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不便,也不能保护你了,还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你的负累,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她挽住他的臂,风麾上的貂毛柔柔的划过她的脸颊:“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腰间的力紧了紧:“若是我”“别说了,王爷会好起来的”他语气一滞,却是笑了:“是啊,会好起来的。”她忽然觉得眼前似是有星光一闪,紧接着,那星光仿佛连缀起来,进而铺展开一片灿烂,灿烂中,各色梅花仿若雪中仙子,迎风傲雪,尽展风姿。“夜间赏梅,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她惊喜的看向他,却见他正笑意微微的望住她:“这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她的神色立刻黯然,却听他道:“你去折一枝最美的梅花送我,就当是给我的回礼了。”她马上点头,跑出几步却不忘回头看他。灯光灿然中,他只是笑了,对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她亦回以一笑,急忙跑入梅林。灯光如云,梅花如海,她则是飞舞于云海之间的精灵,那么美丽,那么轻盈。他忽然后悔此番没有携带纸笔,否则便可将这一瞬永远锁在画中。如果能够永远在一起,哪怕只是让他这般看着她,便好梅花如雪,香气如岚,身处其中,醉心醉神。夜间赏梅,果然别有一番风味,然而若无这盏盏纱灯,她又要如何体味这一番情致377舍不得你回了头他就在林边立着。虽然她已走出很远,依然知道他的目光始终笼在她身上,就像曾经的无数个日子里,他就站在光与暗的边缘,默默的关注着她。她甚至可以想象那眸底的暖暖春意,甚至可以想象他看到她的回眸,唇角正融开一片温软。忽然想立刻飞奔到他身边,跟他说一句她早已想说的话,而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过遥远,遥远得让她害怕。她忙忙的环顾四周,折了枝台阁绿萼就往回跑去。“怎么只这一会就回来了这枝是最美的”他看着她的气喘吁吁,看着她眼底闪动的晶莹,看着她的欲言又止,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唇角一勾,无限温软。抬指替她掸去发上的清雪:“刚刚看你在梅林中,忽的想起去岁时我曾说过要为你画上一幅的,可惜今年怕要错过了。改日我让人将这里的梅花移几株到暖玉生香阁外,这样到了明年冬天便不会忘了。你说可好”她立刻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看他。他笑了,灯光辉映的眼底是满满的宠溺。仿似永远也看不够的端详她,而后握住她那已没了掌纹的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鬓角她立刻惊慌的推开他,要掩起那缕白发。他却拉下她的手,再次将吻印上那缕银白“我今晚想留在这。”送她回了暖玉生香阁,他立在光影中,对她说了这样一句。她垂了眸子,只看着墙上花影摇曳:“你伤势未愈”“平时不论,今天,是咱们成亲一年的日子”她不再说话,服侍他解了风麾。想了想,又红着脸帮他去了衣袍,然后自己跑到床上躺着去了。他笑了,熄了灯,尽量轻的躺在她身边。过了一会,感觉她转过身来,靠近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抱住他。“锦翎”“压痛你了”她立刻紧张道。哑然失笑:“我还没那么脆弱,我是想说,我现在是冷的,不能给你取暖了。”她却靠得更近了些,轻声道:“我是暖的”“锦翎,”他的指轻轻的抚摸她耳畔的柔嫩:“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上哪去”“我是说如果”“没有如果,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手紧张的揪着他的衣襟:“王爷今天很怪,总说一些奇怪的话。”“可能是病中多思吧。”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累了一天,睡吧。”