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在附庸风雅,储备雪水好拿来煮茶。”陛下和娘娘又在说他们听不懂的话了,王海识时务地给入画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带着其余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明明是在玩。”易扬在她对面坐下,也拿了一枚精致的小瓷勺,“这颜色倒是挺好看的。”奶白色的薄胎瓷勺,里面盛着红艳艳的果酱,就像美人细腻的肌肤沾染了胭脂。恁的香艳。商霖还没察觉到怎么回事儿呢,他的身子就突然从对面坐到了自己身边,一只手还松松地落在她的肩头,“想出去堆雪人么”他记得年前陪她玩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不想。”“那,晚上要不要吃火锅我以前在部队里也跟战友煮过火锅,他们都夸我酱料调得好,你可以试试。”“没胃口。”“宫里新到了一批珠宝,是南边的林邑国进献的,里面有些首饰很别致,想去瞧瞧么”“太冷了懒得动。”易扬顿了顿,终于面露无奈,“那么,有什么是你想做的吗”商霖别扭地推开他的手,“我什么都不想,只是希望你别闹了。”“闹”易扬神情微变,“你觉得,我在闹”女孩的脸上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看得他心头一阵烦躁,像是执行任务时茫然四顾,却怎么也发现不了目标,一身的力气不知往何处施展。然而再对上她委委屈屈的眼神,这点烦躁又都化为无奈,他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好不好”商霖抬起头,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易扬,你真的喜欢我吗”易扬一怔,“你还是不相信”“不相信。”商霖干巴巴道,“你骗过我一次了,我担心你来第二次。而且你这个人演技太好,我没办法信任你。”易扬没料到演技好还会有这个麻烦,苦恼地皱了皱眉,“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顿了顿,“不对,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不相信”黑眸凝视着她,他轻声道:“我喜欢你这件事情,真的有那么不可思议么”让你怀疑成这样。他这话说出来,就好像这一切全是商霖在庸人自扰、矫情做作一样,引得她眉头一蹙。“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而是很多事情你都对我藏着掖着,我没办法相信你。”商霖忽然就不想再躲躲闪闪了,折腾了这么久,今天怎么也得把这事儿抖落清楚。“我什么时候对你藏着掖着了”易扬犹自不知。“很多时候。”商霖严肃道,“无论是你的各种计划还是你以前的事情,你都是习惯性地瞒着我。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她曾因为他不肯告诉她下一步的计划而生气,还当面质问过他,但见效甚微。即使她跟他明确表示想要和他共同承担,他还是不曾主动对她坦白,都是要她追在身后不断询问,才会慢吞吞吐露一点。商霖一度觉得,他在这件事上秉持的原则就是:能不说就不说,能拖多久拖多久。这已经让她介意了,更不要说他始终藏在迷蒙云雾里、用尽全力也只能抓到一鳞半爪的神秘家庭了。商霖想象不出,有哪一对情侣会在交往了大半年之后,男方依然在各个方面刻意隐瞒着女方,即使她是如此好奇。当然,商霖也并不是谈个恋爱就要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打听清楚那种人,她在意的是易扬的态度。在被骗过一次之后,她本来就对他信任缺缺,他的隐瞒只会加剧她的不安全感,最终让她无法相信他的心意。说到底,她只是想要成为他愿意敞开心扉的那个人。易扬看着女孩儿认真的小脸,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以为做得很好了,温柔体贴、周到殷勤,可是原来在这么重要的环节上,他让她这么失落。“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在意这个。”他勉强一笑,“有些事情我不说,是因为我自己都不想去回忆。”商霖一怔。他握住她的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对你说的。”他这样反倒让商霖不知所措了,张了张嘴就是挤不出一个字来。“想不出来么那我挑着讲好了。”他笑笑,语气随意,“我父亲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我怎么会知道你父亲”易扬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商霖眼睛立刻睁大,“他是你爸爸”见易扬点头,她觉得自己有点扛不住了,“我知道你背景厉害,但是他居然是你爸爸”卧槽,都姓易啊以前她怎么没把两个人联系起来想过“我父亲跟我不亲近,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所以你不用太在意。至于我母亲”顿了顿,“你之前说你没见过你父亲,其实我跟你有点像,我没有见过我母亲。我记事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了。”顿了顿,“是自杀。”商霖身子颤了一下,“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在那样的家里,很多人都不正常,想死也不奇怪。我长大后认真研究过她的遗书,确信她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真的不想活了。”自嘲地笑笑,“哪怕那时候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需要她去照顾。”“我十八岁那年离开家,直接去读了军校,后来通过考核入了基地,便长年累月待在那里。和战友们在一起的日子倒是十分愉快,但那些事情大多是不能对任何人讲的绝密,而除此之外”玩味地看着她,“一堆大老爷们的群居生活你听起来也没兴趣吧”重新伸出手揽住她细细的腰肢,他把商霖拖到自己怀里,像是在抱一个小孩子,“所以你看,我不是不想给你讲我过去的事情,而是能给你讲的事情都太糟糕了,我不想你听了难过。”商霖的脸颊压在他的肩膀处,硬硬的骨头抵得她有点疼,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对不起”是她太任性、太不懂事了。她早该猜到的,他这样的出身一定经历过很多复杂的事情。那样难过的回忆,她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去回忆一遍呢听到她的道歉他诧异了一瞬,继而微微一笑,“你不怪我就好了,实在没必要跟我道歉。