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着个福禄寿喜还有一名打扮既不像宫女又不像姬妾的女子。皇子十五岁时都要在宫女的引导下行成人礼,若是运气好,就会封个位分。不过大多都是行了礼便被抛到一旁。听说当年清宁王只点了一名伺候他多年的宫女,而且开牙建府后就将其接至府中,只是一直没有名分,该不是她吧那女子似是感到有人在看她,微侧了头。然而依她的身份若是随意张望尤其高台之上坐的都是贵人,无异于犯上。于是只略微侧了侧,便又转了回去。然而片刻后,她俯在清宁王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见那背影闲淡的人猛的转过头来。二楼这么多人,苏锦翎却觉得他单单看向自己,不偏不倚的看向自己。距离遥远,看不清他神色如何,却好像在笑。只是微微一笑,便颠倒了满目的流光溢彩。心中莫名一颤。她急急垂了目光。再望去时,那冰色之人又是一副闲散悠然的背影。她暗自吐了口气,目光悄移,终看向南面人员众多却异常安静的一角。一抹雪色正冷冷的嵌在那,一动不动。191夜间遇袭其实,早在苏锦翎放眼台下时就看到他了,却似回避什么一般飞快掉转了目光,然而,依旧是忍不住望过去。依旧是冷锐的侧脸,棱角如刀削,亦如刀般划进心里,凉凉的痛。方逸云陪坐一旁,另个坐在他旁边的金红宫装的女子应是王妃夏南珍了。他们的身后姬妾数人,装扮鲜丽而不妖艳,都静默着,仿佛一副静止的画,仿佛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却偏偏那般刺目。其实她蛮可以移开目光,却似心有期许般定定的盯着那雪色,盯着那锦绣堆砌,只觉光辉耀眼,直逼得眼底漫上一层水雾,亦无法阻挡其璀璨。是啊,没有了你,不是还有她们吗所以,他始终没有看你一眼,对吗苏锦翎,你不过是“阿嚏”贤妃忽然打了个喷嚏。“夜深风凉,奴婢去帮娘娘取件袍子来吧”未及贤妃应允,就匆匆逃离了这片窒息。风果然凉,只一下便吹透了她的碧纱轻衫。她看着漫天横飞的条幡,咬住唇,紧紧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心静如水。天音阁距雪阳宫大约一炷香的路程,可是苏锦翎感觉自己走了好久,依然在原地打转。她停下脚步。只见此处皆是条幡飘摆,猎猎有声。其上各式神符随着条幡翻卷若隐若现,仿佛要脱离条幡飞跳出来。苏锦翎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却只能疾步前行,可是无论她走多久,走多快,前方迎接她的,依然是不变的飘摆的条幡。她有些困惑了。前世,她曾听同学说过鬼打墙,就是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地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当然,科学探索里曾经解释过这一现象,可也只是解释,没有解决。她定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难道要坐等天亮对了,宇文玄铮说他会在路上等她,她亦的确是按原路返回,可是怎么不见他呢也是,时间隔了这么久,他怕是早就回长信宫了,况且方才听贤妃说禁足令并没有解除,想来今天又是偷跑出来,自是不能在外多加耽搁。只是往常都有巡逻的侍卫,今天怎么都不见了她就发现了,但凡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动不动就蹦出来吓你一跳,告诉你这不准走那不准去,而但凡需要他们的时候,偏偏一个都不见。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窣声。有人她惊喜回头。依然只有条幡飘舞,偶尔露出两侧阴森森的古树。或许是风吹动枝叶的声音吧她暗想,继续走了两步,可是那声音却近了些,而且愈发清晰,分明是脚步声。回头。条幡轻摆,空隙的深处是杳无尽头的黑。她走,脚步声也走;她停,脚步声也停。然而,却是愈发的近了。心下恐慌,不禁顿住脚步,提高音量:“是谁谁在那”风穿过树梢,呜咽;风卷过条幡,轻叹。“是八殿下吗别吓奴婢,快出来吧”回答她的是一片静寂,却好像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在看不见的远处,向她移来。