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故而姐弟的两只桶,一只稀稀拉拉只装了两三尾的鱼,一只则是鱼儿挤挤囔囔的,蹿来蹿去的,好不热闹。当夜,吃的果真是鱼汤。大抵因为是自己钓的,苏子炎一口气吃了三四碗清甜味美的鱼汤,直到打嗝都是鱼腥味了,才舍得放下了碗筷。当夜,自然又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日,在落日山庄边上的果林里抓了半日的果子。第三日,又在山庄里的一些身手不错的家仆保护下,猎得了几只的野兔及野鸟。第四日,玩开心了的苏子炎总算记起了他带过来的那些书籍及纸笔,对着山庄里的那几台水中风车愣是画了整整一日,直到要看落日风景了才舍得把作画的对象换成了那轮被卡在两座山顶之间的日头。苏老夫人及苏念语自然都是在边上陪着,表情很是恬静。不得不说,这几日苏老夫人笑容多了许多,亦是慈祥了不少,甚至在观赏的时候还会一边牵着苏念语的手,一边又拉着苏子炎的手,很是柔和地与他们说着笑着。与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祖母相比,简直就如换了一个人似的,苏念语愣是适应了好久才勉强接受得过来。这几日里,祖孙三人之间的感情倒真的是增了许多。这自然是苏念语喜得乐见的。一晃又到了夜里,苏子炎因着白日里玩得狠,自然也就睡得早;而祖母这趟出游,虽不似小孩子那般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可到底也走了不少路,精神力比起在府中的时候消耗了好几倍,也便早早睡下。也只有苏念语会在夜深人静之际,坐在亭子里发着呆。管家再次被唤了过来。相对于最开始的那次,管家倒是不紧张了,先朝她作了个揖,便先开口说道:“少夫人是不是想问这几日京城里是否有什么动静”苏念语也没再客套。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如何了”管家的神色严严正正的,回答得很是利索,“会夫人,京城那边一切安好,世子爷也安好。”苏念语却只是拿眼看了看他。若说第一次的时候管家这般回答,她暂且会相信;可时隔几日。他的回答竟是与之前一般的简洁利落。意思又是相同的,她则不会信上第二回。以父亲把他们都送走的做法,京城势必是要出事的。若是前几日还没半点动静,则是有可能的;可如今已经是她们到落日山庄的第五日,若是京城里的形势紧迫一些,跟她说那个地方已经风云变色她都是信的。偏偏她不信如今还是风平浪静。圣上病重。太子监国,再想起之前世子爷与她那番毫无保留的交谈。她深信是管家故意把事情瞒了下来。她忽地闭了闭眼,心里窜起了一团气。大抵是有些气急攻心的意思。她如今能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这其中,世子爷有份。她的爹爹也有份;如今,她不过是担心两位她亲近的人,却是连管家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要么是京城真的无事,要么就是已经变天了苏念语这般一想。不免心里很是抑郁,再睁眼时,眸底不自觉地透了厉色,眼圈更是红了一圈。“管家,你还是和我说实话罢,哪怕是之前世子爷有过交代,也请你真真切切地把竟趁所发生的事都告知与我。”管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严谨着一张脸,正欲继续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少夫人,你确实多虑了”管家的话将将说了一半,少女却是红着眼圈打断了他,“管家是想要我给你下跪吗若是给你跪下你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就算让我给你磕头也是可行的。”这般说着,少女已经是准备起身;管家吓得不轻,原本显得刻板的面上总算有了慌乱。想上前搀扶吧,不行;自己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未来的女主人真的跪在他的跟前,他当下急得直冒汗。