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想你啊这话当然不能说。严欢只好打哈哈道:“想着一会的演出,想观众们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想会有多少人喜欢我们的摇滚。”原本只是应付着的回答,说着说着,严欢也认真思考起来。“我想知道,悼亡者的演出能够打动多少人。”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百分之百的认真。付声看了他好久。“闭起眼。”“恩”“听话。”严欢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在付声难得的温柔劝说下,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一闭起眼,周围的声响就变得越发鲜明。外面舞台上轰隆隆的奏鸣,观众们亢奋的欢呼声,甚至连远处细雨接连不断地敲打树叶的声音,都在耳边变得清晰,明晰得近在眼前。“听见了吗那些欢呼。”付声道:“这里面有多少人在歇斯底里,有多少人在为舞台上的演出尖叫,听见了吗你此刻听见的是几千、数万人共同呐喊的声音。这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着他们对正在演奏的乐队的喜爱。”严欢认真去听,渐渐地,在那千篇一律的欢呼声中分别出了许多不同的声响。有的人声嘶力竭,几乎快要将喉咙给喊哑;有的人放声高歌,正随着台上的歌声同唱;还有许多含糊不清的哽咽,似乎都能够想象得到泪水沿着他们脸颊流下,与雨水融成一片,又消失在大地上的那一场景。这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观众们热切的心情。十万人,十万双眼睛,十万双耳朵,正共同关注着这场音乐盛宴严欢不禁打了个哆嗦,仿佛自己听见的不再是人声沸腾,而是那一声甚过一生的惊涛拍岸,逐渐地,凶猛而来的潮水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正在这时,付声轻轻抚摸他的双眼。“听到了,这些欢呼都是为舞台上的人准备的,而我们要得到比这更灼热的呼声,严欢,你能做到吗”严欢睁开眼。他看见付声那深邃的眸,这双眼很少表露出多么激烈的情绪,哪怕只是平平淡淡它也能镇压住很多人。然而,现在严欢却在这双眼里看到了期望。它是皎月升空时最明亮的那抹光,是穿破万丈高楼的凛冽寒风,是雄鹰扇翅划破层层浓雾时的一道锐利弧线。严欢不会拒绝这样的一双眼,他的心也不允许他拒绝。“当然。”他道,信誓旦旦地。“我们要做的,就是赢得整个晚上最响亮的喝彩声”付声望着他,突然笑开。那绝对是严欢有史以来见过,付声最好看的一个笑容。就在他都有些看呆时,旁边催场的人赶过来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含情脉脉。“悼亡者,下一个到你们上台,做好准备”三人闻言,都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舞台。那是即将带领他们去向新世界的舞台。“到我们了。”付声说。“是啊。”向宽应声:“可惜阳光不在这。”严欢默默地看着那似乎无比高大的舞台,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人潮,心想,你也会在这吗,阳光你现在也这人群中,等待看我们的演出吗一道光打下来,打在三人即将攀登的阶梯上。“走吧。”付声拉起严欢,回头看向他。“去我们的舞台上。”前往,属于悼亡者的新世界。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更新隔了好几天,么么哒。关键的是歌词我仍旧没有想好tt、痴狂细雨从云层间坠落,一滴接着一滴掉落在大地,钻进湿润的泥土里,亲密地贴上人们温热的肌肤,打湿茂密的黑发。为那些因为嘶吼而沙哑的喉咙,送上一丝冰凉的慰藉。一号舞台上,当年选秀的红星和来自亚洲的男团轮流登场,引起少女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二号国际舞台则拥有更多不同肤色的听众,很多旅居在华的外国友人也抓住这一次机会,来听一场来自家乡乐队的演出。这里的鬼佬较其他几个地方相比是最多的,因此也是玩得最嗨的一个场地。而三号和四号舞台,因为紧紧相邻,观众流基本上是相通的。选择看这两个舞台演出的观众,都是国内的摇滚乐迷。