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能想像得到这家伙思想又歪了,斜着眼挑衅着:“男人,要不再撸一发”霍辰烨哼笑出声,看着那连手指头都不肯动,只会动动嘴巴的小女人,咬咬她的耳朵道:“你给我记着”看完了日出,整装下山。明玫是真的动弹不得,腰都站不直了好吧,很丢人好吧。她还是坐了一路的软轿,最后停在留峰寺的后山门处。明玫下轿,按着上次遇险的路线,带着霍辰烨再走了一遭。其实不是走,是霍辰烨背着她。他们有时躲在石后,有时一路狂奔,完全模拟着当时情景,直到河边。站在岸边,明玫又详述了一遍当时跳下河后的经历,霍辰烨瞧着河水半天没有说话。“你想什么呢,该不会真想也跳下去试试吧,我告诉你我可不跳,这么冷会死人的”霍辰烨却忽然笑了:“等天暖。下一次,我们在水里”呃明玫趴在他背上没反应过来。霍辰烨自己吃吃地笑。然后他忽然正了神色,扭着脖子蹭了蹭明玫道:“我的小七做得很好。不管出了什么事,你只须记着,还有我呢,什么都不用怕,只需想法保全自己好好活着就是。”留峰山是京城近郊最有名的地方,有山有水,风景四时不同。再加上有个留峰寺做掩,身为女眷来上个香许个愿什么的也十分便利。向来是京城人士游玩的胜地,若这里都不能来,就只好闷在家里看四方天了。霍辰烨不愿明玫平白少一个散心的去处,他带明玫来这里,就是怕明玫对此地心里有了阴影。所以他要带明玫重走一遍老路,在这里留下他们的欢声笑语,那才是她该对这种地方的美好回忆,而不是哪怕一点点恐惧。明玫在他身后使劲儿点头,下巴一磕一磕在他的后脑勺上。过了一会儿,霍辰烨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低地,口气酸酸的,带着一点儿挫败和委屈道:“可与人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不可玩得不亦乐乎真心真意,知道么”明玫愣了愣,忙斩钉截铁道:“那绝对逢场作戏还有什么真心真意”一面飞速回想当时和挞挞旦的相处,霍辰烨救回她前后的情境她早就回想过几遍了,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实际上她和挞挞旦除了是旧识,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不当行为嘛。明玫自觉没啥心虚的,便自夸道:“象我,被掳了也是与对方斗智斗勇”霍辰烨好想回头咬她,“那你还叫他阿旦”真是难听死了,阿旦她叫他都是连名带姓的霍辰烨,哪有过什么昵称,想起来真是让人不爽死了。“有吗”明玫皱眉,坚决不认,“我跟他并不算熟,还是敌我关系,怎么可能那么肉麻”霍辰烨强忍着才没有回头瞪她,只看着前方水面道:“有你睡觉被扰,皱眉道阿旦,边儿去”在救回她的马车上,他亲耳听到的,这句话,他每个字都记得,连她当时的表情语气。明玫心里轰的一声,说实话从霍辰烨救她后在马车上开始,脸色就难看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回去后他们大吵了一架,虽然最后和解,但谁能说没在心里留下点儿刺呢。她拍着他的肩,激动地道:“你胡说,我从没这么叫过他。我那时怀孕在身,常常疲累犯困,又天天提着心在马车上奔走,总也睡不踏实了。若梦中被扰,我肯定是开骂的。”她说着,恍然大悟道,“对了,我肯定是说妈蛋,滚边儿去你这有耳无脑的,听成什么奇怪的句子了”明玫找到了理由,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愤愤不平地叫道:“霍辰烨,你怎么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我会对敌人叫出那么恶心的称呼吗你气死我了你,你气死我了你你怎么不早点儿说,上次救了我回来就那般说,没准能把你家六九气得早早出来与你相会”明玫咬牙切齿,在霍辰烨背上又是捶肩又是掐脖子又是揪耳朵地混闹,撒着泼地不依。