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讨好之色。老夫人双目微垂,只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你们三叔来京访友,不过住上三五个月便要回去的。玫如却是要在家里常住,一应衣食住行,都比照着芳如的例份来。她的事,想来你们都是知道的,既是你们二叔家的孙女儿,必要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对待,千万不得轻慢了。”萧氏忙应了。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又扫了眼大儿子,没说什么,只要昌平郡主扶着,回去慈安堂里歇下。到了晚间,缓过精神的众人在一起用晚饭,席间,蕙如见大夫人神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芳如也没见着人,借着更衣的功夫便悄悄儿去问留在沈府里的洛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洛红趁着四周没什么人在意,小声地回道:“前些日子,大夫人带着三小姐去了趟安平侯府赴宴,回来便这样了,好似与老爷吵起来不让说的。”蕙如心里“咯噔”一声,老夫人才出了府,大夫人这便开始有了动作,到底是没沉住气了啊。一家人在一起吃着饭闲聊了几句,听说再过两日便是春闱入场,老夫人急急将二少爷撵去书房,各人散去各人屋里。蕙如刚进屋里,洛锦便匆匆进了来。“可打听清楚了”蕙如坐在梳妆台前,正由兰溪伺候着卸去簪环首饰,见她进来,挥手让屋里其他的小丫鬟们出去,只留下了兰溪和洛锦两个。“方才屋里人多,姐姐不便详说,这事儿咱们一早便去打听过了的。”洛锦拿了热手巾,一边给蕙如擦手,一边低声说,“那日安平侯府办春日宴,贴子下到咱们家里的时候,老爷正在衙门里,夫人瞒住了老爷没说,第二天带着三小姐去赴宴了。听说宴席上那位侯夫人与人笑谈起来,说是相中了柳侍郎家的小姐,正与柳家议亲。”“柳侍郎家”蕙如怔了怔,“可是去年与二哥议亲的那家”“可不就是那家”柳侍郎与沈浩然是同年,二人相交甚笃。柳公膝下有三个女儿,两个年长些的已经嫁了人,剩下个顶小的夫妻俩爱如掌珠一般。原本是与沈青崧议着亲的,但后来听说青崧年纪轻轻房中已经有了三四个通房丫鬟,便觉着沈青崧年少风流,不乐意让女儿嫁过去,为此沈大老爷没少骂大夫人宠儿害儿。没想到,二哥没谈成的媳妇,居然被安平侯府相中了“母亲定然十分气恼”“这咱们不晓得。”洛锦弯着眼睛说,“只是后来夫人便神色不豫地带着三小姐回了府,上马车时,那马儿不知道为什么受了惊,险些伤了人。正好安平侯世子路过,拉住了惊马,只是车子里的三小姐撞着了头,人晕了过去,还好那车帘儿拉得紧,不然将三小姐甩出去,便不受重伤,也要被世子碰到身子,那可就糟糕了。”还有这回事蕙如不禁睁大了眼睛。安平侯府这是在搞什么既然打算与柳侍郎家议亲,又弄这一出弄了这出,却又没将芳如设计到姜珩的怀里去,迫她嫁入姜家当然,若能如此,只怕大夫人也不至于这般郁郁寡欢了“三小姐只是晕了一会,很快就醒了,只是被这一吓,回来就生了病。老爷知道之后与夫人大吵了一架,还说要休妻回家”洛锦将本来就低的声音又压得低了低,“直闹了一夜”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累了,早早趴了窝,今天又晚晚才起来。更得晚了点抱歉抱歉昨儿说的双更,就今天补吧吃过午饭的时候,咱再更一章么么哒各位亲、48、上门求亲48、上门求亲相同的话也递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这个不张眼的败家东西”说完,依旧让人卸了簪环,宽去外衣。只是临上榻之时,经过桌旁,那手一挥,将桌上一只捧桃寿星青瓷茶壶扫了出去,落在地上跌得粉碎。沈大老爷在外书房得了信儿,只叹了口气,脸色阴沉着将来报信儿的小厮打发出去。这人还没走,门外就听到大夫人跟前儿的小丫鬟柳枝儿的声音:“老爷在里面吗”柳枝儿是家生子,门外拦着的小厮正好是她的哥哥,便说:“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太太让我来问,老爷夜宵可曾用过那边小厨房现磨的小赤豆,加了羊乳和麦糖煮的小粉圆,太太让我拿来给老爷。”“我给你递进去,你快些回去吧。”