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没有武功的人饿了这麽久,毗蓝夫人想想心疼。她回头吩咐冷月四个贴身女侍:「到厨下去准备简单的饭菜。」牛凯撒接着说道:「什麽叫简单今天是大年初一,这里有的是菜,有劳四位做出一席丰盛的酒食,在双方刀剑死拼之前,我们也要应景过年哪」冷月四人根本没有理他。毗蓝夫人点点头说道:「你们去吧多加小心」冷月四人刚一出房门,牛西洋叫道:「冷月姑娘等一等」冷月停下脚,望了他一眼,没有答理。牛凯撒说道:「冷月姑娘我是好意。这里你一切不熟,菜肴家俱碗筷在什麽地方,你们也不知道,你做什麽饭菜我的意思让我二弟牛垠陪着四位姑娘一起去,拿拿碗筷,摆摆桌椅,主要是地方他熟悉。」冷月把眼睛望着毗蓝夫人。牛凯撒连忙说道:「牛垠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再说,四位姑娘都是身具极高武功,又有兵刃在手,牛垠就是借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作怪」毗蓝夫人想了一下,说道:「让牛垠带领着冷月她们到厨下去照应,交代一下,也就可以了,厨下自有管家妇女。」牛凯撒连声说道:「夫人吩咐的极是。牛垠你去交代厨下,要做几样菜肴招待客人。在我没有死之前,我总算是这里的主人。」门外的牛垠刚应声要走,牛凯撒又交代:「要用我们那一套待客的碗盘,今天总是大年初一。」牛垠将冷月、流云四人带到厨下,交代了用一套描金红花碗盘,十分精致。冷月四个人也真是尽职,每一道菜从挑选洗切炒烹,都在目不转睛的监视着,一直到起锅盛到盘碗之前,都要亲自尝一口才放心。很快的,一桌很丰盛的菜肴,陈列整齐。牛凯撒走在前面引路,毗蓝夫人携着牛秀姑和戈易灵的手,保持适当的距离跟在後面。牛秀姑对於毗蓝夫人早已经有了女儿对母亲的亲切之情,在她的眼神里,不断地流露出孺慕之意。十五年没有见面,但是,母女天性,就如同久涸的源头,一旦接上活水源泉,立刻流畅活泼,无限生机,这也是人性无法抹煞的事实。倒是毗蓝夫人,内心始终对秀姑存着一分歉疚之意,她认为十五年来,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因此,她对秀姑越发的有一分爱怜。一行来到餐厅,牛凯撒就叫着:「为什麽不准备酒」毗蓝夫人一摆手说:「不必」她的眼光在桌上一转,冷月点点头。她这才坐下说道:「牛凯撒坐下来一齐吃」牛凯撒微微一笑说道:「固所愿也,实不敢耳」毗蓝夫人冷冷地说道:「牛凯撒你到底有什麽诡计阴谋你的眼神,你的笑容,在在告诉人你有所恃,你无惧於即将到来的一场生死拼斗。老实说,你自己也明白,这一场拼斗,只是为你自己立下一个形象,不是窝囊而死。除此之外,你没有机会。可是你却一直毫无顾忌到底是依恃着什麽」牛凯撒打了个哈哈说道:「夫人就算我牛凯撒有诡计有阴谋,又能奈何夫人吗我牛凯撒不自量力,落得如此下场,咎由自取。如果说我有所恃,那就是十五年养育秀姑,十五年派人照顾牛奇衣食无缺,按说也不应该落个刀下流血」毗蓝夫人断然说道:「那不是你能决定的问题。」牛凯撒不再说话,自己检下横坐定。毗蓝夫人让牛秀姑和戈易灵坐在自己的两侧。每一样菜都是热腾腾的,色泽可人,香味扑鼻,再加上精致的碗盘,美食美器,真是叫人胃口大开。三道菜上过之後,毗蓝夫人忽然一皱眉,秀姑一个哎唷,捧着腹部叫痛,只一会工夫,秀姑满脸变紫,倒在地上。毗蓝夫人立即叫道:「戈姑娘小心」戈易灵也已经腹痛难忍,毗蓝夫人大怒,一拍桌子叫道:「冷月」冷月四个人正来回於厨下与餐厅之间,一听夫人大叫,摔下手中物件,飞身来到餐厅。只见毗蓝夫人指着桌上菜肴说道:「你们这莱里」她的额上已经冒出汗珠,嘴唇变乌,极力支撑在桌上,说不上话来。冷月脸色大变,赶过去扶住毗蓝夫人,立即从身上镖囊里取出药瓶,倾出一粒,纳入夫人口中。牛凯撒哈哈笑道:「夫人你不要责怪冷月她们,说实话,我还没有看见过像她们这样负责尽职、忠心耿耿的属下,她们对於菜肴烹炒过程,以及传递过程,监视之严,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她们没有想到,问题出在碗盘上。」