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险碰到墙壁,才稳得住阵脚。他们交手才不过数招,但在秦三错的感觉中,林秋波的速度反应以及功力造诣,都未臻上乘。因此,他已完全放弃施展“重手法”之想。反过来说,他已决定使用花巧手法,只求略占优势,把二十招之数拖过,便停手罢战。他的决定,乃是在下意识中完成,并不须经过思考分析。这时林秋波忽施妙着,那柄金剪从扇影中直戳而出。秦三错不得不迅速跃退,因此所有的攻势,立时完全消灭。但他并不惊惧,亦不奇怪。原来大凡高手印证武功,往往会发生这等情形。屈居劣势之人,常常会有一两招妙着,宛如神来之笔,使对方辛辛苦苦做成的攻势,完全瓦解。不过双方若是已分出高下,则这等“神来之笔”,亦不过多支持一会而已,并非就可以反败为胜。目下尤其是林秋波,声名甚胜。假如她没有一点真本领,如何能获盛名所以秦三错一点也不觉得希奇,何况他根本也不想把她当真击败,以免她感到羞愤,伤了自尊心。但这回他才一后退,林秋波已如影随形般攻上,那柄金剪,不但没有因他后退而隔得远些,反而更接近他心窝的要害。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间,秦三锗只有两个方法应付这等局面。第一个方法是他施展出“阴阳谷”的惊世绝艺,以“少阳真力”贯注在掌上,使出“双阳沓手”的招数,反击敌人。这一记反击的威力,不在招数上,而是在那独门奇功“少阳真力”上,只要击中敌人,就真是一块巨岩,也能击碎,血肉之躯,更不必谈了。然而秦三错本身却须得付出“性命”的代价,任得对方的金剪,刺人心口要害。第二条路是唯一的话路,那就是侧身避过金剪的凶锋。可是这么一来,他必定会被对方的左手招数所伤。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在这等情况之下,对方亦使不出全力,是以决计打不死他。秦三错本是偏激狂傲之人,他根本不须多想,亦一定会使出同归于尽的绝手法,还击对方。但目下他的对手,乃是美貌如花的林秋波。这个女性,早就使秦三错生出爱慕之心,加以他早先那一阵感激之念,使他下意识中,已排斥了激烈反击的观念。但见他一侧身,让过金剪。林秋波左手衣袖一拂,登时闭住他的穴道。她微微一笑,似乎对干活捉此人,乃是很有把握之事,并没有一点惊喜。要知她出道以来,已见识过世间各式各样的男性,对于他们的心理,她已分析得十分清楚。因此秦三错一开口,她就知道他属于哪一类型之人。于是施展攻心之法,使他根本失去凶毒的观念。现下她果然顺利把秦三错擒下,在秦三错来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已被对方巧妙地加以利用。林秋波从他手中取过那柄招扇,小心的审视一下。接着又在他身上拍击数掌,另行禁制他的穴道。秦三错虽然不能动弹,却可以开口了。他道:“你打算怎样对付我”林秋波道:“我还未想到这一点。”秦三错道:“你的武功不见得比我高明,你自家可知道”林秋波装傻道:“这话怎说我明明已赢了你。”秦三错冷冷道:“当你追击我之时,我如果施展毒手反击,马上可以制你死命。”林秋波道:“如果你成练成某种特殊功夫,我就没有话说,若是没有,你便是吹牛。”秦三错虽然机警狡猾,但却禁不住美貌女子的激词,禁不住道:“我的少阳真力便是当世奇功之一。”林秋波美眸一转,忖道:“原来他是阴阳谷门下,这个秘密实在不易查出呢”要知普天之下,门派林立,各有绝艺,而武学一道,浩瀚无涯,纵然是当世高手,见多识广,但也不易从短短的十招八招之中,认出对手家数来历。何况像秦三错出身于隐秘的阴阳谷,这个门派虽是两大奇门异派之一,武林知名,可是该派的奇功绝艺,当真见过的人,却是不多。故此,林秋波也须等到秦三错说出“少阳真力”这门奇功名称之时,方知他是“阴阳谷”出来的人。林秋波这刻禁不住泛起了“骑上虎背”之感,因为她听说过“阴阳谷”之人,行为和想法,与世俗大有乖违。尤其是记仇之心特重。