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水中偷袭十拿九稳,又或许是不愿都跳入冰冷的水里,因此只有一人前来埋伏,其他都在岸边观望,此时见船上的、水里的,全都毙命,不由警铃大作,齐齐抽出腰间的刀。贺翎原本是觉得离岸边不远,打算游回去,现在见此情景,知道在水中不利,连忙拉着萧珞回头,很快上了船,之后迅速拿起船尾的竹蒿,将船撑回了岸边。剩下的人先前就已经被杀了一部分,现在剩下的也不过四五个,贺翎揽着萧珞,两只落汤鸡似的,可手中的刀却招招狠厉,怒气冲冲地将这些负隅顽抗的人全部杀了。一声口哨将马唤过来,贺翎扶着萧珞上马,自己也紧随其后:“恐怕不能擅自过河,不知道赵暮云有没有在那头布下埋伏。”萧珞眉头紧锁:“想不到他行事如此周密,也不知哪条路是安全的,再回东北也不妥,太远了,还不知路上会不会再出状况。”贺翎想了想,又转头四处看了看:“要不,我们走关外吧,这里离北关不远,赵暮云不可能在那里设下埋伏。”“罗护卫他们要不要紧”贺翎笑了笑:“不碍事,没我们在,就算有人埋伏,也没必要对一群护卫动手,那不是白花力气么”萧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好。”两人一身是水,坐在马上走一路就淌了一路的水,贺翎将萧珞抱紧:“天快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将衣裳烘干。长珩,你冷不冷”萧珞苦笑:“冷也得忍着,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好。”贺翎加快了马速。萧珞靠在他身上,闭上眼想了想,再次睁开眼时,漆黑的眸子忽然变得有些沉,低声道:“云戟,那些船夫,恐怕不是赵暮云的人。”贺翎动作一顿:“我原先也怀疑过。”“我觉得”萧珞闭了闭眼,将腰间的手抓紧,一字一句说得极轻,“恐怕是,王府里的”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发晚了今天木有双更,今天是粗长君,粗长君和双更君的量是一样的么么哒嗯,又要开始二人世界了。78、夜宿山洞一更入了夜,天寒地冻,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湿哒哒地裹着,一路走一路冻得恨不得磕牙,即便是贺翎这样练功的底子,也冷得直哆嗦。越往北,路越不好走,两人又忍耐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一处山洞,这山洞外面正好有一片树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贺翎拉着马,与萧珞一同躲进山洞里,回头还不忘豁达地开玩笑:“咱们现在落了单,除了银子和干粮,什么都没有了,可别再碰上风雪,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偷个鸟窝扣在脑袋上,也算是斗笠了。”萧珞说完见贺翎哈哈大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转身从马背上的褡裢中掏出一块干布,将马身上的被浸湿的地方擦擦,“得去找些树枝来生火。”“好,你和我一起去。”贺翎生怕再遇到任何意外,即便外面冷风彻骨,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夺过他手中的干布,将他拉了出去,怕他冷,将他紧紧搂着,边走边道,“若是真的下雪了,我就去砍些树枝来给你做个硕大的鸟窝,斗笠蓑衣随你定,好歹也能挡个一二分。”贺翎在战场上并非一帆风顺,这种逆境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头一回经历,所以完全没放在心上,萧珞身为死过一回的人,自然也有自己心境开阔的道理,两人这么一路走一路胡七胡八地说话,时不时哈哈大笑,竟像是在游历山川似的,完全没有因这些意外影响到心情。树林子就在山洞前面,不用走多远就进去了。贺翎抽出身上的刀,三下两下就砍了一大堆的树枝下来,萧珞身上只有一把短剑,手劲也比不上他,干脆就在旁边打打下手,把树枝上一些尚未全部化掉的积雪抖一抖,堆到一起。这些树枝都受过潮,也不知能不能烧得旺,不过幸好这两天都有暖阳照着,树上的积雪没有地上的厚,化起来比较容易,现在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贺翎又是特地爬到上面挑的顶端的树枝,想来问题应该不大。砍了足够份量后,贺翎身上又出了一层汗,这时冷时热的感觉不算太好受,连忙跳下树,与萧珞一起把树枝全都抱回了山洞,从褡裢里翻出打火石,试了几次终于点燃了火堆。“快把衣裳脱下来烘干”贺翎把架子搭好,站在门口用身子挡住了风。萧珞将衣服脱了一半,抬头看着他的举动愣了一下,走过来拉住他,将他拖到火堆旁边:“风不大,不用挡着,你自己也快些脱下来。”他们的其他衣服都交给亲兵保管了,现在连换的都没有,只能把身上的脱下来烘干再穿回去,不过形势迫人,也只能如此。贺翎动作比他快,三下两下就将衣服脱光,又迅速挑了两根长树枝将衣服撑开,挂在山洞口,走回来见萧珞只着一条亵裤,正半裸着往架子上挂衣服,不由眼眶一热:“长珩,你这回跟着我出来,受苦了。”