「碗盘」毗蓝夫人勉强运功将毒逼住,但是,因为发觉得太晚,已经无能为力。她拿起桌上那描金红花的碗,想不到如此美观的碗盘,竟是可怕的杀人凶手。她一松手,碗掉在地上,跌得粉碎。牛凯撒笑笑说道:「这一套碗盘,是涂过一层我精制的药水,食物沾上,吃到腹内,两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肠断而亡,而且,除了我的解药,可以说是无药可救。」冷月一声厉啸,召来流云、杏雨、秋霜,四个人手头没有兵刃,各自一撤腰带,涮地一抖,里面抽出的是一柄雪亮飞薄的缅刀,四个人从四面围将起来。牛凯撒脸上笑容一收,加重语气说道:「冷月你们四个给我听着,你们今天就是将我剁成肉泥,也挽救不了你们主子的性命,特别是你们主子的命根子的性命,更何况凭你们四个人的功力,要想在我和二弟牛垠手里占上风,恐怕不是容易事。」说到此处,语气一变,又转为温和:「这件事,不可用武力解决。」毗蓝夫人额上汗出如雨,显然冷月带的药,没有效果。她仍然在勉力支撑,挥手止住冷月:「让他说。」牛凯撒点点头,说道:「这样才对我简单的说,尽快的说,因为,秀姑不会武功,她恐怕支撑不住。」「那你就快说,你要怎样」「我还有什麽新愿望,虽然流光过去了十五年,我也失去了一条左臂,但是,我仍然愿意达到我生平最大的两个愿望:娶你为妻,身为牛家大院之主。」毗蓝夫人一拍桌了骂道:「你,混帐的畜生」冷月涮地一刀,迎头砍下,牛凯撒向旁一闪,牛垠从後面掠过身来,一柄宝剑架个正着,一阵龙吟,溅迸一簇火花,冷月虎口一阵发热。流云、杏雨、秋霜纷纷围了上来。牛西洋突然一声断喝:「住手」他望着冷月四个人说道:「你们自问能胜得了我们兄弟二人吗你们不顾你们主子的性命吗还有」他指着毗蓝夫人,沉着脸色说道:「你自谓可以宁为玉碎,可是,你的女儿呢你那亏欠了十五年教养之责的女儿呢还有,戈平的女儿为了你几乎送命,你也亏欠她的,这些人的性命只在你一个承诺之间。」毗蓝夫人已经失去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咬着牙,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秀姑,终於流下了眼泪,吃力地说道:「女儿我对不起你」她说着话,拼着剩余的一点点力量,扬起头,朝着桌子角碰过去。正好冷月站在身旁不远,赶紧一把拉住,也忍不住流泪叫道:「夫人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吗夫人你十五年的辛苦,难道就落得这样的结果」毗蓝夫人处在如此生死不能之间,内心的苦痛,真是难以言宣。牛凯撒早把他那惯常的笑容收起来了,削瘦的脸上,表现的是冷酷,是漠然。他缓缓地走到桌子对面,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着:「时间不多,拖下去对你们不利,如果再过一会儿,就是你想通了,答应了,我也挽救不了秀姑的性命。」就在这个时候,餐厅外面突然有人说话:「牛凯撒你休要得意太早」牛凯撒心头一震,立即叱喝道:「外面是什麽人」「我你听不出来吗」牛凯撒一示意,牛垠刚一移动,餐厅的门霍然而开,当门而立,站着一位五十上下的人,高挑的身材,清瘦的面庞,双眼十分有神。牛凯撒这一惊有如从万丈高楼失足,人几乎晕眩过去。「是你你怎麽来的」「没有想到吧没有想到我牛奇竟然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毗蓝夫人看到来人竟是牛奇,百感交集,把剩余的那点精神,一齐松散掉了,人立刻晕倒在地上。牛凯撒眼看着是一个全胜的局面,已经十成把握,没有想到一下子又变成了输家。他不会就那样甘心认输的,一阵惊惶过後,他稳住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冷静,说道:「牛奇你到底是怎麽来的你的脑伤头病好了吗」牛奇笑道:「你休要拖时间,那是没有用的。」「对了那句话该我来说,你来了,也是没有用的。」「是吗」「你知道她们中了什麽毒」「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解药。」