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的他,心绞着。“得辰辰,你在这看着他吧,我不做电灯泡了”,苏冬城识相地道,走去了门口,离开了。她无措地站在病床边,并未看他。纪景年却死盯着她,心里有着委屈和失望。“你也回去”,他开口,吃力地说道,喉咙艰涩,说话时都有一股血腥味。他的声音虽不大,她却是听到了,叫她走他居然要她走。她有点难以接受,一股委屈翻涌而上,双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眶发热,有落泪的冲动,脚心的疼痛提醒她,昨天为他失控时的狼狈。“我不该留下吗”,隐忍着眼泪,面无表情,沉声地问。如果是为了在家人面前表现,她才来的,那完全不必他想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关心但她怎么可能发自内心地关心自己不然也不会不守在自己身边越想越心酸、心寒,他闭上眼,“你不用勉强留下。”,拳头无力握起,他费力地说道。“我,我没勉强”,她激动地吼,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涨红,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纪景年霍地张开眼,错愕地看着她,只见她捂着嘴站在那,眼泪哗哗地落下。“你哭什么”,总舍不得看她落泪,她一哭,他几乎崩溃。她哭,因为后怕,后怕他真的死了;因为心酸,在他昏迷的时候还叫着董雪瑶的名字;因为心疼、委屈泪眼朦胧,直锁着他的脸,看到的是一片模糊,她挪动步子,想上前靠近他,抱着他,大哭一场,只是,刚要冲上前,病房的门开了。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警察,顾凉辰连忙背过身,不停地擦眼,然后悄悄地垂立在一边。他能自主呼吸了,医生为他摘掉了氧气罩,目前人还很虚弱。医生走后,警察说有事和纪景年谈,让她回避,她只好出病房。想起苏冬城说,他被撞是有人蓄意伤害,心里更害怕。他是检察官,手上的案子肯定很多,难免不会被报复。约莫半个小时过去,警察才出来,她又进了病房。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似在沉思。“有人故意撞你的吗”,她走近,沉声问,去倒了杯水。“只是意外。”,他撒谎道,怕吓着她。这些年,他办案、行事一向低调,这次,对方不知怎么知道他的。“冬子哥说是有人蓄意的。”,她淡淡地说道,拿着棉签蘸了水,然后弯下身,轻轻地帮他擦拭干燥的唇瓣。纪景年微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照顾他。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她认真地帮他擦拭干燥的唇,水分被吸收地特别快,他一定很渴,这样会舒服些。“那丫故意刺激你的。”,苏冬城这个混球,敢对她说这些纪景年气恼,怕引起她担心。话又说回来,她真会担心他不见得,上次胃痉挛疼得晕死,她都不管不问。现在照顾她,应该只是勉强。“是嘛,那你这么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感觉苏冬城说的才是真的,她不知他为何瞒她,也许是纪律不允许吧。语气里带着斥责,如果他死了,她真的没法想象自己会怎样。之前的恨意蒙蔽了真正的内心,当真正要面临失去他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对她的影响力,还是很大。“你不是恨我吗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睨着她,低声地问。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一滴温水滴在他的脸颊上,“我是怨你,但还没到恨你死的地步”,眼眶涨红,沉声道,背过身子,将杯子放下,她去了洗手间。她还是怨他的,纪景年内心失落,闭着眼,叹息。即使差点死了,也没能让她对他产生一点点心疼不一会儿,感觉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张开眼,她在帮自己擦脸。“别殷勤了,他们不在。”,他无力道。她因他这句话,很生气,没说话,继续帮他擦脸,细细地,手指按着毛巾在他的五官上擦拭,双眸锁着他的每一个五官。“别碰我走开”,她不听,他沉声喝。不需要她虚情假意,被迫在这照顾自己她顿住动作,看着他愤怒的脸,心伤,“我只想照顾照顾你”,说话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从脸颊滚落,她想起了董雪瑶说的话,感觉此刻的纪景年是嫌弃她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怜悯”,咳嗽了声,激动地吼,拳头用力,才握紧,心在颤抖。“我没有”,她大声反驳,凄楚又幽怨地看着他。“那是什么”,他追问,奢望她能说些在乎的话,然而,她流着眼泪看着他说,“我还是你的妻子。”,想说,是关心他,但,觉得自己很没资格,很虚假。纪景年闭着眼,不再跟她争执,由着她帮他擦脸,擦手。不一会儿,纪家老老少少又来看她,她去问了医生,看他能不能吃点什么,医生说可以吃点流质食物,她立即奔回家,给他熬粥。她兴冲冲地提着熬好的粥赶回病房时,只见董雪琦正坐在他的病床边,在喂他吃饭。“阿景哥,你再吃一口。”“不了,饱了。”“那就不吃了吧。你说你,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明明有胃病,还三餐不正常”,董雪琦斥责道。她听在耳里,想起之前不给纪景年做早餐,心里十分内疚。也因为董雪琦在,心口发酸。“他舅妈,你们家的那个儿媳也太不合格了她配不上阿景”,从另一个拐角处过来两人,正是姑姑和婆婆。“妈,姑姑。”,姑姑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怨不得人家在背后嚼舌根,论作为一个妻子、儿媳,她确实不合格。即便这样,被嫌弃了,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尤其那句,她配不上他。婆婆艾香没说什么,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跟姑姑进了病房,她站在外面,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低着头看着手里握着的保温瓶发呆。