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动了内力,以岑渊此时的身体肯定承受不住。他松开了手,凝视着身下的男人。「抱歉,我失手了。」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听不出什么意味,眸中却似乎流转着一种令人不解的忧思,「你好好养好身体,以后再说。」他穿了衣裳,顿了一顿,回头看了岑渊一眼,走了出去。岑渊微微有些发怔,这次居然在心情起伏不定的商弈庭手里全身而退,并没有受伤,可说是十分幸运。更古怪的是,商弈庭一次高潮都没有达到就放过了他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令他感到无趣,他还是去找了别人。明明是值得庆幸的事,但心里还是会免不了失望。岑渊擦拭着身上被商弈庭曾经吻过的地方,呆坐了半晌。或许他是极希望这次死在商弈庭手上的,如果死了,或许真的能一了百了吧。可是,这种行为,和懦夫没什么两样了。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寻死觅活,他心里也终究不会记挂自己,反而更会看轻。当初商弈庭让他选择时他就应该离开山庄,虽然会被商弈庭派人追杀,但以他当时的身手,未必真的会死。反倒是现在病恹恹的样子,才是真的生不如死。他自嘲了一下,身体困顿,渐渐又昏睡过去。第七章这几天每次醒过来时,商弈庭总在他身边。开始时以为是幻觉,商弈庭怎么可能这么温存备至,为他沐浴更衣,喂他吃饭,虽然有亲昵的举动,但不会近雷池一步。岑渊开始时有回应,但发现商弈庭没深入的意思,也不再自取其辱。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倒像是真的相敬如宾的爱侣。岑渊问过了下属,知道当日商弈庭大怒让宋鸣风离开后,宋鸣风就一直没回来。而也从那日开始,商弈庭的行止就一直十分古怪,或许当真是因为宋鸣风惹恼了他的缘故。商弈庭曾经下令让人不可再去寻找宋鸣风,别人也不好违逆于他,于是再也没见到宋鸣风的影子。庄里的侍卫看到本来势如水火的两个庄主,如今好得像一个人,天天黏在一起,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但又不敢私下议论。岑渊享受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并没有快活之感,反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难受至极,渐渐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他离开山庄,商弈庭就是要移情,也不至于到自己身上。可是当他向商弈庭提到此事时,商弈庭却是十分不快:「庄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离开山庄」岑渊苦笑一下:「并不是山庄有什么不好,岑渊已是个废人,做不了什么事,不如辞去副庄主之位,自请离去。」「你的武功并不是不能恢复,只是那些药物对身体有些伤害,等你的身体好了些时,我便会恢复你的武功。」商弈庭凝视着他半晌,握住他的手指,移近自己,「在我身边帮我不好么我很需要你」岑渊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商弈庭会需要他如果是以前还有可能,现在北方武林都掌控在商弈庭一人之手,他怎么还会用得着一个多话的下属。「岑渊」见他没说话,商弈庭吻了吻他的手指,「帮帮我好么你不在我身边时,事情都好像多了几倍」他的声音更轻更软,让岑渊苦笑起来差一点就想答应他了。可是,要是再错一次的话,恐怕再也没人同情吧。「让我考虑考虑,好么」他心不在焉地说着,却是在想,或许自己应该亲自跑一趟,将宋鸣风寻回来。商弈庭虽有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岑渊自从醒过来就一直是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问他话时,他常常在低头发呆,似乎一直在斟酌着言辞,可是到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是短短的只言片语。