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放过一个可疑之人。一旦有消息,立即上报”喉间骤然涌上腥甜,却被努力咽下。他负手在殿内急踱两步,忽的转了眸子:“你是朕派去护送王妃的侍卫统领”那侍卫急忙低了头:“末将不是。皇上委任的侍卫统领忽然发了急病,所以就让末将”他连忙磕头:“当时已出城门,思想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宇文玄苍眯了眸子:“换人么这批护送的侍卫是朕亲自挑选,即便是更换”转瞬望向门口:“让活着回来的人进殿见朕”“皇上,皇上”小续子膝行几步,匍匐在宇文玄苍脚边:“小的有要事禀奏”“讲”“小的小的想单独向皇上禀奏”宇文玄苍眉心微蹙,摆了摆手,那侍卫连滚带爬的下去了。小续子忽然“咚咚咚”连磕数个响头:“皇上饶命,小的有罪,皇上饶命”“你有何罪”“小的小的”小续子咬咬牙:“小的有欺君之罪”“哦”宇文玄苍紧绷的唇角忽的一勾,先前冷厉之气尽失,倒显出一丝玩味:“欺君”“是。其实清宁王妃并无大碍”下一瞬,他已被宇文玄苍揪着领子拎起,旋即对上一双眸子他一直不敢看这双眸子,因为那里面仿佛藏着万年寒冰,那么静,那么沉,只要睇上一眼,整个人乃至灵魂都要被冻成冰块。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这双眸子,面对这双仿佛燃烧着怒火的眸子。此刻,火焰的最外层是蓝色,最为灼人。然而却是冷,是深入骨髓的冰寒。“皇上,您要掐死小的了,若是小的死了”颈间再一紧,随即一松。他倒在地上,窒息般的咳喘。“她在哪”宇文玄苍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一眼。“皇上,请允许小的放肆。小的斗胆欺君,实际是”“她在哪”“小的一心忠于皇上,还望皇上”“我问你,她、在、哪”“皇上,小的见皇上如此关心清宁王妃,小的就是死,也心甘情愿”宇文玄苍微转了头,眸光在烛火中跳跃:“不要逼朕杀你”“皇上不能杀小的,至少现在不会”“你在威胁朕吗”“小的不敢,若说威胁,也只有清宁王妃才能威胁皇上”“大胆”“小的是大胆,小的若不大胆,亦不能出此下策,小的是看皇上,看皇上太苦了”“你果真是不要命了”“小的也怕死,可是小的想到皇上其实小的早就想这么干了”宇文玄苍眸光一扫,他立即头如捣蒜:“不论怎样,请皇上听小的把话说完。到时是杀是剐,全凭皇上一句话。”宇文玄苍的目光自他脸上平平移开,神色冰冷。他凑前几步:“其实小的此前也只是动动心思,小的也是不敢啊。可是皇上对清宁王妃的心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是皇上若只这般,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宇文玄苍的目光再次扫来,他急忙低下头:“小的也是斗胆。小的见皇上这般苦了自己,全是因为清宁王妃态度不明。小的也以为,她是和清宁王鹣鲽情深外面都这么传的,可是这回,小的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见宇文玄苍皱了眉,他的胆量又多了几分:“不瞒皇上,自从小的有了那个心思,就没少打听清宁王妃的事,您猜这回小的发现什么了”他神秘兮兮,眼珠在烛光下直闪:“清宁王那位被废的溪夫人又回到了府中”“什么”他忽然想起苏锦翎今日的决绝任是什么时候,她从不轻言要放弃生命,可是今天搭在案边仿佛悠闲的敲击着的两指忽的攥紧,猛的砸在案上。他霍然起身,向门口掠去宇文玄逸,你果真是欠揍了“皇上,皇上”小续子急忙抱住他的腿:“皇上莫要冲动,若要为清宁王妃报仇,不必急于一时,小的有更好的法子”那条腿绷得紧紧的,肌理轻微怒吼,听得人心惊胆颤。“皇上,小的看出宇文玄逸和溪夫人旧情复燃,这正是个好机会啊”宇文玄逸和徐若溪旧情复燃宇文玄苍只觉得可笑。宇文玄逸怎么可能对那个女人只是他容那个女人留在府中,让苏锦翎不开心,便罪无可赦可是被愤怒蒙住的心此刻渐渐恢复明晰。