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的此事就此定了下来,几人暂留扬州静观其变。是夜,听风楼后院,一个纤丽的黑影一闪而入,在一个房间的窗户上“笃笃”轻轻敲了两下,稍停,又“笃笃”轻敲了两下,轻重缓急一模一样。房内正是萧应寂,听到敲窗之声,似是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轻叹一下,起身悄悄地跟了出去。隔壁房里,柳若丝不知为甚么居然也没睡着,她自然听到了敲窗之声和萧应寂起身出去的声音,咬了咬嘴唇,手一伸,狠狠地把桌上的茶杯抓在手里就要砸它个粉碎,迟疑一下,终于还是缓缓放下,“呼”地抓过被子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她不是不想跟出去,不过她有自知之明,她的轻功虽然了得,在萧应寂面前就未必够看,只好老实呆着。武当山,武当掌门虚叶道长正在挑灯看信,看得眉头紧锁。良久,微微一叹,对站在前面的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道人说道:“虚静,龙家的人又来了。你准备一下,去金陵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出了一会神,又轻叹了口气,叮嘱道:“你此行下山,行事不可张扬。若是能找到本门重宝,那当然是最好,若是找不到,那也罢了”那道人正是如今的武当第一剑虚静道长,听得掌门师兄如此吩咐,当下恭声应了,转身自去准备。几天之内,点苍派、昆仑派、青城派、华山派、峨眉派及嵩山派相继都收到了这封信,各派都悄悄挑选了门中几个武功高强的弟子,一路向金陵进发。第二日一早,几人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冷霜容,果然清丽绝艳,非凡花可比。只是叶大公子看来看去,总觉得眼熟,虽然他看到美女都容易觉得眼熟,但打量来打量去,这次这位大美人显然不是一般的眼熟。他正上上下下地看得起劲,冷霜容已冷冷地道:“不用看了,昨天来杀你的就是我。”萧应寂和南宫暮雨都傻了一下,虽早已心知肚明,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叶大公子更是吓了一大跳,无辜地转头看向众人,他实在是不记得甚么时候得罪过这位大美人。柳若丝却并不吃惊,她刚才一看到冷霜容就知道她就是昨天那少女,也正是昨晚引了萧应寂出去的那神秘人。她缓步走到冷霜容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嫣然一笑道:“妹妹好漂亮,真是名不虚传”慢慢退回到南宫暮雨身边,不再说话。萧应寂知她虽然笑容温柔,心里却十分生气,事实上,她昨天就已经开始生气了,他觉得很头痛,却又莫名其妙,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乖乖地站在一边不说话。叶知秋扯了扯南宫暮雨的袖子,他一向碰到美女就没辙。南宫暮雨无奈,虽然觉得惹这位姑奶奶至为不智,但为了兄弟,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冷姑娘,好几天不见了可好”他前几天一直呆在金陵,自然早已见过冷霜容。叶知秋一怔,又扯了扯他袖子,暗示他这句是废话。南宫暮雨白他一眼,转头对冷霜容讨好地笑了一下,正要再开口,冷霜容已冷冷地截口说道:“没有甚么好几天不见,你明明是一路跟着我从金陵过来的。”南宫暮雨一下子傻了眼,他确实是一路跟踪冷霜容而来,适才若不是他从旁设法将她引开,凭叶知秋一人又哪有那个本事甩掉她。谁知后来自己却居然被她带着绕了好几个圈子,一个晕头转向就把人给跟丢了,若非刚好叶知秋和萧应寂在一起,只怕她已得手了。但他自以为隐蔽得很好,冷霜容应该不知他是谁,却不料她居然早已知道了,还就这样当众说了出来。南宫暮雨噎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尴尬地笑道:“冷姑娘,不知道到底小叶子他和姑娘,呃,这个,是不是有甚么误会”冷霜容耐着性子听他结结巴巴地说完,一指萧应寂,冷冷道:“没有误会,有人答应帮我找到他,我替她杀人。不过,既然现在我自己找到了他,你们又是朋友,我瞧他的份上,就不用杀了。”南宫暮雨苦笑一下,这位姑奶奶还真是一时想不到甚么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先记着,瞧了瞧她冷冷的脸色,又问道:“那请问冷姑娘,要冷姑娘杀人的又是谁呢”“我不会告诉你”冷霜容答的干脆极了,随后转向萧应寂说道:“我先回房了。”