因此,今晚之事,如若处置得不好,就无异与这一派干上了。换言之,她若是下手击毙此人,则将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反正是这么回事,必须多加思虑。但若是释放此人,便有不少麻烦。因为秦三错势必不肯就此罢休。而且纵然撇开了,他失手被擒的屈辱,也即是面子问题,暂时不谈,单单看他的言行态度,她仍然会有麻烦的。这个麻烦便是,秦三错对她的美丽姿色,大有倾倒之意。是以一旦放了他,他仍然会设法相缠的。如在平时,她自然不必多虑。任得秦三错如何纠缠追求,她都有法子应付。但目下她受“五老会议”的指令,负责保护总督黄翰怕的家小。这个任务使她暂时不能与任何人交往,亦不可传扬此事于江湖。秦三错若是追求不舍,一则使她的保护网生出漏洞,二则有泄漏机密的顾虑。因此,林秋波不由得感到头痛起来。这刻别说是她,即使是袖手旁观的徐少龙,也感到不妥。因为他晓得秦三错的脾气,乃是等闲不肯干休之人。这回被林秋波认错了,又把他擒下。而他又表现出对林秋波蛮有兴趣,这种种因素加起来,不问可知他一定不肯善罢干休的。由于徐少龙深知林秋波的身份任务,所以他暗中替她烦恼起来。只听秦三错又道:“我猜想你一定不服气我的话,也就是说,你心中不相信我能击败你,是也不是”林秋波道:“是又如何”秦三错道:“若然如此,我必须拿出真本事,使你相信。当然,这其中亦牵涉到面子问题,所以我非要这样做不可。”林秋波道:“你打算怎生证明法”秦三错道:“谅你心中亦明白,我不愿伤了你,更不想弄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因此,我们只须另找一个对象。谁能收拾了他。就算他本事大。”林秋波道:“这个法子弊病大多,首先我们很难获得协议,去对付同一目标。其次,在下手之时,各人手段不同,也不易分出高下。”秦三错道:“我无所谓,得罪什么人都行。因此,这个目标人物由你来定,也由你立法,规定用什么手段。”林秋波忖道:“若然他不背信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他的力量,消灭一些棘手人物,如果能因此把阴阳谷也拖下水,变成对方的仇家,自是更妙了。”她点点头,道:“这话听起来很顺耳。”秦三错道:“那么咱们一言为定。”林秋波道:“我如何才信得过你”秦三锗笑一笑,道:“不必任何保证,你要知道,我们男人,当真是宁可失信于天下,而不愿失信于一个妇人。何况是你,我更不肯失信。”林秋波也微微而笑,道:“秦兄可看错人啦我不是普通的女人你最好拿我做男人看待。”秦三错道:“那是我个人之事,不劳费心。对了,顺便提一声,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以你的身份名望,尽有资格直呼我的姓名了。”林秋波道:“这又有何不可,但我声明在先,你如果把我当作普通的女子看待,将来你如果失望,可别怨我。”秦三错道:“一定,一定,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男女之间,如果不是水到渠成的话,有什么趣味”他这刻已赤裸裸的把心事说出,林秋波反而有点佩服他。因为他这个人虽然狂傲,但这亦是敢作敢为的表现。这等勇气,等闲不易在别人身上发现。林秋波道:“好,现在不谈这个,我且问你。你半夜三更,何故还在外面游荡y秦三错道:“我不是游荡,而是前往应约。”林秋波道:“应约”秦三错道:“可不是赴女孩子的风流恋约,而是有生死之险的约会。”林秋波道:“对方是什么人”秦三错道:“你最好不知道,否则你就被牵扯入这个漩涡中了。”林秋波道:“难道你真不想我介入么”秦三错道:“当然是真的啦”他停歇了一下,又道:“这可不是开玩笑之事,动辄有生命之险。”林秋波道:“原来如此,只不知你目下赶去,可还来得及”秦三错道:“来不及啦”林秋波道:“那么你岂不是失约了”秦三错道:“没关系,他们会找到我的,说不定这刻已潜在附近。