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果,这次的姚琳希不哭不闹,出人意料的安静,毫无反抗地接受家里的安排。姚母身体不适,便让自己的妹妹陪同女儿去香港,临行时再三叮嘱注意事项,让妹妹多加警惕,别让她干傻事。出发那天早晨,阳光出奇的灿烂,柔柔的阳光照在姚琳希的身上,映出一种死一样的白色,再喜庆的颜色,都无法温暖她麻木僵硬的神情。在姚母的目送下,她乖乖地上车,任由小姨将她带到远方,将她当成一份诱人的菜肴端给另一个陌生男人,以此结束她一世的念想。女儿麻木的表现让姚母满意,同时心生怜爱,车启动后,她挥手让司机摇下车窗,探头进去对自己的女儿说:“小琳,祝福你旅途愉快,不用急着回来,多在香港玩几天。”“谢谢你,妈妈。”她冷冷地说。姚母听不出她话里的憎恨,反而热泪盈眶起来,并祝福女儿一帆风顺,到了香港就给家里打电话。没人会想到,有人已在背后做足准备,打算半路拦截,挟人逃跑,这连姚琳希也毫不知情。就在她的车开上机场高速不久,突然发现有辆车在身后穷追不舍,司机没多想,便减速先让对方超车。然而,这辆车往前飞驰了两分钟后,突然横着停下来,司机眼疾手快赶紧急刹车,把姚琳希震得前俯后仰。小姨更是吓得不行,放声质问是哪个亡命徒。错乱之中,姚琳希才发现那是自己送给蓝海森的车,蓝海森此时已从驾驶室下来,往自己跑来,伸开双臂拦在车前。“我需要见姚小姐一面,”他挥手着手势说,“麻烦请她出来。”眼前这一切令小姨愣住了,她刚想出去扫清障碍,姚琳希却把她拖住,“让我去吧”小姨惊呆了,“你们认识”姚琳希默认,缓缓下车。她料不到他会这么做,与他面对面时,她有种想扑上去狠狠地捶打他的肩膀痛快哭一场的冲动。可她不能够,因为有人在身后,也因为,她已做了去香港的决定。见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人,蓝海森的眼睛湿了,唯有自己知道,这场相见是多么惊险,多么不易,在她面前,之前想好的千言万语都化作只想流泪的悲酸。她先开口了。“你何必这样,”她责怪地说,“假若刚才不是司机驾驶经验丰富,肯定要出人命了。”“我管不了那么多,”年少轻狂的蓝海森说,“我只想见你,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你。”“你太傻了。”她感到愧对。“是的,我很傻很笨,你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我依然放不下你。”姚琳希无言以对,愧疚地低下头。他走上前,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说:“跟我走好吗,我会好好努力,给你好生活。”一瞬间,她身不由己地心潮澎湃,当即喜笑颜开。这男孩太天真,太单纯,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再欺骗他。她的笑让蓝海森看到了希望,兴奋地问:“你答应了,是吗,太好了”却在这时,姚琳希挣开他的手,固执地把脸别过去。蓝海森惊愕,愣愣地听她说:“海森,原谅我不敢与你道别,因为,我知道你的爱是真诚的。我终归要去香港,完成我的使命。或许,你不曾想到,我们这些大小姐,与生俱来的不是高贵和金钱,而是被规划好的命运。爱情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余的,是累赘,当初我与景明抵抗家里的反对时,我就悟出了这个道理。”“不,不是这样的,自由全靠自己争取,”蓝海森急于矫正她的想法,“只要你还相信爱,现在我就带你去寻找,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可以去北京、广州,去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我可以出去工作,养活你。只要你相信我。”“海森,你还太年轻了。”她婉转地笑,“还没把生活看明白。”“为了你,我愿意这么做,辛苦也不怕”姚琳希只是笑,笑得想哭,“你走吧,”她低下头恳求道,“我要上路了。”说着她转身而去,动作迅速地上车,把蓝海森抛在那里。“琳希”蓝海森不停地呼喊她,希望能再次说服她,能与他相爱、厮守,做他一生的新娘。她还是走了。飞机越过蓝海森的头顶时,他双手抱头痛哭,非常地埋怨自己。其实,他也辨不清究竟该埋怨什么。