说罢便顾自离开。柳若丝瞧着她走进后院,然后走到萧应寂面前,含笑问他:“她说回房是甚么意思是不是说她以后也住在这里,和我们呆在一起”萧应寂望着她娇媚的笑颜,想点头,不知怎的,竟是不敢点头,他已经发现,收留冷霜容好象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柳若丝看他不说话,又温柔笑道;“忘了告诉你了,这听风楼,刚好也是我和小叶子一起开的,若是有人当真得罪了我,可莫怪我不留情面要赶他出门”一晃又已过去了数日,这几日里,冷霜容每日里腻着萧应寂切磋武功,间或叙叙旧情,有时也谈谈别后情况。柳若丝却也不去理会他们,自行带了南宫暮雨和叶知秋到瘦西湖游玩。叶知秋自是求之不得,冷霜容来了之后,他便有些不敢呆在听风楼里。数日后,杭州风满楼。龙惊非和花玉蝶正在下棋,花玉蝶已是纤眉微蹙,看来是又输了。龙惊非突然停手,微微一笑,道:“金陵那边,玉蝶姑娘可有甚么消息”“没有”“哦我却听说冷霜容前几日突然离开去了扬州,至今未归,玉蝶姑娘有何看法”花玉蝶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道:“龙公子以为呢”龙惊非含笑道:“我即刻动身去扬州,玉蝶姑娘可愿同行”花玉爹嫣然一笑,道:“如此,容我准备。”她并未回房,却转到了梅落尘的房里。时已入冬,这几日已颇为寒冷,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地上略微有些积雪。落尘仍是一袭青衫,正站在窗前,也不知是在看尚是小艳疏香的梅花,还是看院中星星点点的落雪。花玉蝶静静地看着他望向窗外,直到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道:“金陵那边的消息,冷霜容前几日突然去了扬州,至今未归。”梅落尘望着她,没说话,他知道消息绝不止此。“金陵的消息尚不止此,和龙惊非同来的那女子数日前突然在金陵出现,进入南宫世家,然后,居然也一直呆在南宫世家没出来。直到昨日才离开金陵,前往扬州。还有,若丝姐姐他们,现下就在扬州,连暮雨也到了。”花玉蝶轻轻垂下头,道:“冷霜容呆在扬州不回来,只怕就是为此。我既然猜得到,别人自然也猜得到。龙惊非已经决定前往扬州一探,我要和他一起去。”梅落尘还是不说话,他在等她自己告诉他她的决定。花玉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在等我告诉你我的决定,可是这一次,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我的意料,不管是对龙惊非,还是冷纤月,我都完全没有把握。我心里很害怕,可是我必须要去,那女子也许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我躲不过去的。”她握住他的手:“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第十五章 重逢三让真爱的人成就姻缘扬州,听风楼。几人刚用过早饭,柳若丝又带了南宫暮雨和叶知秋出去转悠,这扬州她实已来过多次,这次更是已连续转了多日,也不知到底还能转出些甚么来。叶知秋自然没有意见,见她脚步一动,立即快步跟上。南宫暮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应寂,再看了看冷霜容的房间,有些犹豫。柳若丝已经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着南宫暮雨温柔一笑。南宫暮雨吓了一大跳,苦笑一下,赶紧跟了出去。萧应寂瞧着她带着两个超级跟班悠哉悠哉地出去,心里气闷无比,知她是为冷霜容之事。但他和冷霜容两人自幼相伴,情同姐弟,此刻冷霜容孤身流落江湖,若要他就此逐了她走,他可无论如何也难以办到。他虽知冷霜容对己倾心,但他自问情怀坦荡,柳若丝如此,在他看来,却是疑心自己对她的心意了。一转身见冷霜容又来找他,心下烦恼,便道:“你我同门学艺,已切磋了十几年了,今儿歇一天吧”再不看她,径自回房去了。冷霜容怔了一下,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她今天来并不是来找他切磋,她难道不知已切磋了十几年这个借口实在已连她自己也用得不好意思了,她今天实是另有要事,难以决断,要找他商议,却不料萧应寂如此令她难堪。她跺了跺脚,狠狠地想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自己不要听的,出了事你别怪我”一转身回房而去。萧应寂回到自己房中,想了想,实在是无事可做,叹口气,盘膝坐下,自行练功。