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一盆热水砸在了波阿头顶,「经过调查,这些植物属於非法移民,移民局已经确认了这件事,你好好清点一下,下午会有人来把他们遣送回原地。」好大一个晴天霹雳波阿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办公桌旁绿地上温顺的舒展著花枝的爱人,波阿泪眼滂沱的扑了过去,爱人也一如既往的、波阿自以为的温柔而不失强硬的将他拉入了怀中。「亲爱的,我已经怀孕了啊啊啊他们却要把你遣送回去,这可怎麽办啊啊啊啊」爱人不会说话,回应他的只是更加强烈的拥抱。慢慢的,波阿平静下来了,挣脱依依不舍的怀抱,走到收押当天整批送到的二十棵植物身边,视线落在最角落那棵大树的时候,他心里有了主意。那棵树也很罕见呢起码看起来不像是本星球的植物,反正上面只是说遣返当天送到的二十棵植物回去,他弄错一棵也无所谓吧於是,莲阁下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被人遣送到地球了。运送的过程是相当顺利的,然而等到元帅阁下一行到达地球的邮局,地球的邮局工作人员发愁了:退件中有一棵树──它太巨大了。看著这里的公寓结构,邮差觉得事情不好办了,他不认为包裹签收人有地方可以收下如此巨大的一棵树。作为部门成员的邮差只知道这些退回邮件的植物本身是种子,然而在他们公司的运送过程中由於保管不当发了芽,继而又因为不明原因被退回来。想到那些植物中最茁壮的一棵,邮差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麽意外,可以让一颗种子长得那麽大。他少年的时候有这种增高剂就好了,好歹可以长得更威猛一些。想到此,邮差心里满是遗憾。他心里想著,手里拨通了收件人胡不适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邮差已经做好语音留言的准备时,电话被接起来了,重重一声咳之後,电话另一头响起了一个鼻音异常严重的声音。「请问是bh先生吗」长期混迹在分不清东方人姓名的西欧人中间,邮差弄错了胡不适的姓氏。「我是,请问有什麽事情吗」「是这样的,您的邮件被退回了,我现在正在您楼下,请问您可不可以签收或者找人签收一下」「啊什麽邮件啊哈啾──抱歉我现在正在医院」「上帝保佑您。邮件是二十盆植物,其中有一棵很巨大。」「啊」胡不适想了半天,烧得晕乎乎的脑袋也没想出来是什麽东西,当然,他做梦也没把自己寄出去的种子和邮差口中巨大的植物联想在一起。「哈啾」又是一个大喷嚏,想了半天也没结果,胡不适乾脆不想了,「您可以让楼下的管理员老乔治帮我签收一下包裹。」「可是那些植物占地比较大,怎麽办」这才是主要问题。「啊这样好了,还是请您和老乔治说一声,我住的公寓後面有个小花园,最近空了,我想老乔治正需要买一些植物装饰绿地,或许他会很高兴您把那些植物给他种进去。」於是,元帅阁下的旅店就这麽确认下去了。一个小时後,元帅阁下就非常光棍的只有他一棵树矗立在胡不适同学居住的公寓後面,当然,他的脚下还密密麻麻摆著那些「野种」。收到免费植物的老乔治很是开心,於是他拿自己的水杯子给元帅阁下浇了浇水,这样,元帅阁下在地球的第一顿晚餐也吃好了。然後,为了表示友好,老乔治的哈士奇顺便抬起後腿往元帅阁下脚边撒了一泡尿。这就是地球上一棵树正常而平凡的生活。另一边,挂掉邮差电话的胡不适将手机递给同事好心伸过来的手,再度缩进被子里,胡不适感觉身上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全部耗光一般,他觉得自己整个虚脱了。其实这种感觉是他最近最常有的感觉,几天前,就在收到来自莲的「特效过敏药」之後没多久,他去泡了一个澡,然後泡著泡著再醒来就在医院了。连送他去医院的同事也不知道他在浴缸里昏迷了多久,而且大概泡多了冷水,胡不适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直到今天上午才有点退热,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我建议你把手机关掉。」一旁的同事将胡不适的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一个苹果,「要吃苹果吗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你。你那个时候僵硬得就像植物人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吓坏我了。」