了桥便进城门。”沈若雪连忙道谢,拉了程如意回身就走,程如意哼了一声道:“问路就问路呗,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沈若雪也不理她,只顾告诉程威风和萧七。上了马车,她笑着向小梁都尉道:“呀,这双星桥原来竟是牛郎织女星当初相会做夫妻的地方,唉,想那牛郎织女早知日后会被天河阻隔,何必当初动了情,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真是人间一大哀。”小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