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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2(1 / 1)

法想象他为了回到地球所承受的痛苦,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脸孔漂亮得像封在了树蜡里,金碧色的眼瞳灼灼发亮,似乎摒绝了人间一切的污秽。他无比动情地对他微笑,语气欣慰而又骄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因为你是无限的生命力,因为你是永不妥协的春天”可回应这个漂亮男人的是一丛出现于脸孔上方的阴影,年轻人神情冰冷地抬起手臂,拿枪顶上了他的前额。“狼川,不”身为军人的本能让他不能坐视总指挥官被人枪杀,童原大喊起来,“不能开枪”狼川放下了本打算扣动扳机的手,转而问向费里芒:“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对付总指挥官,什么法子最干脆利索”费里芒愣了愣,随即马上想了起来,回答说:“朝他脸上吐唾沫”狼川模样夸张地运了运嗓子,在喉咙里含上好大一口唾沫,结结实实地吐在了靳宾的脸上。命令野兽驼起自己的情人,年轻人打算离开。非凡一个泪痕未收干的女兵突然出声喊住了他,狼川应声回过了头。他面露疑惑地望着她,不记得自己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个拥有黑人血统的漂亮姑娘。女兵走上前,说:“他让我带一个吻给你,就在刚才。”微微一愣,然后年轻人马上明白了过来。他伸手拉住了姑娘的胳膊,将她一把拽近就吻。闭起眼睛,舌头调皮地钻进对方嘴里,不落一处地狠狠舔吮。一个狂热的长吻结束,狼川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说了声“谢谢”就掉头走了。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停机坪只剩下了一个坐地不起的男人,星子渐渐爬出天际,他抬起手指,轻轻拂拭了一把脸颊上的唾沫。待心平静气理智回归之后,靳宾马上意识到,一场足以将他完全覆没的暴风雨即将到来。他同样深刻明白,造成而今这般众叛亲离的局面皆因自找,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他只是有些遗憾,没人会为他涉险,也没人会为他吊唁。这是罗帝斯特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暴乱。除了留下难以计数的尸首,整个帝国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马登还在没人环伺的温柔乡里,就被乱窜的流弹打穿了肚肠,而钱德勒吓得躲进了衣柜,直到几日后卫队士兵的到来才敢出来,饿得徒留一副皮包骨。安德烈仍然没有放弃对于靳宾的弹劾。他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召开了临时议会,而这一次,包括议会长老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一边。经过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议会长老竟与戈多党的领袖在两败俱伤的局面中达成了共识:历史一次次谆谆告诫,军事独裁只能沦为诞育疯子的温床,唯有进行大胆而彻底的改革,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才将重获新生。临时议会上,安德烈拿出了那支弥足珍贵的实验试剂,并以这次攻击罗帝斯特的基因变异人作为例证同样的遭遇唤醒了同样的憎恶与恐惧,这个男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了议员们的信任。因为亲口下令屠杀平民,总指挥官将面临“战争罪”的指控,又因为一系列惨无人道的生化实验,他同时还将因“反人类罪”而受审。亲信们无一幸免地纷纷落马,包括空军最高指挥官高丛夫、新上任的国防卫队队长罗曼以及“濒死之绿”实验的负责任莫勒在内,都将面临军事审判。而在法庭之上,高丛夫为求减刑自保,甚至主动招供出靳宾谋害元首、擅自篡改死神系列无人机的程序以及人为关闭“美杜莎之盾”以致奥德赛号全军覆没的事实,一再引起了议员席上的轩然大波。几乎每一个战犯都竭尽所能地为自己脱罪,嘶声力竭,声泪俱下。唯有一个男人始终面露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一言不发。一身猩红色的军服衬着一头金棕色的长发,审判席上的总指挥官依然漂亮得分外打眼。