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子,而他这么一想,马上就想到不但不给、还撕了他面子的叶法善。于是叶法善瞬间从上天入地祸害人变成了上天入地逃窜,今儿好不容易趁着李渊没注意摆脱了十二卫的追捕,又被李世民的人给抓进来了。他被侍卫救火似的往书房一塞,心中正打算着自己好歹也卖过秦王殿下几个人情,要不要和殿下他套套近乎,却见李世民带着一股子阴曹地府的死气就进来了。这秦王刚才也不知干什么去了,此刻手里拎了把剑,身上湿漉漉的像才从井里爬出来的一般。身后两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衣物,脸上是诚惶诚恐,手上是借机摸来摸去。叶法善本来想着秦王他好歹要去屏风后换个衣服,自己也好重新组织下台词,没想到李世民好像急着去投胎一样,一边任侍女给他换了外袍,一边开门见山道:“叶道长,本王听闻神和仙怀胎与凡人不同,你且讲来听听。”叶法善想李世民为什么要抓他,想过了一万零一种可能,实在是没想过秦王会大半夜找他来谈生孩子的问题。叶法善小短手摸了摸下巴:“天界怀胎这事着实不多,要说不同,也就是凡人十月怀胎,仙人两载,上神要三载”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心里掠过一个想法,着实让他镇定不能,随后又摇摇头给否了:不可能不可能,不然他秦王也太本事了。李世民听了叶法善说话,压根没注意他在那里又吃惊又摇头又拍胸脯顺气的,只是双手扶在膝上沉思半晌,略带期冀地问:“有没有可能,本王是说一线可能”秦王殿下的脸难得有些红,“行了咳行了房事后几年才受孕”叶法善被他问得只剩翻白眼:“殿下,您当女神仙们都是装腌菜的坛子啊,还能花几年给您加加味的要受孕自然是当时受孕”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送出去了:“天色不早了,道长早些回去歇着。”满面不解的叶法善被送走后,李世民扶着额坐在桌前,湿漉漉的黑发一缕缕垂下,遮了他冷洌的眉眼,只隐约露出尖削精致的下颌。他适才没有等到她回答就落荒而逃,自己闭气躺在池底许久,等到脑子开始发昏,才踉踉跄跄像水鬼一般爬了出来。他前几日听杂役房管事来报,说她最近吃得不多,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担心,这几日在暗里也见她吐过几次,还以为她是不习惯杂役房的吃食,私下吩咐了老刘给她准备些清淡的粥。适才席上见她脸色不好,没多久就不见人影,他坐在在席间举止依旧沉稳,心里却好似被撒了一把银针,扎得他坐立不安。找借口提早结束了宴席,四下寻去,却见到她在僻静处和一男子道别,他走得近了,才听到那男子道,她已有了三个月身孕。他登时呆立当场,手中托着荷叶包的桂花糕落在地上,碎成几块。等他回过神来,那男子已经不见踪影,而她正扶着树干干呕。他恨自己太蠢,竟没有早想到会是这般。可是就算早想到了,又能如何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又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子风,他才重新捡回神智:也许她并没有怀上别人的孩子。他们几年前也曾有肌肤之亲,也许神仙受孕要比常人慢些。他带着一丝希冀抓来了叶法善,又失望地将他放了。他沉思半晌,最后开门道:“带玄奘来见我。”想了想又加道,“把全长安有名号的道士和尚都给我找来。”再说风里希自李世民走后,就弯着腰坐在墙边合计怎么才能把话说绝,最好气得李世民一掌把她孩子打掉,还不能做得太过,让他顺道把自己也打死。坐了一会忽然感觉旁边有人,一抬眼却见烟罗跪在面前。她这才感觉自适才见到李世民后,王府内外被他以女娲石设下的结界就渐渐弱下不见,终于让烟罗得以进来。烟罗期期艾艾地看了看她,最后道:“娘娘您受苦了。”风里希摆摆手,心道娘娘我现在还不苦,要是这孩子打不掉我才苦。风里希见他身上也折了不少修为,想是这几月折腾着冲进结界,不禁叹了一口气道:“阿决这事不怪你,女娲石承了我一半神力,你若能打得过李世民,我这个上神也要让给你做了。”复又想到什么,道:“近日天柱那边可有动静”烟罗想了想,摇了摇头:“天界派天蓬元帅和天佑元帅带了三十万天兵攻打帝江,帝江才显败势,可苏瓠带了一半人马去救”风里希点头:“我一日不死,这场仗一日不会打完。你可记得当日贝尔非传信说,那白面具的魂魄附在突厥王族身上”烟罗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有些疑惑地道了句“是”。