这事儿必须表现激烈,这是立场问题,不闹不足以证明她的满腔义愤啊不是。霍辰烨压根儿不理会她这些,他只反复地比对着明玫的那句话:阿旦,边儿去。妈蛋,边儿去。嗯,相似度极高。不错,肯定是他听错了。想想也是,他的小七,只喜欢温暖的够男人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喜欢那么个冷血的,会对女人小孩儿下手的,会戴一堆耳环佩饰的娘娘腔。他的小七,倔得什么似的,急了要跟他鱼死网破的,怎么可能会摄于那个人的淫威。他怎么那么多心偏执,他怎么不早点跟明玫问清楚,他心里膈应了那么久,原来竟是笑话一场。霍辰烨释怀,双手把明玫往背上再托了托,口中却笑着斥道:“打自己男人,你可真舍得。”从河边往回走,两个人都开心多了,留下一路傻笑。其实明玫表示她可以下地走一走了,等下到了后门,护卫丫头都在那儿等着呢,没准还会遇到别的人,两个人太腻歪了好害羞哟有木有。霍辰烨倒是弯腰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却一转身又把她打横抄了起来,“你就乖乖的歇吧,到寺门口再下来。”开心的男人和生气的男人,其实一样古古怪怪不可理喻。明玫于是树袋熊一样趴他胸前,双手搂着他脖子,身子偏侧一点儿紧紧贴着他,免得挡住他看路的视线。不过待遇这么好,明玫当然也有所表示,一路紧紧地趴人脖子处,时不时地嘬嘬咬咬,不停地骚扰他。霍辰烨看着前面的路,也不时地扭头亲一下。仗着耳力好,知道周围没人,两人十分地粘乎。走过那片乱石堆的时候,霍辰烨的手在明玫腰间捏了捏。明玫以为这货又在调戏她,便凑过去咬他,却见他抬头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是明玫觉得可能此处有人。悄悄挣了挣想要下地,忽然一个身影从大石后蹿了出来,直奔两人而来。明玫其实是侧对着人影的,所以并没看清来人,还以为又遇袭了。她慌急着不知道是该抓紧霍辰烨以双双快跑还是该松开他让他尽快放下包袱,就那么一迟疑之间,听到来人叫了一声“爷”,已经蹿到身边来了。霍辰烨双手搂抱着怀里的人,身子后仰,抬起一脚狠狠踢去,那人影哀叫一声,便被踢出了十多步远才堪堪止住身形。那声音,是黄莺。黄莺被踢,哇地喷了一口血出来,然后便捂着腹部腰身躬成了虾米一阵猛咳,然后她抬头看向霍辰烨,脸上的眉眼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嘴唇不住在哆索,眼泪那么大颗大颗地滴落,嘴角的血那么鲜红鲜红地挂着,头发几缕凌乱地垂在脸上,整个人一副凄惨犀弱的扮相,好让人怜惜。可是霍辰烨根本没看向她,他骂一句“哪里来的混帐胆敢拦爷的路”,然后脚步不停地抱着明玫,大步走开了。只有明玫,扭着头看着她,看她在那里无声地恸哭,身影无助脸色苍白。看来那一脚踢得着实不轻。黄莺微微调整了一会儿,便作势又要从后面追过来。被迎上来的护卫拦住了她。黄莺也不硬闯,只嘶声叫着:“爷,莺儿唯求一死,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再死。”见前面护卫依然不让道,见霍辰烨依然听若罔闻地不停步,她咬了咬唇,忽然向旁边的大石上猛撞了过去。明玫清晰地看到,她人慢慢地倒下,虚虚地身影像放慢镜头一样。大石上,留下一片殷红。护卫继续视而不见,霍辰烨继续听若罔闻。就象她来时穿过留峰寺后门一样,护卫们就守在那里,霍辰烨的私卫中自然不乏熟面孔,但是没人理她,看到她如陌生人般,好像她是随便哪个香客。这使黄莺的心里虚虚的没一点着落。也就是说,连护卫都交待过要当她如陌路了她不忽然冲出来,肯定没有机会走近他。可就算很接近他,他怀里还抱着一位,让她扑都没处儿扑。黄莺躺在地上,泪流成河。第201章明玫趴在霍辰烨身上往后看,其实曾有一瞬和黄莺视线对接的,对方眼中浓浓的哀和怨,让明玫也心里别扭得很。霍辰烨那一脚看似凶狠,其实也技巧。