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过分无助的笑脸:“师兄你吃吃看这个嘛。”她的眉毛微微耸起来,像是在克制自己,伸手拿过了一个小小的贝壳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这个玉英觉得很好吃。”其实徐岫现在并没有太在意白玉英的小女儿情怀,他只是在想一件事:如果那六个老妖怪对他看不顺眼,那得怎么办一个人在一个团体里聊天的时候,只要注意一些,就很容易感知到掌控聊天主权的那个人的态度究竟是无意忽略还是故意忽略旁人。而且,徐岫感觉得到,方斯羽隐隐有些排斥他,纵然对方并未对他恶言相向,也是一直如待他人一样笑意盈盈,但这种感觉却绵延不断的攀附上心头,像是绞成蛛网的丝一样,细不可见,但感受却分外明显。这种感觉,到底是自己的主观判断影响,还是对方的确未抱任何善意其实无论答案是哪一方,结果的差别对徐岫而言并不是太大。当作者最大的坏处就是入主为先,习惯于用自己的记忆跟了解去理解任何事物,自然也包括人。徐岫明明自己也了解这一点,但念头一起,就很难断绝下去,心情微微变得有点糟糕了。“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徐岫下意识舔了舔唇瓣,右手的大拇指贴着中指用指腹搓揉了一下,一旦心烦气躁起来,就立刻感觉长久没有冒头的烟瘾有点上来了。他得出去休息一下,方斯羽跟于肃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很快白将离就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师兄去何处”徐岫笑笑回道:“你故友重逢,本应畅快一聊,无需理会我。若有事为难,便去问问蕳清祭司。我总归离不得这海底城。”听罢此话,白将离方才肯应,放了徐岫离去。却不料白玉英忽也匆匆站起,只说道:“我今日玩得过头,很是疲惫,也随荀师兄一同去了方便。”白将离打量了她半晌,心中便道白玉英若与师兄一同,定然无事,便也应了。白玉英却见他应得这么快,心里又难免生出几分难过来。徐岫见白玉英要一同离去,不免暗暗称奇,但只稍转转眼,见着那两个天仙似得姑娘,便也了然了。他伸过手,只将白玉英拉过,微微笑道:“那我便将玉英也带过,你且与故友好好聊聊,迟了也不打紧,近来总归没什么急事,在海底城安置几日也无妨。更何况,不过几日便是祭祀大典,你邀他们几人一同前往也好。”这时两女已经走近了,方斯羽又牵了话题,白将离便迟疑的点点头回道:“那等会我便去寻你们。”徐岫一笑,倒不予置否,大袖微扬,便带着白玉英一同离去了。辗转两人就下了清露瑶台,白玉英背着手单脚踮着蹦蹦跳跳在徐岫的身侧,任脚下的水色长廊荡开圈圈涟漪波澜,她今日穿着一袭暖黄长裳,裙摆极宽,转动起来便层层转动如花绽一般,极是清秀灵动。“将离师兄一定很喜欢比剑。因为他只有比剑的时候,才会变得开心不过,跟师兄说话也会。虽然不大明显,但玉英看得出来。”白玉英转了两圈,速度变慢了下来,苦苦的笑了起来,“玉英笨,剑术也不精,就算比剑会受伤,可也有师兄你出手。别的事情上,师兄也总是又体贴又会说话,又很有主意,所以将离师兄也很依赖师兄,可是玉英好像怎么做,也不能像师兄一样。只会拖后腿,胆小又无能,还很爱哭”“玉英已经很没用了,所以,怎么样也不可以让将离师兄看到玉英很难看的那一面吧。”徐岫心道你这姑娘想得真多,我算是谈过几场恋爱,但那些女孩子也没你这样的,再说你嫉妒人家林胜雪雀影仙能跟将离比试,扯我做什么个劳子,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但心中如何想,是与嘴上如何说没有干系的,徐岫只玩笑道:“你害臊不害,说你将离师兄却扯我作甚。再说,你休得夸我,叫我飘飘然起来,当即就成了仙。”他足下翩跹,水光流转,莹莹蓝辉尽数随他每一步悄悄散去,宛若美景图画。白玉英本听得脸红,再听却破涕为笑,只拍手称快道:“如此最好。”这叫徐岫听了,只哑然无言,半晌才笑:“你真是个鬼灵精,莫非当求仙问道如易事不成”廊中忽然悄悄起了雾气,极淡,徐岫升起几分不安来,白玉英却毫无所觉,只鼻尖红红的笑着,活像只小动物。两人行至尽头时,忽然日落月沉,黑夜骤降,只引得雨随风落,雷鸣轰至,风云变色,天地黯然。