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了。”皇后这是拐着弯儿的夸七皇子能干呢,在座的人哪个听不出。有嫔妃笑道:“州王从小有勇有谋,好不容易长成,自然是能够多多替皇上分忧解劳,娘娘只用在宫中静等州王佳音就是。”皇后哀叹了一声:“可怜本宫这颗心啊”张公公由着她们吹捧一番,等众人都歇了口,这才沉着的垂首道:“回禀娘娘,今早皇上收到了八百里加急,州王身染瘟疫,于五日前焚了。”宫中一时静闻落针。皇后早已没了那份得意,颤抖着问:“你说什么”张公公道:“州王治水患时,在当地染上瘟疫,随行太医拼尽全力依然无法挽回州王性命,于五日前”“住口”皇后大喝,抓着手中的碗就朝张公公的身上投掷而去,张公公侧身躲过,冷冰冰的留下一句话:“娘娘节哀”“住口啊”皇后几乎摇摇欲坠,眼中却没有泪,“本宫的子晟怎么会死,一定是传信之人谎报子晟身子历来康健,怎么会与那些贱民一样”嫔妃们多年来受到皇后压制,太子死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在皇后脸上看到悲戚之色,遥想到一些老宫人的传言,觉得皇后凉薄之人大有之,也有人暗地里诅咒之。如今,皇后真正的嫡子突然死去,还是那种不光荣的死法顿时有人已经想到了皇后现在的处境。没了嫡子伴身,其他几位皇子具都不是皇后所出,再加上州王出世后,宫中的新生婴儿几乎绝迹。一个皇帝,嫔妃少说也有九位,皇帝统治越长,嫔妃越多,一直到现在的三十多位。没有皇子皇女在旁的大有人在,聪明的自然知道是皇后的手笔,恨得牙痒痒者之余又无可奈何。现在,皇后的儿子没了,她们却都是一直没有的,没有得到过就谈不上失去,再看着皇后如今似疯似癫状,幸灾乐祸者的神色怎么掩盖都掩不住。何必掩饰呢,横竖她的后位也保不住了。任何一个皇子登基,都不可能立她为太后了。皇子们的生母被皇后压制了多年,怎么还会容许她爬在自己的头上。宫殿屋檐下的铜凤随风摇曳,发出叮叮的脆响,如母亲的哭泣,又似女子的轻笑,幽幽长长。张公公回首望了眼那华贵的宫殿,摸了摸脖间的痕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痛失亲人的仇,他也终于让皇后尝到了。夺宝这场戏,正是高潮时。张公公回到勤政殿,老皇帝却没有如年前那样勉强支撑着病体连日看奏折,相反,与哭嚎不止的皇后不同,老皇帝正悠哉哉的欣赏画儿。这个起名勤勉的宫殿里,到处挂满了画像,一幅幅画中都是一名女子,或坐或卧或轻舞或弹奏,惟妙惟肖,色与神授,只迷得老皇帝神魂颠倒万事不顾。张公公看到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轻声道:“皇上,明日要上朝,这些折子”皇帝正抱着一副女子春睡图不撒手,那张老脸上已经布满了沟壑,病魔折磨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魂魄。他只是挥了挥手:“说来说去还不是立太子之事,但凡立太子的一概留中不发,其他的你看下,不打紧要的盖了印玺就是。”张公公丝毫不意外,躬身说是,就行到了龙案前。他没有去碰那叠最高的折子,只要是封请太子的折子早就被小太监区分了出来,余下的两堆,一堆是其他朝政的奏折,一叠只有两三本折子的是寿王与文王的折子。张公公从那最少的一叠里面抽取了一本,是寿王的亲笔。道最近边关军事吃紧,皇城内牛鬼蛇神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各种恶事层出不穷,寿王求请皇帝抽出部分宫内的禁卫军维持皇城持续,以安抚百姓。禁卫军首领是皇帝亲信,在太子在位之时,甚至于太子的娘家齐家有点外人不知的关系。太子故去后,这关系也就被掩埋了。禁卫军历来只是守护皇宫的皇帝嫔妃,很少外调,寿王这分心思明着是为皇城百姓,暗着不就是分散宫内的兵力么张公公一目十行就看了明白,他根本不言语,拿着朱砂笔,模仿着皇帝的笔迹写下个准字,又拿了皇帝的玉玺,在朱砂里面压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按在了奏折上。如此,一份关乎调遣皇宫兵力的折子就悄无声息的颁发了下去。