胡不适艰难的摇了摇头,半晌闷闷道,「不要苹果,你给我一点水吧,我快渴死了。」「天又要喝水这麽一会儿工夫,你已经喝了一公升水了你要不要上厕所」同事一边大呼小叫著,一边还是倒了一杯水给他。「就是渴。」饥渴的将水吞下肚,胡不适感觉自己稍微好些了,他一直相信妈妈说过的话:感冒发烧的时候,多喝水多休息比吃药打针好得快。水杯放到一边,胡不适眯著眼睛,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他身上,他觉得舒服极了,那是一种虚弱中的舒适,生病的人多少都曾体会。「hey,bh,老实说,我觉得你得找个女人,最起码找个保姆定期帮你打扫一下房间。我觉得你之所以生病完全是卫生问题,你的房间卫生实在需要打理,你知道吗我送你来的时候,你的头发都生虫了,我们在你头发里还找到了发了芽的大蒜」同事絮絮叨叨的,他的话在胡不适听来彷佛是从遥远宇宙的另一端传来的。「抱歉,bh我得走了,你知道的,今天」他看了看表,然後站起身来。「我明白,我保证这是最後一次。谢谢你,托尼,圣诞快乐,帮我问候莎拉。」胡不适了解的点点头。今天是耶诞节前夜,全家团圆的日子,莎拉是托尼的太太,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父母家度圣诞外加新年。「新年好,祝你安康。」微笑著,胡不适和托尼告别。「你也是夥计,最後那句话应该送给你。」托尼哈哈笑著,没有客套,直接拿起外套走了。西方人就是这样直率,没有太多的客套,托尼把自己送进医院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胡不适不好意思麻烦对方更多,更何况是在耶诞节这样的重要日子。不过看著托尼临走前关好的病房大门,看著空荡荡的房间,胡不适心里忽然非常寂寞。耶诞节是团圆的日子,高速公路上都是满载礼物和祝福的车子,即使路途遥远,大家也会想办法和家人团聚,而作为东方人的胡不适老家却是不过这个节日的,而等到春节这个国人传统意义上的团圆节日,身在美国的胡不适却往往没有几天假期可以待在老家。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过春节了,这里虽然有cha town,可是那里的春节气氛是很广东很香港的那种气氛,对胡不适来说,一点感觉也没有,每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地方不是故乡。看了看柜子上的电话,胡不适想了想,艰难的伸出手把电话抓了过来,然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胡不适继续拨小妹的电话。没人接。不死心,胡不适拨了大哥的电话。老实说,这也差不多是他能拨的最後一个电话。胡不适的性格一向比较内向,从小到大又是下课之後立即回家的乖宝宝,大学也是在本市上的,没有住学生公寓而是直接从家里通勤,也没有当过兵,基本上人生可以留下宝贵友情的阶段全让他错开了。听著电话那头的嘟音,胡不适心里忽然很难过,眼睛也有点热。他几乎有些绝望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哥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喂,老二你怎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胡不适正在泛滥的孤寂感一下子停止了蔓延。「我我」一个字说了半天,胡不适也没找到自己打电话的理由。「想我们了就直接说,找什麽理由啊,又不是跷班跷课需要向上司教授找理由撒谎。」大哥的话说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胡不适感觉自己心里酸酸的感觉又小了些。「你声音不太对,是感冒了吧告诉你,少吃西药,多喝热水就好了,要不要我给你寄些中药去啊还是我让小妹给你寄好了,我要去非洲了」「我没事了,已经好了,大哥,你要去非洲为什麽」「去支援外加旅行呗我又不像你,我自从进了医院就没休过假,到现在连个国门也没踏出过,这次总算有机会了,虽然是非洲,不过也不错。」「呵呵你要小心蚊子」大哥还是那麽乐观,听著他的声音,胡不适觉得自己身上彷佛也有了点力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这次机票价格特别贵,幸好朋友帮我订了票」「因为现在是耶诞节嘛。」