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木讷得一句话都没有、偏生又笨得要死,苦竹还真不明白,叶子究竟看中他哪儿了,死心塌地的。嘿,这话一说,本身就来气的叶子,这下子正儿八经是炸开锅了:“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说谁呢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呀,自个儿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德性,也就是不花钱,花钱谁愿意啊。整个一公共厕所,还是最脏最丑甚至是最破旧的。”哟哟哟,不得了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二位是都出界了。苦竹这下子不管指甲上漂亮的图案了,一下子跳起来,朝着没有防备正骂得凶的叶子扑了过去。好嘛,这下子是打起来了。女人大家,一般不会动用拳头,但是呢,谁头发长谁吃亏、谁指甲长谁占便宜。周围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别一不小心,把自个儿搭上去,破相了,就要命了。所以呢,大家也只是站得远远的,动动嘴,劝劝架,顺便补上几句话:“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一个院子的,有什么非要动手的呢”“就是啊,女人嘛,动动嘴就好了,动手就不对了。”“哎呀,用指甲抓就抓了,别尽朝着脸上抓啊,破相了可就都没有人要了啊。”“拽头发归拽头发,少拽几根,千万别把头发拽下来啊,拽多了下不来。不然啊,疼就不说了,还会变丑。”呃,请问,这是劝架的吗本来打得还勉强的两个人,眼看着顺着台阶都下来了,后面的话一听,反而打得更凶了:一个用又长又有型的指甲拼命地抓对方的脸,一个拼命拽对方的头发。孙希然嗓子都叫疼了,两个人也都没有收手:自个儿亏吃大发了,怎么也不能让对方占着便宜。小五六望望周围几个大姐姐,感觉很陌生,吓得他往孙希然怀里拼命地挤,小脑袋埋在孙希然怀里不敢抬头。五六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头个个笑眯眯、很善良的大姐姐,会打架呢为什么平日头看起来挺和善的一家子人,大家都是熟悉的姐妹,现在会一脸兴奋地围观在旁边呢五六很害怕,可是,他不知道,孙希然其实更害怕:这种卑劣丑陋的人性,是人类所特有的,为什么现在连机器人也如此橙丫头一脸淡漠地站在外围,她既不观看也不劝架。等到叶子和苦竹都没有力气的时候,这架,自然也打不了了。看看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的两个人,孙希然都替她们疼。苦竹的指甲因为平日里比较注意,是又硬又长,再加上她刚做的美甲,贴了假指甲,更加的坚硬。而这双手,主要是上面的指甲,就是苦竹的攻击武器,所以叶子现在满脸的伤疤,一条条又细又长的伤口,还往外沁着血珠子。叶子是做粗事的丫头,本身也勤劳,所以她的指甲总是修得光秃秃的。不过呢,苦竹的长发披散着,正适合叶子作为攻击对象。叶子的手上有劲,每次一用力,都能拽不少下来。现在啊,苦竹的头上,露出几块沁着血珠子的头皮。这下好了,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倒有两个人“光荣”负伤了。可惜,她们虽然受伤脱力了,却没有人上来搀扶她们。原本迎春花想要上来馋叶子的,毕竟她跟叶子平日里头挺要好的。可是,想想她现在跟自己站在对立面,自己怎么能够帮自己的“敌人”呢所以,迎春花没有上前。而苦竹平日里头就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谁跟她也不熟,自然也就没有人上来扶她了。橙丫头开口了,她是对着夏蝉开口的:“夏蝉,你说呢你相信这些传言吗你站在哪边”夏蝉喏喏了半天,才算是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相信。”“你相信什么”“我相信丁香花背地里头,一定跟她人前不一样。”这句话,夏蝉倒是说的很快、声音也不小。“为什么”“你看我,就是来自社会最底层,怎么可能那么高贵一定是伪装的。丁香花太虚伪了,我们都被骗了。”也就是说,她认定传言是真的。“为什么”这回开口的,是迎春花,“她平日里头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为什么不相信她”迎春花心中充满了困惑。现在这是怎么了,都只是传言,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种样子“对我好”夏蝉满脸的鄙夷,“送我各式各样的帽子就叫做对我好你们知不知道,她送给我的帽子,已经快堆满了我的衣柜。”“那不好吗哪儿不对吗”连孙希然都无法理解了。她们没有人注意,橙丫头嘴角有着淡淡的讽刺。“她是希望我永远这么自卑懦弱下去,好成为我崇拜的对象。”夏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咬牙切齿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头的唯唯诺诺。