商弈庭对他冷淡的样子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在他身边有时只是为了听听他的声音,和他说说话,可是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自然很是不适,陪着几个时辰就离开了,并不在他的住处过夜。岑渊虽然抱着去寻找宋鸣风来代替自己的想法,但商弈庭天天来看他,不好脱身。一旦离开,恐怕当天就会被发现。商弈庭碍不过面子,不肯找回宋鸣风,自然会阻止他去。岑渊想了一阵,趁着商弈庭不在的时候,便找了几个心腹,吩咐他们去查探宋鸣风的消息,找到后即刻禀报。「在想些什么嗯」商弈庭看到岑渊站在九曲桥的木栏杆旁边,走过来便直接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将他困在其中。见他微微一颤,却还是任由自己抱着,心中愉悦,轻轻吹着他的耳廓。如今虽然重新解释过这是误会一场,赤舄璧并不在岑渊身上。可是赤舄璧是永远找不到了,只除了自己藏在身边的唯一一块碎片。他虽然造了一块假的赤舄璧放在山庄里,但当年北十八帮联盟何等张扬炫耀,见过赤舄璧的人不知凡几,定然会有人知道那是假的,而将目光重新聚集在岑渊身上。如今岑渊失了武功,要护着他并不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可是如此一来,不但要限制岑渊的出入,而且直接要求岑渊被自己金屋藏娇,岑渊也不会答应。即使答应了,也会不快活。岑渊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内刚外柔,死不悔改的人,可是自己偏偏就对这样的一个人发了疯似的着迷。思来想去,商弈庭只觉得要想个办法,不让岑渊头露面,最好一辈子都待在他床上,永不出卧室的房门。「庄主,岑渊有个请求,不知能不能提」岑渊忽然犹豫着开口。「什么事你说罢,不管什么请求,我一定会尽量满足你。」商弈庭有些喜形于色。向来唯命是从的岑渊竟然会向他提要求了,不知这是否算是一个好的开端。「当年听闻老庄主无心之下提过岑渊的身世,所以如今卸下副庄主之职,难得有些时间,也可查明亲生父母是谁。」岑渊缓缓说着,心里已做了打算。等到找到宋鸣风后,他便再也不回山庄。查清身世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其实这些年他为山庄东征西战的同时,早就在查自己的身世,也早就查得七七八八。之所以没有回到将自己卖到山庄的家里,也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父母故去,如今只有兄弟在世,相见与否并不重要,二则由于商弈庭的缘故,他也狠不下心离去。即使商弈庭怀疑于他,他也不想忘了昔日情分。商弈庭逼他饮下毒酒,两人之间算是撕破了脸。虽然他不明白现在商弈庭在做什么,但是商弈庭每次欲言又止,多半也是有事相求。如今万事皆休,他与商弈庭维系着这种摇摇欲坠的关系,他也不想勉强继续下去,忽然起意,便想去看看与自己有一半血缘的兄弟们一眼。当年生活困难,他不介意父母将自己卖入商家,只可惜在商家过着这种在刀口舔血的生活,并不是父母能够预知的。听到他竟然请辞离去,商弈庭面色变换了几次,若不是岑渊提起,他几乎认为岑渊是为他而生,却忘了岑渊也是有父母的。本朝最重孝道,岑渊拿这个做理由,实在是让他无法回绝。「你武功未曾恢复,浩然山庄仇敌太多,我不想你涉险。这件事,等你武功恢复了再说罢。」岑渊想再开口,但看到商弈庭脸色阴沉,只得住口不语,心下却是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事情果然没有出乎岑渊的意料,随着时日过去,他的病症恢复大半,身体也渐渐强健,但商弈庭一直没有让他恢复武功的意愿。事已至此,已经无需多问。商弈庭想拿他做禁脔的心思一直没变,只是最近因为他身体的缘故而有些踌躇。岑渊一颗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若是质问商弈庭为何不恢复他的武功,便会遭他疑心,不如不问,直接离开。此时正好接到心腹传来的消息,宋鸣风离开山庄后,在沧州郊外住下来,每天苦练武功,显然是打算日后回来报仇。以宋鸣风的武功,苦练十年或许能及得上今日的商弈庭的一半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不知宋鸣风是性格坚毅,还是傻气。不过也正因如此,才博得商弈庭的喜欢吧。