她退了几步,猛然掉头就跑。于是那脚步无比清晰的跟上来,越来越近不知绊倒了什么,重重跌倒在地。紧接着,一团重物压来,未及她反抗,手便被反绑在一起,嘴随即被塞进一团东西。不是鬼是人,而且不只一个正欲看个清楚,眼睛亦被紧紧蒙上。随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兜头套下,顿时将她隔作一片孤寂。身子随即一轻,竟是被人扛起飞速离开。她拼命挣扎,怎奈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声。他们是谁要带她上哪去他们应该是在奔跑,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密不透风的袋子渐渐变得闷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拼命让自己清醒,不肯错过一个可能出现的逃跑的机会,虽然这样的机会很渺小。身子陡的一沉,惊叫被堵在喉间,而后只听得几声清脆的金属撞击音。有人低吼一声“走”,她便感到仿佛是坐云中飞车一般大起大落,上升时身如轻燕,转瞬便似要坠入无底深渊。心口一紧,人就失了知觉。迷蒙中,好像进了一个房间,有人把她轻轻放在一个很柔软的地方,随后门声轻响她已被除去外面的袋子,却依然被捆绑着,蒙着双眼。她应该是倒在了床上,脸颊贴着柔软丝滑的布料,纹理中透出浓郁的馨香。这味道似有几分熟悉。她勉强坐起,摸索着想要寻个锋利的地方将绳子解开。这是桌子,这是椅子,这是博古架仅凭摸索,她可以断定,这定是一处富贵之所。这是花瓶灵机一动,身子猛的一撞。花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的同时,她已发现自己的疏忽,然而却来不及犹豫,急忙蹲下身子摸索着拣一块锋利的瓷片。指尖在触及的瞬间已被飞速的割了道口子,却依然紧攥着瓷片,任它深深嵌入皮肉,只努力切割着腕上的绳子。很缓慢。可是她不知是不是自己运气比较好,这么大的动静竟没有引来一个人。稍稍放了心,手却不肯停。终于,腕上一松。她一把扯下覆眼的蒙布视线模糊,却不难发现屋子点着灯火,幽暗昏黄。眼睛一点点适应,一点点的拼凑飞舞的凌乱,然而当一切聚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时,她顿时睁大了眼睛。“是你”宇文玄晟微微一笑:“是我,很意外吧”“你想干什么”话一出口,苏锦翎便已知这是废话,因为宇文玄晟已经笑得极为动人了。且勾起她的下巴,凑得极近,带着温软香味的气息浅浅的落在她脸上:“你说呢”怪不得那味道有几分熟悉,原来正是他身上并着脂粉气的熏香。一把打掉他轻薄的手,却被他攥住。只一捏,血水顿溢,皮肉外翻。她方觉疼痛难忍,不禁轻呼出声。“真可惜了这一双玉手。唉,别动”他一手抓着她,一手自怀中取出一羊脂玉小瓶,拇指一弹去掉瓶塞,又轻而易举的挡下苏锦翎突如其来的一脚,以膝盖压住,俩人的距离倒更近了些。“告诉你别动。来,这药擦上就不痛了,还不留疤。”仅凭气味,苏锦翎就知那是冰雪优昙。“请太子放奴婢出去,皇上和娘娘会派人找奴婢的”宇文玄晟轻笑,从容的给她的伤口涂药:“自是会放你出去”苏锦翎眼睛一亮。“但不是现在”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混着冰雪优昙和血迹的长指拂过她的脸颊,凤眼微眯:“过一会我就跟父皇说你已是我的人了”身子只一动,便制住她的反抗:“别急,天音阁那边正热闹着,不会打扰到咱们的”唇渐渐压低:“别消耗我的耐心,我已经等得够久了”苏锦翎迅速将脸扭到一边,正见散落在地的碎瓷。她努力挣脱钳制,伸出手去宇文玄晟一把掰过她的腕子,又扭转她别到一旁的脸,对上那双愤怒的眸子,恨声道:“别逼我”“救命”宇文玄晟笑得开心:“好,就让本宫来救你的命”红绡帐落,裂帛断响,灯烛碎颤。“救命放开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是玄逸那小子吗你已经被他玩过了吧还装什么三贞九烈”“你胡说”“那是谁是玄铮玄朗是不是他们都把你玩了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只能伺候本宫一个你敢看谁一眼,我就杀了他”疯狂间,宇文玄晟的脸和裸露的胸口被苏锦翎划出道道血痕,肩膀上还多了两个血糊糊的牙印。