他们会经常在两个舞台间流窜,遇到自己喜欢的优秀乐队便停留下来观看,然后没过多久,又被另一个舞台的乐队给吸引走。因此,虽然三四号舞台周边的观众总人数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三号和四号舞台各自的观众数目总是在呈现波浪式的曲线,此起彼伏。而此时三号舞台上,夜鹰的表演刚刚结束。萧候放下手中的麦克风,额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掉落在地,与雨水交融在一起。他略微急促地呼吸着,嘴边却带着满意的笑容。他对乐队刚才的表现很满意。这几个月来,夜鹰乐队经过新的磨合和改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哪一支队伍。萧候有自信,哪怕是付声现在再站在他面前,他也能当着那个傲慢的家伙面挺直腰板你能做到这么出色么,付声。现在的夜鹰已经不是那支被你抛弃的乐队了你会不会感到后悔自从付声出走后,萧候一直压在心底的一口气总算是吐出来一些了。他站起身,拿起吉他就要和伙伴们向观众致谢,然后就要下台休息,然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人群的骚动。怎么回事萧候忍不住停在舞台上,向下面的人群末尾看去。他能看到有不少的观众已经混乱起来,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甚至还有人根本不理睬台上夜鹰的致谢,直接抽身就走,急匆匆地向另一个场地赶去。萧候的脸色黑的难看。“队长你看那边”身边有夜鹰的新队员指着舞台旁的大屏幕惊呼。那是实时转播地另外几个场地演出的屏幕,原本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这些无声影响,然而现在,三号场地的观众们竟然有七成都正看向大屏幕萧候顺着队友的呼声看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苍白,双手紧握。“付声,竟然又是你”只见四号舞台的实时转播中,正是一场乐队的演奏现场。不同的是,那竟然是一支只有三人的乐队,然而从屏幕上看到,现场的观众们已然嗨翻了天不经摆起了人龙,还互相掀起人流火车热烈的气氛比起外国佬占据的二号台,有过之而无不及时间倒退回二十分钟前。付声牵着严欢踏上舞台,在脚踩上最后一个台阶前耳边还是一片寂静,而当踏上舞台的最高阶之后,喧闹和欢呼扑面而来,一下充斥满耳膜。严欢的手不由地缩了一下,付声没有松开,而是紧紧地握了一握,轻声道:“害怕”害怕吗当然害怕。好不容易能够踏上这世界性的舞台,好不容易能让全国都知道悼亡者的名字。严欢当然会害怕,他害怕自己唱的不够嘶哑,喊得不够用力不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他们的声音,不能将那个离队出走的家伙给喊回来怎么能不害怕呢但是,绝对不会退缩。严欢回握了付声的手,没有说话,但是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付声便松开他的手,让严欢一个人走到了舞台的最前方。乐队上场的时候,灯光师打暗了现场的所有灯光。台下的观众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人影,然而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发现了不对。一、二、三,竟然只有三个人难道这支乐队是标准的一吉他、一贝斯、一鼓手的组合吗,人数也太少了吧。然而,还没有等他们表达出讶异。灯光骤然打响,照亮舞台上的三人。黑发的少年首当其中站在队伍的最前沿,迎视着数千上万人的目光他丝毫没有退缩,漆黑的眸望着台下,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与此同时,台上的大屏幕上打出一行黑色的大字悼亡者有少许人发出惊呼,似乎是认出了这支小有名气的乐队。然而更多的人仍然是摸不着头脑,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双吉他组合乐队,根本就没有贝斯之后议论声渐渐响起,愈演愈烈,表达着观众们的不满与疑惑。