能让商弈庭这般迷恋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劝说他回来已是极不可能之事,除非是将人强绑回来。虽然为了自己的解脱,就把另一个人扔进虎穴龙潭,不算厚道。岑渊与宋鸣风只得几面之缘,并未说过话,更谈不上了解。但宋鸣风与商弈庭之间宛如电光火花般的纠缠,却是瞎子都能看得出。让宋鸣风放下仇恨有些不可能,但时过境迁,岑渊也不想夹缠在他们中间,做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商弈庭看守得十分严密,他又失了武功,伤势未愈,本来不容易离开。但浩然山庄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人他都相熟,又有人接应,于是盗了商弈庭的权杖,趁着商弈庭与各分坛主议事时带了几个人离开山庄。以山庄的势力,要想瞒天过海绝不可能,但要赶在商弈庭之前找到宋鸣风,却并不为难。连骑了三天的马,岑渊颇有些疲累,再次来到沧州城,当年的意气昂扬已不复存在,甚至有些萧索之感。「副庄主,天色已晚,离那地方还有十余里,不如我们先打尖住下,明日再起程」顾准看了看岑渊毫无血色的面容,缓了马速。自从赤舄璧「失而复得」,副庄主「重回山庄」以来,副庄主便有些心事重重。顾准身为下属,也不好多问。一路行来,岑渊闷了一路,偶然开口,便只是劝说他们把山庄的事情处理完,就暂时离开浩然山庄,他自己也会很快离开山庄。几个兄弟窃窃私语,都知道庄主和副庄主之间又有了矛盾,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在赤舄璧没丢失前,他们曾经劝说过岑渊带着兄弟们离开浩然山庄,另起炉灶,但岑渊一直没同意,如今看来,副庄主是有了想离开的想法,但眼下情形却又让人更茫然。若说副庄主想自立门户,但又为庄主的私事奔忙,若说庄主容不下副庄主势大,也早该砍了他的脑袋,却不该像现在一般,两人朝夕相处,却又仿佛笼罩着一层诡异气氛。「不用了,十余里也不过半个时辰。」离开山庄的这三天,的确让人精神一振。岑渊说话时,还带着淡淡微笑。顾准还想多说几句,岑渊已纵马前行而去。灶里的火燃不起来,浓烟从灶口涌出,呛了宋鸣风一头一脸。宋鸣风咳嗽起来,用袖子一抹面孔,袖子上污黑一片。他才在后山练剑回来,天色已近黄昏,于是生火做饭。向来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宋鸣风刚开始时很是不习惯,常常到市集去买些干粮吃食,但他知道,总要习惯一个人过,否则泄露行迹,后果不堪设想。感到有人的目光在注视自己,宋鸣风顿了顿,手抓住放在柴堆上的长剑,转过身来。这里原是农户废弃的木屋,宋鸣风住了只有三天,连门都是破破烂烂的敞开着,无法关闭。门外一行人看起来都做商旅打扮,看到他时,纷纷下了马,为首那人形容虽有些憔悴,但相貌颇为英俊。那人看他半晌,似乎想从满面尘灰中分辨出他本来的容色。「宋公子。」岑渊的声音听不出轻视鄙夷的意思,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叹息。宋鸣风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这个人他是见过的,是浩然山庄里的副庄主。也是他要杀的仇人之一。「想不到你们还是找来了。」宋鸣风一字一顿,慢慢站了起来。岑渊走近几步,顾准等人想要跟上,被他伸手拦住。他看着宋鸣风,微微一笑:「宋公子当年在这沧州地界上,可谓一呼百应,风光至极,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却无一人相助,当知令尊令堂当年对待别人,并不仁义」「先父先母如何不好,与你何干」宋鸣风厉声大喝,「何况先父先母已过世,人都死了,你还论人是非,岂不是更恬不知耻」岑渊原本就不擅长做说客,此时才说了一句,就被宋鸣风顶得无话可说,不由呆了一呆。他说宋父宋母不仁义还是轻了,其时北十八帮横行江湖,无恶不作,宋鸣风会无处容身,也是因为当年北十八帮树敌太多。「请恕岑某无心之言。」他顿了一顿,说道,「庄主他最近很是想你,请宋公子随我们回去吧。」宋鸣风脸上怔忡了一下,旋即厉声道:「不要再提姓商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若再是多言,休怪我剑下无情」他长剑疾刺,刺向岑渊咽喉。顾准等人相顾骇然,上前救助,却是慢了一步,眼前一花,只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