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是,皇上近日身体微有不适,也有人言是因为连日以来的太多意想不到而忧心如焚,结果中秋家宴都未出席便于昭阳殿安歇。太子前太子一片孝心侍奉床前,顺聆听教诲。襄王亦是孝心一片,欲前往昭阳殿探视病情,怎奈竟连天栾城都不得入,只得了前太子一句:“皇上早已歇下,不见任何人,襄王请回吧。”若是放在一般人家,也便罢了,却偏偏发生在皇家。要知道,前朝便有皇子趁皇上病危之际抢班夺权废掉太子之事,甚至为了坐上那把龙椅杀死了病重的皇上。偏生那传话的内侍又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大局已定,襄王就不必费心了。”襄王顿时惊恐万分。莫非皇上病重垂危却被封锁了消息,宇文玄晟意图掌控皇上借机登上皇位要知道,皇上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突然间连内廷家宴都无法出席会不会是宇文玄晟已经毒害了皇上意图谋朝篡位于是,当即传令:“宇文玄晟已被废,皇上亦无诏书令他复位。他挟持皇上,意图篡位,不轨之心,天地不容”,并即刻点了亲近的人马,高呼“保护皇上,诛杀谋逆”,言“行天下义举”,直卷天栾城。襄王虽在京,依然手握兵权,他旗下的兵士常年随其征战,个个骁勇善战,经验丰富。于是,火箭齐上,流矢如蝗,顷刻间,崇极门一带杀声震天。崇极门虽守卫空虚,然而襄王大怒离去后,前太子便似有预感的调兵遣将,重守崇极门。于是襄王久攻不下,然而就在此刻,崇极门上的守军大乱,原是有人自宫内杀出,进行里应外合。其中一人面目极为奇怪,两道眉毛高下悬殊,正是宫中二等侍卫元修。如是,襄王很快突破崇极门,率军直奔昭阳殿。一路所向披靡,然而就在他们杀至昭阳殿时,忽见宇文玄晟手持长剑,带着殿内的一干侍卫和太监自内冲出,高喊“诛杀谋逆,保护皇上”贼喊捉贼宇文玄缇只觉可笑,臂一挥,双方就战到一起。彼寡我众,襄王很快就占了上风,然而就在此刻,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断喝:“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众人暂停干戈循声一望,却见皇上立在台阶上,双目含威,龙颜深霁。兵器霎时掷于地上,响声一片,紧接着众人齐齐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却单单只有宇文玄缇呆立着。皇上雷霆震怒:“襄王谋反,给朕拿下”当即有人上前扭住宇文玄缇。宇文玄缇力大无穷,却也不敢使劲挣扎,只喊道:“儿臣是来保护皇上的”宇文容昼余怒隐隐,鹰眸扫视四周:“你就在这般保护朕的”“儿臣是”“我等是来保护皇上的,太子无道,意图抢班夺权”同来的将士中有人拾起兵器,想救襄王突围,然而四围骤然亮起火光。不知何时,已有数不清的禁卫将昭阳殿围得水泄不通。领头一人,着一身云白长袍,衣袂翩跹,如仙临凡,正是那云淡风轻平日不参与任何政事甚至连朝都不上的文定王,此刻长眉轻锁,目光阴冷,即便火光冲天亦不能暖其半分。云白几乎要没入这通天的火亮,却又让人难以移目,若不是他脚下有东西突然蠕动了下,宇文玄缇根本就没注意到那还趴着一个人毫无捆绑,拖着一条腿。那人费力站起,抬头,望向这边脸上刀疤纵横,火光跃动,那些疤深浅明暗的变换,煞是骇人。忽然,又一声报,是禁军统领苏穆风。甲胄加身,单膝着地,语气冷静铿锵:“襄王府中豢养死士,图谋不轨多时,然此际已全部剿灭。又查出诅咒之用的霹雳木及行暗杀之事的蛭蜱人的种子,已被清宁王当场焚毁”襄王呆怔半晌,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刚要呼喊,却被人制住穴道摔倒在地,堵了嘴,反捆起来。他只能怒气冲冲的瞪住宇文玄晟。宇文玄晟于此役中左臂负伤,正被赶来的太医扶去医治。s:今日上午已加更一章222脱笼之鹄onnos:本章出现一人物元修,与襄王里应外合,此人曾在138章出现过,在此再次证明是襄王安插在宫中的内应224高深莫测大势已去。襄王很想笑。一时之差,一念之差,然而他却不肯承认是一智之差。他是骄傲的襄王,怎会在才智方面落于人后他为今日谋划了太久,等待了太久,虽然事发有点紧急,可是也不至于这么轻松的就败了,就好像是一场游戏般,而他则是被牵控的傀儡。心火熊熊,如炙如烤。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导演了这场闹剧今日我宇文玄缇身陷险境,如若不死,待得他日,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满府惊惶中,安容已是木然。