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在他和陆铮前脚进门的时候,后脚就有人以各种名义送上了几名俊美秀丽的少年。那些人自以为窥探到了陆公爷隐秘的爱好,争先恐后地上门巴结。可惜那些“礼物”连镇国公府门前的台阶都没踏上一步就被府卫丢出老远去,那些送礼上门的人家也一个个被陆公爷记在了心里,准备来日双倍“报答”,就同江侍郎一样。左邵卿听完他的话勾起唇角,这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不一定是真的,可是由陆铮来说,他就丝毫不会怀疑。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陆铮的人品,还有前世的种种,足以证明陆铮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见左邵卿脸色稍霁,陆铮转头吩咐管家:“送过去的人要仔细挑选,告诉他们,三年之内表现良好的,本公保他们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管家听到这话就知道这送过去的人不是随便什么样的都可以了,立即领了命下去准备不提。左邵卿等门关上才问陆铮:“你是想在江府安插两个钉子”“你当本公会如此光明正大的送探子进去”左邵卿细想了会儿就明白了,陆铮这番动作明着是送人,送眼线,可是真正的眼线必定埋藏的很深。这两人只是为了扰乱江府视线用的,说不得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江家江大学士是个纯正的文人,算是清流之首。”陆铮语气一顿,挑了挑眉说:“江澈虽然走的是文人的路子,可是却是个十足十的奸诈之辈,否则也不可能排除异己,成为战袁锋的心腹。”“这种人,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否则被他人盯上,就是一只甩不掉的苍蝇,不伤人却烦人的很。”左邵卿摸了摸下巴,似乎他印象中的坚持就是个重名利、好风雅的花孔雀,爱招蜂引蝶,自以为是,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对前世的他来说,江澈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官,毕竟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可是如今心态不同,所看到的层面也完全不同了。陆铮看着他在灯光下凝眉思考的模样,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嘴唇抿的有些紧,即使看不清他的眼神,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阴郁气息。他喜欢这样的左邵卿又不愿意看到他这幅模样,这样的他,神秘而遥远,整个人如同一层透明的薄纸片儿,有些不真实感。他伸手将人拉到书桌前坐下,硬抢地塞了一支毛笔给他,指了指书桌上堆的老高的公文,“这些都是你的了,有不懂的可以问。”左邵卿的表情还有些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堆放在书桌上泾渭分明的两摞纸,不太确定地问:“这些都是我的”他以为老夫人之前说要让他帮忙管家的事情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人还没进门,这事情就先扔过来了。他咽了口口水,眼神有些敬畏,如果镇国公府的主母天天都要处理这么多事物,那老夫人这些年来过的可真不容易啊。陆铮敲了他一下,“吓坏了”他指着右手边的那堆说:“这一半才是你的,那一半归我。”于是乎,在这个宽敞安静的书房里,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奋笔疾书,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成为了暗夜里独特的韵律。左邵卿没有管家的经验,只能将这一件件事当成国家大事处理,而且从他刚才经手的几分家事来看,也不比国家大事小多少。打开一份写着一长窜财物的清单,左邵卿手一抖,差点将墨水滴到干净的宣纸上,他瞪着两只有神的大眼睛,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他就算赚上十年也比不得镇国公府的九牛一毛。