想来到得中午时分柳若丝便会回来,到时再和她说清楚也就是了。不料想这日到了中午时分,柳若丝等人居然并未回转,又挨了一个时辰,心里更是气恼,有心不理,却又有些担心。正自烦恼,突听得有人一阵风地跑来,一脚踹开他的房间,萧应寂一怔,正是南宫暮雨和叶知秋,脸色煞白,衣裳凌乱,却未见柳若丝,心里一跳,知必是出了事,疾问道:“若丝呢”“有人抓了她,在城外二十里处的普雷山,要你半个时辰之内赶到”南宫暮雨疾答道。“来人蒙面,我们不知她是谁,只知是个女子”叶知秋补充道。萧应寂点了点头,提刀便走。以他的轻功,半个时辰之内赶到二十里外并非难事,既不知对方是谁,那就到了再说。南宫暮雨和叶知秋马上跟上。冷霜容自然也听到了,心里一怔,为甚么要他去普雷山不是说心下惊疑,迟疑一下,终于也跟了出去。普雷山,柳若丝已被人吊在山顶的一棵树上,树下还密密麻麻地放了许多铁钉,蓝荧荧的,想是还带着剧毒。她今天实在是很生气,本来这段时间她就很气闷,谁知道今天居然还被人偷袭。她不过是看见有个小孩子被人撞倒,就好心地去扶了他一下,结果居然就被人暗算了,还连对方甚么模样都没看清楚。一个背影纤丽的黑衣蒙面女子就站在前面不远处,从普雷山的山脚到山顶只有一条路,她现在就站在这条必经之路上。萧应寂终于到了,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一些。他自然赶得很急,却看不出疲倦惶急之态。黑衣女子心里一凛,随即微微一笑,指了指树上的柳若丝,道:“人就在这儿,你若赢了我,自然就可以救她,你若是输了,你们两人的命,我一起拿走。”望向后面跟来的众人,道:“我在树下摆了些不入流的暗器,还有毒,若是有人想乘机割断她的绳索救人,她若是落下地来被这些暗器要了命去,我可管不着”南宫暮雨和叶知秋对望一眼,心里都大是沮丧,他们本来确实是如此打算,却不料这个女子早已料到了此着。打量四周,却见山顶上虽然有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平坦空地,但唯一的一条山路却是弯曲陡峭,宽不过尺许,一边是峭壁,另一边却是悬崖,地势如此险恶,一人动手已是难以施展,若要围攻那是绝无可能,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虽未当真和这蒙面女子动过手,但对方既能自他二人身边将本身亦非庸手的柳若丝劫走,岂是寻常高手可比看身手只怕比之当年的萧长歌或冷纤月亦是不遑多让。一念及此,更是心惊。萧应寂却仍是神色不变,瞧了瞧柳若丝,见她无恙,当即放下心来,见她神色又是气恼,又是担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想是被点了哑穴,心里也有些好笑,当下向着她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略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神秘女子,心里微微一叹,一抱拳,道:“请”那女子再不打话,刷的一声,一剑毒蛇般刺了过来。萧应寂想也不想,也不躲闪,一刀直劈那女子持剑的手腕,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南宫暮雨等三人吓了一跳,暗道糟糕。那女子也是一怔,突觉劲风扑面,萧应寂那一刀,劲势凌厉异常,刀未到,刀风已击得她一把剑几乎把持不住,哪里是甚么两败俱伤的打法,分明是有必胜的把握。这黑衣女子,自然就是冷纤云。一见萧应寂出手,已知果然难以匹敌,当机立断,立即抽身后退,闪到一旁的巨石后面,一脚便踢得这块巨石骨碌碌的滚了下去。这块巨石的底下自是早已被她挖空了。她昨日悄悄去找过冷霜容,自然早已把情况摸得清楚明白,故此早已做了准备,适才那一剑不过是试探。冷霜容这几日终日与萧应寂切磋武艺,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已知道萧应寂武功实已远在冷纤云之上。她站在这条路的上头,这块巨石自然就对准了萧应寂压下,山路甚窄,这块巨石却庞大无比,几达千斤,萧应寂若是飞身闪避,她就可趁他一时在空中无处借力,又看不清她的动向之时,出招攻他,虽未必可以一剑取他性命,萧应寂仓促之下,却必落下风。何况他若躲闪,则巨石必定对准他身后的三人压下,以萧应寂为人,他又如何能躲南宫暮雨和叶知秋已是齐声惊呼,冷霜容更是惊得脸色苍白。萧应寂眼见得如此巨石轰然压下,眼一睁,居然毫无惊惶之色,毫不迟疑,身形一提,一声长啸,一刀便劈在这巨石之上一阵惊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