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种有违道义之事;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家,干嘛要学他们啊”方夫人手里的动作一顿,半响又笑开道:“你到是对你公子的话记得紧,说的对,那些都是鼠辈才会做的事情,咱们呀,是清白人家,不屑去做。”小姑娘闻言,高高兴兴的放好布匹抱着起身,还用眼神催促着方夫人。方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笑开。他儿子啊,花了那么多年的心思,终于在这丫头心里留下了痕迹,一道深深的,如何也抹不去的,痕迹。方夫人最近对方花很好,好到方花有种莫名的恐惧。不但给她新做了好几身的新衣裳,还重新收了个丫鬟,在方府帮忙;说什么,让自己多休息,那些小事不要去做,让新来的丫鬟去做就可。这简直就是要找人取代自己在方府的地位啊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成了方府的闲人在她的认知里,方府可绝非是养闲人的地方。这么多年,看方府没有招过任何下人就知道了。方夫人这样的做法,直接让方花吊着小心脏,翻身进了方昔名的书房。方昔名在看书,一回方府,他出入的地方,就只有寝房和书房。方花垂头丧气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写字。抬眼瞧了眼她,又低下头细细写字,直到方花猛的趴上书桌,他及时抽手,才为让墨汁滴到她脸上。方花扬着小脸,去看头顶的公子,嘴巴翘的老高,满是不高兴的意味。“公子,你是说过喜欢我的吧。”她想过了,若是夫人真的要将自己赶出去,离了方府她是无地可去的;她便只能紧紧抱住公子的大腿不放了公子说过喜欢她的,那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夫人赶出去的吧。方昔名将手里的毛笔放下,瞧了眼她又转头去看笔架;捡了只小巧的毛笔,又动手将砚台换下;将沾了调料的墨汁细细碾开,几种颜色在他手里盛开,方花瞧得入神,只觉得公子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就将黑墨汁变出了许多颜色方昔名将手里的笔沾上墨汁,又在一旁的砚台里倒了些水,一番稀释后,那色彩终于是他满意的效果。方花见他的架势,像是又要写字了;她急的不行,刚要站直身子,却被方昔名一把抓住肩膀。“别动。”那声音,轻柔而富有张力,方花被他一声叫唤,果然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了。片刻后,她终于知道,公子在做什么了。他在作画,在她额间作画。一手托起方花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交汇处,方花瞧着公子笑了笑,又将眼神放在了她额间。冰凉凉的触感传来,那细细的一笔一划,有轻微的痒意,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怕影响了公子作画。她是高兴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那抬着她下巴的手掌,像是对待世间珍品般的温柔。方花不由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额间的动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声音,恍如天籁。“好了。”她睁开眼睛,看见公子抬着她下巴,一手拿笔,细细观赏。“好看吗”方昔名闻言,嘴角挑了挑,放开她的下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又不懂欣赏。”方花想伸手去摸,可又怕弄毁了;还在犹豫的时候,方昔名已经转身拿了铜镜对着她:“瞧瞧,我画的是什么”铜镜里看不真切,只是,那鲜艳的色彩太过亮丽,她的皮肤又是那样白皙;两相交映,美若至斯。“画的什么”方花左看右看,又见公子一副不耐的模样,诺诺的猜测道:“是朵花”方花眼见公子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猜错了。只是,额间那散开的一团,层层朵朵,瓣瓣相接,她瞧得出是朵花的样子,却不知道到底是朵什么花。她不聪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方昔名将铜镜放下,伸手抚上她的眉角,轻轻凝出一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啊我知道了,是芍药花对不对”方花自然不知道那句是什么意思,可那最后一句芍药她却听的清楚;芍药嘛,她喜欢看她雀跃的模样,方昔名一笑:“不错,是芍药。”