陆铮放下一份由各地水师驻地传回来的公文,见左邵卿半响没动过笔,倾身过来亲了他一下,“怎么有难处”左邵卿动机机械地指了指手里的清单,“这些”陆铮低头瞥了一眼,嘴角带着一点笑意说:“哦,是此次出行的战利品。”“战利品”左邵卿只知道陆铮此次出门是南下整顿水师的,貌似还只是前去探路的,就这么几天功夫就能捞到几大船的战利品陆铮觉得,左邵卿的每个表情都是生动的,让人百看不厌,看他明明好奇的要命却被知道该不该问出口的模样,不自觉地低笑出声。他云淡风轻地说:“此次南下,围剿了一个海寇老巢,这些东西都是从他们的岛上搜刮回来的。”“不用上缴国库”“上缴国库让那些蛀虫以各种名义贪污挪用爷是这么傻的人么”左邵卿嘴角抽了抽,难道这种东西还能光明正大的运回家被御史参一本,陆公爷的光辉形象就全毁了吧陆铮起身走到一扇书柜前,当着左邵卿的面轻轻转了一本书,只看见那相邻的两个大书柜缓缓地分开,露出一面没什么特别的墙壁。陆铮朝着墙壁的某处有规律地敲了三下,原本平滑的墙壁突然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他从里面取了一本账本走过来。“将你手中的清单逐笔记录在此,这些都是水师造船招兵的军费。”左邵卿接过那个厚厚的账本,只觉得沉重万分,同时自我反省了一番,他怎么会认为陆公爷是个爱财之人呢再圣明的君主下也免不了出几个贪官污吏,何况天凤帝刚登基不久,还没来得及梳理朝纲,据他所知,接下来这两年内,被抄家灭族的朝臣世家皆不少。陆铮将这笔钱财留下来是对的,要真入了国库,再想从国库弄出钱来建水师,可就难多了。就在他为陆铮的英明决断佩服不已时,就听那位爷说:“哭丧着脸作何你的那份本公已经留出来了,在库房放着,你若是喜欢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啪嗒”左邵卿手中的账本一时没拿稳掉到地上,他深深吸了口气,弯腰将账本捡起来,决定将刚才的自我反省取消。目不斜视地将每样东西逐笔登记入册,誊写了不到一半,他就忍不住问:“都留了什么东西”陆铮见他终于不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得意,面色淡然地回答:“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才怪左邵卿嘴角扬起个大大的弧度,搁下笔扑过去搂着陆铮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他一口,极其肉麻地说:“只要是您送的,晚生都喜欢”陆铮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神色平静地点点头,“不喜欢也无妨,反正爷正愁没东西送人,想必朝中的贪官们会很喜欢的。”左邵卿讪讪地笑着,“您何必给他们送礼都是一群活不长的。”他这话可不是乱说,记忆中最先被天凤帝开刀的就是几个贪污枉法的老臣,官久自富,能位列金銮殿的老臣就没几个手脚干净的。第132章三更已过,左邵卿这才将眼前一大摞的事情处理完,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起身伸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朝陆铮走去。从身后挂在陆铮背上,左邵卿贴着他的后背问:“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吧”说着一双小手从陆铮的领口灵活地钻了进去。陆铮任由他调戏,将手中最后一份公文审批完才转身将人抱起来,只是不是回内室,而是朝着院子走去。“去哪”这暗摸摸的,难道陆公爷还要来个月下约会“活动活动筋骨,让爷看看你的武功练到什么程度了。”陆铮的话,瞬间就打破了左邵卿美好的梦境。“不不必了吧”左邵卿伸胳膊蹬腿,想从陆铮怀抱里下来,可惜他这身子板要想和陆公爷抗衡还差得远。院子的后头有个小型的练武场,是陆铮每天清晨练功的地方,十八般武器摆的满满当当,陆铮将人放下来,将人往练武场中一堆,“去选个称手的兵器,爷让你十招”左邵卿踉跄了一下,回头哀怨地斜了他一眼,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没了,但是能和陆铮过招还是很让人期待的。他扭了扭手关节,信步走向那一大排兵器,眼中没有一般文人对武器的排斥,但也没有武者的狂热。