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苏二抬起眼睛,说:“没,不过媒体已经知道了。”这个陆讷倒不是很担心,陆老太就不是会关心娱乐闻人,除非陆讷上是老娘舅。两人一时又没话说了,上回见面时候闹得有点儿僵,陆讷都以为他跟苏二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牵扯了呢,“不管怎么样,这回谢谢你了。”苏二没说话,望着陆讷,抿了抿唇,他长得太过出色,眉眼锋利,常给人一种凌厉慑人感觉,如今眼窝深陷略显憔悴样子,反而拉近了与人距离。敲门声忽然响起,不等里面人说进来,门把手已经被拧开,罗三身子探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漂亮果篮,脸上笑得跟弥勒佛似,“哟,小陆,没事儿吧”陆讷看见罗三,就想起他跟苏二合伙把自己骗到医院事儿了,语气就有点淡淡,“没事儿。”罗三进门,先将果篮往陆讷床脚那张移动桌上一放,上上下下一打量陆讷,有些忧愁地说:“你说你到底咋整呀,我听漾儿说时候吓了一大跳呢,犯小人了吧”“谁知道呢,流年不利吧。”“哎,我介绍你一大师,特别厉害,去年我家也是一堆不顺心事儿,我妈下楼梯时还一脚踩空伤了脚,养了两三个月呢,后来经人介绍求到了黄大仙那儿,他就跟我说我们家家具摆放位置不对,经过他指点后,还别说,今年过得还真比往年顺溜”陆讷神色依旧淡淡,“那我先谢谢罗三少了。”罗三神经再大条也听出他语气里疏离客气了,不由地瞅了苏二一眼,又迅速地调换上热情洋溢笑脸,“哎,小陆,吃水果不你想吃什么,也不知道都有些啥,买时候也没看。”他一边说,一边低头拆掉果篮包装纸,将里面水果一个一个往外面拿,嘴里念念有词,“有香蕉、橙子、蛇果、梨”然后拿起一个梨,问:“梨怎么样梨好,水分足,润肺。”他自己替陆讷做了决定,看也不看地将梨塞到苏二手中,吩咐道,“漾儿,去给小陆洗个梨。”苏二莫名其妙地看了罗三一眼,又看看陆讷,一声不吭地拿过梨,刚转身,又被罗三叫住了,“干脆再去洗点儿蛇果提子,这样小陆想吃时候随时都能吃。”一边说,一边要需要清洗水果重放回果篮,然后将整个过来都塞到苏二手上,“去医院外边儿水槽洗,跟服务台要点儿洗洁精什么,洗干净点儿,现水果上都是农药。”苏二微蹙了下眉,看了眼今天显得特别事儿妈罗三,没吱声,拿过果篮就往外走。见苏二离开了,罗三拉了把椅子坐到陆讷床边,有些不自地清了清嗓子,“嗯,那个,小陆啊,三哥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啊”陆讷心知他指什么事儿,心里有点索然,面上却微微一笑,“罗三少也太客气了,都过去事儿了。本来我心里面也确实挺不舒服,可仔细一想,我算什么呀,你跟二少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要帮他,也是理所当然。”罗三听陆讷这么一说,就加浑身不自了,“小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朋友。”又想起自己干事儿,他又有些心虚,他这人唯一缺点就是太实诚,一点儿不像苏二李明义这些撒谎都不带眨眼,“其实,也不全是骗你,漾儿心脏确实不大好,跟他妈一样,都是家族遗传病,不过还没到要死要活地步,就有时候会心悸,等年纪大了,估计会有点儿麻烦。当然,漾儿这事儿做得确实挺混”陆讷没吭声。罗三眉毛都纠结到一起了,“漾儿他吧,我估计你也听说了,挺小时候,他妈就过世了,没几年,他老子也出事了,整个苏家就剩下他跟苏缺。苏缺呢”谈起苏缺,罗三顿时一脸苦大仇深,“就不是个特别正常人,当然,他们那样家族养成苏缺这样怪物一点儿也不奇怪,那会儿漾儿才九岁,苏缺那个变态居然拿看恐怖片当动画片给他看,差点儿没把人吓傻了,大半年说话都说不利索。所以你应该能想到吧,漾儿就不是一个正常环境下长大,几乎从来没有人管教过他,他做事呢,也就只图自己高兴。”陆讷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说:“罗三哥,我理解你作为苏漾朋友、兄长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心情,但我跟他”陆讷也不知道如何说,有些话,说太多次了,连自己都觉得索然了。“我知道。”罗三望着陆讷表示理解,“要你一个直男忽然接受一个男人确实挺困难。那天吧,他大半夜地来找我,浑身,缩沙发上一声不吭,问他,他也不说,后来我急了,他才跟我说,说三哥,我又把事情搞砸了,你没听到漾儿当时语气,真,我当时特别难受。他待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别人看不出来,只有我知道,漾儿他,他真”罗三后半截话没说出来,苏漾端着果篮木无表情地站玄关处,薄薄嘴唇抿成一条线,两只乌黑眼珠子瞪着罗三。罗三跟被踩到尾巴猫似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哈哈一笑,“漾儿你怎么这么回来啦,水果洗完啦哎哟,我公司还有点儿事儿,我就先走啦。”