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何必执念于秦道全的一个预言不如就当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还是像从前一样。”萧祈深吸一口气,话语软了下来。“怎么可能当他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向从前一样”我反问,“难道从前就是好的吗难道从前皇上就是真心待我的吗”“朕已经这样说了,你还想要怎么样”萧祈饶是那么有耐心的一个人,此时也快消磨殆尽了,见我如此,神色又冷了。“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我淡淡说道。“好好好是朕太纵容你了,朕这就成全你“萧祈怒道。“皇上”皇后见状一惊,连忙起身在萧祈脚边跪下,“皇上请三思啊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林昭仪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竟也答应她。”“皇后不必再为我说话了。其实还是要多谢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自是十分感激的。”我向萧祈磕了个头,“请皇上成全。”又是一阵茶杯碎地的声音,有茶水溅到我的身上,我也不躲,就那么直直跪着。李德听到声响,终是奔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我已是吃了一惊,又看到了同样跪着的皇后,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试探开口,“皇上”萧祈瞥了他一眼,“你来的正好。”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传朕懿旨,林氏昭仪,身染重疾去世。朕念其侍驾有功,以妃级之礼下葬,追封仪妃。”李德抽了抽眼角,下意识反问道,“皇上,这林昭仪不是好好的在这”“皇上万万不可啊”皇后险些哭出来,“皇上,你这是把昭仪往绝路上逼啊,她是后宫嫔妃,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出了宫怎么生存您还说她身染重疾去世,这不是咒她吗”她又转向我,“昭仪,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冷静下来再说,本宫在这里劝着皇上。”“皇后娘娘不必为我求情了,我自有办法。何况,只有说我去世了才可以对天下人交代。”我笑道,没想到萧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解决之法,甚至这解决的方法还挺恰当。“你看到了是她自己要走。”萧祈的声音冷如铁,没有了丝毫的温存。“昭仪若真想出宫,皇上下旨让她离宫就好了,修行也好,祈福也行,不过是编个由头,为什么偏偏要说她去世”徐芫拉着萧祈恳求道。“宫里的妃子走了,如何和百姓交代再说,”萧祈看了我一眼,终于开口说道,“林昭仪既是预言中的人,怎好随便离宫修行祈福呢倒不如说是去世了的好。”“是,皇上考虑周详。”我低头回道。“李德,拟旨吧。”萧祈吩咐道,对我说“朕给了你去世后的殊荣,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了。”“呵。”去世后的殊荣。我平日里尚不在意什么殊荣,“去世”后难道还会在乎那些虚礼却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笑道,“那我要多谢谢皇上。”我又磕了一个头,“那么就此和皇上拜别了。”“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问道。“希望皇上龙体安康。”我最后行了个礼低声说道。这算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倒也是真心。预言终归是预言,这天下的安定不需要一个女子维系。所以只有萧祈身体安康才能治理,才能对得起这天下。我转身走出了承乾宫,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没有看我。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还是会有怀念的。只是仔细想想,虽有皇后的照拂,又有姜云清陈雪霁的陪伴,一路也有许多的温暖,可是后宫的那些阴谋,终是使我觉得厌烦。再说如今已是知道了这一切的原因,不应该再欺骗自己,这里终究是不属于我的。而萧祈的态度又令我心灰意冷。