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了叶惠琴的工作单位,当着所有人的面辱骂叶惠琴,甚至用上了恶毒至极的语言。在秦理的记忆里,那真是一段糟糕的岁月。最终,史梦妍被家人安排去美国留学,离开前,她对秦理说,她一定会回来。秦理答应会等她,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她这一走,于他们的感情就是毁灭。果然,两年后,秦理等来了史梦妍的分手电话。那一年,他22岁。他的王国初具雏形,正在茁壮发展,秦勉也已经大学毕业,来到他身边做了他最坚实的左膀右臂。秦理没有告诉史梦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半途退学,终日待在家里的寂寞少年。他已经有能力给她许多东西。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他能给的,她已经不想要了。这些年来,秦理一个人过。他偶尔会记起少年时的那场恋情,觉得那时的自己真是单纯得可爱。他从来没怪过史梦妍,相反的,他很感激她。那个美丽的女孩顶着压力陪伴他数年时间,那是秦理一辈子都珍藏在心里的青涩回忆。现在的他早已不会轻易动心,更不会因为女孩长得漂亮而对其有好感。因为自己的经历,他会更看重一个人的内在。也有很多客户或商界朋友给秦理介绍女朋友。那些女孩子条件都不错,但知道了秦理的身体情况后,她们都变得很纠结。她们心里都清楚,除去身体残疾,秦理的长相、气度、财富无不优秀,嫁给他,这辈子就不用奋斗了。可是,想到要一辈子守着这么一个重残之人,她们又觉得很不甘心。这些心理活动体现在相亲中,就让她们的表现变得若即若离,奇奇怪怪。聪明如秦理,怎么会看不透呢所以几年来,这个男人经历过几次相亲,却没有谈一场恋爱。尤其是在看过表弟叶思远伤筋动骨死去活来般的恋爱后,对于爱情,他多少有些望而却步。直到,他认识那个叫做何棠的女孩。十二月中旬,何棠接到何庆国的电话,说何海的手术搁置了。何棠很不解:“钱不是够了吗”何庆国说:“小海有复发的征兆,唉暂时不能做了。”何棠呆住了,她可以想象父母此时焦急的心情,但大家都无能为力。父亲说:“过段儿元旦放假,你要是走得出就回来一趟,你表哥结婚摆酒,特地让我们把你叫上。而且,你也快一年没见小海了,他满想你的。虽然他没说,但是我好几次看到他看电视上的气象预报时,特别关注d市的天气。前几天他还和我说,d市有强冷空气来,我说你自己打电话给你妹妹嘛,他怎么都不肯打。这孩子”听着父亲的话,何棠心里思绪万千,她说:“好,我元旦一定回去。”何庆国欣慰地笑起来,说:“到时候你记得带点礼物给小海,让他高兴高兴。”“知道了,爸爸。”何棠放下电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去。在走廊上,她碰到了王宇霖,王宇霖见何棠面色不太好,关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何棠摇头:“没有啊。”王宇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小何,你今晚有没有空”“啊有空啊。”何棠回答,“有什么事吗”“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何棠有些受宠若惊,通常情况下,像她这样的小菜鸟哪里有机会跟着领导们去应酬的场合。而且最近,她和王宇霖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联系。见她没答话,王宇霖说:“有问题吗”“没有。”何棠立刻摇头,小声问,“王师兄,是什么饭局啊”“和一家业主的几个人吃顿饭。”王宇霖扶一下眼镜架,笑道,“你不用紧张,到时就说是我秘书好了。”“哦。”何棠应下了,略有些兴奋地回了办公室。晚上,她搭着王宇霖的车去到d市新城区一家高档的海鲜酒楼。何棠什么都不知道,陪着王宇霖搭电梯进了一个大包厢。一路上,王宇霖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下饭局的情况。对方是d市教育局发展规划科和财务科的两位科长,之所以与他们见面,是因为明年富洋建筑的重头任务,就是要拿到由市教育局作为招标人的城南中学新建工程标。这个标工程造价在4个亿左右,到时竞争会十分激烈,因此富洋要提前做起准备。这是何棠第一次听到城南中学的名字,她一点也不懂,更想不到这4个亿的工程会与她的生活扯上联系。她只是很乖巧地陪在王宇霖身边,听他与那两位科长侃侃而谈。王宇霖点的全是高档海鲜,喝的也是金装好酒,他自己不喝酒,频频敬那两位,一餐饭吃得倒也愉快。临走的时候,王宇霖从公文包里拿出富洋建筑的两本宣传册,分别递给两位经理,说:“顾科和刘科那么忙,还要赏脸来与小弟聚聚,我真是过意不去。