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分属凌门最有天份的弟子,如今一个扶摇直上,一个变成了阶下囚,当真是始料不急。不过他不后悔,半点也不曾后悔过,这是他欠莫离的债,还多少他都愿意。只有一点他接受不了,将心怀叵测的言洛溪留在凌门明显不安全,可偏偏门里上上下下都对言洛溪喜爱的不得了,就算自己说出了言洛溪的真面目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吧想到上辈子莫离百口莫辩的冤屈正是始于言洛溪,胸口闷闷的钝痛感就强烈到让苏冰澈死死咬紧了后牙槽,才能硬生生忍住翻滚的情绪而没有失控。他恨,恨梦里是非不明蠢到了极点的自己,更恨现实中的自己明明知道了行凶的人是谁,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呵呵”又是一阵自嘲的笑着,自己算什么首席大弟子又怎么配当天纵奇才不过一个废物罢了,还是个胆怯无能的废物。“苏冰澈”站在洞外听着洞内自嘲的笑声,那里面浓浓的苦涩感让慕清然静静垂下了眼帘。不用猜,苏冰澈一定是想起莫离了,这世上只有那个人能折磨得苏冰澈痛不欲生却又甘之如饴。“慕清然,他好吗”不用说出名字,只单单提到一个他字,就让苏冰澈的心隐隐颤动了一下。他想莫离了,疯狂的想,可他出不去,莫离又不肯来见他,连派内的师兄弟和长辈们也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起莫离,这种心中明知道两个人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却又实实在在被相隔在两个世界里的感觉,让他彷徨无措。为什么不能提莫离是莫离又做了什么吗还是太上下了命令不许莫离再和他纠缠不清又或者,莫离对他失望了再也不想提起他这个人所以大家才会避免在他的面前提起莫离对不对“告诉我,他过的好吗修为是不是又精进了瘦了吗长高了没有”急切的问了好几个问题,苏冰澈知道慕清然不会瞒他,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爱莫离的心,早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动心的时候,慕清然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过这一次有些出乎苏冰澈的意料,慕清然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选择了沉默,沉默了很长时间。慕清然的沉默让苏冰澈的心慢慢揪了起来,隐隐约约中,不安的气息在心底升腾,猛的跳下石床大步冲向洞口,锁在腰间的链子因为苏冰澈的动作而泛起了哗啦哗啦的响声,直到链子被绷到极致,只堪堪走到相差洞口十步距离就再也无法挪动半分的苏冰澈,通红着双眼死死瞪视着默默垂着眼帘的慕清然。“他出事了对不对是受伤还是生病说话,莫离到底怎么了”该死的慕清然他哑了不成缓缓挑起眼帘,一点点对视着苏冰澈焦急烦躁的目光,慕清然的眸子闪了闪,“他很好。”“你骗我。”同是对手那么多年,他如何会不了解慕清然这个人也许能骗尽天下人,却骗不了他苏冰澈,“就算你现在不说,等明天掌门来带我离开的时候,我照样能从掌门那里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一切,差别不过是早晚而已,所以慕清然,告诉我莫离怎么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求苏冰澈也会有求助慕清然的一天吗但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倒妒忌着苏冰澈能够光明正大的因为安莫离而放低姿态,自己就算想如苏冰澈一般,也没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吧“莫离很好。”见苏冰澈又想反驳,慕清然摆了摆手苦笑着又道:“他真的很好,只是我没法子让你看到安好的他罢了。”“真的吗那你刚刚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苏冰澈愤愤然的瞪了慕清然一眼。摸鼻子,慕清然歪着头不解的问,“什么表情”自己刚刚哪里不对吗“就是你在说谎的表情,你自己不知道,我却是心中有数的。”靠着这一点眼力,他不知道躲过了慕清然多少的算计,只除了莫离这件终级武器,让自己栽的这么深这么狠这么幸福。