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贺东言想起了自己在j大的校园里第一次看到韩念的时候,那天她溜进男生宿舍楼,却找错了房间,推开他房门的时候,贺东言就想,哪来这么水灵的小姑娘,竟然跑错门送到了他的嘴边一晃多年,她依旧还是曾经的模样,只是岁月逼着她成熟,逼着她一步步走到现在。“没事的。”她说,“我自然有我的筹码。”澳洲医院的住院记录和耀灵的护照复印件放在唐亦天的办公桌上,一个是2011年3月,另一个是2011年10月。唐亦天看着这七个月的时间差,沉郁的脸色叫所有人都退避三舍。还是秘书林书文胆大直言,“小姐会这么做也不奇怪,您当初也没少骗她。”唐亦天看了他一眼,确实无话可说。林书文曾是韩复周的私人秘书,也是唐凯安插在韩复周身边多年的一根钉子,在唐亦天把韩复周送进深牢大狱的过程里,他无意是个极关键的人物。只是那么多年,韩复周都不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时,韩念说,“唐亦天,我信了你十年,最后你骗了我十年。”韩念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唐亦天不应该有分毫的怨言。只是他不怨,难道孩子就应该也不怨吗他想起那张从幼儿园里探出来看他的小脸蛋,那双看到玩具又亮又透的双眼,那个喝一口可乐都会开心不已的小屁孩儿。那是他的儿子唐亦天这十年的辛苦是为了什么,为了让妻子韩念比所有人过得都幸福,为了让他们将来的孩子比任何人活得都骄傲当初得知她怀孕,他恨不能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实却是他的儿子对着贺东言叫爸爸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没有爸爸他的儿子买几个玩具就会激动,吃一口炸鸡都觉得幸福唐亦天的所有愤怒在瞬间掉了个头,扑向了他自己,如猛兽一般将他咬得骨血淋漓。而韩念这么做,就是要让他知道,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已经可以预知的事,韩念从不惊慌,人生有那么多未知,要是连预知都要措手不及,那她早已不能支撑到现在。“韩念,你也知道现在情况早不是以前了”“我一会还有事,不好意思,先走了。”“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来找叔叔,可是有些事实在没办法。”她浅浅地笑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从容不迫,礼貌地送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韩复周落马,牵连甚广,j市及省内几乎都是大换血。未受影响的对韩家也是避之不及,有良心的伸手帮一把,做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韩念之前的多方打点,被唐亦天轻松的施压就化作一场空。如今唐亦天的威慑力摆在那里,韩念就是捧着金砖也没人敢接。难怪他会答应帮自己确认,他早已料定他就是给了她答案,她也无能为力。韩念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孑然一身的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而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那样一个人,和唐亦天一样那么在乎她。林书文走进僻静少人的咖啡店,礼貌地问,“小姐,你还要见人吗”熟人见面,韩念客气地笑了笑,“你在门口等我很久了”林书文抬手看了下手表,“三小时,不算长。”他在韩复周身边时就是如此的稳重内敛,韩复周几乎视他为心腹,除了极少数的事之外,林书文几乎知道韩复周的所有老底。“如果您的事已经结束了,就麻烦和我走一趟。唐先生想见你。”“回到他身边是不是觉得特别自由”韩念没有起身,只是冷冷看着他。林书文不予回答,还是继续自己的问题,“您还需要见人吗”韩念起身,拿起桌上半杯的茶水顺着他西装的领口缓缓地倒进去,林书文纹丝不动,末了淡淡地说,“小姐,你可以这么做。”她冷冷地把杯子放下,“我当然可以,不要以为三年前你放我走,我就会忘记你做过的事。林书文,你永远都亏欠韩家。”车子开出市区天色已晚,踏月而行本事惬意的事,可这一路都静默无语,直到抵达j市邻郊的一处山下,林书文才开口,“到了。”山下是一片湿地,浅水、林木、还有些许残荷的根茎。湿地中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三层小院,僻静又舒适。韩念对这里丝毫不陌生。林书文把她送进去,就转身离开了。小院是复古的院落格局,穿过中轴的客厅,右边走至最深处是书房。一改外部的全木质结构,屋内倒是简约的现代布局。唐亦天靠在居室外一间的沙发上,似乎等了很久,他有些困乏,闭着眼小憩。韩念走近,脚步声很轻,他却还是醒了。“东西在茶几上。”韩念瞥了一眼,“不用看了。以你的本事,找来的资料也许比我这个当妈的还全。”“韩、念”他抬眼看她,目光像海底最深处最冰冷的幽暗世界,叫人不寒而栗。“你怎么敢”他第二次像这样质问她,第一次她挽着别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第二次她瞒着他生下孩子不告诉他。“我一向胆子很大。”她笑起来,“这可是你教会我的。”曾经她也胆小懦弱,是他亲手教会她勇敢,时至今日,即使没有他的宠爱,她依旧这样胆大。“耀灵呢”唐亦天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把我的孩子送去了哪里”林秘书先去了幼儿园,得知耀灵已经请了一周的病假。“你的孩子”韩念嗤笑一声,看他像看一个笑话,“这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了他你养了他还是你曾经爱过他”唐亦天知道,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资格愤怒,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压抑着。这不过是韩念对他的报复罢了,她理直气壮。“好的。我们不谈过去,就谈现在。”唐亦天说,“我替你找方亮,你把孩子给我。”“难怪唐总生意能做这么大,原来是专做这种赚钱的买卖啊。”