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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势力的有生力量,理固宜然。任臻语塞,他不能和一个古人去解释什么叫做人道:“以战养战,穷兵黩武,都不能长久就不能就不能屯兵垦田募粮什么的”“以前倒是有过募兵垦荒的时候。”任臻一喜:“何时”慕容永漠然答道:“苻坚还统治中原的时候。”任臻语塞,正是他正是慕容冲接到苻坚淝水战败的消息后,第一个揭竿而起,自此秦失其鹿,天下大乱。“皇上,您说的,太平时节可行,现在”他摇了摇头,关中早已赤地千里,人命如草芥,都是朝不保夕,谁去种地谁来保障燕军每前进一步,都是踏着三辅之地无数的尸骨,已是收不回手了。除了强取豪夺,除了以战养战,他们这班半路出家的“匪军”还有其他方法来凝结军心去壮大谋生吗慕容永看着任臻的神色,忽而叹息一声,换了个语气:“我不屠城,皇上放心。您说的屯兵垦田募粮,可行但得等我们下了长安,占了关中,再想办法,慢慢筹谋。”任臻扬起头,不说话,双眼中却窜出一抹异彩,显是转喜了。慕容永亦一笑:“我此去带一万骑兵即可,剩下两万拱卫阿房保护皇上这三万精骑是鲜卑精锐中的精锐,绝对忠于皇上,可保大事无虞。”顿了顿,又道:“只是秦军近来屡次小胜,你上次受伤后长居宫中又久不露面,我军士气未免不振,出征前,望皇上出城巡视中军,以慰军心。”于是任臻很快迎来了这二十六年来第一次策马扬鞭的机会,这些天他虽说也算学过了皮毛,但一见到那匹赤身白蹄的名驹“赭白”被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牵到他面前,那马高大雄壮,不停地打着响鼻,似是关久了有些暴躁,与平日骑的矮脚小马大不类同,便不免紧张起来。他习惯性地望了身畔的慕容永一眼“我我以前就骑它”慕容永就贴着他身后站着,冲他微一点头,低声道:“赭白最通人性,你上马徐行即可。”任臻一咬牙,同手同脚地蹭到马旁慕容冲已是昂昂七尺,身高一米八的大帅哥一个了,却也只到马脖子处,他仰视着吞了吞口水,心里先怯三分。赭白微侧过头,狐疑地打量了自己前任主子一眼,而后喷了口气,不屑地转开头去。“”任臻怒了,一头畜生也看不起人于是手脚并用地趴住马鞍,大喝一声,飞身而上“皇上”“皇上小心”所有人抢前一步,想要接住从马上摔下的任臻,然则一阵尘土飞扬后,任臻呈平沙落雁势四脚八叉地以脸着地。赭白这回连气也不喷了,甩甩尾巴,闲庭信步地走开了。任臻要气疯了,他挥开众人,吐掉嘴里的土泥,卷起袖子,再次气势汹汹地杀过去,他这次是发了狠,上前就拽住辔头,一脚踩上马镫,赭白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如脱了肛的野马一样就要撒野慕容永在旁看的真切,此刻疾冲上前,一手兜住摇摇欲坠的任臻,猛地提气,跃马而上,在马背上搂紧了任臻,用力一勒缰绳,低声喝道:“驾”众目睽睽之下,连人带马跑了个无影无踪。军中诸人都面面相觑,慕容冲之族叔,左仆射慕容恒自慕容冲上次坠马负伤后这还是头回见他,不由地奇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他的骑术一向冠于三军的。”姚嵩站在他身后,眯着眼望着远方,要笑不笑地道:“皇上伤重未愈么”赭白吃痛,一气跃出数里才渐渐偃旗息鼓。慕容永这才松了口气,握着缰绳的手渐渐松开才发现手心已俱是湿汗。任臻被他密密实实地护在怀里,凛风扑面,辽阔天地纵横驰骋,不由大感刺激有趣,回头想叫慕容永不要停,不料此刻慕容永正巧低了头要与他说话,二人的唇角在无意间微微一触干燥而温暖。慕容永怔了一下,极不自在地偏过头去,顾左右而言他:“赭白跟了你十年,你耐心一点儿,驾驭它不难。”任臻别的不说,这方面的经验还是丰富的很,堪称情场老手,这连吻都算不上的碰触他当然不放心上,可见慕容永紧张到连“皇上”都不叫了,都你来你去的了还在强装镇定,不由好笑,故意凑过去道:“是吗,那你教教我缰绳是这样拿”那手却反握住慕容永的手腕,慢慢下滑,与其五指交缠“皇上”慕容永尴尬地喊了一声,任臻知他反应过来了,伏在马上哈哈大笑,又见慕容永面色微红,两道硬挺的剑眉也深深拧起,赶紧正容坐好,咳了一声:“我好好学,一定好好学。”