慕清然又想苦笑了,被苏冰澈了解的如此透澈可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好在自己从此以后不会再拿苏冰澈当对手了,呃虽然他们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会是一辈子的死敌,情敌。“莫离受了伤,是被人偷袭才会受伤的,伤他的人是谁不重要,因为那个女人已经付出了代价,而之所以派里的人都不告诉你有关于莫离的事情,一,当然是不想你再自找苦吃,任谁都看得出来莫离不待见你,二是莫离如今不在凌门,他被带去狂焰宗疗伤去了,怕你担心,这才不说的。”还有一点慕清然没有说出来,安莫离目前并不在狂焰宗而是在妖魔界,这消息是言洛溪说出来的,在说出来之后不久言洛溪也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想到言洛溪同是灵修士的身份,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应该是去了妖魔界。当然,这些消息只有凌门高层才知道,为了防止高阶灵修士可以随意往来妖魔界的消息外露,掌门下了死命令,谁泄漏了机密就将谁逐出师门,绝不容情。“你说话还真是半点不留情面。”能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说出莫离不待见他的人,也只有一个慕清然了吧“莫离没事我就放心了。”至于待见不待见,早就知道的事情没必要太在意的,虽然他心里该死的十分在意。“苏冰澈。”“嗯”抬头,苏冰澈的眉头皱了皱,“你那是什么眼神有话快说。”犹犹豫豫的可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慕清然。“我爱上莫离了。”“什么”苏冰澈眨了眨眼睛,爱上爱情的爱“我说,我爱上安莫离了,和你一样的心意,也和你一样的痛苦。”说到后来时,慕清然也不由得自嘲起来,如果说苏冰澈的回头还算是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自己的回头,则和自找死路没什么区别了。最起码,苏冰澈再冷淡也不曾欺骗过莫离,反而是自己,从头到尾没有一处是真实的。“果然”苏冰澈脸上挂着本该如此的笑,调侃着开口,“慕清然,我早就说过你逃不开的,连不经意间记住莫离几分执着与痴狂的我都陷了进来,时时刻刻注视着莫离的你又如何能够全身而退”话落扬起一阵幽幽沉沉的笑,笑声悠长,却染着无限的哀伤意味。“我们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即使再爱莫离又能怎样他该拒绝还是会拒绝,宁死都不会再给我们靠近他的机会了。”自己比慕清然可恶的多,他不过是欺骗,而自己却是深深的伤害,用力闭上眼睛,梦里莫离满身是血躺在他臂弯里的画面清晰浮上脑海,那是他的恶梦,打从幡然悔悟的那天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心。苏冰澈脸上的痛苦太明显太沉重,让慕清然下意识咽下了差一点冲出口的疑惑。虽然他并不明白苏冰澈到底犯了多大的过错,竟让他痛苦到这般地步,但显然,那些罪恶是苏冰澈心头血淋淋的伤疤,即使只是稍稍的碰触也能让他痛不欲生,有鉴于此,慕清然直接换了个话题。“莫离受伤的那天说过要去世俗界,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喜欢那里并打算长住。”神色暗了暗,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慕清然心中的另一个痛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莫离也不会受伤。“你要去世俗界等莫离”到底不愧为最了解慕清然的人,慕清然只是略略提了几句,苏冰澈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嗯,莫离一直在躲我,我现在又看不到他,所以我想先到世俗界去等他,他要长住我就陪着他长住,除非我死,永不再离开他半步。”像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发誓再不会让其发生第二次“掌门同意了吗”去世俗界长住慕清然如今可是凌门中的唯一代表人物,想被流放到世俗界去应该不会太容易吧“当然。”即使不同意他也会去,只是光明正大的去到底要方便得多。“那你就先去帮我守着他,不准再让他受伤。”伤一根汗毛他都不会放过慕清然。嗯“你也要去世俗界”眼神打量一番苏冰澈,意思不言而喻。“你告诉我这些不就是打着与我联手的主意吗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自然要相互扶持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至于伤,掌门说了带我出门寻医,会好的。”