她果真是累了,更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竟很快睡着了。他却睡不着。宇文玄缇秘密回京,先是暗杀宇文玄苍,而后设计他,现在又躲在不知名的地方,如同一条隐藏在地穴的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喷射毒液。而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宇文玄苍,苏锦翎都是一个绝对可以用来威胁他们的武器,可是依他现在的样子,根本保护不了她。而且,他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办,万一他他丝毫不担心她是否会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担心她是否会善待徐若溪肚里的孩子,他只担心当她拿着花枝急急向他跑来时,他便知,他的心愿终于实现了。这一天他本已盼了好久,可是“玄逸,你别死,我这就带你下山,求你别死”身边的人忽然大哭起来,翻身坐起,撕扯着虚无的东西,往他身上裹。他一惊,急忙唤她的名字,可是她好像陷入了很深重的梦魇,怎么叫都叫不醒。他听秋娥说,她经常在夜里大哭大叫,喊的都是他的名字。“锦翎,”他抱住她,急声道:“我没死,就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她仿佛是醒了,紧紧抱住他的颈子,泪打湿了他的鬓角:“玄逸,别离开我,我害怕”他也害怕,害怕若是他真的不在了,她午夜梦回,谁会陪在她的身边苏锦翎醒时已是艳阳高照。宇文玄逸早就走了。她有些失落的看着身边的空落,忽的长睫一挑床头的小几上放着一对并蒂的金桔,上面各画三道墨线,好似人脸。一张笑眯眯,一张横眉怒目,皆在暖阳中调皮的看她。这是她昨夜百无聊赖之际画在云梦斋的那盆金桔上的,不能不说是很有些怨念的,却是被他发现了。想象着他看到这对金桔时的惊愕与忍俊不禁,长睫颤了颤,顿如垂柳搅动了一池春水,微波漾漾。“王妃,这上面的字,要祈福的人亲自写才会灵验”清宁王府的停云苑上空正陆续升起孔明灯,或淡黄或橘红的灯在暗蓝的天幕上自北向南的飘着,恍若游动的星辰。今天是正月十五,清宁王府的嬷嬷丫头们皆赶过来放灯,为来年祈福。樊映波也备了一盏,也不知有什么秘密,还躲到角落里放去了,此刻盯着那遥遥远去的橘红,脸上少有的散开了一层乌云。秋娥递给苏锦翎一盏灯,小嘴依然不停歇:“王妃也不必写许多字,只需写上人的名字,然后对着灯默念三遍心愿。上天接了信息,自然就会保护那人”秋娥倒提醒了她,她原是个只会写数字的人啊。她急忙收了笔,看向秋娥。秋娥吐吐舌头:“奴婢知道,王妃要许的愿自是有许多是奴婢听不得的”未及苏锦翎着恼,她已跑到一边,咯咯笑着:“王妃先忙着,奴婢去那边瞧瞧”远处,丫头们正嬉闹作一团。苏锦翎收回目光,重新定在那团淡黄的光上。提了笔,略一犹豫,仍在上面稳稳写了个字陆。他排行为六,六有“顺”之意。她没有别的心愿,惟愿他平安无虞,顺利康健。灯盏摇摇的去了,掠过梅花含雪的树枝,越过嬉闹的人群,也划过一双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于那眸中映出两点星光,然后飘飘的升上天空,尾随那串灯,向南游去。“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急忙回头,方发现宇文玄逸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你没看见”他但笑不语。她忽然有点沮丧:“没看到便算了。”“锦翎,”他叫住准备离去的她,回了眸,笑道:“谢谢你。”她怔怔的,看着他独自缓缓的去了。最近不知怎么了,他的伤恢复迅速,可是俩人之间总像是隔了层什么东西。她几次三番的想要拨开那障碍,却几次三番的遇了他的回避。他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依然关心她,只是那关心变得淡淡的,是因为人一旦遭遇了特大的灾难所以性情会有所改变吗可那灾难偏偏是她带来的。明知他不会因此怪她,可是她的心里依然难免忐忑揣测,尤其是他越发疏离的冷淡。去岁元宵节,他带着她来到野外,为她燃放了“天地同春”的胜景而今,满眼的绚烂化作一条游向天边的隐隐约约的线。它们飞得太远了,再难分清哪一盏才是她的心愿远处传来稀疏的鞭炮声,夹杂几朵烟花渲染了头顶的夜空。光影移动间,积沉在枝干上一冬的寒雪悄然滑落,清清爽爽中隐隐透出春的气息阳春三月,风筝满天。