这正是我为何不肯把他们的来历告诉你的缘故了。”林秋波只淡淡一笑,不置评论。秦三错眉头一皱,道:“你一定在想,以你的功力,大概不致于被人潜迫到切近,尚不知道。假如你真是这么想,你就大惜特错了。”林秋波显然被他猜中了心思,讶道:“为什么大错恃错”秦三错道:“因为这一路人马,别的本事如何,我不知道,但却擅长潜踪隐迹之术。本领之高,说出来往往教人难以置信。”林秋波道:“若是如此,倒是有可能潜迫到附近了,你不反对我查看一下吧”秦三错道:“我不反对,可是你须得先行解开我的穴道,让我恢复自由,免得在死在他们手中。”林秋波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到你的安全。”秦三错吃了一惊,忙道:“喂喂你别开玩笑,我绝对不是哄你解开我的穴道”林秋波道:“但我却不相信。”她刷地侧跃而起,落在右边的墙顶。徐少龙差点就被她看见,赶快缩回屋脊后面。忽见另一边人影一闪,竟是有个夜行人急忙逃开。徐少龙机警无比,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再伸头看那林秋波时,果然看见她向那道人影追去。不过她只冲跃出数丈,马上就煞住身形。徐少龙暗想,来不及啦”果然另一侧口出现一个夜行人,风驰电掣般掠落院中,扑向秦三错。此人身法快逾鬼魅,徐少龙一看之下,已晓得不论是自己也好,林秋波也好,都来不及救助秦三错了。林秋波娇叱一声,转头往回扑去。可是那道人影一掠即起,已把秦三错兵在胁下,跃过墙头。林秋波奋力追去,她施展出天下无双的独门轻功“飞鸟绝迹”,但见她双臂连振,白衣飘拂,黑暗之中,宛如一只白鸟扑翅而飞似的,既轻灵美妙,而又迅速无比,一下子滑过空院,飞出六七丈之远。忽听数声弦响,几支劲箭,破空激射而至。这数声弦响,在静夜之中,份外分明,一听而知劲道十足,有无坚不摧之威。因此林秋波不敢以对付平常暗器的手法,抵御这些劲箭,身形一沉,落在屋面,迅即转身拨打。但见她手中的金剪,化作一道金虹,绕身飞舞。“啪啪”连声,三支劲箭先后被她击落,另外尚有两支,从她头顶高处飞过。林秋波击落这三支劲箭之后,一则以惊,一则以怒。惊的是这个在暗处发箭之人,箭术之高,字内罕见。每一支箭上,都含有刚柔两股相反的劲力,若是稍一大意,非伤在箭下不可。怒的是秦三错已被对方擒去,虽然他们之间,全然谈不上感情。但秦三错是被她擒捉在先,全身武功不得施展,若是因此而丧命在对方手中,当然是她的罪过了。何况他全无一拼的机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因此她决意追赶,虽然这阵势摆出来,对方不但人数较多,而且都有特别功夫,若是追赶,实在十分危险。她施展出轻身功夫,踏瓦越屋,迅快追去。这一回已没有劲箭拦阻,林秋波遥遥盯住前面十多丈处的黑影,追过十余间房屋,突然失去敌踪。林秋波已晓得必有这等结局,因为若然对方没有把握甩下她的话,则敌人的暗箭,一定再拦阻她。她停步站在一堵墙头上,转眼四望,但见夜色茫茫,四下的房屋,有如一头头巨兽,蹲踞在黑暗中,等候着吞噬路过的人。她叹口气,转身往回路走去。她并不是回到早先动手之处,而是往总督府邪那边走去。这是因为她已晓得这些劫去秦三错的神秘人物,恐怕不是她独力所能应付,必须去找寻帮手才行。她跳落街道,不快不慢的向前走去。走过几条街道,便穿入一条小巷,打算抄捷径,赶回府邸。但她突然在墙下停住脚步,侧耳倾听。墙门传出一阵男女笑语之声,一听而知含有猥亵的意味。林秋波虽是带发修行之人,从来不理会这等男女之事。但她时常有机会在夜间行动,是以这等猥亵的场面,倒也见识过不少。这刻,她并非由于好奇,或心猿意马而停步,因为她对这等场面,已经能够毫不动心。当然,在可能情形之下,她总是赶快避开,以免影响道心。现下她停步倾听之故,便是因为这一对男女的谈笑声,俱是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