回头跟陆讷说:“小陆你好好休息啊,回头空了我叫上李明义他们组团来看你哈,对了,记得吃水果。”然后跟火烧屁股似,迅速地窜出了病房。只剩两个人房间,显得格外空旷,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焦躁难安东西。苏二将果篮放到桌上,问:“你想吃什么”他脸上情绪收拾得太好,令人捉摸不透。陆讷面色复杂,干巴巴地说:“不用了。”停了一会儿,又说,“时间不早了吧,你也回去吧,我这儿有事可以叫护士。”苏二抬起头,隔着不远一段距离,直直地望着陆讷,浓郁睫毛遮盖了眼睛里情绪,然后他低下头,嘴角微微抖动了几下,这个略显悲伤姿势维持了大概十几秒,然后他走过来,掀开了陆讷身上被子,踢掉鞋子,躺了上去。陆讷满头黑线,推他,“你干嘛呢你”他沉默地张开双臂,抱住陆讷,他结实而清瘦胸膛和肩膀紧紧贴着陆讷身体,长长呼吸喷陆讷颈部,静静地说:“陆讷,如果你真出了事,我怕我会杀人。”陆讷所有话都堵了喉头,张着嘴,像忽然被拔掉了电源。作者有话要说:虎摸苏二、第四十一章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狠狠推了苏二一下,“瞎说什么呢”苏二没吭声,死抱着陆讷不撒手,他安静的呼吸在寂静的病房里,听起来缓慢而悠长,甚至令人产生深情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两人之间显得特别静默而温存。陆讷一动不动地瞪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说:“苏二,有些事儿不弄清楚我心里面永远存着个疙瘩。我问你,你那心脏病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天在我家,你也是装的”“不是”苏二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陆讷就差赌咒发誓了,“我那天是真不舒服”陆讷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点儿,继续问:“那你说你妈也有病,死的时候才二十九,这话,是真的吗”苏二点头,“是真的。”停了停,又小声地解释道,“但这两句话不存在因果关系,我妈确实有心脏病,也确实是二十九岁就过世了,但不是因为这病。”陆讷的脸迅速阴了下去,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冷笑了一下,“苏二你行啊,这说话艺术高明的,要我以为你命不久矣,到头来全是我在自作多情,全是我自己脑补的。”苏二顿时就菜了,期期艾艾地说:“我那不是看你见我发病紧张我,我一个激动,就给自由发挥了一下。”陆讷气得从床上坐起来,一阵儿头晕目眩,又给重新躺回去了,瞪着苏二,“丫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啊,中国电影界少了你这么号人物多大的损失呀,我下部电影甭费劲巴拉了,直接找你,编剧、主演、导演、投资,一人全包了。”苏二被陆讷讽刺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陆讷的目光跟手术刀似的,沉声道,“苏二,我给你一个机会,还有什么事儿真实度有待考证的,你最好都一次性给仔细坦白交代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苏二的目光左右漂移了一会儿,有点儿心虚地说:“也没有了,上回医院的事儿你不都知道了”“我知道什么了我”“就那个,”他清了下嗓子,脸上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我那回,其实就有点儿感冒,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的,撒了那么个慌,其实仔细说来,我也没撒谎,我就那么含糊其词了一下,你也没问”苏二要狡辩的话在接触到陆讷阴沉的眼神时,又咽了回去,垂着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跟某种大型犬类似,语气也变得恹恹的,“还有就是那回发病吃的药,其实就是普通的维生素。”陆讷跟吃了老鼠药似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就死硬了。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苏二提心吊胆地看着陆讷,其实,他真的挺怕陆讷默不作声的样子,每次他深沉后,说出来的话,特别平心静气特别有道理,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插进苏二的心窝子里去。