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龙虎帮的,有意见,叫阎胡子去找我们”说完了话,龙虎帮的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一群面面相觑的人。而负责找阎胡子的那一帮则更加可怕,他们每次至少召集百八十人,每个人肩上都扛着明晃晃的刀,到处在阎胡子曾经出没的地方走来走去,那些“不幸”被阎胡子光顾过的店,他们都要进去大叫:“阎胡子呢叫那孙子出来”碰上这样的人物,就算是生意再火爆的店,所有的顾客也会瞬间如鸟兽散。而店主则赶紧点头哈腰地出来,指天画地地解释阎胡子真的不在自己店里。确认阎胡子不在,这群人才会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大声说道:“看见那孙子就赶紧告诉我们,要不然,哼哼,惹了龙虎帮的下场,你知道是什么”没有人傻到真的要追问惹了龙虎帮是什么下场,所有人都是满脸赔笑,连说不敢,只想尽快送这些凶神恶煞出门。更邪门的是,这些人扛着刀满大街逛了好几天,京兆尹衙门和巡街的衙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那是因为玉玲珑和旭王打了个招呼,遇到龙虎帮的人,连九营十二卫都不闻不问,其他的小虾米又有谁敢出头就算她以权谋私吧,只不过,龙虎帮的人只是外表看着吓人,目标也只是针对阎胡子一个,至于出格的事,他们还真没做,又不算扰乱治安。可是这些情形看在不知内情的眼中,却给龙虎帮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他们的靠山有多大为什么他们扛着刀招摇过市,官府也不管有人已经预感到,这京城的江湖格局,恐怕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早在玉玲珑放出风声,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阎胡子以后,阎胡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人见过他的影子。这一点玉玲珑早已料到,龙虎帮的人这么多,闹得动静又这么大,肯定早就有人通知了阎胡子,这家伙知道自己这次碰上了硬茬,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了。玉玲珑也不急,反正她的目的也不全是阎胡子,让龙虎帮一炮打响,重挫天煞堂的气焰,这才是她最重要的目的。经历了这次事情,想来那阎胡子想要东山再起,可是没那么容易了。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义气和脸面,这天煞堂所有的铺面都被砸了,阎胡子却还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来,往后还怎么在道上混事情过去了几天,终于有人得到了消息,阎胡子藏在南城他一个姘头的家里,青花虎立刻亲自带人,去把阎胡子给“请”了过来。如意赌坊三楼的大开间里站满了人,都是龙虎帮的大小头目,这些人大部分是最初的龙虎帮里的人,也是对青花虎和玉玲珑最忠诚的兄弟,如今他们每人分管着京城一片区域的生意,都是各霸一方的人物。这么多人站在这里,整个三楼的气氛立刻肃穆了许多。在开间的正中央,玉玲珑身着一袭玄色云纹银线滚边的长袍,头发用一根黑玉簪挽起,耳垂上挂着两只黑珍珠耳坠,越发显得她肤白如玉,冷厉逼人。此刻她坐在一张巨大的太师椅上,一双清冽如冰的双眸看着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阎胡子,眼底升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这么快就认怂了吗真没用阎胡子仍然袒露着他那毛茸茸的胸膛,只不过,这次不是他故意耍酷,而是在厮打的过程中衣裳被扯得破破烂烂的结果。此刻他被人按倒在地上,还嘴硬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可是忙得很”看到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玉玲珑不禁嗤笑:“忙你忙什么,忙着叫人收拾店铺重新开业吗还是忙着搜罗人手想东山再起阎胡子,你可知道现在的天煞堂,是何等的一蹶不振”短短几天的功夫,天煞堂在京城的名声一落千丈,连阎胡子都躲起来了,底下的人更是各奔前程,纷纷另投明主。不厚道的说一句,其中网罗天煞堂小弟最多的帮派,就是龙虎帮。阎胡子的脸唰地变白了,就连他那满脸的胡子,也挡不住那苍白的脸色。无疑,玉玲珑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早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可是他也没想到,多年的基业就在几天内丢了一大半。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惹错了人,本想整倒如意赌坊,给天煞堂确立京城第一的位置,可是现在看来,他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原来,他想象中的江湖威名,不是他足够强大,而是他从未遇到过足够强大的对手。面对玉玲珑,他也不过像一只蝼蚁般不堪一击,玉玲珑只需要伸出脚尖轻轻一捻,就足以将他捻为粉末。江湖中混的人,毕竟都属于黑道,对于朝廷总是有几分惧怕之心的,就算再厉害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张扬,可是这龙虎帮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扛着刀满街找他,这阵势,是他混迹江湖多年却从未见识过的。所以,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可以往自己身上连着插上七八把刀,眼睛都不皱一下,可是在他远远地看见那上百个肩扛刀剑的人四处搜他,他还是胆怯地腿都软了。给自己身上插刀,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不会死,可是看到龙虎帮的那些人,他只有一个感觉:如果他被找到了,那他们肯定会将他碎尸万段。这就是所谓,强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他阎胡子是个硬的,可是人家龙虎帮却是不要命的。许久,他才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忐忑,抬头看向玉玲珑,问道:“你、你叫我来干什么”看着阎胡子那掩不住惊慌的眼神,玉玲珑淡淡地笑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一件事。”听到这云淡风轻的话语,阎胡子却更加心里没底了,他见惯了那些虚张声势的家伙,也见过那些打肿脸充胖子也要硬撑的家伙,可是这样始终是一副淡然模样的玉玲珑,却让他心里不由得直打鼓。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得让人惊讶的女子,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环视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彪形大汉,阎胡子知道,自己落进了龙虎帮的手里,就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鱼肉是不需要有想法的,或者说,没有人会去在乎鱼肉的想法。玉玲珑显然也是如此,因此,她根本就没有给阎胡子任何机会,直接开口说道:“以后,天煞堂归我。”