一整天,她没机会进他的病房。他的领导来了一拨,慰问完后,公安局的人来了一拨,过了一会儿,七大姑八大姨又来了一拨她像个外人,被排斥着,一直坐在走廊里。而董雪琦却像是他的妻子,一直守在他身边董雪琦是被纪爷爷支走的,老人家仍是放心不下顾凉辰的,也感觉到他们夫妻俩一直貌合神离,“辰丫头,要是跟阿景过得不好,不要勉强,爷爷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纪爷爷站在走廊里,对她语重心长地说。顾凉辰心紧,没想到纪爷爷如此之前纪景年一直说,是顾及他老人家。“爷爷”“傻孩子,过得不开心就离了,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对阿景,不似小时候那样了。那么多年了,人总是会变的,当初我跟你爷爷也不该那么执着,非要将你和阿景绑在一起,不然,阿景也不会发生意外。”,老人家叹息道。“爷爷”,她想说,她没变,又觉得很虚伪。到底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单纯地,死心塌地地喜欢一个人了。“你要想进去,就去看看他,不想,就回家休息,别勉强,爷爷先走了。”,纪爷爷说罢,拄着拐杖离开,他的警卫员上前扶着他走了。顾凉辰怔忪地看着老人家的背影消失,才进了病房。浓烈的消毒药水味刺鼻,让人不舒服。她朝着病床边走近,他似乎睡着了,她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一手颤抖地抚上他的手背,那里被针管戳得都肿起来了。“他们都说,我配不上你”,她喃喃低语,握着他的手,“我真是配不上,不合格连爷爷也说,不勉强了”“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你说是为了哄爷爷开心,但是,爷爷那么通情达理,怎么可能”,抽噎道,今天泪腺很发达,说一句话,掉好多泪。“我想照顾照顾你,单纯地想照顾你却一直没机会不是同情、怜悯你,你那么多亲戚朋友,哪要得着我的同情和怜悯”“那究竟是什么”,他竟睁开了眼,看着她,淡淡地问。她愣了下,转而,撇着嘴,放声哭了出来,弯下身,趴在了他的胸口。痛苦的呜咽声响起,纪景年愣了,只感觉她哭得很伤心他吃力地抬起手,大手抚上她的头,感觉那股抚慰,她哭得更委屈。“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想像妻子一样照顾你觉得之前没做早饭给你吃,很过分,你胃痛晕过去都没理你,很狠心这一次,听说你被车撞了,很害怕,我从没想过你会死掉”,抽噎着哭诉,纪景年心颤。害怕失去他,即使曾很恨他。纪景年也落了一滴泪,大手抚了抚她的头,安抚她,“别哭了,我让你照顾还不行么。”,或许,她这样是因为愧疚吧,不过有一点,他很欣慰,小丫头起码没对他恨之入骨。她抽噎,过了很久,抬起头,看着他,双眼肿成桃子,他抬高手臂,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擦拭眼泪。她撇着嘴,贝齿紧咬着下唇,身子还在颤抖。“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很丑。”,扯着唇,笑笑,打趣道。她仍撇着嘴,又掉了几滴泪,仰着头,快速地擦拭掉。“吃饭了吗”,他关心地问。她摇摇头,从昨天知道他出车祸到现在,滴水未进,也没睡着一分钟。“那还不去吃”,他斥责道。“我不饿,真不饿。”,连忙说道。“不饿也得吃”,纪景年气恼。“那你怎么常常不吃饭,他们说,你的胃病就是养出来的。”,她反驳。“没人管着我。”,他幽幽地说了句。“”她无语,“比我任性多了”,气恼道。“快去吃饭吧”“我,我热粥吃,这里有微波炉的吧”,这是高干病房,里面装修地跟家里似的,有厨房就该有微波炉的吧,她拿起为他熬的粥,去找。“那是什么粥”“米粥,本来是给你熬的,不过,你吃董雪琦喂的了”,后一句,说得酸酸的,带着斥责。s:凌晨先两更,七千字,白天还有一更月票加更的第090章:我才是他的妻子月票380加更更新时间:2014419 15:48:30 本章字数:4021那个董雪琦凭什么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就因为她是董雪瑶的妹妹顾凉辰心酸,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想到今天遭受的委屈,被他家人排斥和嫌弃,心里更难受。纪景年听说是给他熬的粥,着实有点受宠若惊,倒忽略了她语气里的酸意。“你都不沾我的边,我哪知道你熬粥了。”,淡淡地说道,汩汩暖流从心头流淌而过,原以为她连他死里逃生都一点不关心的。她稍微为他做点事,他便会感动。“我能沾得上嘛”,她气恼道,就要朝厨房走去。“你是正宫娘娘,怎么沾不上”,纪景年幽幽道。她脸一红,转而又气,“那董雪琦是侧妃”,酸酸地反问。“你,别胡说”,他才没这样想,立即反驳,顾凉辰白了他一眼,去厨房了。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坐在一旁的桌边,就着腌制的小青菜吃着。“给我吃点。”,他斜着眼,看着她,说道。“你饿了”,她连忙放下勺子,来到他身边。“有点。”,纪景年撒谎道,根本不饿。“那我去给你弄”“就吃点你的粥。”“这是剩的”“没事,快点”,沉声道,顾凉辰只好端着碗走近他,在病床边坐下,舀了勺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喂给他。纪景年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的脸,张开嘴,心头一阵颤动,这还是她头一次喂他吃饭。“你,你老看着我干嘛”,撇着嘴问,被他盯着有点不自然。“你小时候,我可没少喂过你饭。”,那些遥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被挖掘出来,像一张张泛黄的照片,纪景年淡笑着说道。脸色还很苍白,双颊有点凹陷,唇上有干燥裂出的口子,眼神里闪烁着光。她的心一抖,“是嘛,我不记得了。”,她淡淡道,继续喂他,拿着纸巾擦掉他嘴边的汤渍。“没良心的。”,他吃力地咽下米粥,冲她幽幽道。她再喂,他不吃了,“就吃这一点”,她皱眉。“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