孙希然没办法再发出疑问了,迎春花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不说话了。除了呼呼的风声,整座兰苑,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天黑了,丁香花与机器人管家一起推门进来了。未开口先微笑:“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全部站在院子里头发呆呢”丁香花一点都没有变,与平日里头一般柔和。可是,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怪异。当然,橙丫头压根就没有看她。“你们这是怎么了”丁香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身上都快起鸡皮疙瘩了。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说不上来的阴森森的。“没什么。”平日里头与丁香花都挺亲近的几个人,竟然全部低下了头选择躲避丁香花询问的目光。丁香花不由自主地望向橙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橙丫头对自己的感官没有什么变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橙丫头耸耸肩膀:“别看我,问管家去。”丁香花这才想起来,管家可是跟兰苑的主脑的分控联系着:“管家,怎么回事啊”她心里总有点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管家倒是挺一本正经的,就算事情发生得让丁香花都变了脸色:“据笨人查询,是因为这里刚发生了一场战争。是的,笨人很惊讶。是的,笨人巧实感到相当惊讶。”好吧,一本正经的机器人管家,大家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说“却实”,是“巧实”。“战争”丁香花的柳叶眉都快拧起来了,这么几个丫头,虽然有两个状况凄惨了些,但也不能用“战争”这个词吧,太夸张了。“是的,笨人先前用的的确是战争一词,而且即使到现在,笨人也不打算改变。”机器人管家千年不变的严肃语气,一字一顿地让人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世界上所有的战争,都跟女人有关。笨人预计,不需要多久,机器人星球将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争。而这场战争的开端,就是今天这几个女人的战争。”“管家,这次,你倒挺难得地拥有了先见之明。”橙丫头是第一次肯定与表扬管家。平日里头,无论大家怎样逗弄管家,橙丫头都在旁边不予理睬,更加不会说是赏脸笑一笑。“谢谢您的夸奖,笨人深感荣幸。”对于橙丫头,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出管家的恭敬。其实吧,就算在平日里头,大家也能感觉到管家对于橙丫头与众不同的态度。只不过,平日里头虽然好奇,但是经常在不经意间就忘记了。今儿个,所有人都听出了管家谦恭的语气。这个橙丫头,究竟是什么人第十六节 橙丫头的不同寻常之处一时间,大家又都忘了丁香花的事情,都在思考橙丫头的事情。孙希然和五六两个人,头一回觉得:自己暂时居住的这个小兰苑,竟然挺深藏不露的。不过,橙丫头没有想要解释的举动,周围人迫于各种猜测,也没有人敢问一声究竟是怎么了。还是管家打破了这份沉默,毕竟他是地球几百年前迁徙过来时的第一代人工智能,没有那么先进:“丁香花,你确定你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虽然管家一直是个严肃的人,但是,他现在特意强调的严肃,还是让丁香花心里面有点七上八下的:“算了,我还是不要知道了。”拒绝的话,在她反应过来就冲出口。看来,她是相当担心从管家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胆小鬼。”嘲讽的声音自管家口中发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管家的声音,是独孤府的主脑,临时侵占了管家的身体,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主脑经常性侵占别人身体,因为他没有自己的身体,况且,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嘿,你还别说,人吧,不管男女,最受不得刺激。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是一种心里阴影在作怪,这么被一刺激之下,丁香花还犟起脾气来了:“你才胆小鬼。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奶奶我听着呢。”“他们呀,都说你是来自贫民窟,有很多没素质、没教养的人的坏习惯。而且啊,我听说啊,你肚子上其实有几圈肥肉呢,一按都能陷进去,太恶心了。不过呢,你用塑身衣都裹着呢。”主脑实在是太无聊了,不正经的语气,整座独孤府的人都能听出来。况且啊,他说的这个“传言”,还真的没有这条传言,是他临时加上去的。可是吧,听了他的话后,丁香花脸色惨白,身子晃了几晃。