依他对那二人感情的了解,依他对宇文玄逸的了解,宇文玄逸应该不会这么急于讨打联系起最近的事,宇文玄逸的反常,尤其是苏锦翎的身子心猛的一跳。“清宁王变了心,清宁王妃悲痛欲绝,皇上便可以去安慰她,况且清宁王妃对皇上也并非无意”神思回转,目光落在小续子脸上。小续子急忙道:“皇上,那日在朱雀门,小的清清楚楚的看到,王妃对皇上亦是有情。皇上与王妃彼此关心,情真意切,小续子都是看在眼里的”宇文玄苍闭了眼,无声轻叹,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其实小续子也明白,王妃之所以不肯接受皇上,全是因为清宁王,因为她身为人妇,总有那么些个礼法束缚着。可是皇上,王妃与皇上过去种种,小续子也是略有耳闻。不怕皇上生气,那些叛贼嚷嚷的,也不全是假的吧小的也看得出来,王妃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皇上对她的好,她岂是一无所知而那曾经的深情,岂是说忘便能忘了的可若一直这么耽搁着,要蹉跎到什么时候皇上,皇上虽贵为天子,亦是血肉之躯啊”宇文玄苍移至朱漆窗前,眺望夜色。无月,有星。“而且皇上难道就没听明白清宁王妃话里的意思吗”锦翎的话宇文玄苍仔细想了想,再次闭目叹息,她现在是要恨透他了吧。“王妃说听凭发落”眉心紧了又紧,不想再听任何一丝声响。“皇上怎么不想想,这听凭发落,自是要由皇上做决断”“你出去吧”“皇上,小续子本只是暗地里打算,可是今日听了王妃的话,小的再也犹豫不得,况清宁王背信弃义在先,所以小的就”“你是想把朕推向绝路,让朕做个乘人之危不仁不义之人”“小的怎敢若说是不仁不义,那也是小的。”小续子急忙跪直:“皇上且听小的说。这回车驾遇劫,大家又亲眼看到马车落入水中,被水冲走。谁都知道清宁王妃凶多吉少,不如就说她已不在人世,到时给她换个名字身份,她就不再是清宁王妃了,皇上便可”“你倒真用了条好计”宇文玄苍冷冷一笑:“你这般为朕着想,朕是不是该好好赏你”“小的不敢”小续子连忙拜倒:“若说之前,小续子有借此邀赏之心,而今全是为了皇上”冷笑:“很好。你利用朕的信任给朕办了这么大一件好事朕真是该大赏特赏”“皇上”“只要她没事便好”宇文玄苍喃喃道,忽闭了眼,极是疲惫道:“朕不想再看到你。待明日,将她送回去。你要坦承己过,听凭她发落”“皇上”“皇上,清宁王府送上密信”一个小太监飞奔而至。宇文玄苍眉心一跳果真,什么都瞒不了那狐狸一样的人。他有些心烦意乱,命小太监将信呈上。打开信封,抽出薄薄的信纸。眼只一扫,眸光当即缩紧。旋抬了头,对向小续子:“她在哪”505有福之人苏锦翎悠悠醒转,但见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屋子不大,布置简单,但十分干净。她的头有些晕。她记得自己一直在车里,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可是怎么会在这呢这是哪她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奉仙教。心头一紧,然而看到木质的窗棂透着雪光,心下稍安。她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眯眼望去亦不是太庙,附近散落着几座民房,皆覆着雪。凭感觉,可知这不是一处危险之所,可这到底是哪呢她试探的推了推门竟没有锁。心下讶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途遭了难,然后被好心人搭救。她刚走出门,就听到咯吱吱的雪声自旁边传来。回了头“你是”来人是个女子,看样子三十岁出头,上穿细布碎花琵琶襟外袄,银鼠皮镶领,下着墨绿绣纹棉裙。这本是有点家底的市井女子的打扮,且她头上挽着一支赤金榴钗更是价值不菲。苏锦翎望望远处低矮的民房,心下生疑。而这个女子,即便只是简单的行了几步,却端庄大方,不似普通人家的未经过正规调教的女子“姑娘在看什么莫非我已是老得让人认不出了”那女子笑吟吟的开了口。声音似是耳熟,再一看模样好像在哪见过。“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女子抚了抚服帖的鬓角,动作优美。