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册,里面有许多我公司做过的工程案例,还请顾科和刘科仔细看一看了。”顾科和刘科对视一眼,打着哈哈就一人一本地收下了宣传册。然后大家离席,王宇霖十分殷勤地为两人找了代驾,目送他们上了车。回去的车上,王宇霖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降下车窗。何棠悄悄地打量他,想了想,问:“王师兄,你刚才给他们的宣传册里,是不是夹了东西啊”王宇霖笑了,一边开车一边问:“你是猜的还是看见的”“猜的。”“还不算笨。”王宇霖将烟灰掸到窗外,“今天是第一次和他们吃饭,只是送了点小东西,大闸蟹的提货券和百货大楼的购物券,几千块钱而已。”何棠在心里咋舌,默不做声。王宇霖继续说:“到了明年,项目启动的时候,操作起来就不是几千几万能搞定的了。”何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世界真脏,她想。车子开到春山新苑,何棠叫王宇霖不要开进去,王宇霖点点头,何棠就下车了。她站在车外向他挥手:“王师兄,再见。”“再见。”王宇霖略一沉吟,说,“小何,今晚的饭局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明年,也许我会让你配合我来操作这个项目。”“啊”何棠惊呆了,“王师兄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不敢”王宇霖手指敲着方向盘,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去见顾科和刘科。小和尚,你知道这个标要是中下来,利润会有多少么”何棠抿着嘴唇摇摇头。王宇霖说:“这么和你说吧,明年,只要富洋建筑中到城南中学的标,我和你,就能拿到不下50万的奖金。按比例分到你头上,起码15万。”何棠眼睛睁得滚圆地看着他。她问:“那要是中不到呢”“真没志气。”王宇霖说,“还没上战场,就先想着吃败仗啦”“没有没有。”何棠有些脸红。王宇霖朝她挥挥手:“好了,不早了,你进去吧,明天见。”“王师兄再见。”王宇霖的车子开走后,何棠拎着大包一晃一晃地走进了小区。快要走到楼下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秦理的车静静地停在那个老地方,车灯熄着,边上路灯的暖光照在黑色车身上,在地上投下一大块阴影。何棠哒哒哒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从兜里掏手机果然,有三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不用想就知道是秦理打的。因为和业主吃饭,她把手机调了静音,吃完了就忘记打开音量了。何棠跑到车边,一眼就看见车门开着,驾驶座上没有人,秦理一个人端坐在座椅上,正低头打着手机游戏。他穿着米色羊毛大衣,黑色长裤,黑色皮鞋,头发打理过,一身装扮显然是花过心思。“你怎么来了”何棠扶着车门喘着气问,“抱歉抱歉,我刚才把手机静音了,你在这儿等很久了吗干吗不关上车门,多冷啊”秦理一直没有抬头,直到手机里传出“ga over”的声音,他才抬起头来看何棠,懊恼地说:“差点打出历史最高分哎。”“”何棠见他面色虽然苍白,精神倒还不错,心里稍微放了点心,说,“你打不通我的电话就先回去嘛,万一我回来得再晚一点,你难道一直在这里等么”秦理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朝着何棠凑近一些,闭上眼睛嗅了嗅,说:“有烟味,还有酒味。”他的脸突然间离她很近,何棠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甚至微微有些翘,她心里没来由地通通乱跳,很不自然地说:“我晚上陪着领导有饭局嘛,我可没有喝酒。哎,你找我有事吗”秦理坐正身子,上下打量何棠,面上露出微笑,说:“何棠,你今天很漂亮。”何棠头都要晕了:“秦总,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答非所问”她穿一身玫红色短款羽绒衣,脖子上围着黑白相间的毛线围巾,下穿深色牛仔裤,脚蹬棕色雪地靴,这样一身休闲的装扮,再加上醒目的颜色,的确显得何棠娇俏靓丽许多。秦理依旧笑着,他弯腰从置物柜里拿出一个打包的小盒子递给何棠:“喏,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盒子上有紫罗兰色丝绸缎带扎成的蝴蝶结,精致又好看,何棠拆开缎带,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块三角芝士蛋糕。