牛奇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袋,暗红色,凸凸的,拿在手里晃了一下。牛凯撒一惊,不自觉地手伸到自己的左臂,那个黄杨木雕成的义肢。牛凯撒这是一个自然而义无心的举动,但是,就在他这样一个动作的瞬间,牛奇以极快的身法,一闪而至,右脚高挑侧踢,右手前探疾抓,呛嘟一声,牛垠手里一柄宝刀被踢飞,牛西洋左臂义肢,被抓了下来。牛凯撒的脸色变了,他的胸口起伏不停,显示他的情绪陷入极度不稳。牛奇抓到这一只黄杨木的义肢,他没有回头,却对牛垠警告说:「牛垠你最好是站远一些,下次再有偷袭的行为,丢剑就解决不了问题。」他在说着话,突然双手一用力,黄杨木的义肢折成两截,里面装满了机关,一经拆开,七零八落,在这许多零碎之中,竟然暗藏了一个小瓷瓶。牛奇挖出这个小瓷瓶,撇下这支折断了的义肢,他朝着冷月一点头问道:「你是」冷月是位十分聪明的女孩儿家,她已经看出牛奇的身分,但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只是很恭谨的垂手回话说道:「婢子叫冷月。」「拿住这个。」牛奇将小瓷瓶抛过去,冷月双手接着。「从里面倒一粒药丸出来,分成三份,用净水灌进夫人以及两位姑娘的口中去。」「是」冷月恭谨地答着,眼神里有一分激动。「你要注意,这种药奇毒无比,如果没有中毒的人,只要服一粒这种药丸,七步断肠。」「可是」「对於中毒的人,它是最有效的解药,愈毒愈灵。去吧不要怀疑了。」牛凯撒在一旁说道:「你对我的一切,知道得很多,也知道得很深。」牛奇没有理睬他,慢慢走到饭桌旁边,他看到冷月、流云几个人喂下解药之後,毗蓝夫人先呕吐出许多黑色带有恶臭的水,接着戈易灵和牛秀姑也在呕吐,人都清醒过来了。牛奇又向前走了两步,冷月已经扶起毗蓝夫人,他低声说了一句:「书巢是我害了你吃了这麽多的苦」冷月真是一个好的贴身侍女,很快地擦乾了毗蓝夫人身上的水渍,又叫杏雨拖乾了地上残余。毗蓝夫人掠着自己微有散乱的发髻,带着微笑说道:「我真没想到分别了十五年,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下,和你见面的。」微笑的脸庞,却流下了晶莹的泪珠。牛奇也自红着眼眶,却也带着微笑,极其轻柔地说道:「书巢你正年轻,我也并不老,老天给了我的再生,就让我往後慢慢弥补吧」毗蓝夫人脸上微微一红,微笑着没有讲话。这情景让戈易灵一旁看得呆了,她看到的是一幅极美极美的相爱情浓的画面,让人在美的感受下感动。暂时间,这是一个忘我的境界。突然,冷月一声厉吼:「恶贼敢逃走」她刚一起步,正要追赶过去,牛奇摇摇手。冷月急着望着毗蓝夫人。毗蓝夫人眼睛仍然望着牛奇,轻柔地说道:「随他去吧是吗」牛奇点点头。这时候戈易灵看得十分清楚,牛凯撒和牛垠双双溜出门外,少时,一阵蹄声,逐渐远去。牛奇含笑对戈易灵点点头说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戈平戈总镖头的女公子」戈易灵站起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牛伯伯」牛奇说道:「戈姑娘令尊和你,对牛家两代有恩,一个谢字是无法表达我的心意的。」戈易灵微红着脸说道:「晚辈的性命是牛伯伯救活的」牛奇哈哈大笑,连声说道:「倒果为因倒果为因」毗蓝夫人接着问道:「你对这里的一切,都是这麽了若指掌吗」牛奇点点头说道:「书巢说来真是惭愧,而且也是说来话长。这中间有一个年轻人,他是重要的关键,我竟然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不但对我自己没有法子交代,对戈姑娘尤其没法子交代。还好,他还留了一件东西。」他从宽大的衣襟下面,取出一个小包裹,交到戈易灵的手里。包裹外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珍珠坎肩曾经救了我一命木剑给我极大的启示。如此算来,我亏欠你太多,但愿以後能补偿。字奉,戈易灵姑娘。」牛奇用询问的眼光望着戈易灵。戈姑娘皱着眉锋说道:「包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