风里希接着说:“贝尔非不是在骗我,就是也被骗了。那白面具压根就不在什么突厥王族身上。”她顿了顿,伸手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往天上抛了抛:“他就在我们身边。”烟罗一惊,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娘娘说的是谁”风里希抿了抿唇,笑道:“要说我这个旧相识水神共工,这十万年来别的没有长进,演技倒是练了个一等一的好,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烟罗还想问,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而来,不一会就见到白花花一群人往这边过来。风里希打了个手势,让烟罗先下去。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打扇的、捧毛巾的、撒花的狐女开道,不是苏糜和他的戏班子又是谁苏糜仍是一件白狐裘加身,倒看不出半点才丢过半条命的样子。他咳了一声,那些手里捧得满满登登的狐女就回避开去。风里希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感觉眼前一片白,然后,她被苏糜扑倒在地。那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让她想起了每次刘管事回来,他养的那条大黄狗也是这般,除了苏糜没有顺道在她脸上舔一舔。苏糜抽着鼻子在她身上蹭了蹭,一双狐狸爪子趁机摸来摸去,一边摸一边道:“离离,你可真狠心,丢下我就跑了天界的老头儿欺负我看不见,每天都虐待我还好我机智,逃了出来不然你现在就只能摸着我的尾巴怀念我了”风里希心道,以你的本事,怕是天界仙人都死干净了你还能到处摇你的狐狸尾巴,但心里倒还有点愧疚:“他们怎么虐待你了”苏糜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就是她这句话,要是她不问,他说不定都要把自己憋死了:“沐浴的时候,他们没给我准备香料,连个侍女都没有;吃饭的时候,才做了八个菜,连漱口的蜂蜜水都没有;晚上盖的也是普通的蚕丝被褥,连天蚕丝都没有;就连夜壶都不是金的,让人家怎么方便得出来”风里希扶了扶额头:她错了,她就不该问。天界仙人都是清心寡欲久了的,别说洗澡吃饭解手这些事根本不屑做,就是晚上睡觉都不需要被褥。三清能在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内给他凑齐这么多物件来,确实已经算是砸锅卖铁掏老本了。苏糜趁着她想,狐狸爪子把该摸的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一遍,喃喃道:“离离,你怎么瘦成这样”随后摸到腰上,“腰倒是粗了”然后他老实了。风里希刚从对三清帝和天界众仙的抱歉中回过神来,却见苏糜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她伸手推了推狐狸,他竟破天荒地没有如往常一样装柔弱装心碎地压回来,而是狐裘一抖坐了起来,顺手将她也拉起来了。他的手还扶在她腰上,面上是风里希从未见过的表情。她自恃也算了解苏糜,这只狐狸身上有一种不管天崩地裂都能满地打滚耍赖的气度,就连当日在在九重天和斩妖台上也是一副吊儿郎当样。而现在,他冰凉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头一次语调不带轻浮地和她说话:“离离,你有孕了。”风里希支吾了句是,却听苏糜沉声问:“他逼你”风里希想了想,又支吾了句没有,却见苏糜闭了眼睛,半晌将另一只手也扶在她腰上,就在她想要推开时,却感到他的修为源源不断从腰上传至小腹。风里希傻了:“英雄你要做什么”苏糜没理她,只不要钱似的分了能有三分之一的修为给她,才面色有些惨淡地缩了手。就在风里希觉得苏糜是脑子被三味真火烧坏了时,却见他又“嘿嘿”起来:“离离,还好我机灵,早早逃出来,不然你就被这坨肉吃啦。”风里希一口气没上来:哪有人逃狱出来二话不说就帮人强喂孩子的你苏狐狸当自己是奶妈不成喂完还要人家送个牌匾赞扬你逃狱逃得好好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被他喂饱了,以后处理起来更难。