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已分明,我除了皇后和皇帝不能惹,其余随意,他兜着。”碧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苏瑾这一闹,让原本就已经诡异的氛围越发剑拔弩张起来。洛薇气得眼睛泛红,却终究没有再有举动,所有人幼徒都聚在一起不敢动弹,好久,终于有一个人影从幼徒群里走了出来。那人慢步向前,走过苏瑾和碧城,朝着洛薇浅浅行了个礼,道:“洛薇公主请息怒,公主可能不知晓,公卿子女一入朝凤,便不是按照普通官阶来计算的,小越自称我,乃是寻常。公主仁慈,就饶了她们吧。”碧城惊讶瞪大了眼,良久,才终于记起来,这声音是那个叫木雅的稍年长丫头的。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居然可以镇定如此,倒真是难得。洛薇显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仍然直直看着碧城和苏瑾。对此,碧城乐见其成,确定栓好了苏瑾,抬头又朝她笑了笑。不出意外,洛薇的脸色又阴沉几分。果真是喜闻乐见。所有人僵持之时,舞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先前进去的舒和从里头缓步而出,朝着众人道:“洛薇公主,各位司舞,请入舞殿。”所有的矛盾冲突戛然而止,洛薇率先扭过头去,直接入了舞殿。碧城在原地稍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拖着苏瑾跟上舒和的步伐。可谁知踏入舞殿第一步,她的脚步就被黏在了地上舞殿其实是有些破旧的,木质的外壳已经被风雨剥落了许多,和整个朝凤乐府富丽堂皇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没有人会想到踏入舞殿会是这样一副情景:舞殿内部,并不像外面那样斑驳,它精巧至极,每一面墙上都绘制着精巧绝伦的壁画,偌大的厅堂内,所有人都身着有些怪异的衣裳,精致的发髻也已经消失不见居然都是男装打扮众人疑惑的时候,舒和轻柔的声音响起:“太美的衣裳,太好看的妆容,都是司舞的阻碍。你们一会儿也要换上男装,脸上的脂粉,发饰,都要去除,方可开始学习绿腰。”“本宫不想。”洛薇恼怒的声音突兀地插入。舒和一愣,声音越发柔和。她说:“公主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不必遵循。”洛薇轻轻“嗯”了一声,面色稍缓。碧城凉飕飕看着洛薇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忽然有些想笑:带着各种珠钗饰品学舞,她这是折腾自己呢,还是折腾自己幼徒集齐,练舞终于开始。初学绿腰,教授的并非尹陵,而是一个叫映柳的一等司舞。碧城静静看着她演练,躁乱的心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她悄悄打量了洛薇一眼,果然发现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由幸灾乐祸。所谓一等司舞,指的是备选入宫只差临门一脚的最高等级司舞,经过宫选,她们其中就有半数可以入宫而入宫的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位可以封妃。这个叫映柳的司舞,也许一不小心就能成为谢则容的妃子呢。“好漂亮。”苏瑾小小的声音响起。碧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眯眼专注看映柳。很久很久以前,她其实是听过绿腰的。此舞传闻是尹陵的师父在南蛮之地寻得的祭祀水神之舞,本来这舞寻常,只是当年跳这舞的司舞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待到公主认祖归宗后,这绿腰便成了公卿女儿乃至公主郡主竞相追捧的雅好。想来这也是洛薇想学的根源。此舞,以柔为主,步调轻缓,只是每一次俯身挥袖都带着明月照射湖畔一样的温煦。的确美得很。“可记住了”映柳舞罢,问众人。众人摇头。映柳抿嘴笑,轻步到了殿上一根漆黑横木之前:“莫要担心,我们一招一招学。你们先试一试着下腰姿势,看看能否做到底”说罢,她身体一倾,柔软的身体顺着横木倒着倾倒下去,脑袋几乎要贴着地面。所有幼徒相互看了一眼,找到各自身高相匹配的横木,学着映柳的姿势一个个倾倒其实,并不难。碧城挂在横木上,还有余力偷偷拿眼瞧洛薇。