倒是反应极快地双膝一跪,“少夫人使不得,真的使不得”一抬头见少女那般的倔色,便觉得今日自己怕是不说不行的,只得叹了口气,道:“少夫人若真的想知道,小的说了便是。”管家是世子爷的人,虽所在的落日山庄远了些,却不妨碍他能得到世子爷及京城那边的第一手资料。说起京城里的事,自然要前两三日说起。“少夫人第一次问小的关于京城那边的事情时,确实是没什么可说的,故而小的那般回答您也并没有隐瞒您什么。之后,大约是你们在山庄里待的第三日,小的便收到了京城那边的来信,说是圣上病情加重,已经到了快奄奄一息的程度;而就在这个时候,朝廷从守在了龙床边的世子爷身上搜出了一封与敌国有特殊往来的信,太子当时一看信里头的内容,怒不可喝,直接把信给撕了粉碎不说,还定了世子爷一个叛国大罪,直接被侍卫从龙床边上带走。饶是当时圣上想从榻上爬起来保他,最终还是因为病情过重,说不出一句话来;据说世子被押入大牢之后,荣安公主便大闹了东宫,只是可惜,到最后也是荣安公主被喂了药,导致到现在也只能昏昏沉沉地躺在她自己的宫里被人伺候着。”管家娓娓道来,两道眉头皱得深深。苏念语虽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得管家这一番话下来,还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她呆坐着不说话,好半晌才喃喃道:“可是,当初世子爷明明说过的,他会尽力去劝了太子。”管家唉了一声,忧心道:“其实,我家爷也并不是十分相信太子的,否则,这落日山庄建成了好几年,爷若真的当太子是亲密的兄弟,只怕这个地方太子是知道的,爷也便不可能放心地把少夫人暂时安置在这里了。”苏念语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容易才涩着声音道:“那苏府又是什么场景”管家的神色又是一穆,神色亦很是凝重,“苏府的日子确实也不好过,在世子爷被关押起来之后,潘学士便在翰林院里由苏学士负责的那些书籍里找到了两封他与敌国有往来的书信,也一同被定罪为叛国,如今亦是生死未卜”管家说得滔滔不绝,待得见少女那一脸哀戚,这才惊觉他口中所说的苏学士正是少女的父亲,慌忙把话截住,又安慰她道:“少夫人先不要急,小的虽没见过苏学士,却是时常听人提起过他的正直严谨,小的自然是不相信苏学士会做出叛国这种事情来,他定是和我家爷一样,被人污蔑陷害的,只要找出证据来,我家爷及苏学士定都会平安无事的。”苏念语眸中泪光闪闪。她何尝不知他们都是被陷害的她虽只是个女子,却也知道,世子爷若当真有那份叛国的心,又怎么会粗心大意到把什么往来的书信藏在身上更何况,以圣上对他的宠爱,他又有什么缘由去叛国别说她不信,就是街头上的总角小童,怕都是骗不过的。而她的父亲亦是如此,在翰林院里藏和敌国的密信,简直就是找死他身为一个富有经纶的学士,又如何会犯了这般的低级错误叛国大罪太子的目的明明就是要他们死而那些凭空出现的书信也定是伪造的,要如何去找出证据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苏念语没说话,只是撑着额头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却是心里越急,脑子越是混乱。管家已经缓过神来,一直在说着安慰的话,奈何苏念语半句都听不进去,也做不出任何反应来。伺候在边上的元香元秋忧心忡忡地对看了一眼,也知道自家姑娘这会儿算是魔怔了,一人赶忙先把管家给引了出去,一人则是想说点什么好让少女放宽心,到最后却踌躇地憋出了一句话:“姑娘,这潘学士是谁奴婢这么一听,怎么就会想起潘家姑娘的亲哥哥”苏念语忽地睫毛一颤,眼珠子总算动了动,“潘学士”想起管家话中所提到的那个搜出父亲“叛国证据”的人正好姓潘,两道柳眉不由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第二九七章 变天二若说京城里的潘姓人家,翻上一番还是能找出几家来的;可是,若说到在翰林院里做事的潘姓学士,还真的只有那么一个。而那人便是已故的潘静若的亲哥哥潘家耀可他们苏府明明和潘家耀无冤无仇,他又为何要这般陷害她的父亲苏念语着实是坐不住了,起了身在亭子里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却是她身侧的元香一言惊醒梦中人,“姑娘,您是不是忘了,咱们苏府及潘府之间并不能算无冤无仇的。