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乱来,再说我又不是要害她原来的主子,她是聪明人,不会撒谎骗我。”再亲厚的主仆毕竟也是主仆,林侯夫人都这样说了,袁麽麽也不好再反驳,只好点头称是。林侯夫人又对袁麽麽道:“麽麽,您等一下亲自去大房请了大嫂和鄠哥儿过来吃饭,就说有客人来了,请她和鄠哥儿来陪客,记得态度一定要恭敬。”袁麽麽道:“夫人放心,我晓得轻重,我这就去。”而此刻,在永宁侯府外院,在一座专门辟出来给林总管一家居住的称为“枫亭院”的院子里,南妈妈正给林总管换药。等将旧的纱布换下来,南妈妈看到丈夫手臂上那一条长长的刀口,眼睛立刻就红了,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林总管见了,虽心里有微微的感动但表面上却是不耐烦的斥道:“哭什么哭,不过是皮外伤罢了,比起那断了手臂的,我这已经好太多了。”南妈妈听见丈夫这样说,虽明知道是丈夫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样的,但仍是有些委屈的道:“别人怎样我不管,但你伤成这样,我关心你难道还错了不成,下次就该让你死了才好。”说完拿起旁边一个青花瓷碗,用小勺子挑了里面的药糊往林总管手臂上的伤口重重抹上去,等抹完了药,又拿了纱布包扎,打结的时候还故意打得紧紧的勒着伤口。林总管见妻子使了小性子,想到平日里她对自己的照顾,最后还是心软道:“罢了,是我错了,刚才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南妈妈这才放松手上的力道。等包扎玩完伤口,林总管又对南妈妈道:“等一下夫人只怕会找你去问那天遇到山匪的事情,我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跟你说一遍,你仔细听着。”接着就将那天遇到山匪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南妈妈,又仔细吩咐了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里该详细说,哪里该省略的说,最后还叮嘱道:“你可要知道轻重,别胡乱说话。”南妈妈道:“你放心吧,我既然嫁到了这个家,自是以这个家为重,当初大小姐对我再好,我难道还能为了大小姐不顾这个家不成。”“你知道轻重就好。”夫妻二人刚说完这话,便听到玲珑在外面喊人的声音:“林总管,您可在家”林管事答道:“在,是夫人身边的玲珑姑娘吗您快进来吧。”玲珑掀开了门上的帘子,从外面进来。等进了屋里站直了,见到炕桌旁边装药糊的碗,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对林总管道:“总管,夫人让我来给您送药,夫人说这次您辛苦了了,您的功劳她都记在心里,另外还让我带话给您,说让您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等您伤好了再回去当差。”“替我谢谢夫人的关心,让我让阿荣跟着您回去给夫人磕个头。”“夫人正好想见见南妈妈呢,那我就带着南妈妈去见夫人。”“是,您去吧。”南妈妈跟着玲珑进了内院,到了林夫人住的棠荣院。南妈妈站在门口用手扶了扶发髻,又将衣服袖子整理了一遍,才踏着门槛入了院子。林侯夫人就坐在上首的炕上,南妈妈上前屈膝福了礼:“见过夫人。”林侯夫人让小丫鬟搬了张绣墩过来让南妈妈坐下,南妈妈屈膝到了谢,便端正的坐了半边的绣墩,身体稍微前倾,将手放在大腿上。林侯夫人道:“南荣,许久都不曾见你了,最近怎么都不到内院来了。”当年大夫人掌着中馈时,南妈妈是在内院管着厨房的,只是后来她怀孕出府养胎,本来说等她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就回去继续帮大夫人管家的,哪知道,侯府一夜噩耗,当时刚刚承爵一年的大爷林海玢在战场上战死,半年后嫡出的三爷林海玦承爵,三夫人林氏掌了中馈,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前任掌家夫人的得力助手,在新的掌家夫人面前身份尴尬,南妈妈便就绝了回内院管事的心,一心一意在家相夫教子。南妈妈微微笑着答道:“倒是想来看看夫人,只是最近家里事儿多。”林侯夫人笑道:“你该经常来内院看看,你以前是伺候大嫂的,现在鄠哥儿大了,平日里不常在内院,现在大嫂一个人住在清和院,只怕会寂寞,有你们这些她身边的老人进来陪陪她,她也快活些。”“原该去看看大夫人的,只是大夫人喜静,倒不好常去打扰。”林侯夫人见南妈妈这样小心,心中是很满意的,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到今天要问到的事情上:“听说接茵娘来京时,在昌平县遇到了山匪,林总管可跟你说了这件事”“说了。”