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跃过去,但是如今万年缠都要断了,还怎么能荡得起来呢迟衡左手奋力将匕首一刺插入石缝,重心一移,青藤猛然一缓。石韦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时,迟衡已经离开了万年缠,右手狠狠将石韦往石头那边一推,万年缠甩了起来,在它脱离崖壁的一瞬,借着最后一股劲石韦一下跃入那块石头上。待石韦回头。匕首在崖壁上画了鲜明的一道痕迹。迟衡就像坠石一样瞬间坠了下去,石韦急忙喊:“迟衡,迟衡,迟衡”喊声追不回坠下去的身影。耳朵、脸庞、肩膀和手臂擦过尖利的石头,迟衡的手在石壁上胡乱抓着,风声呼呼刮过,不可遏制的向下坠落让一切挣扎都变得那么徒劳,砰的一声他砸过了一棵树。迟衡一下子拽住了那棵树。一棵小松树,树枝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但在迟衡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的瞬间,那棵松树奇迹般的没有瞬间断落,而且反而整棵树向上一扬,像一个无形的手臂瞬间将它扶住了一样。但这也就是一个瞬间而已。咔嚓一声,松枝断了,暂时停止的迟衡又开始顺着石崖滚落下去,很快,他的眼前一片一片的白,手抓过的地方由石头变成了土,一瞬间,迟衡迷迷糊糊地想,终于摔到了山腰了。砰,身体重重地摔在了一个地方,一股浓郁的花香涌上来,迟衡失去了知觉。迟衡知道自己没有死。因为在昏迷的前一刻他的身体重重摔下去,却仿佛有一团绵软的东西将托了一下,也仿佛,一个无形的手,宛如熟悉的拥抱。甚至在滚落终于停止时,清风拂过,如抚摩。而后,陷入黑色的深渊。梦的深渊。深渊之中他怎么也醒不来。耳侧有来来往往的喧嚣,听不清,迟衡如同陷入泥沼中,迟衡想醒来,他使劲的挣扎,但那些喧嚣却慢慢地远去,他的脑海不停地翻转重复着坠落悬崖的景象,手臂无力,抓不住任何东西。咔嚓,松树动了。在梦中,迟衡扬起脸那松树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就在最后一瞬间,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拽住了他。呼迟衡睁开眼,像梦魇一样,一阵巨疼掠过心口,恍惚了一阵后,眼前渐渐的清晰:窗子、床幔、锦被、坐在床前、头覆在锦被上的人。迟衡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被人紧紧地握住了,火热,沁出汗来。呼吸渐渐缓了下来。床前的人是谁长发束起,发上素朴的长簪哦,是石韦迟衡微笑,牵动着嘴角撕裂般的疼痛。握着的手一动,石韦渐渐抬起头,对视良久。石韦的睫毛颤了一颤,目光说不出的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将手握得更紧了,最末了,石韦慢慢地低下头:“你醒了”“”“我不该那么草率地将你带到那个地方。”迟衡想出声,出不了,只得艰涩地眨了眨眼睛,示意石韦别莫名其妙地自责。石韦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也不再说话,慢慢地松开了手,离开后的手由炽热变成微热,而后微凉。石韦透着一股伤心,虽然只是静默。虽然石韦绝对不可能落泪,但迟衡却感觉有颗眼泪落下来,不可遏制如坠崖。迟衡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石韦抬起头,眸子一动不动,即使有千般想说的话,他也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像一尊石塑一样。果然,都是幻觉和错觉。石韦怎么可能流眼泪他会在胜战之后狂喜,却绝对不太可能为自己流泪的,迟衡笑了,手滑下,声音沙哑:“见我醒来,不高兴吗”昏迷了三天,郎中说磕到脑袋了。皮肉之伤是最轻的,迟衡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手臂和腿或轻或重地骨折了,但神奇的是,也仅是如此而已。据说他滚落的地方全是负心花,花开得特别茂密,但再茂密的花也是无法承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人。