萧珞不理会他这种感慨,转身抽出另外一条干布扔到他手中:“快别废话牙都快冻掉了”贺翎笑了笑,接过去随意在身上擦擦,擦干后才真正去掉一点寒意,等萧珞擦好后,从身后将他揽在怀里紧紧抱住,面对着火堆抓着他的手替他搓了搓,低声道:“好受些了么”这种大冷天,又是在北方,身上脱得光溜溜的即便凑着火堆也还是忍不住打颤,不过贺翎覆上来的瞬间,萧珞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烫将自己包裹住,这灼烫一下子渗进了皮肉,连心口都觉得暖了。贺翎侧头看着他,见他只是笑着却不答话,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美滋滋地乐起来,不由将他抱得更紧,在他后颈亲了亲。两人成亲至今,虽然赤裸相向的次数已经数不胜数,可每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现在这么前胸贴后背地靠着,只觉得滑腻又契合,彼此身上紧致的线条也透着十足的诱惑,再艰苦的条件都妨碍不了他们既是欣赏又是享受的心情。贺翎两只干燥的手掌在萧珞的胸口、腹部四处游走,薄茧所过之处都勾起对方的一丝战栗,说出来的话却十足的正经:“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嗯。”萧珞嗓音微哑,靠在他身上,闭着眼,喉结忍不住一阵上下滑动。夜色更深,连贺翎都觉得有些冷了,萧珞察觉到,连忙拉着他坐下,两人在火堆旁窝成一团,虽然心绪难平,可眼下被袭击一事还是时不时从脑海中跳出来,容不得他们不去细细回想。贺翎将他半干的头发揉一揉:“长珩,我一开始也怀疑过,那些船夫不是赵暮云的人,虽然赵暮云是只狐狸,但他只是喜欢玩阴招,手段却没那么高明,不过我试探船夫时又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妥,这才打消了疑虑。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人身在王府的”萧珞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一环扣一环的,背后之人想得十分周到,不像赵暮云惯用的伎俩,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全都是冲着我来的。”派派后花园“没错难道不是看中你不会功夫”萧珞笑了笑:“赵暮云想要我们俩的命,我这个不会功夫的反而好解决,若真是他派来的人,恐怕更想先杀了你。你想想前面遇到的埋伏,那些人都专门盯着你,我的偷袭才有可趁之机。可船上这些人,与他们明显目的不同。”贺翎细细一回想,眼底倏地沉了下去,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你说的王府里,是指幕后之人在我们贺家这一方,还是仅仅指家宅中”萧珞双唇紧抿,一时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贺翎在他的沉默中感觉一阵莫名的寒意涌上脊背,心里一慌,下意识将他双手抓紧,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道:“长珩,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必瞒着我,我们是夫妻,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萧珞手指一抖,看着火堆彻底怔住。贺翎的性子他很清楚,从来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将情意说得天花乱坠,这听起来颇为沁人心脾的话一旦说出了口,那必定是十分认真的,当作一件正事来阐述的,掺不得假。他到现在才发现,他竟然低估了自己在贺翎心目中份量。贺翎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我不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但是”萧珞说了一半忽然刹住,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犹豫不决,他怀疑这是贺翎的家人,可是在看到贺翎失去镇定的模样时,又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他越是犹豫,贺翎心里越是没来由的慌乱,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将他头转过来,急切地看着他:“但是什么”萧珞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心疼,张张嘴,半晌才道:“我只是推测,你别瞎想。”贺翎叹口气,抵着他额头,有些无奈地低声道:“我一直隐隐有些感觉,只是心里总不愿意去相信”萧珞撑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一些,诧异地看着他。