如此,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吧曾经我觉得不管在哪都会比在宫里好,一心想要出去;后来又想着在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出了宫也难以生存。而现在又兜兜转转回到了。祯元六年,林氏昭仪,殁。追封仪妃,以二品妃礼下葬。、第 34 章我站在宫门外,看着宫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最终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抬眼看向蓝天,日光不是很强烈,却还是让我有些眼涩。终于到了宫外,这里的蓝天是我一直可望不可求的,可是它如今就在我面前,让我反而有些小心翼翼,我闭了闭眼,试探着吸了口气,生怕一个呼吸就消失不见。“姑娘,我们现在去哪”身旁的采蓝问我。和我一样,她褪去了宫女的服饰,只穿了家常的素色长裙,身上背着个小小的包裹里。那包裹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除此之外便再无别的了。去哪呢我再一次有些恍惚。那日我回到裳霓宫时,萧祈已下旨我被废去位分,逐出裳霓宫。一时间,裳霓宫众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人人自危。“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沉稳的采蓝此时也有些慌神。她未和我一起进入承乾宫,不知道我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等我出来时,我也未说一句话,直到回到自己宫里才知道了这样的旨意。只有我知道,对外,我是身染重疾去世的仪妃;对内,我只是被废黜的林氏,很快就要离开裳霓宫。我笑了笑,“我已经不是主子了,你们还是向以前在浣衣局那样叫我阿仪便好。”“皇上怎么会忽然废去娘娘位分,还要逐出裳霓宫娘娘不是正得圣宠吗”采月急的快哭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要去找皇上”“采月”我轻生喝道,“并没有什么误会,是我自己要出宫去的,皇上不过是成全我了罢了。你们也不用再叫我娘娘了,从此以后,只怕我们再没有机会见面了。”说完,我有些伤感。虽然对这个皇宫,对萧祈已经失望,可是采月采蓝却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真心对我好的人,无论如何,我都是舍不得她们的。“主子这是什么意思”采月大惊失色,连忙和采蓝一起下跪,“难道主子要一个人出宫去这怎么行”“这有什么不行的”我淡淡道,“我是被废黜的嫔妃,已经不是主子了,再说我出宫是被逐出宫,不是皇上请我出宫,哪有还带侍女的道理”“不叫主子也行,只是毕竟是皇上亲封过的林昭仪,即使被废了,也是做过昭仪的,既然不便叫主子,便叫姑娘吧。”采蓝说道,“姑娘一走,我和采月便无地方可去了,毕竟我们是姑娘的人,恭妃等人怕是会为难。姑娘还是带上我们吧。”“这”采蓝说的确实也在道理,我若是把她们俩丢在这,只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我既然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又何苦让别人因我受牵连呢更何况,我还不知道萧祈的旨意。他此时应该是怨恨我的吧正踌躇间,李德进来了,“依皇上的意思,林姑娘的东西都可以带走,不过,只能带一个宫人出去。”“多谢公公了。”我对他行礼,“入宫以来一直多受公公的照顾,感激不尽。”“你哎,咱家真是不懂,为何要这样。”李德摇摇头,“姑娘先行收拾吧,咱家先告退了。”“公公慢走。”我说道。采月采蓝本来急切的心情被李德一句话给安抚了,可是,萧祈只让我带一个人出去。我思索再三,也难以下决断。采月伶俐活泼,做事有一股机灵劲,但是有时候也喜欢咋咋呼呼;采蓝沉着冷静,遇事能客观分析。“姑娘不必如此纠结,无论带奴婢还是带采月都是一样的,全看姑娘想带谁了。”采蓝见我举棋不定,不由开口说道。“还是采蓝姐姐跟着娘姑娘吧,毕竟采蓝姐姐做事比我沉稳些,我只会给姑娘添麻烦。”采月说道。“也好。”我点头,“你去跟着云清姐姐吧,她那里也不错。”我想了想又道,“小安子,你和采月一起去谨妃那里可好”“是,奴才遵命。”小安子强忍泪水。“哭什么。”我虽是不舍,但是还是强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去世,不过是出宫而已,只是不能再和你们一起了。”“姑娘,李公公说,裳霓宫的东西都可带走,你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带的”采蓝问道。“不用了,就带几件家常衣裳就好。免得别人还说我们临走了还要捞上一笔。”我摇头自嘲道。既然已决定离开这里,那就不应该再有牵绊。裳霓宫里的东西,无一不是萧祈赏赐或是别的娘娘送给我的,带着只会徒添回忆而已。