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不能触及的伤痛,只是不那么愉快的往事罢了。”如果她问的是那些不能告诉她的事情,譬如他曾执行过的任务,那么他不仅不会说,也不会因为这隐瞒而感到歉疚。但她想知道的只是关于他的一些小事,那是一个女孩子对男朋友正常合理的要求。不正常的是他的家庭,所以她并没有什么错,也不需要跟他道歉。“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么”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询问认真而略带一点紧张,“霖霖,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在电脑前从七点坐到现在还是只码出三千字来,我的时速一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大哭既然已经很晚了,那就祝大家平安夜圣诞节都快乐,好好放松一下吧阿笙滚去写作业了,希望今晚能够早点写完早点睡虽然已经注定早不了了┭┮﹏┭┮、第47章 上巳三月三上巳节,踏青赏春的好日子,也是古代青年男女们发展jq的绝妙时机。在这个黄道吉日,易扬带着商霖出城了。鉴于此前每次出宫都会闹出点事来,商霖本有心拒绝他的邀请,然而对方一句话就打消了她这个念头。“我约了苏忌。他给你下了什么毒,咱们总得弄清楚吧。”带着“苏忌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折回靳阳”的惊讶,商霖和易扬一起出了靳阳城门,来到了靳水之畔。芳草萋萋、繁花如锦,这个季节正是靳水之畔最美的时候,吸引了众多的男男女女在此集会。商霖站在一株桃树前,瞅着枝桠上开得正热闹的碧桃花,抿起唇笑了笑。易扬站在她旁边,看着那嫣红的嘴唇微微上翘,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也忍不住笑了。“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他悠然念道。商霖闻言转头,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就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眨眨眼睛,她很不客气地回道:“是靳阳水边多丽人。”改人家的诗改得理直气壮,还这么直白地夸耀自己,真是有他的风范。他走近,手中的折扇敲上她的脑袋,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圈,由衷赞道:“确实是丽人。”他目光灼灼,她那点儿赖皮劲儿就不够用了,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别过头看着远处的一带碧水,她强自镇定。头上有点重量传来,她惊疑不定,正要抬头却听到他轻轻道:“别动。”手指落在她的发间,像是把什么东西簪到了她头上。后退两步,他摸着下巴,笑意吟吟,“从前在诗词里见过,亲身体验一把才知道其中滋味。为美人簪碧桃,当真是风流雅致。”她摸摸头上的花,触手柔软娇嫩,能够想象到那处鸦青之中一点嫣红的旖旎美丽。今日的易扬没有穿常穿的玄衣,反而着了一身象牙白的圆领袍,玉冠束发,眉目英俊,眼波流转间便是一段风流。这样的他少了几分高深莫测,多了几分潇洒超脱,像极了诗书里描述过无数遍的如玉公子。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商霖也想起了那些熟悉的诗词。阳春三月,碧桃绿水,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勾起她永不死去的少女情怀。不得不说,易扬这招真是帅哭了唬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瞧见对面女孩微红的脸颊,易扬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哪怕一会儿苏忌那边出了岔子,今天这趟也没白跑。果然,以前战友们未雨绸缪灌输给他的那些结论还是有用的,哄女人最管用的手段还是玩浪漫。微风阵阵,吹落几点嫣红,簌簌地落下有如花雨。女孩站在树下,身上的红裙似水波一般起伏,而她粉面桃腮,好奇地伸手接住花瓣,似乎觉得这很有意思。苏忌沉默地立在远处的大树后,看着那个女人在桃花树下笑语嫣然。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她。被他掳走的那段时间,她虽然表现得还算从容,但眉间一直有一股忧色。原来她在信任的人面前是这样的,会开心地微笑,乌黑的眼睛里全是晶莹的亮光。她这样子真是好看。“两位倒是守时。”易扬应声回头,只见苏忌身着褐色短打,头戴黑纱箬笠,一如初见时的打扮。他笑了笑,“不比公孙胆色过人,这样的情况下竟还敢只身来到靳阳。”“在下相信魏皇是守诺之人。我不远千里为了贺兰皇后的康健而来,您自然不会令我失望。”易扬微笑,“自然。我妻子的身体康健,原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这句话出来,苏忌身子有点僵硬,捏着佩剑的手也加重了力气。倒是商霖不自在地撇撇嘴,觉得易扬最近真是豁的出去啊,甜言蜜语说起来就跟不要钱似的。她想起那个雪夜,他捏着她的肩膀一脸诚恳地问她,能不能相信他。她当时愣在那里好久好久,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还是他看不下去了,浅笑从容地表示现在回答不了也没关系,他继续等就是了。“你脑回路太慢,这种事情确实需要多一点时间。”他深情款款地刻薄道,一脸慈爱,“我等你就是。”商霖面无表情地推开他,躺到床上时却开始认真思考。他真的喜欢她么她好像越来越相信了。他要是再这么对她温柔下去,她一定很快就再次沦陷了吧。苏忌透过黑纱看到商霖,她站在魏皇身侧,一直半垂着头没有看他们。好似很规矩的样子,纤长的手指却抓住魏皇的手掐了一下,像是在惩罚他一般。孩子气十足。他眼眸一闪,再开口时声音就冷峻了三分,“诚如魏皇所想,在下确实让皇后娘娘服了些不太好的东西。”“是什么”“南疆九清丸。”听苏忌的语气,好像是报了个了不得的名字,然而对面两个人闻言却都沉默了。易扬在片刻后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耻下问的求教,“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苏忌:“”一旁的亲卫看不下去了,凑到易扬耳边交代了几句,于是他这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