看着杨柳吐绿,桃李竞艳,听着外面孩童的欢声,人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苏锦翎望着天上飘来飘去的风筝,想起当年宇文玄逸借“盲人摸象”的机会帮她取回了琉璃翠镯子,唇边不觉泛起笑意。就在昨夜,她因为秋娥燃了浓重的安息香而睡得昏沉,却恍惚觉出他来了。他最近身子大好,连太医亦说伤势痊愈,所以那拥着她的怀抱再次暖意融融。自周年过后,二人再未如此相处。她不知他因何而来,只迷迷糊糊的感到他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吻着她。他好像说了许多话,声音低低的,低得她根本听不清,只隐隐约约拾得一句“我舍不得你”早上醒来时,他已不在。她兀自怔了半天,只以为他是上朝去了。回想夜间之事,唇角不时微翘,腮边也一个劲发烫,弄得秋娥不停的打趣她。二人转至暖玉生香阁,但见新移过来的梅花已然新绿满枝,春意盎然,福禄寿喜却无精打采的坐在树下,托腮仰望天上的风筝。“平日里比坠儿还活蹦乱跳,今儿是怎么了”秋娥依然是看见他就忍不住刺上两句。福禄寿喜不答,只目光呆滞,似梦呓般的吐出一句:“要下雨了”“你真是反常啊,这青天白日,连一丝云都没有,哪来的雨”秋娥瞪了他一眼,扶苏锦翎进门。苏锦翎本未在意,却忽然脚下一滞:“福禄寿喜,你说什么”378两两相对“要下雨了”心头狂跳,却竭力装作镇定:“王爷去哪了”没有回答。“你怎么不跟着王爷”依然没有回答。“福禄寿喜,王妃问你话呢”秋娥急了。福禄寿喜起身要走。“站住王爷去哪了”苏锦翎头回对下人发这么大的火,看得秋娥都惊悚了。然而未及阻拦,苏锦翎已经一步上前,抓住福禄寿喜:“你快说,王爷去哪了”福禄寿喜不说,眼泪却掉了下来。这边的响动已惊了不少人,纷纷围拢过来。秋娥不明所以:“福禄寿喜,你倒是说啊”福禄寿喜自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王爷临走时让小的交给王妃的。王妃不识字,小的过几日念给王妃听”苏锦翎一把夺过来撕个粉碎:“秋娥,去让王绪备马,两匹”秋娥怔怔的,只听了吩咐就急忙往后院跑。稍后,王绪牵了两匹马出来。苏锦翎接过绝影的缰绳翻身跃上,将另一匹的缰绳丢给福禄寿喜。“本宫现在要去岚曦寺。本宫不认路,你若不肯带路导致本宫走失,罪责自负”话音未落,鞭子已抽在马身上。众人只见红影一闪,王妃已骑着马冲向了大门。福禄寿喜猛一跺脚,翻身上马,直追出去。三年期将尽,王爷正是为了白玉莲花前往岚曦寺。以心头之血铸就白玉莲花本就险象环生,生死一线,何况王爷又是重伤初愈他不是不担心王妃,可他更不想王爷冒险。王爷临走之前已将一切交代妥当,只言:“万一我回不来”三年期将尽,我都忘记了,不想你还记得苏锦翎再狠狠抽了下鞭子。快马乘风,迅如闪电。我还忘了,你是无所不知的清宁王,可是你难道不知此举会令你丧命吗若是你死了若是你死了“我舍不得你”昨夜的温存尤在耳畔。这些日子若有若无的疏离怪不得怪不得她咬住唇,却无法遏制泪水滑落。“驾”绝影长嘶一声,旋即化为软绿柔翠中一个殷红的小点。“王妃小心”一日疾行,苏锦翎下马时险些栽倒在地。福禄寿喜要去扶她,却被一把甩开:“在哪里”“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那位空空大师就在岚曦寺,至于”“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福禄寿喜环顾这座有些破败的小庙,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这都入夜了”“不对,有声音,好像是”似禅音梵唱,又似虎啸猿啼,渺渺的,仿佛自极深处传来,却是愈发清晰,盘旋缭绕,悠扬不绝。这声音极熟悉。她仿佛看到那只妖冶的蓝凤腾空而起,就要没入他的胸口心霎时被揪紧。急忙循声而去,却几次三番的绊倒。“王妃”福禄寿喜什么也没有听到,见苏锦翎如此,不觉心下发慌,上前扶她,二人却齐齐脚下一空仿佛回到了那个梦,那个三年前的梦。三年前的除夕,她被宇文玄苍自听雪轩偷出,去见空空大师,于是便落入这样一个梦。她于一片黑中踽踽独行,触手之处皆是冰冷。唯一不同的是,此番没有了引路的淡蓝萤火,只梵音鸣唱不绝。她只能循着声音前进,不断跌倒,不断爬起。“王爷”她轻声呼唤,回答她的依然是梵唱悠悠。她不知走了多久,耳闻得那鸣唱之音渐多渐响渐急,仿佛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