“是。”采蓝说道,“不过,这把绿绮琴呢这琴是娘娘钟爱之物,要不就带着吧”我回首,看见架子上的那把绿绮。它静静立在那,泛着幽幽的绿色,那曾是我闲时打发时间最喜欢的工具。不仅因为它是绝世名琴,更是因为它代表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只是,我不是卓文君,萧祈也不是司马相如,所以我们做不到长相厮守。我终是叹气,“不带了,就留在宫里吧。”这时却见永寿宫有人传话,“太后娘娘想见林氏,还请林氏快去永寿宫。”我有些惊讶,不知太后为何想要见我,却还是立刻理了理装束,便带着采蓝匆匆前去。这次见太后,她仍是家常的装扮,虽没有着华丽的宫服,却也不怒自威,这大概就是在宫里这么多年磨砺出来的气质。她见我来了,让我坐下,似笑非笑,“谁当初和哀家说要保护皇后的现在倒好,还出宫去了。”不知其他人对太后印象怎样,我是觉得她还是挺好相处的。现在已被废了位分,我便是个庶人了,低头说道,“奴婢也是有苦衷,还请太后谅解。”“你们左一个有苦衷,又一个让哀家谅解,哀家真是不知怎么说了。”太后叹气,我却在心里疑惑,还有谁也和我一样有苦衷“那日见你夜闯永寿宫,还能有条不紊和哀家谈判,哀家也当你是个有胆识的,皇后性子弱,哀家本想好好栽培你,谁知你要出宫去了。”“奴婢辜负了太后。”我不知太后此言是什么意思,只得这样回答。“哀家不知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出去,也不知哀家那皇儿又在想什么,还放了你出去。难道是哀家老了,不能理解你们了”太后皱眉。“太后不老,只是奴婢是奴婢的错。”我低头。“哀家也不知和你说了这么些话到底想说些什么,大概是好不容易遇上个看得还顺眼的丫头。罢了,哀家也不耽误你了,你收拾收拾准备走吧。”太后挥挥手。我跪下给太后磕头,衷心说道,“奴婢拜别太后,奴婢以后在民间也会遥祝太后长命百岁。”“等等等等”宫门忽然缓缓打开,身后传来呼唤声,“昭仪妹妹”我转过头,姜云清和陈雪霁二人并肩携手疾步走来,陈雪霁身边还拉着永乐公主,她走得气喘吁吁,停下后抚着胸口,喘气道,“还好赶上了,不然就见不到妹妹了。”“两位姐姐怎么来了”我眼中有温热,但还是勉强笑道。“你好狠的心,竟然不说一声就走。”姜云清指着我道,“罢了,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走了也好。”“姐姐不要怪我了,我实在也是有我的苦衷。”我拉着姜云清的袖子,轻轻摇了摇。“你走了,便是自由了,走了也好啊。”姜云清苦笑,“只是你我姐妹一场,我好不容易遇见你,你却要这样走了,我在这宫中也更没有指望了,不让我如何不怪你”“姐姐,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握着姜云清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了陈雪霁的,“你也是。”陈雪霁看向我的眼神有悲悯,她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小包裹递给我,“这里面有一些常用的药材,都是我让郭太医给我弄来的,还有几个方子,出了宫不比在宫里有人照顾着,你若是生病了便按着方子煎药。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接过,一切已在不言中,唯有再次道谢。我知道她的难过,我初初承宠之时便去偷偷找她让她给我配一副不会有子的药。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我只是一个莫名的闯入者,自己何去何从尚无法知晓,更无法想象若有了孩子会怎么样,没想到当时的举动恰恰让我今天走得更无牵挂了。陈雪霁蹲下身,推了推永乐公主,“笙儿,快和你林母妃说几句话,以后可就没机会说了。”永乐公主双手抓着陈雪霁的裙子,头靠在上面,只是扭着头抿着嘴看着我,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的样子,眼中有倔强。我也不愿意勉强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保重。”千言万语唯化作两个字。我转过身,对采蓝道,“我们走吧。”采蓝对姜云清和陈雪霁行了礼,“奴婢也拜别两位娘娘了。”“去吧,好好照顾昭仪。”姜云清忍泪说道。身后突然传来哭声,“林母妃不要走不要丢下笙儿母妃,母妃你别走”永乐公主的声音像最后一把利剑,直内心深处,我狠了狠心加快了脚步,终是没有回头。只是觉得一片模糊。、第 35 章燕京是很繁华的。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纯朴的小贩或者店小二都在向过路的行人吆喝着,招揽生意,却也体现着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