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公主”身后叫我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微弱,带着无奈和感伤。饶是木仙看不惯,瞅着一脸偷笑的我:“刚才那不过是个小丫头,你就这么捉弄别人。”顺了口气,嘟囔道,“小苓苓,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能是什么做的,石头呗”他顿了下:“石头”我转过去提起他的手划了划,“铁石心肠”“对,难道你以前没学过啊”“”回房的途中,运气有些不好。近到大哥的房间时,恰听到里间亲亲我我,羞羞嗒嗒的声音。木仙以为是老爹和阿娘正在一度春宵,是以刚刚听了下墙角就满脸通红地埋头疾行了。可我却没他那么淡定。何况只有我晓得,青天白日敢在自己的大房间里做些大逆不道之事的,堪堪就是我那断了袖的大哥。我提腿便是一脚,大哥的门岌岌可危地倒下。亮光袭进房间,只看见大哥一人戴着个手偶躺在床上自导自演。我凑上去:“大哥,你在做什么”大哥扫了我一眼,接着道:“小二啊,你这出趟门都拐个男人回来。实在令哥哥我刮目相看”我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哥哥说得是。小二每天诸事繁多,万不如哥哥这般轻松自在。能在房里自捣自演那开屏之事,着实让小二大开眼界了。”“你个丫头,知道什么”他几乎是跳下来敲在我额头上的,貌似对我的话有些不服气,“未苍跟你一样学业重,许久都不曾前来见我。今儿好不容易说好了,晚上来一次。多日不见,我吐字都有些不清。为了给他一个焕然一新的我,才这般想着小时候的把戏练习练习,那晓得你踹坏了我的门还这般冷嘲热讽”“哦,那大哥可真真挺辛苦的哦”我随了他的话便兜着俩手离开了。走到门口,他显天长戟伸出来,敲了敲我的肩,咳嗽了几嗓子,才一副高贵姿势劝我:“小二呀。你都三万多岁了,这眼光还是那么烂。非得每天给自己找个爷爷,太爷爷岁数大的夫君,就没有更好的品味了。”我瞪了他一眼,浅浅一笑:“对。大哥的眼光倒真真挺高。”歇了歇,“小二不才,兜兜晃晃只找了个辈分大的。可好歹还是成熟不是不像大哥,捣鼓了几万年却还只是捞了个断袖”趁着那显天长戟还没抡过来,我先跑为妙。拉着木仙跑回屋子,我才抚着桌沿不可自持地笑。“小苓苓”“来,,坐下坐下”“小苓苓”“哈哈哈哈好了,快坐下快坐下”好久没这么畅快地笑了,连话都说不通了。“小苓苓”这一声大喊约摸是急了,“我我想问得是尊君现在何处啊”“做什么”他有些闷闷,扯了扯我的袖子:“小苓苓怎么还问,当然是向尊君提亲了”“嗯,这个。容我想想。”抵着下巴,略略有些伤感,“木仙,可能要让你老人家失望了,老爹近日以来爱上了叶子牌,估计这会儿正和几位星君斗得嗨呢。适才你也瞧见了,我这清微公主的两个长辈大抵闲得慌。老的蹲窝打叶子牌,少的呢玩手偶想情郎。我呢,这么可爱努力认真的公主也被他们抛弃不管。”“”他不说话。我又继续说:“所以呀,在尤临上神那里我闯下这许多许多的祸来。”掀开他的断臂看了看,“幸好那时调戏了这么可爱的你,否则也不晓得我要不要剁了自己的双手来偿还他那个鼓笼不是的物件”他从善如流地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小苓苓,真是苦了你了。日后有我在你身边,看谁还敢欺负你”“好耶”我这一激动乱了性了,咋就又扑到他怀里。投怀送抱这么个雅词,原来是这么个滋味,这么理儿。大晚上,半点星子垂落在天幕之上。我点了盏红灯笼,亲自下厨做了几份好菜送到了房里。七七在一侧垂着俩眼珠子斟酒。时不时拿眼光扫一扫。看样子我就晓得七七这丫头是在替我择夫。上一次同尘渊上神那一厢的婚没结成,她说我不长记性。这一次想着也是费了功夫帮我花心思摸摸木仙的底。所以才用上大碗大碗地斟酒一口菜不让吃的方法给木仙斟酒。因此,我的牛肉刚夹到木仙的碗里,他就晕晕乎乎地问:“小苓苓,你这酒真真香”砰一声,连人带杯地倒在地上。我怒了怒,望向笑意深深的七七:“坏丫头,你这出的什么狠招”“没什么狠招啊不过就是他自己酒量小,喝醉了而已。”七七用她的胳膊腿拖拽着不知是不是醉酒的木仙起来,然后拿着根木头棍子在木仙眼前晃了晃:“飞飞扇儿,飞飞扇儿。