“不行啊”柳枝迟疑了片刻,跟哥哥说,“太太要我看着老爷吃,还说,等老爷吃过了再问问看他今天要不要去上房里歇着”只隔着扇门板,沈大老爷听得真真切切。自那日出事,自己将她大骂了一通之后,大夫人便三不五时这样讨好卖乖地想哄他回心转意。毕竟夫妻二十年,若不是她做了如此蠢事,大老爷也不至于晾她到现在。还好上天垂佑,没让芳如出事,否则沈大老爷定然不能放过这样胆大的萧氏。“让她进来”大老爷开了口。拦着妹子的小厮松了一口气,让开挡在门前的身子,对妹子使了个眼色,让她知趣一些。大老爷将小丫鬟端来的赤豆粉圆三两口吃了个干净,将碗扔回去,冲她摆了摆手道:“回去对太太说,我今日依旧歇在书房,不会去哪个姨娘那里,也不会去她那儿,让她早点歇着,明日好早些去给老夫人请安。”这还是这些天大老爷头一回做出回应。虽然他没答应去夫人房里,但总算开口吃了夫人给安排的夜宵,回去必少不了夫人的赏钱。小丫鬟高兴地收拾了碗盏,拎着食盒退了出去。结果第二日一早,安平侯府递来了贴子,说是听闻老夫人和郡主回京,侯夫人要上门走动探望。又不是亲戚,也不是熟交的好友,还有什么好走动探望的老夫人盯着贴子看了半天,才对着站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的大儿媳妇说:“好端端的,她来做什么”大夫人到底心虚,但又有几分窃喜,莫不是侯夫人想到了芳如的好“怎么哑巴了”听见老夫人不悦的声音,大夫人回了神,笑了笑说:“不过是京里夫人们的日常往来。这些日子不少家开了春日宴,行来送往或都结了些缘份,所以走动勤了些也是有的。上日安平侯府请宴,媳妇带了三丫头去,当时侯夫人便说要来拜访母亲,听说您和郡主回晋阳老家,还觉得遗憾,说是等您回来了要来跟您说说话的估摸着是知道您来了,所以便过来走动一下。”老夫人眉毛一挑,将手上的贴子往桌上一扔,冷笑了一声:“她消息知道得倒快,莫不是你巴巴儿送了信去”大夫人连忙摇手否认:“媳妇哪会做这么孟浪的事”“便再孟浪的事做都做了,这会子还不承认。”老夫人斜眼看了看一脸通红的大夫人,“瞧你平日还算精明,没想到年纪越大越糊涂,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大夫人便知道在安平侯府里的事,老夫人是知道的了。心里暗恨着碎嘴将这事捅到老夫人跟前的人,却又不得不跪下来求婆婆原谅。老夫人淡淡看她一眼:“起来吧,侯夫人马上便要进来,我也不好当着外人落了你的面子,且先听听那家子想做什么。”侯夫人穿了一身银底绣着金线缠枝不落地海棠花的斜襟轻衫,外罩了件软烟罗罩衣,黛眉轻描,施着薄薄的脂粉,面色红润明亮,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就算装扮得很简单,也透出一股雅致风情,难道安平侯对这位继室夫人是那般的宠爱。侯夫人与老夫人见了礼,让随从的下人捧上了两只红漆樟木礼匣,态度很是亲热,就像两家是相交多年的通家之好。“听说您和郡主回来了,我一早便回了侯爷过来看看您。前儿侯爷那里得了几支六十年的老参,最是滋补,侯爷让我给您带了两支来,不用拿去做炖菜,只要细细切了两片泡在茶里便是极好的。”“有劳侯爷和夫人惦记。”老夫人笑了笑,让人将参收下,“我从晋阳回来,那儿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一些山地野产,回头让萧氏理些出来,夫人带回去给侯爷尝尝鲜。”这礼跟老参比起来,可就轻了许多。侯夫人却是半点也不在意的,只是说:“上回大夫人带着贵府的三小姐来赴宴,都是我招待不周,令三小姐受了些惊吓,这心里头一直惦记着,不知道三小姐好些没有需不需要再请大夫来看看”老夫人便拿眼去望着萧氏。大夫人面上微僵,却还是笑着点头说:“劳您记挂,芳如只是被吓着,回来略躺躺便好了,不妨事的。”“既这样,怎么不见三小姐”侯夫人拿眼四下看看,“那日人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你们家三小姐相貌美又知礼,好些夫人都跟我夸来着。”大夫人面上现出一丝喜色,忙要让人去叫芳如出来。老夫人却一抬手拦住了:“芳如昨儿还躺着,都没来见我,可见身子还没好透,让她歇着吧,想来侯夫人是不会怪罪的。”昨日祖母归家不来相见,今日侯夫人过府便要出来见客,这分明就是不把家中祖母放在眼中。大夫人便是再想让芳如来拜见侯夫人,被老夫人这么一堵,那话也说不出口来。