“你讲经过说给我听听。”南妈妈便按照林总管的吩咐,详略得当的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说给林侯夫人听,将之前跟山匪的谈判和打斗的场面及受伤的家丁情况详细的说了,茵娘拿着珠宝引开匪徒的过程只一笔带过。林夫人听完之后忙问道:“那茵娘引开山匪时,可有被山匪抓到,有没有被山匪”可能林侯夫人自己都觉得这样怀疑自己亲自选的儿媳妇有些不妥当,“玷污”两个字在林侯夫人舌尖打了个圈,最后始终还是说不出来。但南妈妈却是能听懂林侯夫人的意思的,连忙解释道:“没的,当时刚好世子爷回京路过那里救了大家,追陈二小姐的山匪还没追上,便被世子爷打下来了。”林侯夫人拿帕子擦了擦脸,有些心虚的道:“我也是关心茵娘。”言外之意,你一定要相信我并不是怀疑茵娘的贞操。南妈妈抿着嘴笑着道:“陈二小姐是夫人亲自选的儿媳妇,自会比别人更关心陈二小姐一些。”言外之意,我真的相信你只是关心陈二小姐,而不是怀疑她的贞操。“正是这样。”清和院内。两个小丫鬟在院里打扫,院子的两边各放了一个大缸,缸里种了荷花,粉红色的荷花正打出了几个花骨朵,墙边种了紫藤萝,紫藤萝的蔓蜿蜒爬到墙上,铺满了整个围墙,四周都有些静悄悄的,显得整个清河院都是冷冷清清的。屋内,林大夫人董氏正坐在靠墙的一张罗汉床上,背靠一个大红彩绣祥云蟠龙纹的大引枕,手中拿了一本书,是一本六韬文伐,正看到“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这一句,就听到外面袁麽麽正跟室外的小丫鬟说话的声音:“你们夫人可在屋内”董氏听见声音,对正在给她收拾书籍的贴身丫鬟冰月使了个眼色,冰月会意的放下手中的书,开门对外面的袁麽麽道:“袁麽麽,我们大夫人在呢,可是三夫人那边有什么事”袁麽麽笑道:“是有些事,可能让我进屋去跟大夫人说”“您请进。”董氏合上手中的书,将它反面放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然后起身汲了鞋子站起来,走到室中间的一张玻璃面镶银花梨木桌旁边坐下。等进了屋来,袁麽麽对董氏道:“大夫人,您这边伺候的人太少了些,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如我回去回了三夫人,让她拨些丫鬟过来伺候。”董氏回道:“不用了,我喜静,丫鬟太多吵吵闹闹的闹心。三弟妹找我什么事”这故意将院子弄得冷冷清清的,还不知道打的是什么心思,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三夫人怎么亏待她这个寡嫂呢。袁麽麽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却是恭敬的笑道:“是家里来客人了,三夫人想请大夫人晚上帮着一起陪客。”董氏淡声道:“我知道了。”等冰月将袁麽麽送出去,关上门回身就呸的一声道:“狗仗人势。”董氏道:“何苦置那个气。”“夫人,你就是心太善了才会被人欺负,这府里的爵位明明是我们少爷的,当初若不是三夫人耍诡计,如何会被三老爷抢了去。”“冰月,休得胡说。”董氏大声怒斥,但说完又想到这些年冰月的陪伴,不由的放轻了声音道:“这府里我不当家,小心隔墙有耳。”冰月经了董氏的提醒,不由的丧气道:“是。”“你去把我的首饰匣子拿出来,我要挑挑看拿什么给今天的贵客当见面礼。”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啦,求评啦,我发现收藏涨得实在太慢了、家宴茵娘、陈夫人、萍娘母女三人在静香院梳洗过后,又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就有小丫鬟过来请她们去花厅用晚膳。母女三人穿了衣服,打扮妥帖之后,就随着丫鬟去了。三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花厅里隐隐传出林侯夫人的声音:“侯爷,您也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亲家母带着准儿媳到了府里,你这当家人不留在家里待客,倒出去跟人家看唱曲,您也不怕亲家母笑话。”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什么好笑话的,接待女眷本就该是你内宅夫人的事,我一个大男人留在家里做什么。”就算不用陪客,他是侯府里的男主子,那也该吩咐内院外院好好招待才是,他却是一摞三不管的,天天跟着一群猪朋狗友看戏听曲玩女人,全京城的侯爷有哪个像他这样的,也不知道她是倒了哪八辈子的霉,才会嫁给这么没用的男人。