武器之于他只是鸡肋,除了上辈子用一把刀解决了数十条人命外,他根本不懂这些。手指颤动地摸上一把三尺长的大刀,和前世那把有点像,眼前仿佛重现了那血红的一幕,当时的他到底是怎么承受用如此利器收割人命的感觉呢滑过那把刀柄,左邵卿将旁边一根长枪抽了出来,然后威风凛凛地立在陆铮对面。他朝陆铮比划了个手势,笑着说:“陆爷手下留情啊”陆铮摇摇头,诚实地评价:“这把枪不适合你。”左邵卿想说,这里没有一样武器适合他的,总不能让他一个书生成天带着刀剑出门吧“我要动手了,小心”不等陆铮反应,左邵卿运气于掌心上,握着那柄长枪朝陆铮攻过去。陆铮双手抱胸,只靠着身体的移动闪避左邵卿的攻势。两人游斗了一会儿,陆铮突然伸手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十招已过,认真点”左邵卿敏捷地转身,长长的枪口对准陆铮的胸口刺过去,毫无花哨,只带着一股刚猛的劲力。陆铮点点头,一只手握住那只枪柄,笔直地站在原地,连带着枪柄另一头的左邵卿也动弹不得。“力气不错,反应也挺快,可惜招式太差。”他用力一扯,将左邵卿拉到跟前,带着他走向练武场一旁的木桩前。从身后握住左邵卿的两只手,控制着他摆到正确的位置上,“枪不比刀剑,只有一截手柄,正确的握枪姿势很重要。”陆铮握着他的手猛的将长枪送出,左邵卿只觉得眼前一花,银色的枪头在夜光下闪烁了一下,带着一股罡风刺入木桩,只听见“啪”的一声,木头桩子四分五裂开来。回想陆铮出招的时候,好像有一股气流沿着枪柄汇聚到枪头,这一枪若是刺在人身上,一定相当要命。陆铮从他手里抽出长枪,随手往武器架上一扔,准确无误地插入卡槽,“走吧,我想有样东西更适合你。”左邵卿握了握手心,刚才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太好了,他终于能明白,为什么有人一辈子都沉浸于武学,崇拜那无上的力量。怀着好奇心跟着陆铮走,等两人进了屋,左邵卿才出声问:“更适合我的东西是什么”难道还有人将武器藏在内室中“时候不早了,明日再看。”左邵晏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位爷的大晚上抽个风将人拉倒练武场,就为了让自己崇拜他一下沐浴过后,左邵卿披着单衣坐在一旁绞干头发,看着陆铮斜靠在软榻上假寐。“隐一来了。”陆铮突然开口说。左邵卿放下手中的布巾,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门被敲响,隐一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爷,事情办妥了。”“进来”陆铮睁开双眼,朝左邵卿身上丢了一件宽厚的外衣,示意他穿上。左邵卿原以为陆铮只是让隐一去作家传话,但想起隐一出门的时间,就知道不止这些。他刚系上外衣的腰带,就见门被推开,隐一双手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而那个木盒怎么看怎么眼熟。左邵卿嗖的站起身,指着盒子问:“这是”隐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属下从左邵晏房中取得的。”左邵卿目光一凝,打开木盒子检查了一番,果然是他放着手稿的那只,除了今天出现在公堂上的那些,都在这里了,只是看纸张的顺序就知道被人动过了,左邵卿猜测,这个木盒应该是在会试期间左邵晏的手中的。因为只有那段时间他的房间里最没有防备,隐一不会成天守着一个空屋子,罗小六大多数时间都在贡院外徘徊。左邵晏应该只是心里有落差,想了解他高中的可能性有多大,因此才让人摸进他书房,只是不知道他在看完这些手稿后是何感想。他肯定是不甘心的,更不愿意看着一个庶弟爬到他前头,左邵卿想,即使没有出这次的舞弊案,左邵晏肯定也准备了后招。而舞弊案一出,左邵晏就干脆顺水推舟,挑了几篇和会试试题相同的策论,找了个书生状告他事先得知考题,会元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他拿到这东西我不奇怪,我只是比较好奇,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反应过来还找到一个口齿伶俐的书生出头的。”隐一目不斜视地低着头,听到左邵卿反问恭敬地回答:“带回来的那个书生已经招了,他和左邵晏是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