方花虽然得意,却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收起笑意,一本正经的看向方昔名,嘟着嘴带着几分讨好:“公子,你这样有兴致的给我作画,一定也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你不是不愿接受我的喜欢吗”“你怎么知道”“哼”她那点心心思哪里瞒得过别人。方昔名那夜说完那些话后,第二天就看见她上蹿下跳的想要跟他说清楚;他当然不会给她那个机会。如今回了方府,倒是见她安分了,其实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至少,她现在,在考虑这件事情了。方花生怕他反悔,支起身子,细细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接受啊,我是怕夫人接受不了”“咱们的事情又与旁人何干”“公子你看啊,夫人肯定不愿意你娶个丫鬟做妻子啊;她一定是要为你寻个闺中小姐的”话一顿,方花猛然醒悟过来。她是来寻求公子庇护的呀,怎么就绕到娶亲那上面去了。还有,她都在说些什么她是在劝公子另寻她人吗“啊呸”眼神落在被她口水沾到的衣袖上,方花眉头直抽:“是不是在我说了喜欢你之后,你便觉得我就能忍受你的一切了”“不是不是公子,我也喜欢你”哟,这倒是稀奇了。方昔名嘴角一挑,一副等她开口的样子。“就像公子喜欢我那样,我也很喜欢公子,想嫁给公子”“说的都是真心话”“真心的真真心的”“那你刚才还唧唧歪歪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气我”“我没气你,我不是搞乱了嘛”方花缩着脑袋,她看见公子向来刻板的面上有着明显的笑意,那是在听闻她的话之后,顷刻间炸开的倾城笑意。公子他,是很欢喜的吧。眨巴了下眼睛,方花将头凑过去,低低请求:“所以公子,咱们现在是两情相悦的吧。”“成语用的不错。”“那你去跟夫人说说,不要赶我走了吧”方花话音一落,就被人提着衣襟拎了出去。他还讶异呢,那傻姑娘何时这样主动了,敢情是以为他娘要赶走她,巴巴跑他这里来求情的;什么两情相悦,根本就是他一厢情愿。不那傻瓜懂什么亲爱,在她眼里,估计他还没有个鸡腿来的重要呢方花被拎出大门外,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关上。方花拍打着房门,一个劲的叫唤着。“公子,我错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呀,咱们有话好好说呀”“哎哟,公子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我爱你呀我可爱你了”“公子你开门呀我到底是那里说错了呀,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房中久久没有动静传来,方花苦着张脸,觉得天都要塌了。在夫人即将赶她出府的重要时候,她竟然连公子也得罪了,这下,谁来解救她呀她可怜巴巴的坐在方昔名房前的阶梯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只等公子出来,她能第一时间上去求饶。哎,本以为公子的性子变了,变得好讲话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嘛。坐了一会儿,只觉的肚子有点饿;方花刚想去厨房弄点吃的,一起身就看见不远处有人影缓缓走来。身形娇小,模样稚嫩。是夫人新招的丫鬟小莲。小莲款款而来,在公子门前见到她一点都不惊讶,像是特意来寻她一样。“小花姐姐,夫人唤你去前厅用午膳呢。”声音也是脆生生的,这醒来的丫头倒是比她机灵多了;难怪夫人回看重她呢。这下好了,方花还想着若是新来的丫鬟不会做事,她要在能力上压过她,让夫人改变主意。可这小莲,不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比自己要优秀许多,她要如何去比搭着脑袋应了声,方花下意识的回身要去叫公子,却被小莲抢先一步道:“小花姐姐你快去前厅用膳吧,夫人好像还找你有事要说呢;公子这里,我来叫就好了。”小莲笑盈盈的看着她,可身子却直直挡在她与公子的房门之间;方花眼神一黯,低低的哦了一声。她转身就朝大厅的方向走去,未看见身后小莲眼中投来的不屑。小莲这姑娘,全身上下哪一点像是个丫鬟了不过是因家境贫寒,不得已才会来方府做事。比起方花这样纯粹的丫头,小莲只觉得她幼稚的可笑。