慕容永越过他,抚了抚赭白油光水滑的鬃毛:“赭白不是普通的座驾,它有灵性的,我们初出平阳之时,兵少将寡也敢攻打蒲坂,是它在战场上救过你一命,便是你上回长安城外坠马昏迷,也是它奔回大营带我去救你。”赭白打了个舒服的呼噜,算是彻底平静下来,任臻奇道:“你又不是它的主人,怎么他也这么听你的话慕容永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满不在乎地道:“我本就是马童出身,皇上忘了么,你就是在长安金华殿的马厩旁边把我捡回去的。”任臻心想我又不真是慕容冲,哪知道这么些过往,但是还是耐不住好奇:“你不也姓慕容么怎的会去给人牧马”慕容永看着任臻的的眼中亦闪过一丝晦色:“皇上与先帝都是嫡亲宗室,即便燕亡后成了俘虏,入秦也依旧有个侯爷名分,似我这样的庶出疏族,便只能在秦都宫室中沦为最下贱的仆役那时候,你在宫中出入自由,宠幸无人可及,擅闯了苻坚的金华殿,见到这匹赭白,便吵着闹着要若是旁的人,莫说是旧燕降官便是苻坚亲子,都要按律惩处的。但是苻坚二话不说不顾流言,就将马连我送给了你”他忽而有些懊恼,为何要对眼前的人说这么多伤人的话,他根本不是慕容冲,可他控制不了或者是不愿控制,非得说出来发泄发泄也好。若是原先的慕容冲听到他还敢提起旧事揭他疮疤必已怒不可遏地拔刀出来一刀砍了他他也不过是占着他“不是”,才能这般放肆。任臻却不疑有他:“看来那个苻坚老贼对他很好么,为何还要起兵反他”“很好堂堂皇子委为妾妇,是为很好”慕容永陡然拔高的声音让任臻吓了大跳,以他一贯的处事经历来说这好不好与什么皇子身份毫无关系,可这不是在他的那个时代。他想了想,出言道:“其实就是一句话,你爱我,关我屁事就算没有被苻坚纳宠一事,你们就不反秦不复国了”“”许多话堵在喉中说不出口,慕容永发现自己又找不出话来反驳眼前这人的歪理了,但他知道不一样的,若没有苻坚当年恣意妄为践踏尊严,他与他,或许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到此心里没由来地灰了几分,望向还一脸跳脱无谓的任臻,他换了副表情,尽量和声道:“皇上,试着轻扯缰绳,一边顺着毛安抚赭白”任臻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到骑马这上面来,赭白是天下名驹,久通人性,在慕容永的保护下任臻玩了个不亦说乎这幅身躯还是过去的慕容冲,对于骑术武术的本能反应都还在,因而一来二往,任臻亦觉出几分乐趣,只是赭白偶尔撂蹄,他还会左右晃悠,摇摇欲坠间只能死命攥着身后慕容永的腕甲:“喂喂你扶着点,诶诶诶千万别松手昂”慕容永应了,轻夹马肚,一手握着任臻的手把持缰绳:“莫紧张,但凡畜生都是欺软怕硬的,要驾驭他便不能先怯了他”任臻一面听话施为,一面犹自道:“你千万别松手昂”待到好不容易可以策马小跑一圈了,他兴奋地一拉缰绳,回头道:“骑马也不难么”这才见慕容永已将双手背后多时,正含笑看他,不禁想起自己幼时练骑自行车的事来,那时候家里还不甚富,父母亦未曾离婚,父亲在院子里扶着他骑车,他吓地闭眼大叫“千万别放手”,父亲满口答应,却在几圈后悄然放手,母亲此刻就在旁含笑着看他这般双眼含光自诩温情地望着慕容永,倒叫慕容永怔了一下,觉着他眼冒红光活像饿了数天突然见到肥腻蹄髈的模样,忙吓地不自觉调转目光:“莫要误了时辰,还是快些回去吧。”说罢二人又恰巧四目相对,此次这对蹄髈与饿鬼倒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将头偏开了。第 5 章第五章待二人一起策马徐徐而归,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慕容恒姚嵩等人已是等到心焦,因而见到他们,抢先迎了上去,慕容恒深深一拜:“皇上总算回来了,城外将士怕都等的心焦了。”任臻知道是自己二把刀误了时辰,尴尬地一擦汗,对慕容恒好声好气地赔笑道:“都是我的错,那个皇叔莫怪。”慕容恒顿时惊地口吐白沫,吓地迎风拭泪完了完了,慕容冲这么个阴毒刻薄惯了的主向他道歉,必是已起杀心,他命不久矣姚嵩袖了手,笑眯眯地:“有慕容永将军在旁,误不了事的,请皇上出城阅军吧。”