在这大片的乱石之中,竟然没有让她撞上任何一块,而是就那般巧妙地穿石而过,一路退到一小片空地处去。另外还有力度,若他真用了十成力,不说把黄莺踢飞到天上去,至少也是个平沙落雁式,哪会只是腿虚脚软连连后退而已。霍辰烨踢她,不过为了表明自己与她这副撇清的姿态而已。本来这艳阳高照的,护卫也已经迎上来,霍辰烨应该放下明玫来,至少维持个表面的端庄正派形象啥的。但因为黄莺的出现和冲撞,霍辰烨还是抱着明玫大步向前,给黄莺一个赤果果的顾此舍彼背影。明玫轻叹一声,问道:“这样,她会死心了吧”霍辰烨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臂。回到所住的小偏院,明玫让人去请了寺里懂医药的僧人过去看看,好歹帮黄莺整治一下,别让人死在这圣地了。不是她圣母,主要这女人吧,她爱死哪死哪儿,非得在自己眼巴前儿死,还是会心里怪怪的。结果黄莺已经不在现场了,乱石丛中,只余一片黑褐色的血迹。明玫也不甚在意,这女人能耐大着呢,她想死不过啪唧一下就行了,她不想死,自然是算计好了退路的,用不着她多操闲心。才歇下来,久违的承福郡王侧妃明瑾同学便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了。明玫站起身迎上两步叫了声“四姐”,明瑾却根本不跟她客套,一照面儿便甩着冷脸指着她冷嘲热讽数落起来。她说我不是你四姐,我怎么配你叫声姐,你了不得啊,现在是一品夫人了,头还不仰上了天,你还会认识谁。自己荣耀一身,可曾顾得半点儿兄弟姐妹,可曾管过谁的死活。并对比了自己的凄苦,贺四兄弟的凄苦,自己姨娘的凄苦,听起来,反正就是贺家她那一枝儿,一串的凄苦。然后骂了贺大太太和明玫,说她们一丘之貉,都歹毒无比。贺家小四明理,自从按明瑾要求搬去四姨娘处生活之后,日子过得越来越独居,跟明玫当初的幽居日子有得一拼。不同的是,他有个四姨娘作陪,两人一起母子情深饮水饱。这几年,明瑾自己在郡王府也过上了幽居生活,被新郡王妃收拾得十分没脾气,自己的生活也少不得开始悲催起来,对明理母子当然也有心无力。于是娘仨也算同甘共苦了。然后明瑾又骂明玫恃宠而骄,拈酸吃醋。说承福郡王妻妾成群,连先前的郡王妃明珠都不敢稍有微词。而你那霍世子呢,不过一个可心的妾室你都容不下,心狠手辣将人家整治得人不人鬼不鬼走投无路。随后进行了两家妻妾的生活比较,以突出明玫的无理取闹,嚣张跋扈有洛月的提醒垫底儿,既然是明瑾带走了黄莺,她们会一起出现在留峰寺明玫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明瑾的形象。又是一副皮包骨样子,脸色灰败,粉黛不施,眼窝深陷而颧骨突出,额头处有块乌青,嘴角处破了块皮。长年受折磨近期被暴力过的样子。上一次见她,她还傲骄着。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竟是这一番光景了。明玫看着明瑾嘴巴不停,连骂带哭,眼泪鼻涕。讲话还算有条理,但整个人有种奇怪的不顾形象甚至不顾一切的疯颠状。她知道明瑾换了新上司,日子不会好过到哪儿去,却也没想到竟然就到了顶着一身伤出门的地步。她知道明理跟着四姨娘过日子,绝对不会比跟着贺大太太更舒服,只是没想到就到了明瑾说的凄惨的地步。听起来,可信度不高的样子。明瑾嘴巴喋喋不休,唾沫乱飞,似乎有骂不完的话似的。她讲的话并无道理,她怨她不关照她,任她过得艰难,她骂她对别的姨娘不好,让霍辰烨痛失所爱。可她自己嫁入高门,那女婿,连贺正宏这岳父大人面上都要应付应付,难道她一当妹妹的,能对人家眦牙不成。而至于霍辰烨的姨娘问题,更压根儿不是她做大姨子的该罗索质问的,那当个下人的面为妹夫鸣不平的行为,不会可笑么。明玫半低着头任她骂,没有接话。她定然是在郡王府压抑太久,太需要暴发一下泄泄火吧。不过既然能一见面就骂到她脸上来,这么剽悍干嘛被打呀,你倒是咬也把对方咬几块肉去啊。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