您说,潘学士这般的做法,会不会是因为前阵子的潘家姑娘的死而对咱们怀恨在心,故而伺机报复呢”苏念语一愣,当下心里变得沉重起来,“当时潘老爷明明说这事儿不追究”到最后的尾音却是又轻又无力。心里亦是明白,潘家耀会在这当口给她父亲小鞋穿,八成是和潘静若的事儿有关的;怪只怪他们太糊涂,竟真的信了潘老爷所说,什么一笑泯恩仇之类的,又哪有那般简单死去的可是一名乖巧淑静的闺秀,一条鲜活美好的生命饶是之前潘府的人并不怪罪,可随着一条人命的消逝,恨意自然就浓了。也怪不得那段日子总听祖母提起潘夫人待她如何冷漠,看她的眼神如何含着恨意,苏念语当时还以为是祖母想得多了;现在想想,祸根早已埋下,他们假意在潘静若死后与苏府交好,无非就是为了取得信任,再找个适当的时机给苏府致命一击。苏念语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愣愣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元香却是忍不住跳起了脚,“原本以为潘府人是明事理的,却是没想到会是如此阴险,居心叵测”元秋默默地给呆愣住的少女倒了一杯茶水,亦是担忧问:“姑娘,您是如何打算的”元秋会这般问,委实是因为她伺候在主子身边多年。多少也摸出了她的习性。姑娘素日里大多时候都是荣辱不惊的。可是一向很是重情,眼下得知老爷及世子都出了大事,她决不会坐视不管。哪怕知道自己的力量微薄,她定也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可若是劝吧,这当口这般情况,自然是劝不动的;而这。也就是元秋最为担忧的地方。元香也后知后觉地领悟了元秋的话中之意,赶忙瞪大眼睛道:“姑娘。您可千万要三思。”就怕自家姑娘经不起这样的打击而失了理智。苏念语仍只是静静坐着,面上拢着一层悲伤,即便如此,却因着早些时候就预料到会出事。遂,也并不会显得竭斯底里。也知道眼下并不是顾着伤心的时候,为今之计。便是想想有没有可行的法子。苏念语紧皱着一对眉头,面色很是苍白;两位大丫鬟看了看已深的夜色。只得带着沉重的心情轻声劝道:“姑娘,眼下已经夜深了,风凉露重的,不如就先到屋里去歇着吧。”坐在亭子里头的少女却是毫无反应,只用手撑着光洁的额头,极为认真地想着事。可吹来的风一阵凉过一阵,站着的元香元秋都感受到了寒意,只得继续劝道:“姑娘,您若还是再这里坐下去,只怕要染了风寒了,到时候您就只能卧床养病,什么事儿都做不成的;不如您先好好睡上一觉,隔日再做打算如何”少女这才有了反应。她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几颗星星,抿着唇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又坐了会,忽地站了起来,坚毅道:“明日我要回京城。”元香元秋一听这话,都忘了要如何反应;而在隔日一早,尚还残留着几分睡意的苏老夫人生生被自家孙女的这几个字给提了神。苏老夫人推开李妈妈给她递过来的茶水,面上露着惊讶,“什么这才到落日山庄多久,还好些景色没来得及看呢,就要回去了”话里都是对落日山庄的不舍,显然,苏老夫人的玩性正浓。苏念语淡笑着解释,“并不是这个意思,后日便是汪旋的生辰了,我想着我作为她多年的好友,自然是不能少的;更何况那日在我的及笄礼上,我亦是答应了她,总不能反悔了。”苏老夫人也是明事理的人,也知道汪旋与自家孙女的交情,若真的已经接受了邀请,那自然是出席最为稳妥。她沉思道:“那好罢,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整理一番,准备回去罢。”苏念语自然不能让祖母也跟着一同回去,眼下京城正乱成一片,祖母及弟弟若是回去了,那便是白费了世子爷及爹爹的一番心血;更何况,什么汪旋的生辰不过是她想快快回到京城的借口,并不是真的。“祖母其实不必急着回去,难得您觉得落日山庄不错,炎哥儿也玩得很是尽兴,你们大可以多留上几日,保不准汪旋那边的事儿结束了,我还来得及赶回来呢”苏老夫人一口回绝,“那是不成的,你一个姑娘家的,路程又是这么遥远,万一路上出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