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才起床。下楼一看唐亦天靠在客厅的窗边看报纸。雪后初霁,阳光白得耀目。“有早饭吃吗”韩念慵懒地撑了个拦腰,凑近他几分。“自己去厨房看。”他翻了一页,语调冷冷地回答。韩念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贴在落地窗前看雪,“外面一定冷呆了”他侧脸看她,正好迎上她扭头回看他的目光,韩念微微一笑,他眉梢一挑别过脸去。“哎”她看到了什么忽地一下扑过来,指着报纸上将近占了半版的新闻照片,“这是你”新闻刊登的是星江大桥爆破,刊登的照片是爆破仪式上唐亦天和新任领导班子的合照。韩念指着一张陌生的面孔问,“这是谁呀”唐亦天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交通局的怎么你认识”“我哪会认识。现在j市的领导我认识的,都下台了好么。只是看他年纪好像是一群人里最大的”她自嘲地解释。大概是有些许的不忍,唐亦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冷言讥讽。“他以前是在西南地区工作的,最近才调动到了j市。年纪和你父年纪挺大了。”韩念笑笑,转身去厨房觅食了。喝了一碗粥后,韩念回到客房打了通电话给贺东言,叮嘱他给耀灵加件衣服。电话那头的耀灵大概是好几天没见到妈妈了,哭闹不止。“妈妈,你去哪儿了”“耀灵,不是说你是男子汉了吗男子汉怎么能一直黏着妈妈呢”韩念走到窗边,看着落了雪的院子,想着耀灵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下雪吧。“可是我就要妈妈”小耀灵委屈极了,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下雪了,贺叔叔带你玩雪了吗”她转移话题,希望可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可是耀灵很执着,“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妈妈去哪里了”韩念无奈,更多的是心酸。最后还是以贺东言在电话那头骗孩子为结束:“耀灵,你妈妈给你买玩具了,那家店特别特别远,还有很多人都在那里排队,所以啊要等一段时间呢”韩念痛恨欺骗,却还是做了骗孩子的母亲。贺东言说,“下周就去幼儿园了,估计有点害怕。”他是在安慰自己,韩念怎么会不知道。对于年后才满三岁的耀灵来说。他不害怕陌生的环境,他害怕的是陌生的环境里却没有妈妈。耀灵还不到三岁,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这样的一句话。最后贺东言还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咔哒一声门开,她匆匆挂上手机转过身来,唐亦天站在门口打量着她异样的神色。她飞快地从一旁抽了一张面纸撸鼻子,嗓音沙哑地说,“太冷了,好像感冒了。”唐亦天在暖气十足的屋子里紧穿着衬衣和线衫,实在不能理解已经穿得像球一样的韩念究竟是有多冷。韩念撸得更大力了,微翘的鼻头红了一大片,演技精湛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当初应该去学表演而不是新闻。最后她连眼眶都红了,泪水打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冷,还是真的想哭。唐亦天的目光不自觉地放柔了,抬手覆上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他的掌心很暖,轻轻贴上的一瞬间她倏然泪下。“我只是冷。”她说。唐亦天抬手把她揽进怀里,喃喃自语了一句,“究竟是怎么了”韩念听不清他说的是她怎么了,还是他们怎么了。她有些晕乎乎的,好像真的感冒了。、art 8韩念以前体质挺好,在j市度过那么多年的冬季,她都是勇敢地只穿一条单裤过冬。不过那时候,她只要是觉得冷了,都可以躲进他的怀里。从怀孕临盆到坐月子,贺东言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可她还是落下了一身的毛病,畏寒就是第一条。后来他们就去了澳洲南部,虽然一年有三个季节都是夏天,可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如今再回来就完全不适应这样的温度了。她虽极力保暖,却还是难逃一病。只不过病得恰到好处,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暗暗叫好。医生看完后确定只是感冒并无其他,就开了一些常用药。陈婆安排了人去买药,然后自己去熬粥了。人有时候挺奇怪,不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还生龙活虎,一知道自己病了顿时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还真有几分病来如山倒的意味。韩念就是最好的例子,躺在床上虚弱得不行,伸手就拽着唐亦天的衣角,一脸的楚楚可怜。唐亦天在客房坐了一会,确实觉得不如自己的卧房暖和,索性把被子一卷,把她卷成了蚕宝宝一样往肩上一扛就从客房搬到了他的房间。不知怎的,韩念就想到了以前皇帝宠幸妃子的场景,不过扛妃嫔的貌似不是皇上自己,而是太监韩念在三天内第二次进入了唐亦天的卧房,或者说是他们曾经的卧房,这种一日千里的速度连她自己都吃惊不小。躲在被窝里打电话给贺东言,她忍不住喃喃了一句,“他也许真的还爱着我”电话那头明显传来一声摔文件夹的声音,秘书哆哆嗦嗦地问“贺先生”然后就听到贺东言暴躁地把人骂了出去。“小念爱不是这样的爱你他当初会那么对你你别天真了我就说唐亦天是最坏的老狐狸了你千万不要被蒙蔽了知道吗”韩念食指绕着长发,想着唐亦天方才把自己放到床上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语调里都带着丝丝甜蜜,“就算是狐狸他也不老啊”“靠”贺东言更暴躁了,“你你你你你这是在发花痴吗”“呸”韩念啐了一口,“女人对着得不到的男人只能发花痴,我对着近在手边的男人怎么着也是发春好么”贺东言的第三波暴躁还未传来,韩念就挂断了电话。因为唐亦天走了进来。“药,还有水。”他放下两盒药还有一杯热水,韩念眼波迷离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你喂我吧”。唐亦天拒绝了这样的眼神,转身就出去了,好像是她鸠占鹊巢似的,明明是他大张旗鼓把她扛进来的好么韩念愤愤地自己坐起来,打开药盒抠出药丸,她想了想,把药丸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喝了大半杯的水又睡了回去。