韩念嘲讽地回到,“区区一个方亮,你只是帮我确认而已,用孩子换你觉得配吗还是在你眼中,孩子就是个交易的筹码”唐亦天压抑的怒火一下喷发出来,“我从没把孩子当筹码把孩子当筹码的是你的父亲韩念,你最好不好忘记,当初是谁逼你打掉孩子不是我,是韩复周,你的亲生父亲在他眼中,孩子才是你威胁我的筹码”韩念无言以对,唐亦天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孩子必须回来,还有你。”“我”她抬头看他,“唐亦天,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们”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这个女人他爱她甚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却在此时恨她甚过往昔任何一个时候。当他得知父亲被害的真相时,他没恨过她;在她各种逼迫他时,他也没恨过她;甚至她一走就是多年,他只是无尽的思念。而如今,他真的恨她,恨她的狠,恨她让自己骨肉分离只为了她的父亲为了那个杀人凶手“那你就留在这里,直到你同意为止。”唐亦天一甩手,她脚步踉跄,摔坐在沙发上。“这一次,你没那么容易能逃走,我劝你老实呆着。”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气氛很凝重。。。我要保持住。。。不能让你们出戏。。。恩。。。。v所以让我们小声地说话首先回答一下关于呼声极高的贺哥哥的问题,在大家看来他是忠犬一样的存在,为他不平,其实下文会解密为啥贺鸭鸭同学如此掏心掏肺,以至于韩念都不知道他为啥能做到这一步前提他还有个只有名字出场过的奸情对象,这是贺鸭鸭的秘密,日后解答其实真的只是蓝颜知己加上他向来油嘴滑舌接着是关于被不少人嫌弃的唐先森,说到这里,作者都要流泪,唐先森父仇在身,这已经是他对大程度的爱了好么,所谓爱她不一定要说出来,要用心体会嘛不要一个劲心疼那男配那货他吃好喝好有爹有妈,女主的爹在监狱还有希望,唐先森是真的失去了父亲啊。。。你们肿么可以这样偏心呢不能因为唐先森不会卖萌就欺负他呀还有就是关于打小包子屁股的事,唔,看出来了,没有直观视觉冲击你们还是不出水是吧、art 21韩念不是第一次被关在这里,三年多前她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绝望的两个月。那时候她的父亲一审被判无期,终审将至。那是j市最闷热的八月,韩念因为父亲的事心力交瘁,这几个月来她每天的生活就是求唐亦天,求他放过自己的父亲。韩念记得那段日子暗无天日,现在回想起来仍会禁不住瑟瑟发抖,连骨头缝里都觉得冷。他的恨像洪水猛兽一般,叫韩念几乎不认识那个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白天她守着电话和电脑,诚惶诚恐地等待来自四面八方给她的可靠的、不可靠的小道消息,忽喜忽悲。晚上她一遍遍承受着他恨意的宣泄,在每一次他心满意足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关于自己父亲的消息。大多数时候他说,“你想都别想。”少数时候他心情好,他会说,“你别管。”他有恨的时候,也有爱的时候。他经常被她逼烦了就把她拎到床上,她被折磨得无力说话时,他又懊悔地抱着她哭,“小念、小念,我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哭,她也哭。是什么把他们变成了这样明明那时候的一切都刻骨钻心,可如今许多的细节韩念都想不起来了,再想就头痛欲裂。也许是太过灰暗,她的身体已将一切都抹去。又或许那时候的她太过卑微,卑微到连她自己都唾弃,所以她选择了忘记。而就在那样黑暗无边的时候,韩念怀孕了。律师捎来了她父亲的话,用孩子逼唐亦天,如若不肯,就把孩子打掉。那时候的韩念真的绝望了,她知道不应该,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拿孩子威胁唐亦天,她绝食,她冲出家门,她做尽了她能做的一切。最后唐亦天把她囚禁到了这里,整整两个月。她的一切消息都被阻隔了,最后的消息是,她的父亲终审判决已下,再无希望。她从没想过要逃走,却又不得不逃。她恨唐亦天,所以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可离开他,她父亲又逼她打掉孩子。韩复周有他的理由不为对手留下后代。男人在战争里只看胜负,而女人在战争里却有太多的不舍。韩念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离开他们俩个人。她跳下三楼的阳台,秘书林书文没有去追她。韩念打电话给贺东言,求他帮自己弄到机票和签证,但她没想到的是,贺东言竟然选择了和她一起走。第二年三月,她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唐亦天不知道,她的父亲也不知道。推开三楼的窗户,风光极好。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这是圈养一只金丝雀的标配。韩念庆幸,隔了多年她还是一只金丝雀,没有降级成麻雀。她探出窗外低头看看七米多的落差,竟有几分晕眩的感觉。不知当年哪来的勇气,就这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也许未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那时候她不知道跳下去会有多痛,而现在她的身体清晰地记住那痛,连看一眼都觉得畏惧。可奇怪的是,身体的痛过一次会恐惧,而心痛过一次却会坚强。韩念竟一点也不怕这僻静小院里的圈禁生活。这三年多来,她学会最多的不就是等待与隐忍吗她没那么向往笼子外的世界,因为笼子外也是一样,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痛苦,倒不如在这一室之内让它们一股脑地涌来,生死悲欢,不过尔尔。唐亦天没想到韩念会有这么大的耐性,一连好几天,她就这样悠闲自在地在小院里看看书喝喝茶,好像根本不是被囚禁,而是来度假的。他想了想,自己真是低估了她。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是曾经的小香菇,现在想来,自己早已步步落入她的圈套。从一开始的投怀送抱,到后来挽着贺东言激怒自己,最后用孩子将他的理智全部打碎。且不论她最终能否如愿以偿,她已经成功地把过去那些痛苦统统还到了他身上。他曾经让他们父女分离,如今她就叫他父子不得相认。“亦天。”坐在他对面的姑妈唐莉叫了他一声,唐亦天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