郎中啧啧不已,逢人就说:“迟将军真是命大,那么高的地方竟然只是皮肉之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迟衡躺在床上,脑子想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些莫名其妙的刺客。他和石韦都想到了一起了:玄阳阙。玄阳阙,郑奕组织的秘会。玄阳阙里全部是杀手和刺客,除掉过一大批郑奕的异党,最著名的有当前皇帝的母亲即前太后、当权宦官李公公、当权太丞吴命等人,在郑奕得势之后,玄阳阙渐渐销声匿迹。听到迟衡受袭的事,岑破荆和容越少不了快函问候一番,令迟衡心生警惕的是,容越在信函怒气冲冲地说玄阳阙的人也在镇龙城出现了,上次险些将把他和庄期攻击了。郑奕果然可怕。想不到玄阳阙竟然已经潜入了乾元军的地盘。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郑奕一向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只有治军一向严厉的岑破荆的地盘上还什么风吹草动。迟衡疑惑地问石韦:“玄阳阙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横行,乾元军的管束是不是松懈了”因了迟衡这件事,出事石韦当天就重申军令军纪,下令严查全军,所以226二二六第二百二十六章迟衡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伤愈后生龙活虎。迟衡的战略一向主兵贵神速快攻猛攻,有他主阵乾元军的攻势则越来越迅猛,与石韦二人将战线往曙州境内推进了千里,夺得了两个大城池。而夷州纪策那边也趁机兴起进攻,一时曙州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封振苍就像热锅上的蚱蜢一样四处乱跳。岑破荆那边战事同样很激烈。但是,容越的攻击胶着了。正如迟衡担心的那样:容越在永立对战上了裴永清。裴永清的战法与之前的郑奕军将领均不相同,他行军诡异,从不以人多取胜而以诡计著称,乾元军一个不提防就陷入他的陷阱之中。当然,即使连连栽倒,容越也没让裴永清好过,每次激战他都将郑奕军打得狼狈不堪。几经交战之后,容越和裴永清一战接一战,奇招一个接一个连缓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双方没有退路可退,都杀红了眼拼上了。岑破荆已经接连派了三次援兵过去。郑奕军更是援军一拨一拨。容越若无进展,岑破荆这边就只能停滞硬扛着,能破解此僵局的方法,一是击败裴永清拿下永立,二就是另辟蹊径因此,迟衡越发向曙州进攻猛烈,如果曙州这边能得到突破,则郑奕军的防卫就形同虚设了。迟衡对此十分自信,下一战就是曙州吾氏,吾氏是曙州的重地,夺了吾氏,封振苍就没招了。到时候来个神龙摆尾,看裴永清拿什么制住容越。兵贵神速,石韦征战吾氏,初愈的迟衡呆在驻地等待捷报传来。这天,迟衡仰望回汀峰若有所思。不知何时宇长缨来到身边:“迟将军,还想上去看看吗今天不会有任何意外”青山多妩媚,不过迟衡没打算再上一次。他的心思被战事牵制。这些天一直和石韦在一起,对宇长缨又疏于关注了。宇长缨是一个放在哪里都能活得很旺盛的人,地方事务也好,军务也好,他上手都很快而且强势,只要略加点拨他就能做得很出色。不得不说,以他的能力只跟在迟衡身边处理琐事是很屈才的。当然,宇长缨的事放一边。迟衡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思虑起当下布局:面对的狡猾的郑奕军,疏忽一步都可能酿成大错。四月初的阳光暖暖的,回汀峰山顶,一团乌云由远及近,笼在山顶。坐在藤椅上,迟衡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安,将岑破荆刚刚传来的战报放在一边,脑子混乱没法细想。反而宇长缨拾起战报,一句一句地向他询问战事。就在莫名烦躁快要爆发时,忽然马蹄声疾。这样的肆无忌惮的快马除了战报,还能有什么迟衡坐直了身体,看着身着盔甲的兵士卷一身尘土飞身而下,单膝跪下:“报将军:永立北侧,乾元军遭遇袭击,骑兵覆没,容将军下落不明”迟衡豁然起身:“你说什么”兵士头几乎抵在地上,声音沙哑:“三千骑兵覆没。”