她顶着那一头珠钗站在映柳同一侧横木上,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倒着身体缓缓超下倾倒“啊”一声哀嚎,她的脸顷刻间扭曲起来。那么疼碧城在横木上扭了扭,忽然明白过来,孩童的身体柔软非常,自然是小菜一碟。而映柳,她是一等司舞,自小就出身朝凤乐府,当然也不在话下,可洛薇却是以成人的姿态第一次接触有多疼,天知道。舞殿寂静了下来,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碧城的脑袋已经开始有些充血胀痛,肚子上却忽然一凉,也不知道被人放了什么东西。紧随其后的是尹陵带笑的声音,他说:“各位身上是一碗水,可不要洒了哦。”人渣。他却轻笑:“绿腰最好看的就是这俯身,过几日便是陛下生辰,姑娘们可要好好努力。”谢则容生辰碧城一愣,悄悄看洛薇。果然,她原本已经面如土色时刻要倒下来的模样,这会儿却陡然咬紧了嘴唇,撑着发颤的手闭上了眼,咬牙坚持了下来。时间一分分流走,不知过了多久,碧城的脸上已经充血得要炸裂开来,尹陵终于开了口。他说:“下来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从横木上挣扎起身。当然,洛薇是宫婢扶着才勉强站起来的。尹陵道:“都蹲下。”他让蹲,自然得蹲。碧城小心翼翼地弯下身抱住了膝盖,忽然,腰腹间划过一丝刺痛“啊”舞殿之上陡然响起一阵尖锐的jj,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洛薇重重栽倒在了地上,惨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琳琅珠钗叮叮当当砸在地上,狼狈得像是被人从高楼上丢下来地一般她在地上弓身蜷缩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尖锐的叫喊要把整个舞殿洞穿一样“公主不是要学绿腰么”尹陵轻缓的声音响起,“微臣觉得公主方才做得很好,还请公主再坚持下,莫要辜负陛下的期望。”“尹陵你”“公主很美。”尹陵轻声道,“那么美的公主,非常、非常适合绿腰的。”这局面,没有人预料到。碧城已经缓过那一丝疼痛,站起身来愣愣看着尹陵。那只幺蛾子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声音诚挚而憧憬,可是,他眼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他的眼里露骨地流露着的,是满满的恶趣味。而且很显然,他还意犹未尽。作者有话要说:得罪尹蝴蝶后果很严重。s:今天可能有第二章。但是如果11点之前还没有发出来,妹纸们不用等,明天上午再来吧。、生辰八字公主很美,很美的。尹陵的话轻柔无比,一字一句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碧城愣愣看着他,一时间无法揣测,他究竟是不是和洛薇有旧仇否则怎么显然,洛薇没有瞧见他的神情。因为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真认真地、艰难地弯曲了身子,哆哆嗦嗦抱上了她的膝盖。尹陵微微笑了,轻道:“所有人,站起来。”碧城看在眼里,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下。在这世上,如果还有比得罪朝凤乐府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那么只能是得罪尹陵。幼徒们经过刚才的缓和都已经彻彻底底地活了过来,此时此刻再要站起来容易得很。可洛薇碧城几乎要同情洛薇了,她原本就已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这会儿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她颤颤巍巍扶着身旁的宫婢稍稍站直了些,艰涩抬起头来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尹陵身上。尹陵朝她笑了笑,道:“难为公主了,我朝凤乐府家的姑娘向来不识礼数,不过胜在容貌出众,琴舞皆通,最重要的是年纪小,公主不论年岁抑或容貌哎呀,请恕微臣僭越了。”这下,是个人都听得出尹陵话语里的嘲讽了。