贺翎唇角勾起,露出一丝苦笑:“你我夫妻一体,若真有人想害我们,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可今日行刺的人,本事也不小,却从不主动向我动手,恐怕是幕后之人吩咐过了。”萧珞垂目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将他的捏紧的双手握住。贺翎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一直怀疑幕后之人在军营中身居高位,可如果只是哪位大将,他有必要管我的生死么”两人几乎是想到一起去了,对方隐藏得极深,或许的确是想要对付贺翎,但又终究下不了狠心,那就只有将萧珞除掉,一旦没了萧珞,贺翎不仅失去一大助力,而且会大受打击,那样对付起来,恐怕就容易多了。萧珞捏着他的手安慰道:“紧紧是猜测,还没成定论呢,按照那假春生的招供,庄晋背后的人潜伏在王府,可上回庄晋却差点用毒箭害了你的性命,岂不是与今日的事互相矛盾了”“庄晋与赵暮云勾结”贺翎眉头深锁,明明有柳暗花明的感觉,却忽然又陷入了迷雾,叹口气道,“不知究竟是两拨人,还是此人也与赵暮云有牵连。”“不管有没有牵连,此人都不可能是军营中的大将。”贺翎让他如此肯定的语气震住,抬眼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萧珞愣住,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上一世的死,他不可能因为重活一次就忘记,那时他无法保护自己,贺翎就在周围安排了亲兵值守。可自己被人下毒时,那些亲兵去了哪里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全部被人杀了,最有可能的,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引开。能深入贺家家宅,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开尽忠职守的亲兵,恐怕没有哪个外姓的大将能够做到吧那不是贺家的人,又能是谁萧珞陷入沉思,想到当时给他下毒的小厮至今都没露过面,不由皱了皱眉头。两辈子不可能毫无关联,这一世有人想要自己的命,上一世亦如此,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可这种事,他要如何向贺翎解释清楚他不怕告诉他重生这件事的始末,可一旦说出来,那种曾经有过的痛苦便要两个人来承受,他不愿意。贺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丝神色变化,抬手在他脸上捏了捏:“长珩,你一定还有什么理由吧”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得有点卡,二更估计会很晚谢谢sientharbour的地雷谢谢初秋风的手榴弹两位破费啦抱住么么╭3╰╮79、感染风寒二更萧珞抬眼与他对视,心里挣扎了半晌,最后笑了笑:“只是直觉罢了,现在还做不得数,别放在心里。”贺翎了解他,知道不是妄加断论之人,他既然这么猜测了,必定是有他的道理,而他不愿意说,也一定有不能说的道理,最后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将下巴支在他肩上叹了口气,低低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你不说我就不问了。”萧珞知道他一向看重这个家,现在心里必定不好受,侧头看了看靠在肩上的人,反手将他脑袋抱住揉了揉:“胡乱猜的,别瞎想,等回去之后再好好查一查。”“嗯。”贺翎凑过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放心,我没事。”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话,贺翎依旧是坐在他身后,大大咧咧地叉开双腿张开双臂将他搂在自己怀中,听着树枝燃烧的声响,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心绪渐渐缓和过来,双臂紧了紧,看着山洞外面未被遮住的半片夜色,想到现在的幕天席地,忽然觉得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竟然一反常态地起了风花雪月的兴致,忍不住将额头抵在萧珞的后脑勺上,沉沉地笑起来。萧珞诧异地挑了挑眉梢,微微转头:“你笑什么”“长珩,我忽然在想”贺翎顿了顿,将他的身子扳过来一些,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萧珞让他问得愣住了:“这个”“嗯”“有些说不清”贺翎莫名觉得他的表情有些犯傻,让他逗乐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会儿难得无事可做,忽然就对这个问题执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