“容越呢”“至今没有找到”迟衡一下子将藤椅踹翻了:“什么意思”当时,容越陷入陷阱之中困兽犹斗,战事十分激烈,击杀了许多郑奕军。但因裴永清这一次布局十分严密,早有埋伏,骑兵脱身不得,无一幸存。待乾元军援兵来时,郑奕军已撤,却始终找不到容越的尸首。迟衡握紧了手,浑身颤抖:“你们确定”确定因为每一具尸首都看过了,没有一具是容越迟衡身体摇晃了两下,慢慢松开手掌,掌心有血渗出:“没有,就好”可是,郑奕军那边暂时还没有任何动静。全然不像是将容越生擒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奕军这么悄无声息难道是有什么阴谋迟衡几乎把牙齿咬断,忍着比伤口撕裂更疼的痛苦,当即部署:令人迅速探郑奕军军营;出兵闪电般夺下东去的一条必经之路;在每个由西向东的重镇安排探子,务必取得第一手快报。部署完毕,迟衡和宇长缨连夜策马赶到永立城外的乾元军驻地。庄期引将领来迎。迟衡阴沉着脸甩手进了营帐,将领们各就各位没有一个敢出声。迟衡忍住迁怒的心情:“庄期,到底怎么回事”原来,因战事停滞不前,几经试探之后,容越发现永立北有条星鹤道,如果骑兵先袭,或可突破裴永清的防御。但是星鹤道虽然险要,却地势低洼,有个风吹草动裴永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庄期看天相,算得三天后有大雾。有大雾掩映就可以瞒天过海。容越精心部署,四月初五,容越兵分两路埋伏,寅卯之时果真起了大雾,他领着军先行入了星鹤道,云麾使鱼定泽率兵从另一路同行,等他的攻击信号。原定的计划,容越在天明之际就可突袭成功,云麾使鱼定泽发起猛烈攻击,两相夹击给裴永清一个致命之击。但是,鱼定泽一直没有得到信报,裴永清的驻军也一直很平静。鱼定泽心下焦急,派使兵前去探望时,星鹤道尸首狼藉一片,三千骑兵无一幸存,十分惨烈。“四月雾天很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迟衡问庄期。庄期捏紧衣袖,嘴唇泛白:“星鹤道的地势很低,只要前一天大雨之后次日大晴,则必定大雾。一连几天都是雨,而四月初五是大晴。”所以,他算出的不是雾,而是晴。事实上,那天也的确是非常罕见的大雾,一尺之内看不见人影。地势低洼形成大雾迟衡警觉:“星鹤道不是路吗谁想出的这个主意”星鹤道不是路,是一个山谷,因山中有星鹤观而得名。星鹤道难走,因为山谷中草木茂盛,不见天日,时有奇异的蛇虫怪兽出没,据说普普通通的蛇都是碗口一样粗,诡异的虫类更数不胜数。容越虽然神勇,但他最怕蛇虫之类出没的阴森之物和潮湿之地,怎么可能选择让自己露怯的途径庄期却说:“容越坚持要走,因为战事停滞耽误不起。”迟衡怒气攻心:“什么耽误不起当我是死的只要曙州吾氏一拿下还有什么停滞不停滞的,非要冒这种险干什么越险的捷径越可怕,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明白的容越性急你们就不知道劝一下还有,你们探过这条路吗,没有探过你们就敢去是不是嫌命太长”这是迁怒。可迟衡根本就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桌子几乎被拍断:“星鹤道的激战难道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鱼定泽硬着头皮回答:“星鹤道是一个很奇异的山谷,像一个倒扣的碗,声音在里面回荡却不会传出来。也怪我对容将军太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一点知觉都没有。”容越从来都喜欢奇战和冒险,这一次马失前蹄实属意外。迟衡拍着桌子劈头盖脸将每个将领都骂了一顿之后,也训了庄期几句,每个人都垂头丧气,不敢说话。末了,迟衡怒气难抑:“裴永清那边还没动静”如果活捉了对方将领,肯定会耀武扬威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的。这都三天了,裴永清那边对此次胜战自然很是得意,但却只字不提击杀或生擒容越一事。以至于迟衡都要怀疑,容越是否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还是在战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