听到我的呼声,你就睁着眼睛快快下来告诉我,你这一生有几个夫人”果然,木仙一双红兔子眼睛豁地一下睁起来,木头疙瘩般板着个面孔道:“我这一生一个夫人都没有。”“那你现在可有什么喜欢的人”七七又晃着木头棍子问。“有,她长得很可爱。是清微山的风苓小公主。那次自被她亲了,我的一颗心也跟着飞了。”木仙嘴巴一张一合。看得我忍不住捧腹大笑。七七冷着脸惆怅:“公主,你还笑。你这到哪都寻个花问个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嫁个好夫君啊,七七七七都替你愁死了。”“看开点,看开点。”我拍拍她的肩,“这不都跟你解释了么。人呢,不能贪心。再说,这婚嫁不出去啊。也有好处。你想想看,这嫁了人是不是还得顾及自己夫君的脸面。招蜂引蝶,寻花问柳这些个浪漫的调调是不是也得收敛收敛”“这个这个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七七认真地思考。我想,这丫头又被我的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我使术将这个有些来头的木仙移到了床上,并将此麻烦扔给了坏人首当其冲的七七。她比较听话,是她做的坏事必然想方设法弥补。其实她原就该晓得。自那十日醉被端上桌,斟给木仙饮下的时候,这命运就已经有了判决。“公主,七七再怎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吧。你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把这个木头仙扔给这么可爱的七七了”她嘟着两腮,尽职尽责地按着我的两肩。“怎么,你嫌累啊那好啊,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到外面找个情郎回来助你一臂之力的吧”“公主”七七嚷道,“我算明白了,跟你谈条件真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靠在墙上,慢条斯理地扁了扁袖子:“唔,我记得你这个理儿总结好几遍了。”七七抓耳挠腮,随后提着小腿磕磕碰碰地绕回去。离开时,那眼神,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呵呵,还是好好活着比较好”我裹了书本继续上那九重天。半个月可见,学生这门职业着实有些费力。自由爱好者才会是个光明大道。烟云浓罩下,非想阁四周围着的雪白樱花如骇浪翻卷,层层盖过天界的金銮大殿。“咦,这东西什么时候生的”我朝着身旁正瞪大圆珠百般称叹的神君问道。他指着其中一丛樱花,兴奋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尘渊上神在这尘渊阁外撒了把樱花之种,又请来花神灌了些琼露。今天百树齐放,估计就是为了一个月后的太子同菩提树神的嫡女叶轻轻的成亲佳宴。”而后细眉一勾,冷笑望着我,“天界这么大件喜事,风苓小公主竟然不晓得”我微微笑了笑,生生受了他的这一声风苓小公主的称号。也许就是这嫩地发芽的称号,才至于让我十分平和地听着那么句带着冷嘲热讽般的语气所用的话。从前的性子,我不晓得。大抵会固执地觉得他是在笑我孤陋寡闻。一旦认定了,他这一天就别期待着能有个好日子了。大哥那厢教地好。无论打架还是狡辩,反正于此时而言确实让我满意。“哦,仙君你也晓得,那日我忒淘气了些,不幸弄坏了尤临老神仙的宝贝,所以他上得九重天,还到这非想阁同我大闹来着”他愣了愣,我继续问道,“哦,仙友也不记得了天界关于我风苓公主这么一大娱文,你也不记得了”这时候,他貌似有些尴尬了,傻笑地那个灿烂:“家里任务重,一时忘记了忘记了。”我只道,这借口想得好。有事没事都往家里推。他见我并不找麻烦,方才放了心,觑向樱花树,忽而又道:“叶轻轻仙子美貌地紧,只是听说她一生甚爱樱花。所以同子虚君成婚便说出了这个心愿。”他背着手,“尘渊君同太子相交甚好,这次喜宴多半都是交代给他的。”眼睛突然往眼眶里凹陷了些,“可是,今时尘渊君却不知生了什么大病。连着给自己请了几天的假。