会好的,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和淡淡毫无起伏的口吻,却染着不容人忽视的自信光芒,因为说出这三个字的人是苏冰澈,凌门曾经的神话,或许,以后仍旧是神话。慕清然轻轻的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苏冰澈,虽身处绝地也能风华不减的天才,傲骨天生。“好,我等着你成功归来。”笑着转身,有了苏冰澈的加盟,自己应该不会死得太惨吧就算下场凄惨,也有个伴不是就在两人定下盟约的同时,远在狂焰宗的另两位攻君,江梵天和战天之间的气氛却并不太友好。“莫离还说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嘴角抽搐的江梵天,战天心情良好,嘴角边的笑意一直都没有消退过。“你怎么不去问太上还有,放开我的腰带。”被人从睁眼到闭眼死缠了整整三天,是个人都会发疯的,但偏偏他武力值和战天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主要是腰带被聪明的战天扯住了,一逃会走光,老天,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淡定的将江梵天的阴狠眼神和抗拒的动作都过滤掉,战天紧了紧手中的腰带耐心的又问了一遍,“莫离还说了什么”啊江梵天的心在尖叫,他受不了了,这辈子能让他抓狂到这种地步的也就战天这么一位奇葩了,“烈焰剑。”低喝着召唤出武器,“是男人就先打一场再说。”战天皱眉,“还打你又打不过我。”江梵天的等级矮了他好几级,每次对打他都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江梵天的眼睛红了,与手中烈焰剑一样红,想他不到五十岁就进入金丹期的资质,放眼整个修真界也算凤毛麟角,战天这是什么态度瞧不起人吗他们狂焰宗的弟子可以败可以死,但就是不能被人瞧不起。“烈焰焚天”伴着高喝声,江梵天的别院里又热闹了起来,之所以提到这个又字,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近三天来时有发生,早不是啥稀罕事了。只有狂焰宗的掌门还在无法接受事实的不停挠墙。又是钱,又是哪儿哪儿都是钱,这两人特么都不能消停点吗正咬牙切齿中,清修别院那边又传来了清朗的低喝声“电闪雷鸣”接紧着轰的一声,晴朗的天空降下了刺目的惊雷,一声接着一声打在了别院的房顶上,不用看也知道,房顶连同房子,大概、应该、肯定,是保不住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家出走”不挠墙了,狂焰宗掌门狼嚎着泪奔而去,神马形象的统统都不要了。所以说钱呐,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46、傻傻的爱风景优美的庭院里,一条蓝色大蛇欢快的甩动着长长的尾巴,坐在它尾巴上的小小少年一边笑一边用力抓紧尾巴尖,阳光下,小少年的笑脸与大蛇眼眸中的宠溺交织成了比风景还要迷人的美丽画卷,暖了微风柔了细柳却让默默站在角落里望着他们久久无言的少年,越发黯淡了眼眸。言洛溪早就知道安莫离不喜欢他,只是他从不曾料到,这不喜欢甚至深刻到了看他一眼都嫌烦的地步。为什么他不懂,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了莫离的忌讳,竟然让莫离避他如蛇蝎,更甚者直接拿他当空气看了。想着,不无妒忌的看了眼半眯着眼帘努力拿尾巴当秋千讨好安莫离的离渊。莫离在面对离渊时与面对任何人都不一样,没有疏离,没有冷漠,笑意由唇角直达眼眸最深处,不高兴了还会狠狠的拍打离渊的额头,举止间的熟稔与自然而然的亲近,再再都让他这种被莫离各种不待见的人看红了眼睛。这还是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被离渊狠狠的压了一头,但他能怪谁一个是自己的弟弟,一个是发誓要守护永生的心上人,自己除了默默忍耐和小小的捉弄弟弟出点闲气之外,连质问都没有立场。深吸气,掩去脸上的落莫和眼神中的羡慕,言洛溪扬着柔如春风的笑意端着托盘走了过去。“莫离,离渊,过来吃点心。”装做没有看到安莫离猛然淡去的笑脸,言洛溪笑容不变的将几样精致小点心一一放在桌子上,最后又小心的将一碗泛着香气的粥放在了点心旁边。“哥,这是什么好香。”眼睛一亮,不止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