碧城细细咀嚼他话里的“不识礼数”几字,忽然明白了他这一出是为何,他居然是为了之前殿外的事替她们出气洛薇的脸色终于黑了,她用力喘上几口气,咬牙切齿:“尹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尹陵俯身款款行了个礼,笑眯眯道:“公主年纪不小身姿僵硬,为何不改学诗书礼仪”“你”洛薇咬牙,“倾城绝色又怎样还不是祸国乱民的狐媚子你身为燕晗乐府执事,竟以此为豪,当真另先人蒙羞”“哦。”尹陵轻应。良久,他才凉飕飕笑出几声:“狐媚子又如何,陛下喜欢,自然封妃。而你,”他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低缓道,“永远是公主。”而你,永远是公主。一击,绝杀。干脆利索的尹陵特色。洛薇彻彻底底阴沉下脸来,眼里已然是满满的肃杀之意。她狠狠拽下脸颊边摇摇欲坠的一支步摇,颤抖着手狠狠砸在了地上:“来人把尹陵拿下”尹陵一动不动,眸色如秋夜月下的湖面,波澜点点。殿上,洛薇带来的宫人已经蠢蠢欲动,缓缓朝尹陵围剿过去,谁知还没碰到尹陵的一角衣袂,便被映柳生生挡下“公主三思”映柳冷道。“你算什么东西”映柳沉道,“公主,同是女子,映柳只是想劝公主一句,陛下前脚才走,公主若是此刻与尹大人为敌,怕是会触了陛下霉头。”“你”“公主,莫非没有想过,为何陛下会在这时候与大神官一并驾临朝凤乐府么”“你什么意思”“公主是聪明人。其中利害,想必不用映柳明说。”洛薇哑口无言,阴沉的脸色渐渐凝固在脸上,却没有再度扩大。高扬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好一阵子,终于缓缓地、无力地垂了下去。“公主”宫婢中有人担忧地上前想搀扶,却被她一手挡开。她深深吸气,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上的每一个人,到末了,狠狠挥袖转身,大步走开:“回宫”“微臣恭送公主。”在她身后,是尹陵淡得像水一样的声音。这一出,当真是精彩得让人瞠目结舌。碧城看这一场大戏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目送洛薇离开了舞殿,一转身,撞上尹陵温热的腰腹。“”“疼不疼”尹陵的声音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好似刚才这一切都是梦境一样。“疼。”碧城摸了摸肚子。尹陵伸出手戳了戳:“小小年纪,弱死了。”“”“来,先生带你们去偏殿,我们从最基础的基本功练起,今日课业不毕,伙食减半。”偏殿基本功司舞幼徒们相互看看,许久才迟疑着跟上尹陵的脚步。除了碧城。碧城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片刻之后,是尹陵不耐烦的声音:“小越,你还杵着做什么”碧城愣了半晌,问:“最基础的基本功那我们刚才练的是什么”尹陵眨眨眼,温声道:“刚才,有练过什么吗”碧城:“”的确,没有练过。一丁点也没有。一日的基本功,司舞幼徒都瘫在了地上,等到晚膳时辰,所有人都恨不得用爬的滚去就餐。不过,碧城并不在这所有人之列,也许是因为小越这身体常常劳作,等到夜晚的时候,她还留着几分力气,可以比较体面地蹒跚回房。夜jj临的时候,苏瑾在床上已经烂成了一滩泥。碧城勉强存活,趴在窗棂上看外头的月亮,看着看着,越看越清醒。夜晚到半央的时候,有笛声传来,那笛声很近,似乎只有数墙之隔,夹在晚风的呼啸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中,悠扬如同夏夜梦境。三更半夜的是谁这么闲情逸致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碧城并不打算贸贸然出去,只是那笛声仿佛有意作对似的,时远时近,时长时短,吹得人心烦意乱。睡觉碧城恶狠狠扯过了被褥,捂上耳朵,闭眼入睡。居然还真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那笛声俨然已经近在咫尺了。碧城揉揉眼睛,终于还是没能压抑住心头的暴躁,披上衣衫出了门。屋外月色正好。她借着浅浅的月光依稀可以瞧见青石的道路蜿蜒曲折,就在院落里,最高的树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树干上,晃着两条腿,吹着一支舒缓的小调。她磨磨蹭蹭挪到树下,仰起头看着那身影,隐隐约约可以认出来,上头是个少年。笛声微微一滞,最终停了下来。“怎么才出来”恼怒的少年音。碧城一愣:“我为什么要出来”“放肆”“”上头何人碧城的疑惑在少年跳下树干的时候才得以解开:三更半夜扰人清梦的,是那个凶巴巴的“沈小公子”。他手里拿着个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