风里希照例快狠准地揪了他的狐狸耳朵:“我的儿子我来喂,你凑什么热闹那是你儿子么”苏糜咳了两声,才贼兮兮道:“啊,这个。”说完伸着狐狸指头戳了戳风里希的肚子,换来一只狐狸耳朵被揪长了半寸,鬼狐狼嚎地叫唤完了,才道:“离离,你那天不是还给我跪了吗爱卿这些年坚持不懈地为朕的身体着想,前阵子还把朕存了几百万年的修为也捅出来了。朕被爱卿补得身体大健,精力充沛,自然要回馈爱卿才对。”风里希心道:苏狐狸,你赢了,要是被三界知道盘古大帝的神力居然托给了这样厚脸皮的一只狐狸,不知道是不是要逼得人神妖合作推倒天柱大家都死个干净了事。但是想到这几百年来苏糜因为饕餮的妖力所受的苦,又想起当日斩妖台上那个形容,瞥了眼他才接回去的手指头,想到他生生分了近一半修为给她,心又软了:“陛下,您真是好人。”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风里希每次想起自己当初说了这样一句话,都会忍不住抽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那么天真怎么就会觉得苏糜是只好狐狸风里希忽然想起,这个时候他不在天柱帮倒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禁问道:“你来长安做什么”苏糜歪了歪狐狸脑袋,很认真道:“做生意啊。”风里希忍住一拳将他打回青要之山的冲动:“你不要和和我说,你青丘世子带了千万妖兵攻上九重天,现在天界和妖界打得难解难分,你来长安做生意”苏糜抖了抖狐狸耳朵,委屈道:“离离,我都送了一千万妖怪给你打着玩了,你也让人家歇歇嘛。”风里希觉得她与这位世子他,实在没有办法沟通。就在她思忖着是一脚把他踢出去还是两脚把他踢出去时,却见老远过来个人影,看着怎么恁像才掩面奔逃的秦王大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脚将苏糜踢出去,边踢边道:“你先走,让他看到又要想歪了。”苏狐狸双目含泪地依依惜别,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评论:“离离,你怎么还是那么怕他”等苏糜带着人呼啦啦走了,风里希才想起来,她不是要激怒李世民吗,怎么把这么好一个道具给送走了。就在她悔青肠子的时候,李世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她觉得今日真是没有查黄历,三个月来没人理她,今夜从兄长到李世民到烟罗到苏糜又到李世民,她就差翻牌子了。秦王殿下看起来很不好。事实是,他确实很不好。今夜他接见了玄奘在内的十二个高人,没有一个听说过女神仙能当腌菜坛子用。他在书房内枯坐了很久,才冲了出来。他要找她问个清楚。此刻他看见她坐在地上,五指下意识地挡在小腹前,心里好似被泼了一锅热油,烫得他五感尽失。就这么看了她半晌,他才蹲下身去,紫色大科绫罗的亲王服铺了一地。他伸出手去想抚一抚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终是停在半空。他看着他的眼睛:“孩子的父亲是谁”风里希心中咯噔一跳,本来准备好的台词忽然想不起来,半晌才干巴巴道:“与你无关。”李世民黝黑的凤目黯了黯,又问:“可是他逼迫于你”风里希摇头,怎么今夜一个两个都觉得她是被迫的:“两情相悦。”四个字,一把利刃,穿心而过。李世民好不容易筑起的平静瞬间崩塌,他倾身向前,于渐大的雨声中由蹲改跪,在一地泥泞里,紧紧抓过她的双肩,不停地询问:“是谁你心里的究竟是谁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瞎子,还是我那一尘不染的大哥,又或是刚才与你私会的男人风里希,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你与我说,我也可以扮个女人的样子,也可以日日穿白衣,你若喜欢刺激,我也可与你月下私会”最后,他明白,不管他如何装得强势,在这段情里,他从来都是卑微的那个。可惜爱情就是这样,你便是已经低到尘埃里,也换不来对方半个回心转意。风里希强忍下腹中胎儿的躁动带来的气血翻腾,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他是谁,那是我的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不过是我造出来的一个玩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