就连这么大的任务也交给了自己的心腹阿朵少将。”我算了算,那日还好端端的,今日又是中了哪门邪。“啊,仙铃响了。快进去吧”我还没来得及问问清楚,他就甩袖踏入了非想阁。几个星斗君摇头叹气,嘴里边也是挂着尘渊君三个字。刚一坐下,瞥了瞥身旁的空位,心里冷清得紧。“风苓,这么担心还不如去宫里瞧瞧”幻灵神君仍就一股悠哉悠哉的模样摇到我跟前,“鸾鸾最近大着肚子可还担心着你上课精力不集中而后受夫子的罚”“幻灵君,放心。我必定全神贯注认真进学,绝对不让我的宝贝鸾鸾担心。你回去替我好好照顾鸾鸾,改日有空我拎一篮子酸梅去看她。哦,她肚子里的大珠子出来的时候也要知会我,我还想看看她怎么就从一颗珠子变得有手有脚的呢。”幻灵神君的脸扭得不成样子,尴尬了好一阵儿才握着扇子吞吞吐吐地说,“大珠子,这,不是”我作了个停的手势站起来:“幻灵神君,一会儿替我请个假,知会萝卜一声,我要去金辰宫瞧瞧。”“什么萝卜,是青卜夫子。”幻灵神君纠正道。“管他青萝卜白萝卜,反正你替我说一声就成。”我收拾着书本捻术揣进袖子。急急忙忙地往外赶,白影豁地一闪,在门口拦住我。闻香识人,竟是未苍。“怎么,心疼着急了,小丫头”我心平气和地耸耸肩:“未苍嫂子,你下次可别这么吓人,大白天的,没有谁能禁得住你这么折腾的。而且,我要好好地说一句,我风苓同尘渊上神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蒙他多次照顾,替我解决了不好麻烦。是以今时想以朋友的身份去看看。”我一生气,有些心不在焉,“好了,让路。”他很知趣地让开了一条道:“小丫头,还真急了。”你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又坚定不移地同我作对,可不就急了么拎着裙拾级而下,心里百转千回,想着平日那么一个阳光冷漠突然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又会是何等心酸的模样。素日我识路的平事就不好,可不晓得会这么不好。仅仅因为尘渊君在这天界各处布个花,我就找不到出口了实在叫人自惭形秽。“公主,公主。你这样胡闯是走不出去的。尘渊上神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他布花就跟布阵似的,哪有那么容易被我们看破”我听这尖嗓门的怄气声,也知道是司命星君的外甥女儿幽跃。当日跟她一见,还颇动了些嘴皮子功夫。此时便不想惹事瞎耽误了看尘渊君的时辰,所以隐身在樱花树中,屏住了呼吸。鲤鱼美人拖着臂帛走到我跟前,一手竟然抚在我的肚子上,叹着气道:“你说得甚是,他葫芦里哪些时候不使怪了。就因为那物什,他一个小小的条件就不肯应我。哼,如今他躺在床上,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好了,我们回去”“是,公主”我抚着胸口出来,瞧着那满面怒容的鲤鱼公主。心里一直纳闷。这尘渊君何时得罪她了,她竟然在背后这般歹毒地诅咒一个病人我有些懊恼,思忖着要不要打道回去。可是来了也这么久了,不去怎么说得过去这一歇着,却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哈哈大笑着走出来。所走之处,身周樱花树向两边移动,粉色花瓣翩飞,随风片片坠落在地,等着那老仙君掠过樱花树,那花瓣才重新从地上聚拢,待得风起,又迅速利落地回归到原位。“哇,好个神奇。”我一伸手,大叫道,“仙友请留步。”他侧头看了我一眼,作揖道:“原来是风苓仙子。”我指指樱花,好奇道:“仙友是如何做到的这樱花这般听你的话”他抚着胡须一笑:“公主,吾乃花神之下的樱花长老。今日到得天界,是想瞧瞧尘渊君的病情。哪晓得他闭门不出,并不愿意相见”他,他伤得很重吗我心里隐隐不安。“仙友可否给我个法子进去”我一番思量,果断决定还是进去劝劝。他微微颔了颔首,随即从袖子里拎出一玫镶嵌着樱花式样宝石的戒指。“戴着它,这些挡路的花树便可一一为你大开”我拱手道谢,他只笑着回礼。有了宝石的带路,所有挡路的花树都听从命令地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