她与宇文玄缇结发十一载,虽不受宠爱,亦是于日常微词中知其心有不甘,亦知他迟早要闹出一场大事,却不想来得如此仓促。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与众姬妾饮酒赏月,还说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肉桂粉蹙金琵琶衣裙显得脸色像橘皮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怎么会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又寻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此时,又一骑疾驰而来,那小校翻身落马,动作利落。“襄王谋反失利,已投入天牢,听候发落”宇文玄逸长眸微眯,深深吸了口气,忽的一笑,而后敛衽为礼,向着这边遥遥一拜。安容好像明白了。心忽然就这么安了。多少年来,因为他的不甘,他的雄心,自己不知有多少次自梦中惊醒。他若在身边,定要仔细查看他是否身有血迹,他若不在,定是要遣人看他歇在哪一房中,定要得他一句怒骂才会放心。她们都说她是妒,她从无辩驳,她只知,若是没了他,一切都将没了色彩。这么些年来,无论他是喜还是怒,无论他是宠爱还是疏离,她永远都只记得十二年前那个金秋的午后,他策马而来。年轻气盛,英姿勃发,却是浓眉紧锁,将一块淡黄的帕子丢到她怀中:“一个女孩子,竟然看不好自己的贴身之物”就在那一刻,天地的一切仿佛都被染作了金色。她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这世间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将那一瞬当做了永恒。他们也有过恩爱,然而他却嫌她太过顺从,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受了委屈,哪怕他大怒,她都一副笑意微微的模样。他骂她是“木头”,然后去宠爱那些会哭会闹会吵会撒娇的女人。她依旧是笑着的,他不知道,其实她只是不想让他心烦。而今,终于没有这些烦恼了。不用再担心他什么时候起事,不用担心起事的后果如何,不用再独守空闺想着他今晚宿在何处,会不会来看她她盈盈上前,对着那魅惑之人深施一礼。“王妃厚礼,本王不甚惶恐。”“王爷谦虚。王爷当得此礼。”狐狸眼中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精芒,转而又笑意微微。“王爷请受罪妇一礼,罪妇有事相求。”“王妃但说无妨。”“罪妇想去牢中陪伴夫君。”宇文玄逸笑意微滞,片刻后,眸中魅惑渐消,转而凝上几分郑重。“卢宜,护送王妃前往天牢。”随后,又低声嘱咐几句。卢宜领命,带人恭敬的护在安容两侧。安容再施一礼,眼底尽是欣喜。终于,那人只属于她了。无论他是喜是怒是愁是怨,却是再也赶不走她了。宇文玄逸目送她离去,命所有人将火把堆在庭中。手一扬,锦盒便没入熊熊火光中。惊惶无助的人们看着那团东西瞬间被吞没,心里暗想,不都说蛭蜱人的种子被烧时会发出哭声吗怎么然而再无人敢发问。那一袭冰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变作了金灿,使那人更显魅惑,就连天上的圆月也在他的映衬下变得妖冶起来此刻,就在距离承天门尚有一丈远的地方,宇文玄苍微抬了眸子,对向那妖冶魅惑之人。宇文玄逸却无视他的冰冷,只不动声色的靠近他,以常人不可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今儿既是已成了这样的事,四哥还不相信我吗”宇文玄苍狭眸不瞬,然而狱中十五日,他的确与外界隔绝了太久,就连苏锦翎的伤,他亦是刚刚得知乃救驾而为。他不清楚这是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救驾,除此之外,这十五日内,又发生了怎样的动地惊天宇文玄逸微微一笑,目光徐转之际,已有太医院的医士抬着担架上前,又有两个太监想要从他怀里接过苏锦翎。宇文玄苍纹丝不动,眸中射出的冰寒却让那两个太监打了个哆嗦。而后,他越过那两个垂首战栗的太监,将苏锦翎轻轻放在担架上。她气息微弱却已平稳,脸上镀了火光的金色,显得是那般安静。睡吧,待醒来,我就去接你。理了理那鬓间乱发,目送医士抬着担架远去。耳边传来宇文玄逸的轻笑:“煜王仁爱,对宫人亦是如此关爱,实乃天昊大幸”宇文玄苍微蹙了眉,睇向他。