他随手就甩了苏锦翎一耳光。“贱货”苏锦翎有片刻的昏迷,然而又清醒,继续挣扎。“好,你喜欢这样,咱们就来点更刺激的”他从枕下掏了丝巾,抓住苏锦翎的腕子绑在床头。苏锦翎腿一抬,正中他的伤腿。他不禁惨叫一声,顿时失了气力,翻倒在床下。苏锦翎急忙解了丝巾,刚一迈步,被他抓住腿撂倒,随即又扑了上来,左右开弓。可是因为腿痛分了许多气力,又被她逃脱。苏锦翎曾听说太子在骑射大赛后受了伤莫非就是那条腿她瞅准了机会,又狠狠踢了一脚。趁太子抱腿惨嚎的工夫,她赶紧逃了出去。“殿下,殿下”门外原本有侍卫,早已听到屋内异动,关键是太子的屋内平日也经常爆发异常声响,后经数次验证,均属“闺房之乐”,而他们若是不经允许擅自闯入护驾,往往要被臭骂甚至挨板子,于是今天听到屋里那般折腾,也就没当回事。可忽然门一开,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跑了出来,还满脸满身的血迹。当即就地拿下,再进门一瞧,太子正在地上打滚。“不许碰她”宇文玄晟怒吼:“给我把她”“殿下,殿下”端元自回廊尽头急匆匆赶来:“不好了,清宁王带人来了”192斗心斗智1“他动作倒快”宇文玄晟吸着冷气。“你们都傻子啊还不快扶着殿下”几个人慌忙进内将宇文玄晟扶坐在椅上。宇文玄晟痛得龇牙咧嘴:“他怎么会知道”“殿下,回来的路上,我们遇见”“殿下,殿下,不好了,清宁王闯进来了”一个小太监飞奔而入。宇文玄晟顿时站起,不料伤腿吃重,立刻惨叫一声。“你们都傻啊,还不去请太医”端元急了。“你,你,还有你,抬本宫出去端元”“奴才在。”宇文玄晟手一指:“把紫祥宫所有的灯都点上”“是”紫祥宫金碧辉煌,灯明如昼。宇文玄晟坐在高高的板舆上,于游廊深处缓缓现身。他的确可以假装不在,然而他深知宇文玄逸心思诡谲,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大张旗鼓的闯进来,若是避而不见,倒显心虚。宇文玄逸一袭冰色长袍,于灯火辉映下闪着幽幽的蓝光。他负手而立,指间随意转动一只玉笛,玉光如链,翻转如莲。夜风拂动树枝,轻轻拨弄下一枚梧桐叶,翩然如蝶。他唇角衔笑,好整以暇的看着那树叶自面前飘落。这般淡定,这般从容,就好像刚刚没有折断那两个拦路侍卫的手,没有在眨眼之际夺下十几人的兵器并随手一抛,全部钉在朱红的宫墙之上。长袍不染纤尘,于风中微微飘动。流光浮影处,更显面容清俊,风华绝世。板舆吱扭扭的近了,宇文玄逸笑颜更灿。“清宁王此时应是在天音阁听戏吧,怎么有空到我紫祥宫来”宇文玄晟歪在板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宇文玄逸。唇微挑,眸微眯,一副惫懒之态。宇文玄逸裣衽为礼:“玄逸在此叨扰,还望太子恕罪。可玄逸也并非故意为之,实乃情非得已。”“六弟,我知你能说会道,就不要在此兜圈子了,到底有什么事,快快道来,本宫”宇文玄晟打了个呵欠:“也累了。若不是听闻六弟驾到,本宫早就安歇了。”宇文玄逸微微一笑,目光稍稍向后一转,立刻就有人抬着一架板舆上前。上面斜靠一人,右肩上包着绢布,隐隐有血迹渗出。灯光渐渐驱散他脸上的阴影,却是宇文玄铮。宇文玄晟微开凤目,略欠了身子,语带惊奇:“八弟这是”“玄铮千不该万不该,在禁足期间竟偷跑出长信宫,结果遭人毒手”宇文玄逸摇头叹惋。“宫里怎的这般不太平”宇文玄晟大惊小怪:“不过八弟也算武艺高强,一般人也近不了身,怎么就莫非,袭击八弟的不是人”宇文玄铮目眦欲裂,一把扯下透着血迹的纱布,撕开绛红罗袍。一道半尺长的伤口狰狞的斜趴在肩上,已是血迹模糊得惊人,且只这一动,又有血水流出,直将袍子染作一片深深的罂粟花,还在不断的绽放。“鬼,好像犯不着拿兵器伤人吧”宇文玄逸语气轻轻。宇文玄晟的眉心不动声色的一皱。这时,身后一青衣侍卫猛然抬头,似是要说什么,却被宇文玄晟狠狠一瞪,立即垂下头,不敢稍动。“若是人,怕也轮不到八弟吧”“所以才觉得事有蹊跷。”“且不论是人是鬼,八弟既是受了伤,就该去寻太医来治。本宫看八弟伤得这样重,可耽误不得,怎么倒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