面对安德烈的指控,靳宾十分爽快地选择认罪。他只说出了一个并不在星际版图上的类地行星的方位,并说,我的姐姐在那里,如果你答应我会去接她回来,我愿意认罪。他的一生都渴望与家人共叙天伦,与朋友相交莫逆,与爱人矢志厮守,可不知为什么,最后总是事与愿违。因为靳宾的主动要求,死刑被执行得很快。激光束贯穿颅脑的瞬间,他忽然看见了一个被明亮光斑包围着的人,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不是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不是那个长着一双金绿色眼睛的年轻人,而是一个纤细孱弱却又一如瓷器精致漂亮的男孩。四周间或传来几声女孩的娇俏笑声,一个眉眼温柔的美丽女人在他身旁姗姗而行,男孩似乎厌倦了在永远冷漠威严的父亲面前竭力讨好,转而欢欣雀跃地跑来了他的面前。靳宾看见男孩的眼角下缀着一颗殷红的泪痣,笑起来就一闪一闪的,真是漂亮极了。而那个男孩仰起脸望着他,笑着问:“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跟我走吧,跟我玩吧。”望着那双充满渴求的眼睛,他无限爱怜地抚摸上了男孩的脸颊,然后垂下头颅,笑了。眼角下的泪痣笑起来一闪一闪,真是漂亮极了。80、80、你自梦中来1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总指挥官被判处死刑的消息,童原从头到尾没有出声,可费里芒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些伤心。倒也不急着安慰对方,科学家一路上都在说些不合时宜的蠢话,结果理所当然地被骂了几声“臭虫”,也挨了拳头不轻不重的打。两个人都是故意,一个存心犯傻来让对方打骂撒气,一个也就顺水推舟佯作生气,一次次患难相济的经历之后,他们有这个默契。用茱妮的话来说,他们简直就是老夫老妻。准备手术所需的器械与药品虽然很急,倒也绝不草率。生化实验中心与波利厄医院而今都是一团糟,所有参与“濒死之绿”实验的科研与医务人员都将面临“反人类罪”的指控。俩人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偷闲在田原里游荡。花田里全是带着油绿叶子的橘红色郁金香。就连阳光都带上了甘甜的芬芳,照在彼此的脸上,像是为这一张张年轻脸孔镶上琥珀花纹。茱妮的短发已经长齐在耳下,因为奥利维尔承认自己杀死了她的父亲,她看似已经原谅了霍兰奚。但仍随身不离童原送她的枪。她刚刚摘下一枝郁金香别于耳旁,转眼就跑向了别的地方。童原拖着脚步走在后头,两道粗黑的眉毛压得很低,显得心事重重。费里芒问他:“事情告一段落后,你有什么打算”“顾林已经回到了部队里,我迟早也是要回去的。”童原朝对方看去一眼,面上露出一个挺稚气的笑,“我虽然没有搏击过长空,但我始终是个军人。你呢”“我”费里芒挠了挠头上的鬈发,“没准儿跟着霍兰奚,没准儿就留在我的伊甸园里。”“你也可以跟着我。”童原用目光指了指跑远了的茱妮,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茱妮得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你们太慢了”茱妮回过头,挥着手大喊大叫,“你们就像一对儿在夕阳下踱着步的老夫妻”童原笑着追赶了上去,所以没能看见一旁费里芒的脸。他的脸红得像熟烂了的西红柿,手指置于砰砰狂跳的胸腔前。他差点就说,好的。跟着你,好的。两个男人还未回到住处,就看见了心急火燎的狼川,他像是一直守候着他们的到来,像个候在产房外的父亲。费里芒担心狼川会责怪自己太过磨蹭,可没想到对方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手术开始前,能不能让我向他道个别”这个“他”指的是奥利维尔,他的机器人朋友。“当中他清醒过一阵子,这会儿情况还不知道。他的电路板出了问题,可能会胡言乱语,就是不断重复以前说过的话。你得做好准备,这家伙已经不再是你的机器人朋友了。”费里芒悄悄舒了口气,他不太愿意直面奥利维尔。因为在这只机器人“神志”清醒的情况下,他们的行为如同谋杀。在科学家的指引下,踏入内室的其中一间。年轻人看见了一只即将被肢解的机器人,垂头坐在那里,“他”的身体已被拆卸得七零八落,看上去就是一堆破烂。但机器人的脸上依然维持着优雅迷人的笑容,一双眼睛蔚蓝如海。奥利维尔看似十分艰难地动了动脖子,仰脸望着走向自己的年轻人。如同与久别的老友再次相逢,“他”面露亲切笑容,打起了招呼:“你好。”“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记得。”机器人费力地点了点头,这根导线外露的脖子看似就快断了。