清露瑶台本就在边缘,徐岫只稍一转头,便见着海水暗沉如墨,忽有青色的巨型鳞片层层叠叠的将这结界包围裹绕,海底城已不算小,可他们身处边缘唯能见其中一段,可见此物的体型巨大。这时忽然传来几声巨响,听得人耳边轰隆,比雷声还要响过数十倍,海底城被那庞大身躯带得震动起来,好在结界支撑未倒,但所有人也都吓得慌乱起来。徐岫心中蹦出几个“嫌疑人”,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好先将白玉英推进往来厅中,里头已坐着几名鲛女与一生出雪白须发的老龟。白玉英靠在老龟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只道:“师兄,你要去寻将离师兄吗”徐岫心想我哪里有心要去找他啊,我是要出去找蕳清问问这是什么东西,知道剧情被改成什么样了,问清楚了就回来跟你躲一起。他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诚恳非凡的抚上白玉英的手:“是啊,出了这等变故,我很是担心他,怎么说咱们三师兄妹也要共同进退,你不必担忧。”话音刚落,白玉英似乎犹豫着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倒是那老龟慢吞吞的开了口:“后生啊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小姑娘的。”徐岫听完老龟话后,皮笑肉不笑的道了谢,忙不停的往外头“逃”去。第十一章皓月高高悬挂九天碧霄之中,清辉洒落大地,映出一条青石小道来,正时逢,四周云雾缠绕,飘渺不知人所踪。白将离落在阶梯之下,空中袭来一股混着酒香的胭脂味道,极是惹人,他却好似毫无所察,只是提步上前,凌空踏虚,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处酒泉附近。此处山谷极为狭小,酒泉附近唯独剩小亭一座,皆依着棵苍劲的参天古木。小亭拢着轻纱翩翩,看不分明,只能见一人身姿婀娜,有琵琶铮铮声不绝于耳。音未停,人未言。白将离站在庭外静心听得这曲靡靡之音,愈娇柔,愈妩媚,愈令人魂消色沉,就愈不能令他心海生波。只待得音散人停,忽有清风拂面,吹卷起层层纱帘里,露出亭中坐着的女子。只见她怀抱琵琶,似有万般情愁在眸中,身着六铢衣,发簪凰羽钗,说不尽的体态风流,神色妩媚。那女子又拨了一弦琵琶,柔声道:“这位小郎君从何处来呀,奴家这块方地多年不曾见过生人了。”寻常人见她容颜已酥去全身骨,再听她说话就软下身子来,余下当然是问什么应什么。白将离却不理会,且不说他心境清明坚定,只道他生性有几分痴执,认定了心头人,自然不受其余女色所诱。但如此情况,委实也尴尬至极,他便略过了那女子含情脉脉的双眸,冷冰冰的开了口:“不知姑娘可见着他人了。”“他人”女子闻言,当即娇笑一声,“除了小郎君,还有甚么他人呀。”她身段如蛇,搁了琵琶便缠上身来,后头即是酒泉,叫人避也难避,躲也难躲。白将离面色不善,只是静下心来宁平心中恶念魔性,自从他开了魔瞳之后,每每遇事待人,情绪便极易生波,稍有不顺就会平增恶念,若非多年清修磨练的心境,早已性情大变。白将离只以手去推,他脸色本便极冷漠,现在微微含了怒,就更显得危险吓人:“我念你多年修行,快快离去,休得纠缠。”那女子却舔舔唇,挺了雪白胸肉迎了上去,只满面春水桃花,柔嫩小手往白将离怀中探去:“奴家就喜欢小郎君这模样的,好叫奴家心疼。”白将离碍着男女有别,倒真叫她摸去怀里的木雕,但看女子手中的木雕模样,岂不正是师兄,不禁大怒。“哎呀。”女子也观了手中木雕,不禁退开两步,掩了檀口吃吃笑道,“奴家还道小郎君真是个铁心肠石心肝,原来是个分桃断袖。”白将离怒上心头,指尖凝起清气三点,便要将这女子与这幻境打散,却冷不防那女子微拂了袖子,抬起头来,却是师兄荀修模样,身形也不知道何时变了,那裙摆半开,露出两条雪白如脂的长腿来。那人三千青丝垂肩,唇润如绛,只眨了双眸秋水,神色哀然:“你当真要打我”他一手捂心,只低下头去,似有无尽苦楚。却不料白将离冷笑一声,指尖灵气未散,只伸手掐过那人咽喉,嗅着这满身脂粉香,不禁憎恶的皱起眉头,指上灵气三点,尽数打入其体内。那女子见他不上当,忽然娇笑一声,化作了墨痕从白将离手指之中流散而去,幻境立刻破碎,化作虚空一片。