原本,他们就是天空两朵形态各异的云,有缘相遇、交集,发生过电闪雷鸣,凝结过绵绵细雨,但最终还是要各自上路,回到自己的归属地。蓝海森明白她的话意,他原本就是个孑然一身的小职员,而她,注定是姚家稳固商业地位的棋子,再多的抗拒,也摆脱不了洪水覆舟一般势不可挡的宿命。3狭路相逢黎景明不愧商业俊才,其经营能力令人惊叹,他代理彩纳艺术ceo一职不久,公司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订单就有所攀升。这让黎光泽忧心忡忡。同时,他的焦虑和不信任大伤彦真的感情,彦真态度也开始恶劣起来。在面前开始失去信任,在彩纳艺术暂时也无法夺回ceo职位,这让彦真愤怒万分,她决定不顾时机成熟与否,拿出杀手锏,在公司股权分配上做手脚。彦真是金融方面的行家,对公司股权运作非常在行,当然,这也是彩纳艺术最终走向破产的罪魁祸首。可是,当时的黎景明并不警醒,因为他的强项是在业务维护和品牌建设方面,很有战略眼光地连续参加了几个大型竞标会,奠定这个其实已虚弱不已的彩纳艺术的无形品牌实力,公司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一定业绩。不过,他的竞争对手已在背后做好了进攻准备,并在竞标会上狭路相逢。蓝水悦将终生难忘那次竞标。那天,她和罗捷进入竞标会场,一眼就看到黎景明坐在那儿,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下完蛋了。”当场就想逃避,找借口说上洗手间。罗捷早把她的心思看穿,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并命她快点到位,使眼色叫她别耍花招。待她回来时,发现罗捷竟然坐到黎景明的正对面,这当然是罗捷故意的。两人亲切交谈,仿佛他们不仅是老相识,而且如今的关系还不错。蓝水悦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坐在罗捷身边。她难堪极了,爱人就在面前,自己却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她不希望黎景明此时失利,但罗捷时刻以用眼神警告她,别动了私心。前来竞标的公司有二十多家,论品牌和实力,当然不是黎景明的对手,而罗捷有信心用蓝水悦打败他。抽签时,黎景明排在他们前面讲解t,这更让罗捷有了胜券在握的得意,他凑到蓝水悦耳边说:“你把他们的优势都记下来,不管是价格还是工期,都要略胜一筹。我会想办法。”蓝水悦斜眼瞪他一下,没说什么,心情变得紧张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轮到自己上台时,她感觉大脑全被腾空了,双脚像棉花一样软,事后基本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了。或许,并非她故意想搞砸这件事,只是罗捷对她的期望太高,自己对黎景明的愧疚太深。在讲解时,她说话吞吞吐吐,一味地摁激光笔,不断地翻页,数十页的幻灯片很快就到了最后一页,于是她羞涩地说了声谢谢,傻气地鞠躬,其实是希望罗捷能原谅她。这时,罗捷飞快上台接过她手里的激光笔,郑重道歉,希望能给他十分钟的时间做补充。然后他再把t从头播放一遍,细细讲解,他的精彩演讲吸引了会场所有的目光。唯有黎景明注意到蓝水悦回到位置上后,无力地伏在腿上,不敢抬头,像生病了似的。竞标会结束,一出会场,罗捷就忍不住满腹的火气,责备蓝水悦敌我不分,吃里爬外,扬言要扣她这个月的薪水作为责罚。蓝水悦没妥协,放声跟他吵架,骂他是叛徒,责怪他忘恩负义,还要恩将仇报地拿她去伤害别人。“我再也不为你干事了,”她厉声说,“大不了上法庭,我再不怕你们了,你敢控告我,我也有理反驳你们”罗捷却一把揪住她的手,用阴狠的眼神瞪她,威胁道:“快给我闭嘴”便冲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连拖带扯地把人弄上车,任由她挣扎,都不曾心软。其实,他们时常这样吵架,就像冤家一般动口又动手。罗捷不再对她行君子之风,因为他知道她不爱他,她也不曾对他示弱,为了出气,甚至不顾淑女形象,拼命挣扎,就是不愿再跟他走。这时,黎景明恰巧从楼道里出来,听到蓝水悦的声音从停车场深处传来,便警惕地跑过去。看到罗捷正对蓝水悦动粗,便冲过去猛给了罗捷一拳。