苏二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讷的脸色,一边又慢慢地靠近他,说:“这回真没了。”陆讷长长地出了口气,瞅了他一眼,“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苏二听而不闻,一手横过陆讷的胸膛抱住他的手臂,干脆将整个人都贴到陆讷身上,望着陆讷高高的鼻梁在脸上投下的狭长的阴影,闷闷地说:“陆讷,我就想你能在乎我一点儿,能把我搁心里面,别总把我不当一回事儿,我难受。”他将额头抵在陆讷的肩头,声音低低哑哑的,说了好些话,依稀好像说“我错了”,陆讷也没听清。但他这个样子,把病房里的气氛弄得特别伤感,如果这是一档八点档偶像剧,估计这会儿应该要响起伤感的钢琴曲或者悲怆的苦情歌,把人心里那点子难过悲伤渲染得漫山遍野,撑满一个天地。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罗三走的时候并没有将房门关实,所以不等陆讷说话,人已经进来了,然后就愣住了来的是陈时榆,说来陆讷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上回见面还是帮他搬家,从老鼠洞一样的地下室,搬到公司提供的宿舍,收拾完后和陆讷一块儿坐在阳台上喝啤酒。他难得快活,平时总闷不吭声的人那天不停地讲话,讲小时候的事儿,也讲对未来的期许,讲到兴头处比划着手势,眼睛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特别明亮。不知是不是陆讷的错觉,才小半年没见,陈时榆的变化挺大,五官愈发出色,浓郁的眉毛斜斜飞向两鬓,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既浓艳又凌厉,挺直的鼻,薄削的唇,糅合在一起令陆讷想起王尔德笔下的道林格雷的画像,透着一种隆重又充满罪恶感的悲剧性的美。他表情僵硬地看着病房里的两人,嘴上干巴巴地说:“我看新闻说你出车祸了,打你手机又打不通,问了张弛,才知道你在这儿。”他话虽然是对着陆讷说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苏二,眼睛里是一层又一层的阴翳。早在陈时榆进来后,苏二就一改小媳妇样儿,扒着陆讷的手还是没放,目光却嚣张又放肆地回视着陈时榆,嘴角似笑非笑,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最尴尬的要数陆讷,任谁被自己的兄弟瞧见大晚上和一个男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盖着一条被子,也不看电视,也不玩电脑,尤其另一方还是个名声在外的,怎么都令人浮想联翩吧。只好一边在被子底下踹苏二,一边装模作样地找手机。手机找着了,一按,屏幕是黑的,“没电了。”陆讷抬头看看陈时榆,有点儿抱歉地说,“你这是刚从片场回来”陈时榆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跟蜡烛似的杵在那儿。陆讷又狠狠地踢了苏二一脚,面不改色地对陈时榆说:“我没什么事儿,就有点脑震荡,得留院观察两天,早知道就给你打个电话了。”陈时榆又嗯了一声,然后场面就有点儿冷下来了。苏二被陆讷踢下床,自己坐到沙发上,歪着身子拿iad玩游戏,还把游戏声音给开起来了,整个房间就回荡着欢快傻逼的游戏背景音乐,把陆讷给憋闷得呀,真恨不得抓着他的小细脖子从窗口给扔出去。陆讷有点儿没话找话,“你那个片子,我听说不是上b市拍去了”陈时榆点点头,“我马上得回去,新闻里也没说你伤得怎么样,看现场挺吓人的,你真没事儿”陆讷有点儿感动,“没事儿,福大命大。”歪在沙发里玩游戏的苏二忽然站起来,将iad往茶几上一放,一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对床上的陆讷说:“你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弄点儿”陆讷巴不得苏二赶紧走,“随便吧,不然你去看看有没有卖鸭血粉丝的”苏二眉头一皱,挺嫌弃的样子,似乎对陆讷的口味不敢苟同,但没说什么,“好吧,我尽量。”说完,也没看陈时榆,晃晃悠悠地出了房门。苏二一走,陆讷的心神立马松懈下来,陈时榆也不再那么僵硬,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各自拧开了。陈时榆垂了垂眼睑,终于问出了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体里抓肝挠肺令他焦灼不安的话,“陆讷,你跟苏二少,到底是什么关系”陆讷早知道陈时榆会问,可真问出来了,陆讷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嗫嚅了几下,“我跟他,我跟他吧”陈时榆看着陆讷吞吞吐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