张公公又随意的看了几个折子,有的弃之不顾,有的直接驳回,忙完了之后再回头,皇帝已经抱着那画卷在龙案下疲倦的睡着了。张公公暗叹一声,轻而易举的抱起皇帝放在龙椅上,盖上毛毯,又下意识的摸了摸颈脖间的痕迹,平静无波的出了宫殿。四月,宫中突然出现了刺客,幸亏张公公激灵,替皇帝挡住了致命一剑,皇帝愤怒下命文王彻查,皇城风声鹊起。不过两日,文王就从蛛丝马迹中搜到了寿王府邸,口枪舌箭后,早已潜入寿王府邸的侍卫抬出一个箱子,里面有黄龙鱼服两套,玉玺一个,尚方宝剑一柄,震惊朝野。寿王这是要提前登基的节奏啊,在太子人选未定之时,在皇帝还没挂的时候,你这是预备夺宫吗大逆不道就算是傻子,寿王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文王给算计了,那黑心肠的,这么多年心是越来越黑,一下子就把寿王的夺嫡路给堵了。寿王被皇帝关在府邸不准进出,等到事情查清楚后再定罪。都说定罪了,还查什么已经得了禁卫军一半兵权的寿王府邸当夜就亮起了烛火,在皇宫最高处看去,只觉得寿王府的火龙要腾空了一般,气势十足。张公公哪里有病卧在床的样子,他的身上甚至没有一丁点替皇帝挡刀的伤口,那身姿站在高地,犹如俯瞰苍生的巨人,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他们挣扎在荣华利禄之间。这一夜,皇城内外打杀声震天,到处都是握着大刀的士兵,就连宫门处,用木柱撞击宫门的轰隆声也连绵不绝。街道上所有人都关门闭户,看着窗外影影绰绰举着刀和火的影子,瑟瑟发抖。文王早已从秘道回了皇宫,安抚着气得要晕厥的皇帝:“父皇,儿臣定然不会让他踏入宫门半步,您尽可放心。”皇后也被宫人们抬了进来,州王死了后,皇后也瞬间老了十多岁,瞧着已经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妇人,可众人心里明白,皇后如今也才四十多岁,远远不到五十。不过,这等时候,谁也没有闲心去关注她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一人占据了宫殿一方,遥遥相望。皇后喉咙里缓缓发出嚯嚯的声响,她问皇帝:“这是怎么了又是你哪个儿子要死了吗”皇帝面色有着异样的潮红,拿着茶盏就要朝着皇后丢掷而去,可惜病了太久,茶盏在半路就落了地,溅了一地的茶水,如同看不清颜色的血,一滩滩的,在摇曳的烛火下甚是刺目。皇后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道:“死得好,都死了才最好本宫的儿子死了,被你其他儿子害死了,他们也该死,都该死”文王刚刚从外面步兵回来,听了这话喝道:“娘娘,请慎言”皇后大笑:“怎么,本宫说错了吗你们这些兄长全都嫉妒子晟,嫉妒他从小得到皇帝的爱护,嫉妒他有个皇后娘亲,嫉妒他聪慧文武双全,他们都恨不得他早死你们得手了,高兴了哈哈哈”皇帝气得全身发抖,对宫人厚道:“让她闭嘴”本来就胆战心惊的太监宫女们顿时身子一颤,这种非常时刻,帝后还内斗,真是让人无语。不过,服从已经刻在了本能里,有两个高大的太监立即上前,一人用手帕捂住了皇后的嘴,一人直接拿出绳子将皇后绑缚在椅子上,只留下对方一双仇恨又嘲讽的眼,不停的扫视着皇帝和文王。文王心里憋着一口气,对皇帝道:“皇城外还有三万常驻兵马,如今城门关闭,儿臣已经派出亲信去求救。宫内只要坚持到天亮,叛军即刻会被双面夹击,到那时,叛王再大的能耐也难以逃出生天了。”皇帝半瘫在龙椅上:“你去办吧,誓必要坚持到那时。”他顿了顿,抬起混沌的双眼,别有深意的道,“等到寿王伏诛,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文王很有定力的掩饰住心里的狂喜:“寿王倒行逆施,儿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当不得父皇的大任。”皇帝根本懒得再听这些话,不耐烦道:“你去忙吧留下足够的兵力保护朕即可。”“是”寿王逼宫并没有持续到第二日清晨,他手上兵力不多,并且实在获罪的情况下,原本投靠他的人心思动摇,相应他逼宫的人比预想的少了不少,兵力不足,宫门被撞开的同时,皇城的城门也被驻兵撞开了,一方还没抓到皇帝,就得知自己被包了饺子,大势已去。