若说宇文玄逸此前做了什么导致襄王落马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而且若是襄王一蹶不振还罢,可那铁血狠戾之人,怎会就此善罢甘休若有朝一日重拾雄威,宇文玄逸定是首当其冲要遭其毒手。如此,自己倒成了最终的受益者。莫怪他心狠,也莫怪他恩将仇报,天家就是如此,而且,宇文玄逸这般的费尽心机难道是为了他宇文玄苍吗唇角不禁绷紧。宇文玄逸,这个人情我迟早是要还你的宇文玄逸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却毫不在意,目光微闪,很有些意味不明。他微蹙了眉,思及其方才的提醒与看似抬高他却是着意抹掉众人关注的赞语将功为过,又是何意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让这位清宁王愈发的高深莫测了宇文玄逸微微一笑,敞袖轻举,敛衽为礼,无比正色道:“恭迎煜王回宫”苏锦翎彻底醒来时已是七日后。这期间,太子毫无悬念的复位了,七日前发生在天栾城的政变留下的血迹早已清洗殆尽。除了襄王入狱听候发落,一切都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秋日的天空湛蓝通透,微风拂过红菱长窗,捎来桂花的碎香。她好像做了个梦,醒后忽然对惜晴以前说过的一段话分外感慨噩梦总比美梦强,美梦总被现实砸得粉碎,可是噩梦醒来之后依旧阳光明媚,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方试着起身,就被一个小宫女扶住。小宫女叫秋娥,是专门派来服侍她的。苏锦翎有些不习惯,然而此刻又着实行动不便,也就随她去了。秋娥是今年民选入宫的宫女,方十四岁,本在太平宫行打扫之事,忽然被调去伺候当今宫里的红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于是虽现已身处昭阳殿七日,仍有些不可置信。苏锦翎现在已能将梦和现实分得清楚明白,她却始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然而凡事莫不敢尽心尽力。她原是粗使宫女,未经培训就直接成了红人的贴身侍婢,整日里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了这份好运进而被打入地狱。苏锦翎见她连微笑都带着小心翼翼,时不时因为自己的脸色而做着调整,不觉想起自己初进宫的时候。时间真快啊,看着镜中那张青涩如小苹果的脸,再看看自己的苍白,忽然有了沧海桑田之感,尤其是这次死里逃生,竟让她有着许多说不出的感慨。秋娥虽然是初次在重要人物跟前伺候,却是极会看脸色的,见苏锦翎摸了摸脸颊又叹了口气,她急忙道:“姑娘这是又伤又病的熬了心血,脸色自然差一些,太医说,怕姑娘伤及根本,便不敢下重药,待姑娘伤势好转,一定要好好的固本培元。不过依奴婢看,姑娘纵然面色稍差,可是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三宫六院不知要好看多少倍”秋娥毕竟小孩心性,夸起人来不知轻重。苏锦翎心神一凛,急忙看了她一眼。她亦反应迅速,顿时嘴唇发白,片刻后,蹑手蹑脚的跑到门口窗边左右观瞧,但只见花树摇曳,方转过身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这副天真让苏锦翎忍不住唇牵笑意,然而必须让她明白,话是不可乱说的。秋娥也自知有错,正如姑娘说的,在这宫中,往往就是一句无心之失引来大难,轻则祸及己身,重则牵连他人。“多想一步,少行一步”姑娘这可真是至理名言啊。“也是一位前辈告诉我的。”面对秋娥的钦佩,苏锦翎实话实说:“不过在我跟前你不必有什么顾忌,然而隔墙有耳,就怕有心人”苏锦翎边说边感叹。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自己竟然也语重心长教导起别人来了。身为秀女时只是将诸多宫规礼仪当条例背,当程序实行,而身处其中后,今日这番话却成了肺腑之言。不能不说,这后宫可真是历练人的地方。225树静风动“纵然无心,然而话经了多人来传,保不准就变了模样,到时谁管你是好心还是另有他意且谁又知道那传话的人究竟是好心还是另有他意有些话,哪怕只改动一个字,哪怕只语气变一变,意思就完全不同了”她所担心的是那句“三宫六院”,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安。这几日昏昏沉沉,总听到一个男人在低声向秋娥询问着她这一日醒了没有,醒了几次,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