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就在那一瞬间，旻熙多希望，他没有失明，这样，他就能看见这个世界，最起码，可以看见“从小的颠沛流离让我明白，本是浮华，奈何妄想挣扎，徒增飘离，只不过红烛一现，终成虚泪，抵不过世事变幻，抵不过星转斗移，最后发现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物，不断的从一个人手中转到另一个手上，周转反复，往来不绝，直到最后被遗弃，一切才会得到解脱，陛下，我是不是该解脱了。”断夜起身向下走来，身上的蓝衣衫松垮的挂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他纤弱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重量了。旻熙看着断夜朝他走来，渐渐的停到他身边，无畏的迎着他的目光，内心的寒意不禁消解了一半，“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旻熙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断夜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嘴角扬起了一丝绝望的笑容。“你太聪明了。”轻易的猜透了我的心思，轻易的左右了我的想法，当我发现自己已经陷入这无穷的陷阱之后，你却依旧不经意的撩拨我的感情，我无法容忍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会走到这个地步，无法容忍旻熙心中纠结的出现了几个声音杀了他，你是帝王，你可以主宰任何人的命运，你不能让别人影响你的判断不你不能杀他，杀了他，你自己会后悔终生的，再没人可以如此的令你感到不同还犹豫什么，你还想做软弱的人吗万一有一天他不忠于你，你的江山还能如此安稳吗不可以你不能这么狠心旻熙的头内的声音交结错杂，彼此起伏，如同万千火药燃起般的折磨着他的神经，旻熙手中锋利如芒的刀就在他的胸前颤抖着，却不能往前伸出一步，忽的，旁边的红烛骤的熄灭了，旻熙感觉眼前一闪，一个人迎面扑了过来，“噗”尖仞刺穿皮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股湿热的液体染在他的胸前白衫上。“你”旻熙愣着，双手抱着怀里的人，手中的尖仞掉到地上，“朕没想杀你，我只是”“陛下，你没错，咳咳，”断夜胸前起伏，不断的往出咳血，他抓住旻熙胸前的衣襟，努力的用一口气说道：“陛下，这是夜自己选择的，夜想，我可能是对陛下产生了不该的咳咳。”断夜的语气越来越微弱起来，“陛下，这是我的选择，哈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命如尘埃，半生凄凉”旻熙看着怀里人的呼吸越来越弱，苍白的脸色在红烛的映照上泛出了莹色的光芒，胸口流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半边衣衫，旻熙用只有自己的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他是对我不同的，他是对我有感情的，断夜他也“不你不能死，这是你的选择，但这却不是朕的选择，朕要你活下去，朕选择让你活下去，”旻熙摇着断夜的身体，却只见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心下一慌，封住了他的穴道止血，将他在地上扶起，运用十成的真气输送他的各个经脉中，真气的迅速消耗使旻熙浑身被汗液打湿，却又被立刻催成水气向上飘散。“你要挺住，朕命令你。”旻熙一边用功一边对着断夜说道，几个时辰过后，断夜的脸色渐渐的好转起来，起初的苍白已经变得稍有红润，胸前致命的伤口也已经恢复，与其相反的是，旻熙由于一夜未眠而又不断消耗真气，浑身虚弱无力，就连真气也由一开始的纯紫色变得浅淡起来。天初亮，确认断夜无碍之后，旻熙又在他的胸口上涂了一层伤药，当解开断夜衣结的那一刻，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眼前，旻熙心下一寒，如果自己再慢半刻的话，那么后果还是如今的这样吗“来人啊”旻熙提起最后的气力喊道。不一会儿，明清跪在旻熙的眼前，“陛下，你这是”明清看见眼前的旻熙，脸色苍白，胸前染满了鲜血，发冠凌乱不堪，自以为是他遭到了刺客的偷袭。“奴才知罪，竟让陛下遭到歹人袭击，奴才，罪该万死。”“起来，去端点清淡的早膳，这里的事情朕已经处理完了，断夜为保护朕受了重伤，这段时间你要悉心照料，还有，此事对外不可伸张，以防乱了人心。”