到了晚上唐亦天避无可避来到床边,他刚刚沐浴完,周身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低头看着大字型躺在中间的韩念微微皱了眉。韩念唯恐他离开,赶紧缩起身子睡到了床边,空出偌大的地盘留给他。唐亦天这才睡了上去。大床还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那时候因为韩念的睡姿,所以床铺是定做kg size再加大,她戏谑地说这是胖胖的国王睡觉的尺寸如今两人各占一边,中间空出了一大块。唐亦天靠着枕头看书,韩念歪头看他。曾经他喜欢在睡前听她说报社抢先得到了一些八卦新闻,或者看她用手机玩游戏,如今他看书,不看她韩念不动声色地朝他身边挪了挪,唐亦天无感,继续翻了一页。她又挪了几分,见他依旧全神贯注,最后索性一靠,整个后背都贴到了他身上。唐亦天终于看她了,“你干嘛”“冷。”韩念如是说。他搁下书,下意识地抬起手,然后又放下。只是问了一句,“药吃了没好点”她背对着他摇头,“没有,我觉得我只是冷了不舒服,只要暖和就会好的。”歪理。没有太多逻辑的歪理。唐亦天看着窗户上的投影,她满脸的笑意藏在以为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低沉地说,“那你靠着吧。”然后继续拿起书来。韩念收敛了笑容,翻了个身,看到他手里的那本书叫teg ies。“这是什么书,写的什么”“行为心理学。”唐亦天说得字正腔圆,他看得格外认真,目光甚至都没往她身上多斜一分,却叫韩念心头咯噔了一下,怏怏地缩了回去。唐亦天侧脸看着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平整的被子鼓起一座小山包,他合上书躺下,抬手关灯。黑暗如潮涌一样蔓延,宁谧中唐亦天听到她粗粗的呼吸声。他侧过身子,伸出长臂搭在她身上,轻压住那软软的一团,算是对生病的她唯一的安慰。暖意蔓延,韩念微动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是凭着身体还有那么一丝值得你留恋才能回来的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别的”如果没有别的感情,如果只是为了情欲,怎么我睡在你身边你都能如此平静平静,还是不平静,韩念丢出一个两难的问题给他。因为鼻塞,她的声音沙沙哑哑,却别有一番慵懒和诱惑。像一只妩媚的猫,半是好奇,半是嗔怪。唐亦天抬起手,她腰上一空,转过身来,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漆黑一片中他的双眸灿若星辰。“亦天”她轻轻叫了他一身,指尖点上他的凌厉的眉骨。他一抬手把她的手腕掐住,顺势一拉举过头顶。声音低沉如夜,“要不就睡觉,要不你就出去。”韩念撇撇嘴倒也不怕他,更往前靠了一分,“我还在生病呢”唐亦天轻哼了一声,没理她。韩念无辜状地又靠近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像生病还是我是因为生病了才有资格进这个卧房”她说着可怜巴巴地撇嘴,“那我一直病着好了”“韩念。”他终于开口,“我没那么喜欢倒贴上门的。”韩念咯咯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沈瑜没戏了还是说她真的倒贴上门找你了”她聪明地把让她尴尬的话题转移给了别人,唐亦天没辙,只说了一句“随便”便不再多言。她再叫他,他也不作任何回应了。韩念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方才他抬手,是想摸自己的额头烫不烫吗真是别扭又傲娇,想摸就摸呗,何必憋着唐亦天是不是憋着还无从考证,但是她向来是个憋不住的人。自个伸手就把他收回去的手又拽回来,放到自己的腰上,唐亦天禁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只是那抹笑消散在黑暗中,无人得见。周日继续是晴天,院子里的白雪褪尽,韩念的感冒却愈发严重,一天都没吃下饭。傍晚的时候,陈婆把粥端到了她的床边,语重心长地说,“小俩口,床头吵床尾和,你看你和亦天,终究还是会和好的。”韩念看看一旁临窗而立的人笑而不语。陈婆走了以后,她问唐亦天,“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是要复婚还是同居”唐亦天转过身来,逆光而立,五官和神情都是昏暗模糊。他突然很直接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恨我吗”韩念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或者说直接问这样的问题,在她的预想中,那层窗户纸他是不会这样撕开的,因为撕开它无疑就撕开了他们之间全部的伤疤。看来他确实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冲动的少年,那个一面痛恨她却又一面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的人。如今的唐亦天,成熟而内敛,不是他不再留恋过去,而是他更清楚地看透了过去。看透了,而且坦然了。即使有那么些留恋,也依旧建立在他的冷静与理性之上。而韩念要做的,就是毁掉他的睿智和一切。她光着脚下地,长发披散在一侧,露出优雅的玉颈,小巧圆滑的脚趾像白嫩的葱头陷在紫红色的绒面地毯上,她一点点走近,最后抬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还要费力地踮起才能触碰到他。他很高,韩念向来都仰望他,从他们的初见到后来漫长的日子里都是如此,而如今不会了。她卯足了劲要接近他,看着他,与他比肩。她伸手环上他的后颈,因为使劲呼吸都有些急促,每一下都清晰地扑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上她的腰肢,盈盈一握。腰间有了支撑,她就更有胆量了。整个人像藤蔓缠绕大树一样依附在他的身体上,纠缠、厮磨,双唇相碰的一刹那,韩念听到自己的心跳犹如雷动。原来她还是会心动。唐亦天除了托着她以外没有做任何迎合,任由她一个人主动地贴上来没有拒绝。韩念很少主动过,即便在他们最热切的时光她都是默默承受着他的进攻。韩念发现翻身做主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难。她轻轻用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