林侯夫人本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茵娘三人进来,便停止了与林侯爷的交谈。笑眯眯的将茵娘三人引进来,牵着陈夫人的手道:“妹妹来啦。”说完又指了指上首坐着的林侯爷,道:“那是我们家侯爷。”陈夫人连忙上前屈膝道:“见过侯爷。”林侯爷低着头,也没看陈夫人,本想随便挥挥手说声“亲家母不用客气”就敷衍过去的,但挥手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就看到了陈夫人的脸,林侯爷不由的惊艳了一下,把手拿开凑出脸来看。虽已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娇娇艳艳的一张脸,还跟朵娇花似的,长得与燕娘有四五分相似。林侯爷在心里不由叹道,难怪能生出燕娘那样的美人来,真是美人啊陈夫人被林侯爷看得心里发毛,心里很有些不舒服。林侯夫人自然也看到林侯爷的失态了,知晓自家夫君好色的毛病又犯了,林侯夫人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只觉得丢脸丢到亲家去了。林侯夫人吊着嗓子,重重的咳了一下,提醒林侯爷,林侯爷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眼睛,对陈夫人温和道:“亲家母快快起来,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陈夫人默默的退了两步,淡声道:“总要礼数周全了好。”林侯夫人不动声色的将陈夫人挡道身后,牵了茵娘对林侯爷笑道:“侯爷,快看看,这便是茵娘,您看可配得上我们世子吧”林侯爷看了一眼,心中暗想,这二小姐也是个美人,虽说比不得燕娘,但群览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比这更标致的了,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萍娘,又觉得这三小姐长大了只怕也是个美人胚子,心中不觉暗叹,这陈家倒是尽出美人儿。茵娘屈膝行礼:“见过侯爷。”林侯爷还在观察美人,没有说话。林侯爷不发话,茵娘也就一直站着。趁着林侯爷打量美人儿的功夫,自己也细细打量林侯爷来。说实话,除了嘴巴,林凤祁没有一点像他这位老爹的,林凤祁长得是英挺明媚型,身材挺拔英挺,但脸上那一对像凤眼一样微微翘起的眼睛,总让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魅惑的气质。而这位林侯爷呢,长得干瘦白皙,眼睛狭小,下巴留了点胡子,看起来就像是位养尊处优的中年人,还是从小就没吃过苦的那种。就外貌上说,林凤祁更像林侯夫人一些。茵娘虽然对林侯夫人和林侯爷的相处模式见得不多,但她还是观察发现了一点很有趣的东西。这林侯夫人对林侯爷虽然面上表现得恭敬,在外人面前也表现得恭良贤淑,三从四德,但她感觉的出林侯夫人并不是很看得起林侯爷,这家里管事也一样,像是内院外院都是林侯夫人当家作主。过了好一会,等林侯夫人的咳嗽再次响起的时候,林侯爷才再次收回眼睛。林侯爷一向对美人会更加宽容,见茵娘长得漂亮,连之前有些嫌弃茵娘身份太低配不上侯府的世子爷也没有了,对着茵娘呵呵的笑道:“快起来,一家人,别那么多礼。”之后萍娘也跟着行了礼,林侯爷也跟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接着侯府的两位少爷和三位庶女也过来了,大家相互见了礼。二少爷林凤邺,是白姨娘所出,跟林凤祁同岁,二人只隔了月份。这位侯爷唯一的庶出儿子,便是之前跟燕娘准备定亲的那位了。茵娘给林凤邺见礼的时候,总感觉这位二少爷像是在打量她,好似想从她身上找什么影子似的。但等她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把眼睛移开了。三少爷林凤鄯,是林侯夫人所出的嫡子,今年十五岁,外貌上也不像林侯爷,但他比林凤祁长得更像林侯夫人。不过这位三少爷的性子似乎有些脱跳,跟茵娘见礼的时候,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一圈,打量了茵娘一会,才道:“你怎么这么小,比我还小,以后怎么给我做嫂子”因着这句话,狠狠的被林侯夫人敲了一爆栗:“没规矩。”接下来就是三位小姐了。大小姐凤萱,是林侯夫人的陪房丫鬟所生,那位陪房丫鬟后来生大小姐时难产而亡,林侯夫人看在那丫鬟过去的情分上,便把凤萱一直养在身边。林侯夫人因为自己没有女儿,对凤萱还算不错,后来给她订了她娘家大哥富山侯的庶子,只是因为富山侯府还守着父孝,便将婚期推到了今年冬天。大小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