不过就是模样生的不错,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优点,可这样一个毫无是处的女子,在方府里的地位却与她有着天差地别。不仅方夫人对方花格外看重,给她买衣买鞋,还成日带着她出去逛街;方老爷也是对方花宽厚的很。方花名义上是方府的丫鬟,可她却从未看见方花在府里干过任何事情。最让小莲嫉恨的是,方府的公子,方昔名。那日她第一天进府,这方府不大,可处处透着温馨干净。府里的人又少,老爷夫人瞧着也是面善的。小莲暗自庆幸,没有遇到黑心的东家,这样的人家,她日后一定不会受到苛待的吧。这样想着,她便主动的坐起活来。府里没有阻止看着,全凭她自己主动。她正高兴着,在厅里擦拭桌椅时,便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连忙站直身子,抬眼望去。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可她的视线却直直落在后面那道修长的身影上。天哪,这世间,竟还有那般英俊的男人一举一动间,尽是魅力;他的眉眼,他的五官,他的一切都似乎完美的无可挑剔最让小莲着迷的,是他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无从寻起,却又恰如其分的正好。他在笑什么呢小莲寻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前面那道矮小的身影,蹦蹦哒哒的急速而来。是个女子,一身粉色衣裙,在阳光下闪耀着微光,长发披肩,头上却只插了根素白的簪子;在看她的那张脸,素面朝天,却让人忽视不得的俏丽。这个女子是谁那个男子又是谁正暗自猜想着,那行走在前头的女子却出了状况。小莲见她一脚踩空,眼看就要趴在地上,最让人担心的是,她面前就是入厅的石梯,这样摔下去,定是要头破血流的吧。小莲一阵发慌,眼前却见一道人影闪动,在定睛看去,那女子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被身后赶至的男子接住,抱在怀里。两人之间,默契十足;让人见了,没有丝毫的别扭。小莲羡慕的望着那被男子抱在怀里的女子,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他要如此温柔的对待那女子而后进来的方夫人,解答了她的疑惑。“昔名,你给娘瞧瞧,这纸上写的什么你爹也不说清楚,我哪里晓得这些都是个什么”原来那男子竟是方府的公子,他眉宇间,的确是与方夫人有几分相像的。那她呢那个女子呢“方花,你杵在那干啥快去厨房瞧瞧李妈将午膳做好了没”小莲听人说起过,这方府有位公子,惊为天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方府还有位自小就收养了的丫鬟,名叫方花。原来,竟是他们。只是这方花,真的只是方府的丫鬟吗一个丫鬟,为何会让方公子露出那样温情的目光小莲在方府几日后,才惊觉;这方花在方府的地位还真的不是个丫鬟那般简单是。只是,不简单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个孤女她小莲自问不比方花差,不论是什么方面若是方花能让方府另眼相看,为何自己就不能她先叫走方花,又理了理鬓角,衣摆,柔情婉转的敲了敲方昔名的房门。“公子,夫人唤您去前厅用膳了。”默默等了等,果然,不一会儿,里面就有声响传来。房门打开的时候,小莲对上方昔名的俊颜,有一瞬的失神,下一秒她就端着温柔的笑意凝视着方昔名。“方花呢”嘴角的笑意一僵,小莲低垂了目光,声音也低了几分:“小花姐姐说她饿了,就先去用膳了,所以叫我来唤公子一声。”“你刚才不还说是夫人唤我用膳的吗”小莲脸色一白,双手拽紧了衣摆,咬着嘴唇准备解释;一抬头,方昔名早已绕过她,去了前厅再说方花,小莲让她先去前厅,说夫人好像还有话同她说。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告诉她,方府来了位任何方面都比自己能干的新人,所以方府就不再需要她了,让她收拾收拾,离开呗。她突然不想去前厅了,她怕从夫人嘴里听到让她难过的消息。她在方府十七年了,方府就是她的家啊;离开了家,那她还能去哪里呢绕过前厅,从后院小门出了去,走在街上,方花一阵失神。公子肯定以为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真心,所以他才生气了;其实她哪里是不真心呢,那样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是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