大家都在猜测:这是被气的呢,还是害怕的呢如果是被气的,那么就说明所有的传言都是假的,是恶意中伤。但是,如果是害怕,那么问题就有点严重了,说明丁香花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呢,也不愧是高级丫鬟,丁香花很快恢复过来,一脸平静:“无聊。”除了脸色苍白了点、比平日里头冷漠了点,其他都很正常。“你又调皮。”开口的是橙丫头,她望向机器人管家的眼神温柔、包含宠溺。当然,准确地说,她是对着主脑说话的。“可是,人家实在是太无聊了嘛。”没有人想到,主脑竟然跟橙丫头撒娇了,语气中包着满满的委屈。可惜,机器人管家的版本实在是太破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显示出主脑的情绪。“也是,天天让你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确挺无聊的。可是,你哥哥都一百岁才开始事情,你才三十几岁,还小呢。”橙丫头的语气,就像长辈在跟自己宠爱的晚辈讲道理。不过,显然,这个“晚辈”不是个听道理的主:“不管嘛,橙丫头最好拉。人家版本比哥哥先进几条大街,比他厉害多了。而且,人家的硬件和软件都比哥哥强。”急于表现自己的主脑,就希望赶紧将自己从这无聊的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中摘出去,去过过刺激的日子。“你能够找到一个暗钉,就算你过关。”橙丫头实在是有点舍不得拒绝这个一直以来都挺讨自己欢心的主脑的要求。“耶,你真是太好了。我就不抱你了,这个家伙子实在是太破旧了,我怕你嫌弃。太好了,我很快就能有的身子了。”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整座独孤府、甚至于附近一大片区域,都听到了这个声音。机器人管家的声音依然刺耳:“各位为什么都盯着笨人看”一开口,大家都知道这是管家了。就算管家依然自称“笨人”,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想笑。她们都盯着橙丫头,仿佛橙丫头脸上开花了。橙丫头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被人注意的感觉。心中不禁恼了主脑:这个笨蛋,等回去,得让他吃点苦头。“笨人请教:到吃饭时间了,为什么大家还不吃饭呢”机器人管家严格执行按点吃饭。橙丫头走到孙希然旁边,搀扶着孙希然的右手:“走吧,孙奶奶,我们去吃饭吧。”孙希然看着橙丫头的眼神依然充满诧异,她有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把话问出口。橙丫头用右手怜爱地用右手抚摸了五六的头:“孙奶奶,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我还是橙丫头,您所认识的23岁的橙丫头。你只要确定我这个身份,其他的,重要吗”重要吗不重要吗孙希然有点困惑。可是,橙丫头说得对啊:自己认识的就是这个只有23岁挺招人喜爱的乖丫头,她的其他身份,跟自己有何关系谁没有几张面孔啊。五六从孙希然怀里窜到了橙丫头怀里:“橙丫头大姐姐,五六心里难过。”他就这么紧紧搂住他的橙丫头大姐姐,头也深深埋在橙丫头大姐姐怀里,似乎汲取着力量。“难过什么呢”橙丫头一边扶着孙希然往餐厅走去,一边用腰部力量拖拽着五六。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让五六感觉心里暖暖的,很舒服。“不知道,就是很难受。”五六有点小任性、小无理。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在地球上所有有关于暴力、血腥、互相伤害的画面,将他的小脑袋和小心肝塞得满满的,都快要爆炸了。他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的那种难受,那种他无法用言语或者行动表示出来的难受。可是,他快要爆炸了,他快要撑不住了。他才八岁的孩子啊,才八岁啊。纵然他在地球经历了许多,可是,他依然还是那个孙奶奶一直呵护着的八岁的孩子啊。橙丫头停下了脚步,也许,只有她能够感觉到五六此刻的难受吧,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不知道该怎么说、跟谁说的难受。那种憋屈得都快要窒息的难受,那种恨不能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难受。橙丫头用力分开五六紧搂住自己的双手,半蹲下来,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五六,看着我。”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威严。五六混沌的大脑,突然被强制性地冲开了一条细小的道路,他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道白色耀眼的光芒。没有焦距的双眼,慢慢凝视着他面前的橙丫头大姐姐,声音突然有点怯怯的:“橙丫头大姐姐。”橙丫头点点头,她为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