而就站在着风口浪尖,严欢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他紧紧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须臾,少年高举起右手,朝天比出一个手势手指握拳,独独只伸出一只食指直指向天空似一把利箭要穿透黑夜那是no1的手势象征着第一、冠军、最优秀看到严欢做出的这个手势后,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哑然,随即便是一阵哄然。然而,严欢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收回手后,背对着向宽轻轻一点头。鼓手明白了他的心意,双手拿起鼓槌耍了一个花样,随即握紧鼓槌,敲响第一道节奏咚咚咚的鼓声在观众们满场的异议声中缓缓奏响,一点,一点,追随着雨水的节奏,渐渐地将人们的耳朵唤醒。而在此时,付声抬手抚上吉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琴弦。下一秒所有的人在一瞬间,似乎听见了这世上最凛冽的一道声音电吉他犀利的奏鸣像是一道闪电,猛地砸落在每个人心头,叫人窒息几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付声绚丽的吉他演奏中。严欢闭着眼,嘴边却带上微笑。他知道,他的伙伴们的表演已经叫人惊艳,但是这些还不够,只有三个人的悼亡者,并不是完美的悼亡者。所以在今夜,他要将离去的贝斯手呼唤回来,就用他的歌声就在场下的观众们都为付声的吉他而神魂颠倒时,他们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主唱轻轻握住了麦克风。旋律紧扣在他嘴边,已经跃跃欲出。严欢轻吐出了一口气,循着付声的节奏,唱出他今夜的第一首歌。也是踏上摇滚时,他创作的第一首歌。奔跑从遥远的过去,奔跑向没有尽头的未来。从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开始,踏上这场漫漫路程。烈火炙烤,风雨追赶,却始终不愿停下脚步。哪怕它始终是一条无尽的梦,也是一个让人心醉,不舍得放弃的梦那么,又是何时开始追逐梦想,何时可以开始启程今天吧从今天起,就快快踏上路程,不要耽搁一分一秒别错过出发的时刻,别忘记前方的站台。背上空空的行囊,带上你的梦想去追逐,去寻那心中的梦不过,梦想再美好,这条路上难免有坎坷,有歧途。当前方的暗遮掩住远眺的方向,当心中的迷惘蹉跎了脚步。究竟该如何是好,应对着挣扎、痛苦、失落、悲伤唯一需要牢牢记住的,就是不要忘记,即使是在黑夜里,也请你不要忘记胸中的那团烈火,不要忘记点燃灰烬的那点光芒。不要忘记深深埋在心中,那永不曾舍弃的信仰在寒风中奔跑,在今天选择启程,在黑夜里继续坎坷前行。追悼亡者的人呐,他们走在这无尽的路上,永远不知疲惫。三曲联唱。这是严欢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上,将完整的三首歌一起唱完。比起沙哑的喉咙,更让他无法呼吸的是胸膛中几乎快要跳出的心脏。每一句歌词,每一个旋律,都记载着珍贵的记忆,都画满了乐队的汗水。它们承载着这一年多来悼亡者的辛酸与苦累、快乐与收获,是从心里发出的歌声。没有比来自灵魂的音乐,更能打动人。悼亡者的这三首演奏,彻底掀翻了整个四号舞台。所有人都为他们痴狂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年初一还辛勤更新的阿歪,真是被自己都要感动到流泪、不愿独行严欢的声音已经沙哑,喉咙里似乎含了一块火炭,被烤得干枯炙热。然而此刻,响在他耳边的一声声呼喊,却比滴落的雨滴更能滋润他的干渴。“悼亡者悼亡者,悼亡者”听得入迷的观众们高高举起右手,对着天空举起撒旦手势。这是摇滚不言而喻的通行符号,象征崇拜,力量,自由以及一切而在这里,这就是观众们对乐队的“爱”所有人狂乱地甩动着自己的身体,甩起长发,欢呼地高叫着。一声又一声重复地呼喊着乐队的名字现场近乎失控,而在后台,有人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的笑容。“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走这么远,是幸还是不幸。”蓝翔看着舞台上的三人感叹。“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许允靠着墙,和他一样看着舞台上星光灿烂的三个人。“可惜,离家出走的那个小子不在,不然就圆满了。”就在他感叹阳光的缺席时,舞台上,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