大哥性格开朗乐观,朋友一向很多,属於走到哪里都吃得开的人。「啧又是老外的东西哎哟」「怎麽啦」听到大哥那边的声音,胡不适急忙问。「啊没什麽,一个外国人把饭洒我身上了,不和你说了,我赶紧把衣服整整,快要登机了我还没找到地方呢」大哥非常豪爽的说完就挂了电话,胡不适还没来得及和大哥说声再见就又听到了电话另一头的嘟音,这一回,胡不适却不像一开始听到它的时候那样难受了。「对了,还有莲」好久没有和莲联络了,好想他。看著窗外西沉的太阳,胡不适慢慢坐起来,心里有了一个决定。他要出院立刻马上对於这个在医院昏迷了三天的病号强烈要求出院的愿望,院方一开始试图阻止的,不过想到马上就是耶诞节,又给胡不适检查了一下,确定他已经没什麽大碍之後,还是放他出院了。一个人拎著一包药,招了一辆计程车,胡不适从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归心似箭。胡不适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这麽久没有和莲联络,他心里多少有点担心莲是否会因此生气。胡不适外套都没有脱、就直接坐在电脑前开机、然後点开sn开始登入,好不容易登入上去,却跳出来一堆来自同事的离线资讯,其中却没有属於莲的。这麽多天没有联络他,果然生气了吧。苦笑著,胡不适想了想,开始敲解释的话:「抱歉,我有事忽然出门了,刚刚才回来。」他没有告诉莲自己生病的事情,胡不适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让莲担心。这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中午似乎在医院接到过邮差的电话,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寄出去的邮包似乎只有给莲的那一个。「我寄给你的种子似乎今天被退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没有收到吗还是不喜欢那些都是我同事的种子,抱歉,我没有种子,我家太小了,没有足够的空间让植物生长,让它们委屈在我这里太难受了「不过我有同事家里地方非常大,他的种子也很多,你如果想要,我可以找他要些给你」胡不适敲啊敲啊,除去解释之外,他说了很多事,都是关於自己的一些琐事,外加感想,不知不觉就把自己今天的寂寞说出来了,那些不好向家人诉苦撒娇的事情,他全都敲到了萤幕上,等到注意到的时候,胡不适发现自己竟然敲了一萤幕的字。「废话太多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胡不适最後又加了一句话。「谢谢你送我的花盆。其实我很想你,如果可以一起过耶诞节和新年就好了,当然,如果你也是一个人的话。」写到最後一句话的时候,胡不适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热的,他连忙吃了一片退热药。联络不到莲让他很失落,打开电视,里面的节目只能让人更寂寞。没有事情可做,胡不适索性从信箱里拿出信件一一检阅。广告扔掉,帐单放在一旁,看到最後一张老乔治写的便签的时候,胡不适这才想起中午邮差退回来的那些植物,心里多少还是奇怪。自己寄过去的明明是种子,怎麽会是植物呢可是自己最近明明没有寄其他的邮包,顶多是信件,还是以研究所的名义寄的,退也不会退到自己家里来。便签上老乔治说他已经把植物安置好了,就在花园里,他把钥匙留给了胡不适,方便他可以随时去看,此外还祝他圣诞快乐新年快乐,最後说他自己决定去曼哈顿和女儿女婿一起过节,如果可以,希望胡不适可以帮他照顾一下花园。老乔治是个不会养花草的人,在老乔治的太太还在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个很美丽的花园。那时候这里植物很多,老乔治的太太是个非常擅长照料植物的能手,她彷佛了解一切植物,证据就是花园里什麽种类的植物都有过,而且每一棵都长得不错,後来乔治太太去世了,老乔治著实颓废过了些日子,那曾经美丽的花园也就荒废了。天色已经晚了,胡不适最终还是打消了现在去花园里一探究竟的念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他决定去洗个澡。浴室里乱七八糟,有点小洁癖的胡不适一看之下愣了愣,扶起倒在地上的垃圾桶,看著洁白地砖上乱七八糟的大鞋印,胡不适默默开始擦地板。看来托尼发现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