女子还是受了些影响,只捂着自己的喉咙处,难受的蹙起眉来不说,还狠狠啐了白将离一口:“原来真是个铁心肠石心肝,对着心头人竟也下得去手。”她其实也不过随口一说,恼人罢了,偏白将离做了真,满身魔气涌起,杀戮之心一升,拔剑便要直取女子性命,叫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这时不知又何处跑出来一只老黄牛,上头坐了个醉醺醺的老酒鬼,拿着一葫芦。那女子二话不说,撩了裙摆往后跃去,黄牛一矮身,将她接了。那女子没好声色道:“奴家算栽了,你可要与他玩玩”老酒鬼只笑道:“我也算见着你这娘们的克星啦。哈哈哈。你都玩不过的,我就更不敢了。他修为不低,又是个魔子,洞主还没回来,我跟那财鬼说说,只叫他放了人,阻这凶神一阻,赎咱俩的命。”两人闲话罢了,黄牛也已跑出百米远,白将离追赶得紧,长剑一扬,正欲断去老黄牛生机,忽见那老酒鬼一捏法决,当下臂上一沉,浓郁的药香立刻钻入鼻尖,玉吟剑当即落下。“师兄”白将离怀中抱着自家师兄,脑子又被药香冲醒了些许,神智立刻回笼,便压下满心杀戮,只关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徐岫。说快倒也不慢,不过五息转瞬,徐岫便醒转了过来,只觉得浑身疲累,脚踝处叫蛇咬了一口,疼痛难忍。“将离。”他听得白将离叫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疼得眉头紧蹙双眼紧闭,只觉得面上阴影覆盖,感觉到对方的温热吐息,方才说道:“将我背起来。”金是穿肠刀,银是骨上蛆,赤玉琉璃如五毒。就算知道剧情,身为凡夫俗子,即便是作者也照样中招。白将离应声将徐岫背起,他本身存有魔气,徐岫足腕上的伤不过是画纸形成的墨气缠绕,没大半会就叫魔气吞噬消了。徐岫不知,只觉得脚上渐渐不疼了,以为是方才解毒药起了作用,又兼那幻境破了,所以无事了。但他身体疲惫的紧,便赖在白将离背上不愿意下来,没大半会儿又沉沉睡着了。背上那人的草药香气再熟悉不过,白将离闻得久了,便不知不觉静下了心来,缓缓走在这条虚无长廊之中,足下是法阵刻画的道路,但似乎这也是一层幻境,未过多久,便出了这虚无,入了一条清幽肠道。白将离单手紧揽徐岫,一手护着对方的头脖处,手心透过衣摆覆在徐岫大腿内侧时,白将离必不可免的想起了方才那女子幻化的模样,登时一怔。师兄第十二章两人离了虚空幻境,只落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头,苍柏翠青,珍禽怪兽游走林中,遥遥得观一座虹桥越过天际,茫茫然山林险峰,掩着琼楼玉宇。片刻之后,一阵清风拂过,化作一个小小童子,头发梳做总角,拿着把黄叶扇,骑着一匹小马驹,满面可爱天真,直叫人心中喜欢。小马驹腿短身小,跑起路来却不慢,没消几息便跑到两人面前,那童子笑嘻嘻的抬了头,只打揖道:“两位仙家老爷打何处来呀”他话音方落,云散雾去,从虹桥处又跑来一只白鹿,睁着乌黑的眸子看着众人。“仙家老爷不得当,只从海窟玄阵来。”白将离答道,“无意入得此道场,无意龙子奔波忙。小童子可指明路一行,纵我二人离去否”他虽身上还背着徐岫,腰上亦悬着玉吟,却已是凝了金丹,僻了净体灵心,道中难得的高手,童子左右观他灵台清明,不由赞叹,只是不理会那句离去。却说徐岫睁了眼,他本身便是金丹前期的修为,定睛看出那小童子不过是一颗顽石所化,左右不过两三百年的道行,大约也只是人类筑基修为,恐怕是青蛟女强行点化而成的,虽可爱机灵,但也难逃顽固本性。他只见素来少言寡语的白将离与那石头童子认真辩说,不禁凑到白将离耳边笑道:“他不过是被点化来伺候的童子,没甚大机缘,心智不过,你不嫌口干么。”白将离却暗道:我与他说话尚未口干,但你一说话倒真有几分舌燥。他叫之前幻境里的色妖扰了清明,心中狂潮还是未能平复,想罢了方才觉得自己孟浪至极,不由懊恼。只是心意一乱,难以一时自制,只闭了口不再言语。徐岫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只当是白将离闹了脾气不愿再开口,随即对那童子笑道:“童子可等有缘人”那童子本来苦恼白将离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