心中暗恨着,却也只能勉强笑着向侯夫人告罪。老夫人这般作态,侯夫人哪里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来。她拿了帕子轻轻沾了沾唇,索性直接开口道:“原本这话也不知要从何说起,不过我想老夫人您是爽快人,说话也不必绕着圈子。”说着,拿眼瞄了瞄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发紧的大夫人。“您也知道,我的长子现今是侯府世子,并非是我夸口,季廷的人品相貌在京中也是数在前头的。原是娶了东昌郡主的爱女,只可惜缘浅福薄,我那儿媳妇前年过世了。”说着,侯夫人拿了帕子按了按眼角,“我一心要为他挑一位品性温良娴淑,端方宽厚的继室,本来已经说了柳侍郎家的千金”说到这里,侯夫人双眉微蹙,露出一丝为难来,“谁成想,上回子三小姐在我家里出了事”昌平郡主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夫人,眉梢微微挑了起来。“也是缘份,偏是季廷出面拉住了惊马。”侯夫人叹了一口气说,“季廷素来敬重沈大人的品行才干,得知车中的小姐是沈大人家的千金,便上了心。所以今日,我便厚了这张面皮想来探问一下,不知府上的几位小姐可都许了人家没有”大夫人闻言,又惊又喜,正要接话,却听耳边一声脆响,却是婆婆将茶盅重重放到了桌上。“夫人这话说得奇怪,”老夫人脸上浮起怒气,“方才还说你们已经说了柳家的小姐,怎么这会子又要来探问我沈家的姑娘莫不是侯府想娶两位少奶奶去”侯夫人连连摇手道:“并不是这样。柳家也不过是说说,并未下定。”“那也不妥当啊。”郡主笑咪咪地接了话来,“谁不知道我家大伯与柳侍郎是同年至交。侯府明明相了人家柳家的小女儿,却又来想着咱们沈家的三丫头,这话要是传出去,不成了咱们沈家去抢柳家女婿别说是我家大伯,便是二伯和我家夫君,也没脸站在朝堂上了。”侯夫人心中暗恼,说出柳家小姐的事,本是想卖沈家一个好,让他们知晓姜家并非找不着媳妇而上竿子求着。谁知道老夫人和郡主偏抓了这个,一开口便是拒绝,连商量的口气也不给半个。原本见大夫人那么殷勤小意地对她,又见那日春宴上放出与柳家议亲后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侯夫人觉得沈家对这门亲事十分上心,是以今日才踌躇满志地过来,怎知刚一开口便碰了钉子。“那柳家也不过是去打听了有没有许亲,既未说明白过,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侯夫人心里恼怒,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半点儿看不出不妥来,“小儿如今在御前当差,皇上也夸赞过许多回,这德行品貌还是出挑的,虽说前头有个嫡长子,但我们侯府也必不能亏了她。侯爷年纪也大了,世子不过几年便能袭爵,自然也能讨了恩典,得封诰命。”大夫人听着,眼睛都闪出亮光来,只拿了一双眼带着恳求之色望着老夫人。老夫人默默喝茶,任侯夫人怎么说都不开口。大夫人便上前半步,说:“这自然是好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忽听老夫人说了一声:“我还没死呢,这儿哪来你说话的份”这话却是厉害,大夫人吓得立刻跪了下来。虽说她是实实在在的芳如的亲娘,但儿女的婚事还是要家中长辈和掌家的男人最后确定。如果老夫人不回京,她此时与侯夫人怎么回话都成,但老夫人现在端坐在那里,又摆出一副要插手孙女儿亲事的样子,大夫人便不好再接话了。侯夫人面上一僵,下面的话便不好再开口。昌平郡主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舒展开眉目。“夫人请回吧,世子年轻有为,宅中又有夫人看顾照应,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娶不得的”郡主笑靥如花,对着侯夫人亲亲热热地说,“咱们沈家实在是高攀不上,没得委屈了世子和夫人。”侯夫人面色微沉了沉:“郡主太过谦了,沈大人门风清正,朝堂上谁人不知”“正是呢,所以有一点只怕夫人您不知道,咱们沈家有一条规矩,那便是,沈家女儿,一不为妾,二不为继室。”这话一出口,就像是有人拿了巴掌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