笑容依然不减,他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抱着我哭泣就像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要做的那样。”“议会已经批准了人工智能进入军事领域,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议会长安德烈的带领下,这个国家开始由军事独裁制向民主共和制发生了转变。要废弃一个旧的制度很难,但好在终于有人开始做了,或许没多久我们就将看见一个自由、平等的新的世界”狼川跪在了奥利维尔的身前,保持目光与他平视,“你能听懂我说的吗”奥利维尔再次点头,语气略显遗憾地说:“可惜我看不到了,那个更好的世界。”“对对不起”狼川有些哽咽,费里芒的顾虑是对的,这只人工智能本可以被修复,可他们却将残忍地夺去他的“生命”。可他面前的机器人忽而伸出了手,手指轻轻托住了他的下巴。奥利维尔似乎看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摇着头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比起修复后永远麻木僵冷地存在于这个世界,我更愿意选择另一种活法。”顿了顿,他无比坚定地补充道,“从这个意义上我应该对你们说谢谢,是你们给了我另一种有血有肉的活法。”年轻人没有接话,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继续说下去。“我还记得在奥德赛号上,我曾告诉过你我一直在思考这听来或许荒谬又不可思议,可我的确是这样一只机器人,即使控制系统给不了我答案,我也从未打算放弃探求自己存在的意义”蔚蓝眼睛里洋溢着一种喜悦而满足的光彩,奥利维尔一眼不瞬地目视前方,喉音轻柔地说着,“我想我终于找到了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一个机器人或许成不了英雄,但他可以成为英雄的一部分”狼川将奥利维尔的手掌拿了起来,轻贴于自己的脸旁。“我上次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总能将你们区分开的原因还有一个,你比霍兰奚温柔得多”他闭起眼睛,以自己的脸颊轻轻蹭抚他的掌心,眼泪慢慢洇落。“别哭,好吗”薄薄的嘴角温柔勾起,奥利维尔笑了,“我是机器人,我会生锈”他真的“生锈”了。一张英俊的脸极是怪异地抽搐一下后,这只机器人开始吐出一连串前后不搭的胡话“您是一位具有非凡魅力的女性,见到您我感到十分荣幸”“军部的人员管理中心根本来不及处理堆积成山的退伍申请,现在外头一团糟”“我想得到您的爱,您就像是我的父亲”“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又会不会有人为我哭泣”他越说越多,越说越快。低沉磁性的嗓音变得尖锐刺耳,整副躯体连连扭曲搐动。活似一个发作中的癫痫病人。“费里芒费里芒”一双金绿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狼川受惊地大喊,“快来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快来”科学家也束手无策。直到发出一连串“胡言乱语”之后,失控的奥利维尔终于自己平静下来。彻底折断的脑袋歪斜地垂在肩膀上,嘴角旁仍挂着一抹迷人微笑:“晚安,狼川。”81、81、你自梦中来2手术进行前,费里芒又提出了一个担忧。“这和一般截肢手术全然不同,我不能等他的伤口愈合变成陈旧性的伤疤后再为他装上机械肢体,因为那样就等于剖开他,让他等死。可这样一来,这个手术就完成不了而且他会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准备再多的血浆恐怕都不够”“你想说什么,”停在那种医用的防护罩面前,年轻人一眼不眨地望着睡在里面的那个男人霍兰奚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半张人类的脸庞惨白消瘦,酷似大理石像。“这只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揣想,尚未得到科学验证。”费里芒举了个例子,他将霍兰奚的手术形容为因伤口溃破而引起的截肢,但消除感染还需要抗生素。“根据魏柏伦的笔记记载,“濒死之绿”实验的成功关键或许与梅隆星人的体液相关。我们本可以有一支或许能解救霍兰奚的抗生素,可它被议会长夺了去,我想我们再也不可能得到它了”“我的血”狼川伏在防护罩上,拿脸隔着玻璃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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