七个字,听在阎胡子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是这么直白,简直就是在告诉他,这颗糖我要了一样简单。来之前,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流点血,受点教训,他低头认个错,甚至让出些地盘作为代价也就差不多了,可是他没料到,玉玲珑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他的整个天煞堂。阎胡子又怒又气,几乎忘了害怕,冲口就骂道:“操你要得起吗”听到他对玉玲珑爆粗,青花虎等人立刻齐齐上前,可是他们的动作却被玉玲珑抬手止住了。似乎没听到阎胡子的骂声,玉玲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或者,你死,天煞堂归我。”阎胡子的骂声硬生生噎在嗓子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玉玲珑的话言简意赅,很容易理解,可是他却怎么也不想接受这个结果,天煞堂是他半生的心血啊,凭什么就这么拱手让人就凭眼前这个年不过十五的小丫头吗人在激动的时候就容易失去理智,此刻阎胡子似乎完全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这屋子里所有的大男人都对一个小丫头毕恭毕敬,而是大声吼道:“你做梦老子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有种你就杀了老子”看着他狂呼乱喊的模样,玉玲珑略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觉得,我是不敢杀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怕死”不怕死,是不可能的,玉玲珑见过不怕死的人,但是绝对不是阎胡子这副模样,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怕死,他是不会出了事就当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的。那么,就是他不相信自己敢杀他了。阎胡子竭力挣扎着,徒劳地想要挣脱身上捆绑的绳子,口中嚣张地叫道:“你杀了老子,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看着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玉玲珑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以前她还以为这种情形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可是没想到,阎胡子也会跟她来这一套。有意思。好吧,既然你真的不怕死,那姐就陪你好好玩玩167 你不是不怕死吗冬日的阳光慷慨地洒落在高大巍峨的永定门,也照耀着永定门下那攒动的人群中,给这些寒冷的冬天还不忘看热闹的人带来些许的温暖。是的,就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有一场极为精彩的热闹正在上演。距离地面数十丈的地方,一个身材粗壮的男子被麻绳捆着双手,吊在空中,双脚徒劳地蹬着,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着力点。即使地面上的人群尽最大的角度仰起头,却没法看清楚挂在高空中那人的相貌,只能看见那黑魆魆的胸膛和满脸的大胡子。没错,这挂在城楼上示众的男人,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阎胡子。可是他并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众人看得更多的,却是坐在城楼上那个一袭黑袍的女子。寒风烈烈,吹动着那女子的衣袍如云潮般翻卷,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动着,让她看起来如同临凡的仙女一般姿容脱俗,尽管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单是这分气度,就已经生生地压倒了尘世凡俗中的所有女子。此刻她坐在高高的城墙上,纤长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却仍然毫无惧怕的模样,她的手中玩弄着一把匕首,阳光的照射下,那把刀迸出耀眼的光芒。玉玲珑低下头,看了一眼吊在空中,正像一只肥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阎胡子,忍不住笑了。伸出绣鞋,玉玲珑踢了踢他的脑袋,笑道:“怎么样,这地方风景不错吧”阎胡子在半空中本就没有着力点,被玉玲珑轻轻踢了一脚,身子更是摆动得厉害,那幅度看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样。高处的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哪还有心思欣赏风景听到玉玲珑调侃的话,阎胡子怒道:“操你娘的,有种就给老子个痛快”嘴里说的话倒是挺硬,可是他那下意识抓紧绳索的样子,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胆怯。这么高的地方,说不怕那都是瞎掰玉玲珑听到他的叫嚣,笑得清凌凌的双眼宛如两汪清泉,透着凉彻心底的寒意:“那有什么意思,就这样才叫好玩”“好玩个屁”阎胡子的声音还没落地,他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嘣的一声,这声音不大,可是听在他耳朵里,却是几乎吓得他心跳都差点停了。就算最不怕死的人,在临死那一刻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强烈的对生的渴望,阎胡子也是如此,刚才那一个声音,到底是什么传出来的他费力地仰起头,看向头顶的绳索,只见玉玲珑手中把玩着匕首,正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绑着他的那根粗麻绳,却被割断了一股,齐整的绳头飘扬在风中,看得人心里不寒而栗。这女人玩的是什么花样见阎胡子抬头看着自己,玉玲珑笑得更灿烂了。“很快,你就知道好玩不好玩了。”阎胡子很快就明白了玉玲珑的意思,只见那只白瓷儿般细腻的小手仿佛在拈花一般,捏着那只寒光闪闪的匕首。一点儿一点儿割着他手中的绳子。麻绳断了一丝,又扩大到一缕,很快,又一段绳索嘣的一声,断了。玉玲珑一边慢悠悠地割着绳索,一边玩味地看着阎胡子那张越来越恐惧的脸,他的眼睛倒映着湛蓝的天空,玉玲珑几乎都能看得清,他眼底那渐渐扩大的瞳孔。玉玲珑仍旧是满脸不在乎的神情,小手随意地一挥,又一段绳索断了。眼看着那根粗大的麻绳越来越细,阎胡子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段绳索的割断,他都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从高高的城楼上掉下去,可是每一次他惊恐地闭上眼睛,都发现那最可怕的事情却没有发生,而紧接着,下一段麻绳又要断了。这种反复的精神折磨几乎要让他濒临崩溃,他已经完全不敢再挣扎,或者完全也无法再挣扎,因为他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变得紧绷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