寿王当场伏诛,身首分离。四月下旬,文王被册封为太子,五月,皇帝驾崩。80、养条龙42“听过和尚挑水的典故么,”“说来听听。”“据说在高山上有个香火不是很旺盛的庙宇,庙中只有一位和尚,每日里和尚要下山去抬水,日日如此,和尚过得清贫而满足。过不了多久,庙里又来了一位小和尚,大和尚体谅小和尚新来乍到,依然日日挑水与两人吃用,持续了半月,小和尚从感激到泰然处之,大和尚觉得如此不能长久,遂要求小和尚轮番挑水喝。小和尚激灵,轮到他挑水之日总是糊弄,十有一二就这么糊弄过去,大和尚也不愚钝,索性两人每日一起下山抬水吃。”“相互体谅相互扶持,日子才能长久些。”“是啊,可谁知晓,过了几月又来了一个胖和尚,胖和尚肚量大,吃喝堪比另外两人。那两人早前就相互算计过,如此哪有便宜给胖和尚占,逼着胖和尚也去挑水。胖和尚势单力薄只能答应。可日日挑水,余下那两人居然浑然感觉不到日子流逝,老人欺旧人也理所当然。胖和尚是个浑的,不肯轻易任命,提出三人轮番挑水,那两人舒坦了许久的日子,自然不从,三人揍成一团。”“哈哈,定然是胖和尚赢了。”“为何”“胖嘛”“他们平手。”“那最后谁去挑水”“这就是典故的由来了,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自然是没水吃。”男人沉默了许久:“你这是告知我如今南厉、西衡与北雍的平衡之道”“我一介平民,哪里懂你们的国家大事。不过,我倒是在一本古书中见过这典故的另一种说法。”“嗯”“三足鼎立”男人这次沉默了更加久,最终一叹:“懂了天下一统自然是好,可对子孙后代而言,没了卧榻之患,也就没有了居安思危之心。国力会迅速发展,没了战事,军力反而会一退再退,一旦有人生反,倾国之祸近在咫尺;若是有两国,势均力敌相互消耗,会拖累国力,国库也会很快空虚,久而久之会被弱势的第三方势利趁虚而入分而击破;若是三国,国力相当,军力相当,反而能够为此平衡,谁也不愿让另外两国联合,一切明面上的战争转为暗斗,既然发展了国力又让国库持续积累,直到鼎盛。”女子笑道:“你说的这些可与三个和尚挑水的故事相反了。”男子道:“不,徐途同归了。三个和尚没人挑水,与三个国家无战事不是一样么”女子翻了个身:“这是你们皇子们操心的事情,我可不懂。”男子轻笑着抚摸了一把女子光滑的背脊:“你总是说自己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我却明白,你深暗以小见大的道理。”女子扭了扭腰肢,在被子里轻轻哼了声,将她拥紧了些:“在我面前,藏拙有用吗”女子将头埋入绣被中,久久才喃喃一句:“你不懂。”藏拙的唯一目的,是为了自在的生存。“此事当真”一声暴喝,小小的桌案瞬间就分裂成两半,也将神游的张公公给惊醒。他略微抬了抬眼,看着暴怒的武王,很平静的道:“自然是真,下旬,新太子即将即位,如圣旨中所言,武王领兵抗击北雍,无诏不得擅离。”武王手筋鼓胀,几乎是咬牙切齿:“他说过,他会等我回去继承皇位。”张公公眼皮都不抬:“新太子是文王,从没有听说过太子还未登基就只请退位,传位于兄弟的先例。”唰啦一声,武王直接将圣旨一分为二:“好好好,好个哥哥,好个文王,好个太子”张公公站起身来,冷漠着问:“怎么,武王您准备抗旨不遵吗”“滚”本就破碎的桌子被武王一脚踹飞,朝着张公公当头飞了过去。对方冷笑一声,一个晃身居然就躲避了过去:“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圣旨过不了半月就会传到边关,武王,您好自为之吧”张公公走出大帐,将那些气急攻心的怒骂和徒劳的挣扎都遗忘在了脑后。一江之隔,对面的西衡驻兵篝火燃烧着,像是星河里的光辉,明亮又刺目。“三国鼎立啊”张公公自言自语一声,看了眼巡逻的士兵从自己帐篷前走过,这才徐徐离开。朝廷特使的帐篷距离大将军帐不远,里面只染了一盏昏暗的油灯,灯边,一名女子斜靠在狼皮大椅上,听到响动头也不抬:“我今夜就走了,你的布置都妥当了”张公公走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