蓝水悦趁机脱身。黎景明拉着蓝水悦开车就走。车开到外面路口,发现罗捷的车正追来,黎景明赶紧打方向盘,拐小路逃离。在巷子里兜了许久,从城南上高速路,一直往杭州方向开。可是,不一会,罗捷的车又出现了,他以箭一般的速度往前赶,不停地超车,犹如一条巨龙,张开凶残大嘴,要以最邪恶的气势将他们吞灭。这时,蓝水悦紧张地大喊:“我的天啊,他疯了”黎景明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采取什么办法才能终止这场较量,显然罗捷不想输给他,更不愿在蓝水悦的面前认输。两辆车以死亡的速度你追我赶,罗捷的车已经在追到身后。蓝水悦问黎景明怎么办,他说:“你保持镇定,不要慌,我要加速了”说着他狠踩油门,蓝水悦能感觉到车像火箭一样飞出去。而就在这时,一辆车从后面冲上来,一下就插入他们中间。黎景明不禁快速打方向盘右靠,他担心这是罗捷的援军,为专门制造事故而来,不想罗捷的车仍然加足了马力挤了过来。蓝水悦吓得大声尖叫:“难道他要把我们撞了才甘心吗这个疯子,他简直不要命了”黎景明急忙打转方向盘,甩开他的追击。两辆车较劲了不知多久,黎景明都有些累了。他决定改变策略,在超越一辆车时,来了个完美飘移,溜到了该车的前面。罗捷照样想挤过来,而就在一刻,他的整个车突然失去了平衡,像落叶一般失控地飘了起来,一头撞在公路旁的防护栏上。4告白这场车祸,仅让罗捷折断了右手。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后,罗捷要求见蓝水悦一面。在文静的劝说下,蓝水悦同意去医院看望,还带去一束百合,将花插入瓶中时,她说:“白色的花朵能净化人的心灵。”罗捷麻木地躺在床上,眼睛随着蓝水悦转动,浑身僵硬,他的手臂折断了,头部被严重撞击,幸好抢救及时,大脑中枢神经未死,整个人尚有痊愈的可能,只是需要时间和运气。蓝水悦坐到他面前,并不为他这样的下场感到庆幸,心情非常沉重,她注视着他眼睛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果,罗捷,你该醒过来了。”“游戏还在继续,”他颤抖着,艰难地吐字,“这趟车,停不下来了。水悦,请你快点归队。”“我不会再回公司。”蓝水悦很坚决。“他,”罗捷皮笑肉不笑地说,“就快完了。”“你吓唬不了我。”她发誓道。“我说的是实话。”罗捷很诚恳地劝。确实,彦真经过充分的准备后,将彩纳艺术推上了募资市场。在董事会上,她花了半小时对议员们分析这家公司进行上市募资的必要性,一针见血地抨击公司这么多年仍处于股权单一的状态,导致公司难以壮大,这是绝对的失误。她拿当年周志和的失败,以及前不久的高利贷事件举例,惹得议员们纷纷交头接耳。对此,黎景明无话辩驳,那场高利贷确实是他的错,错就错在他太单纯,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下毒手。可是,要他面对公司股权结构再增加一些虎视眈眈的人进来,他是很抵制的。在关键的时候,他起身反驳了彦真的想法,理由是公司尚未从她引起的财务亏空里走出来,暂时不适合融资。如果要走这条路,须等到门户清理干净,公司有良好的业绩变现之后。这下,彦真可是大伤自尊,很失礼地站起来与黎景明对峙:“公司管理造成亏损,你也有责任就因为现在公司继续资金运作,所以,才需要融资。”“彩纳艺术现在家徒四壁,”他毫不让步地说,“我看,愿意投资的不是劫匪就是白眼狼。”“你”彦真气得脸色发青,“请你注意你的修辞”“彦总监,我很佩服你的高明之见,”他说,“融资是把双刃剑,有利有弊,我虽然不如你金融出身,但多少知道一点,如今的彩纳艺术,与其说是靠募资解决企业资金困难,不如说你想借增股、配股来更换朝野。”彦真的企图似乎全被黎景明看穿了,她心虚起来,不敢再与他直接交锋,而是鼓动董事会和彩纳艺术的三位原始股东就此问题展开讨论。三次会议下来,以过半票通过,同意将公司推上资本市场。这让彦真有了一种打了胜仗的快感。黎景明说不服众人,也拿不出更有利的证据反对,导致他从此失去了话语权。很快,他也失去了ceo的宝座,集团已为公司选定了一位海归职业经理人,下个星期任职,他只能作为一个股东退居二线。会议决策下达那天,彦真又和黎光泽飞台湾的温泉度假山庄庆功,两人尽兴地玩了三天。黎景明的心情一落千丈,即使与蓝水悦通电话,声音也变得力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