慕容永从赭白上翻身下来,与他擦肩而过,听得他如沐春风般地低声道:“慕容将军动作倒快。”慕容永脚步不停,紧跟驾后,只留下一句:“姚公子,你我大事一致,其余的就各凭本事罢。”阿房城西东北三面皆有高墙,唯南面自项羽焚宫后历朝历代皆无修缮,方圆十里曾悉为农田,如今狼烟四起,兵锋过处自也无人垦荒种地,落地一派萧条了。慕容冲逞兵关中,横扫三秦,屯兵阿房,便将直面长安的西城磁石门注1着意修葺,遍筑工事,以为正门。此刻城门洞开,一席金纹华盖率先出得门来,八骑鲜卑健儿骑着枣红骏马紧随其后,城门外的燕军已是一阵鼓噪骚动,直到那阴沉沉的城门深处跃出一骑红影白蹄的炫光,三军才在一瞬压抑的沉默后,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天佑慕容,天佑大燕”“秦命已绝,立下长安”任臻也被这山呼万岁的阵势唬了一跳,但随即又感到一阵心荡神移的兴奋过往的二十多年,何曾真章地见过此番壮阔军容他轻夹马腹,赭白跃起丈余,带着他突出依仗之前,率先奔入军中,跑动所过之处,士兵们如风吹麦浪一般纷纷下拜,明光甲在春寒时分近乎惨白的日光下耀出夺目的光芒任臻一扬手,三军俯首,灞上平原千里无音,似乎连空气都就此凝注。他望着写着燕字的军旗在萧瑟风中猎猎招展,忽而生起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奇异感觉若是慕容冲本人在此,又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朕,平阳起兵,过蒲坂,渡风陵,下潼关,占灞上,而至围长安,凡百余战,皆靠将士用命,悍不畏死,乃得今日敌孤守坚城,负隅顽抗,我等安能惧之”慕容冲抽出鞍畔佩剑,刷地指向正西:“长安早已盛装涂黛,以侯诸君”“万岁万岁万岁”燕军屡败屡战,本是士气低迷,至此方为之一振慕容冲剑光指处,皆声势绵延,那声浪将整个白鹿原碾的瑟瑟发抖,似乎连远在百里外的长安城都能清晰耳闻了。慕容永策马跟在后面,远远地望着那道夺目的身姿,默默地打量着四下里激动汹涌的人潮:还是得慕容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行鲜卑慕容嫡出皇子,除了慕容冲,谁能这般号令大燕军队而逆光下的任臻,因隔得甚远,面容表情皆看不真切,但他嘴角边噙着的那抹从未有过的兴致盎然的笑,却让他平生一种头晕目眩的熟悉与震撼。整军回城已交申时,慕容永正要下令造饭,忽听外报:“长安遣使而来”任臻奇道:“秦军近来常胜,怎么反倒先抹下面子来使通信”慕容永想了想,冷笑道:“苻坚不愧真帝王也,能屈能伸他必是想趁胜求和,劝我们东归,他便好腾出兵力来对付盘踞陇西的姚苌了。”任臻命人宣召,心中却暗自摇头:若苻坚和慕容冲真有那么段往事,则再能屈能伸也无法低下这个头来,可若是特特派个使者来谩骂斥责,似乎更无必要了。说话间那秦使已是从容入内,看他服饰,乃是个内宦,因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故能昂着脸道:“天王有诏 ”拔高的嗓音嘎然而止,因为全场人都木然且略带不耐地看着他,他只得咳了一声,挥挥手,命跟着的侍从将手中漆盘捧上。任臻看了呈到自己案几上的锦袍,伸手去捡那袍子那是块稀世罗绡,通体云绣龙纹,宝光流转,却又轻盈透明,敷于掌上,肉体肤色纤毫毕现,于一派华贵中难掩奢靡冶艳之色,想来乃当年秦宫之物。任臻心中一动,觉得此物似乎颇为眼熟,但何处见过,却又记不真切了。心念电转间听那内侍又道:“卿,远来辛苦,只怕衣食孤寒,赐卿锦袍一袭,寥寥旧物,明朕心迹,卿当记取当日赠袍故事,恩爱情深,何至兵戎相见,刀斧加身”一时众人皆听呆了,慕容永大怒之下就要拔剑,其余人皆是能躲就躲,谁不知道这些话是虎须,轻易捻不得的。任臻呆却是他忽然明白苻坚的意思了挟胜求和是假,羞辱挖苦是真这袭半透红绡只怕曾经被他亲手覆在慕容冲赤身裸体之上,而后于他是百般恩爱,于慕容冲却是切肤怨恨从皇子到娈童,从也由不得他说一句不无怪当年的慕容冲无欲无求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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