旻熙有气无力的说完这段话，就打发他走了。走进屋内，旻熙看见断夜已经醒来，蓝眸里暗淡无光，坐到床边，旻熙伸手替他掖了一下被子，正要把手收回去，忽然感觉被另一股温暖包围住，低头看，只见断夜抓住他的手，似乎在确定他的存在一般，直到抓了一会之后才慢慢的放开，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释然起来。“传说中，人如果在死前许一个愿望，那么下辈子就一定会实现，看来这个传说不那么准确。”断夜说完还笑了两声，却因扯动了伤口而又咳嗽起来。“哦，那夜的愿望就是让朕给你掖一下被角吗看来你这个愿望太过的简单，所以老天爷都不收你。”旻熙抚着他的胸口，给他缓着胸中的淤气。“夜在意识模糊之时听见了陛下让我不准死，君命在此，夜又岂敢不受，于是乎，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我在那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陛下，是你救的我，不后悔吗”断夜在说这句话是用尽全力坐了起来，扶在床头，直面着旻熙的目光。旻熙看着断夜那一望无垠的眼睛里尽是坦然和爱意，心中那个答案也随之欲出了，是的，我根本就不想让他死，他猜中我的心思，了解我的想法，左右我的情感，我那内心蠢蠢欲动的不安全感竟是一种这辈子也没体验过的情感爱，不同于对母后的依恋，对师父的崇敬，对衶宇的爱惜，尽管我之前一直在拼命的抵制，以为自己一生不可能爱上谁，女人不可能，更不用说是没想到，自己终的栽在一个人手里了，但是自己还不能对他如何，不能赶他走，更不能杀掉他，每日不见他心中焦急，见到他更是纠结无比，在反复的折磨之中，旻熙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了。只见旻熙伸出双手，缓缓的把断夜抱在怀中，“朕，不后悔。”不后悔的不仅仅是救你，更是不后悔为你背上了违背人伦的大逆之道。“陛下，”断夜吃惊的说道。旻熙用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以后不要叫我陛下了。夜，我想，我是陷进你的眼睛里了。”断夜紧紧的抓住旻熙双臂，埋在旻熙的怀里，旻熙感觉胸前有一点凉意，低头只见断夜已经无声的流出了泪水。“杀你是不再有丝毫害怕的样子，这时你怎么反而伤心了”旻熙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问道。“我知君心如日月，唯盼与君共流年。”断夜坚定的说出了这一句话，俊美的脸上透出不同寻常的一股气息，旻熙伸手替他把额前的乱发梳理，感受了着他身上的气息，共流年，这是你的愿望吗夜，我想要的不只是流年，而是生生世世。“陛下，早膳端来了。”外面传来了明清的声音。“我走了，处理完朝政之事后再来看你。”旻熙抚着他的头发低语道。“朝事为重，熙，你什么来看我都不重要。”断夜的表情又恢复到以前如谪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旻熙握了一下他的手，换下带血的衣衫，召进明清服侍断夜之后，就自己往外走去。一出门就看见高常在旁边候着，“陛下，何事这么高兴啊，奴才瞅着，您今天的整个精神都好的不一般了。”高常恭维道。“昨日听了断夜一夜的琴曲，自觉心境有所提高。不禁神清气爽，高常，你也快要学一些丝竹之声，来陶冶一下情操了。”旻熙难得脸色露出了喜悦之色。“奴才再学也不及断夜公子的千分之一。”高常谦恭的说道，主仆相视一笑，各自了然。第15章 发誓内殿后，旻熙处理完政事，心中仍是回味着那不久前发生的事，突然的就像一道天雷劈中自己，然后醒来发现自己在世外桃源般诧异，这就是缘分吗从一开始相遇，就注定了如今的局面，旻熙在面对断夜将死时慌乱的感觉现在还在胸中回荡，还好，自己在那一步顿悟了。“呵呵。”旻熙捧起茶杯抿了一口，笑容随着茶香的清气一同浮现在脸上，旁边的高常内心一阵起伏，这是他在旻熙这么多年内第一次见他如此会心的笑容，如何内心能不震动，不吃惊。一会，笑容渐渐的从旻熙脸上褪去，他陷入了很深的思考中，爱上了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这以后面对的种种阻碍旻熙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帝王，他注定以后会拥有后宫三千，会拥有子女无数，但是这可是他又能如何放弃，放弃江山，携子归隐，固然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但他的生命中从没有妥协这两个字，况且皇位对他很重要，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外面的侍卫通报道。