见苏锦翎依然怔怔的看着她,不禁故作懊恼:“我是段姑姑,姑娘忘了”段姑姑苏锦翎眨眨眼,蓦地记起来这不就是教她“多想一步,少行一步”的段姑姑吗离别近十载,她可是胖了不少,捎带着曾经严厉的五官都跟着慈眉善目了许多,怪不得刚刚没有认出来。“段姑姑”果真惊喜。段姑姑点头含笑,却急忙上前扶住她:“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进屋暖暖。”苏锦翎随她进门,未等发问,段姑姑就自己说开了。苏锦翎还记得那时的她是个极严厉且少言寡语的人,这会却是口不停歇,且嗓门不小。大概是在宫中的确需要谨言慎行,而一旦出了宫,就把憋了多年的话都放出来了。“我出宫的时候,家人还在,就给我找了户人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是做小本生意,不穷不富的,图个安稳。况人是极老实的,所以就嫁了。这么些年,生了一双儿女,也算没白过。”段姑姑边说边给苏锦翎倒了碗热茶,忽的笑了:“你们那届秀女啊,还顶数你最出息,当时我真没想到呢”苏锦翎陪着笑了会。故人重逢,自是喜出望外,而且段姑姑并不如其他人一般对她端着份恭谨,这让她自在不少,只是她瞧了瞧一脸满足的段姑姑,小心问道:“段姑姑,既说是做生意,自是要住在集市才方便,怎么会”段姑姑笑意微滞,看了看她,又转了目光,貌似无意的捋着帕子:“几日前,宫里来人找到了我”宫里来人苏锦翎目露疑色。“他让我搬到这来,我便来了”“是什么人”“看样子是个公公”“公公”苏锦翎咬咬唇:“段姑姑,我怎么会来到这”段姑姑深深睇了她一眼:“我方知,当年你在宫里遇到的贵人,是当今圣上”苏锦翎的脑子轰的一声是宇文玄苍是宇文玄苍将她弄到这来的他想干什么他让自己去太庙祈福,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弦儿姑娘”“弦儿”段姑姑点点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段弦”苏锦翎霍地站起,奔向门口。“你能上哪去呢”段姑姑并不追赶她,语气中有太多的高深莫测:“清宁王妃已经死了,落水身亡。尸身送回清宁王府,如今已风光大葬了”苏锦翎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她忽的想起自己初次自太庙返回王府,跟宇文玄逸出的那个主意“就说我已经死了然后世上再没有苏锦翎这个人”她还记得玄逸闻听此言时的震惊。玄逸,那时你是不是已经料到我会遭逢此变可是玄逸,你当真相信我已经死了吗又或许,你与徐若溪两情相悦,已经不在乎我的死活了“不要想着逃。天地虽大,可是再逃又岂是能逃出这天地当年,我曾告诉你,多想一步,少行一步。今日,我还需告诉你,只有顺应命运,才能安乐。你且看落入河中的不会水的人,越挣扎,越下沉,只有那些淡定自若,顺水而流的人,才有一线生机。”她走到苏锦翎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而且我不认为你到底有什么所失”扶她坐在床边,再次递上茶水。看着她两手握着杯子,那水面竟是颤也不颤,不禁微微一笑。“你且在这歇着,好好将养身子。待过段时日,宫里就该选秀了。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段弦虽非系出名门,但容貌出众,知书达理,且性情温顺,深得圣心”“段姑姑,我来这多久了”苏锦翎忽然打断她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是前日才来的。不过你想想,清宁王妃落水,又要寻找打捞,又要办丧事,现在已是入葬,这需要多久”苏锦翎望向窗外依然是白雪皑皑。“已是过了年了吧”段姑姑点头。“他有没有找我”鼻子一酸,急忙低了头,却有一点水涡在茶杯泛起。“我不骗你没有。”酸涩刹那梗在喉间。“你想,人虽泡胀了,可穿着你的衣服,旁边又是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