“蛋糕”她有些奇怪,然后突然说,“噢今天是你生日吗”“对啊,今天是我27周岁的生日。”秦理笑眯眯地说,“晚上我和我弟弟回了家,在家过的生日,然后我就想到你啦,就想请你吃一块我的生日蛋糕嘛,哪知道你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真对不起,你一定等了很久。”何棠好内疚,“而且我也没准备礼物。”“没关系,我也是出来透透气。”秦理指指蛋糕,“你尝尝看,好不好吃。”何棠歪着头想了想,突然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东西。”她飞快地跑上了楼,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塑料袋下来了。她把塑料袋递给秦理:“这个,是我给我爸爸织的围巾,本来想给他邮回去的,要是你不嫌弃,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啦。就是式样可能老气了一点。”何棠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给秦理看,又指指自己围着的围巾:“和我这个是一样的,我学着织的,织得不好。”“谢谢。”秦理接过围巾,低下头看了一会儿,手指捻过柔软的毛线,突然抬头说:“这算是情侣围巾吧。”“”何棠轻声说,“别开玩笑。”然后,她坐上车,将蛋糕放在她和秦理中间的置物板上,从塑料袋里拿出蜡烛和火柴,小心地把蜡烛插在蛋糕上后,她划亮火柴拢手点上。秦理安静地看着她做这些。点好蜡烛,何棠清清嗓子,拍手唱起歌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秦理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喔喔喔,hay birthday先许愿,再吹蜡烛”秦理嘴角一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车里没开灯,很暗,他的脸在小蜡烛微弱的火苗映照下一闪一闪的,眉目分外清晰,神情也特别柔和。然后,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何棠啪啪啪地又拍起手来。秦理从小盒子里拿出小勺子,递给何棠:“你吃吧,我晚上已经吃过了。”何棠笑着接过,挖了一勺蛋糕吃进嘴里,很满足地说:“真好吃晚上那些菜虽然很贵,但我都不爱吃,肚子都饿了。”秦理微笑着看她。吃了几口蛋糕,何棠抬头问秦理:“你刚才许了什么愿”“一定要说吗”秦理问,“不是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那你就不要说了。”何棠又大口地吃一勺蛋糕,“我没那么好奇。”秦理说:“其实说了也没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我的愿望,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何棠问:“什么愿望”秦理的眼神温柔宁静,他轻轻地说:“我想要走路。”、25、秘密我想要走路。何棠回到家里,抱着布娃娃坐在椅子上发呆,脑海里响起的一直是秦理的那句话,还有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尽管他说完之后,立刻又变成了平时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何棠低头看自己的双腿,脑子里发出指令:抬左脚,左脚立刻抬了起来,然后又想:抬右脚,右脚也抬了起来,何棠晃着两只脚,忽快忽慢,时而还双脚相撞一下。踢了一会儿腿后,她站起来,在小小的房间里慢慢地踱起了步。她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看着它们一步一步地走,她想,这是多简单多轻松的一件事啊,可是秦理居然做不到。他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走过路。何棠细细的眉皱在了一起,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揪着她的心,令她觉得压抑、酸楚,烦躁。秦理对何棠说过他的身体情况,但何棠并不太懂医学,她不知道,他想要走路的愿望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实现。深夜,何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侧着身子抱着秦理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