“陛下，已经有几日没见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每日都来询问，奴才都先压住了，皇后虽未不悦，但想必内心会徒增焦虑，”高常在旁边低声说。“嗯，”旻熙看了他一眼，高常立马亲自出去恭迎，转眼间，皇后就仪态大方的端着一碗补汤进来，“这几日闻说陛下日夜处理公事，臣妾不能与陛下分担一丝，以致陛下都不愿见臣妾一面，实乃”说话间已经是泪眼朦胧。“皇后把六宫治理妥当，已经是为朕分担最大的事情了。”旻熙走下台接过补汤一饮而尽，皇后见此才拿帕子拭了拭眼泪，脸上也透出了一些喜色，旻熙见此不经觉得有些愧疚，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就能惹得她如此喜悦，而自己却从未付出过什么真心，心下这么想，旻熙的话语也变得温柔起来，与皇后难得的交谈了半天，虽说大都是些琐碎小事，但是皇后的细致心思都能旻熙很满意六宫能有这么一位考虑周详的人来管理。不知道说了多久，天竟有些黑了，旻熙本想去断夜那里，但望向皇后的眼神，早经人事的旻熙倒是一眼看穿了，眼下也不好立马拂了她的意，旻熙无奈的向皇后说道今晚去她那里，但是还有一批奏折要处理，让她自己先回去用餐。果然皇后听到后立刻顺从的离开了，看着背影已日渐气势雍容的韶华，旻熙未加多想，稍适休息之后就怀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自己的宫殿了，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心情却跟初次完全不同，旻熙一进去就看见明智和明清率领着一帮内侍在院中采集花瓣，且都用竹筷夹起放在一个瓶子里。“为何要这样采集”旻熙看着那些内侍弯着腰弓着背拿着筷子夹东西的样子，觉得新奇又好笑，喊住明清过来询问。“陛下，断夜公子说花瓣最佳采集时间乃是日初落，夜刚至，天地精华交汇的时刻。且凡人不能用手沾污花瓣，要选用十年之上的竹子，这瓶子里装的是已经过滤的雨水，把花瓣放在里面能够保持清香，这些都是断夜公子教我们做的。”明清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恭敬的说着。旻熙点了一下头，吩咐他们继续做之后就推门而入了，断夜穿着一袭白衫在桌前摆弄一些糕点，听到推门的声音脸向旻熙的方向转去，淡淡一笑，拿起一块糕点说：“你这鼻子可真是灵，我刚做好一些，自己还没有尝，你就赶来了。正好，你就来试验一下我做的手艺怎么样。”旻熙接过糕点，一口吞进去，只觉得唇齿留香，酥软香甜，既有梅的清淡，又有牡丹的浓郁，甚是新奇，“这糕点做的真是赶得上宫里的那些厨师了，我自问世间美食没有多少是未尝过的，跟你的手艺相比，真是全都黯然无味了。”旻熙吃过一块后，又不解馋的把手伸向另一块。“这糕点不过是选些牡丹花瓣和梅花瓣酿制而成，说起来也没什么奇特，只不过是选择时讲究了一些，花瓣放在夏初第一场雨水中，加之野山老蜂的蜂蜜，密封在白玉材质的罐子置于泉眼底下，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开始制作了。”断夜拿起手巾擦拭旻熙嘴角残留的渣子，却被旻熙一把把手扣住。“能够如此用心者除了你还有谁夜，我一定会找天底下最好的名医来治好你的眼睛。”旻熙看着那双蓝眸，这么完美的一个人上天竟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缺憾，越发现他的与众不同就越是为之可惜。“旻熙，”断夜把手中抽出，奈何力气相比旻熙还是太小，抽了几次后还是丝毫未动，不禁嗔怒的叫了他的名字，略感到手上的劲小了之后才说道：“多少年来，我找了无数的名医。还不是一无所获，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没有丝毫的办法，恐怕是没治了。再说，我想在能够以耳代目，这眼睛有没有的也就不重要了。”“宫中那帮庸医哼，看朕回去不得赏他们几十板子。”旻熙想起那帮无能的人，心中就一阵愤怒，其实在断夜刚入宫时旻熙就让御医看过他的眼睛，虽说当时没有抱着对断夜的如此情感，但旻熙私下还是觉得如果治好他的眼睛会让他更加的感恩戴德的，没想到那帮庸医连病的源头都看不出是什么，当时并未追究，现在想起来，旻熙久久积攒的火就仿佛就爆发一样。“熙，此乃多年之病，又怎么能怪那么御医呢，还是不要惩处的好，以夜在宫中的地位，要是你这样做的话，难免会惹起人的非议，熙虽不畏惧，但为国操劳，还是少一事为好。”断夜温声细语的劝着，旻熙感觉自己内心的愤怒渐渐的平息下去了，拥着断夜的肩无比柔情的说：“你放心，我发誓，此世一定会让你的眼睛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