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句句都是秋姨娘没错,心里更气了。她说着人转身就跑走了。颜含玉都来不及喊她,垂眸低叹。种种事情可以改变,然心结难解,前途命运不知。静香的气性通常不大,常常说翻开这一页事情就会过了。颜含玉做了一份甜点亲自送过去,跟她道歉。彼时静香闷在房里睡觉,听说她来道歉,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姐姐”“给你做的枣圈糕,吃一些。”颜含玉手里端着托盘,笑盈盈的递过去。“正饿着呢。”静香因为上午跟颜二爷赌气,没去用午膳,后来饿了也没去厨房找吃的,只窝在房里睡觉。颜含玉也听说了这事。颜含玉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来给你道歉,上午的事情你不会再跟我生气了吧”“我也有错,不该跟姐姐生气才是。”相视一笑,上午还在闹别扭的颜静香这会儿终于放开心境。第二百一十六章肚中有了食物的颜静香终于舒坦,拉着颜含玉说是陪她玩花绳。颜含玉哪喜欢玩这些,都是小女孩儿打发时间玩弄的小游戏。含玉陪她了些许时间就说还有功课,要回去做功课。“含玉姐姐的功课永远都做不完。”颜含玉粲然一笑,“学海无涯,书囊无底。世间书怎读的尽你可要跟我一起去练字”颜静香一个人索然无味,可想到练字又不免气馁,“我那字练不好了,练了两年连个端正都不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急不得。”静香这两年还算用功,两年来倒是没断了练字,字迹变化是有的,可跟颜含玉的字是完全不能比较,逊色太多,静香看了就会觉得灰心。颜含玉一番劝言,静香总算是会听,跟着她去了。哪知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听说府上出事了。翰儿午膳时就没回来,祖母那边来了人传话,说是留翰儿在寿安堂用膳。翰儿的五官比较像四叔,祖母即使有多年不曾见四叔,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见过翰儿几次之后也就明白了翰儿的身份,对翰儿的态度大有改观,常让人送些吃的,拿些用的东西来。小柳儿来的时候气喘吁吁,连哭带喘的说话,“大小姐快去看看吧三少爷和五少爷都出事了”“洪嬷嬷呢”“洪嬷嬷已经过去了,两个少爷命在旦夕,刚刚去的匆忙没来得及跟大小姐说。”“到底怎么回事”“三少爷伤了头,五少爷溺水,都说是翰少爷推的,大夫人已经过去了,方姑在那边受了罚,快被打死了”听到这里,颜含玉连忙问她,“他们如今在哪里”“在主院,老夫人”没听小柳儿话说完,颜含玉抬腿就走,这一路她几乎是跑的,她从没在府里走过这么快方姑是她带进府的,上一世是因为照顾出天花的她病故,难道这一世她还是逃不过死劫刚到主院的大门口,颜含玉就听一道沉闷的声音,“啪”还夹杂着清脆的哭声。颜含玉心下一沉,抬脚进了大门就见两个仆从手持棍杖,重重落在已经瘫软在地的方姑的背上,苍黄的衣衫上满背都是殷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住手”她大喝一声,人已经站在方姑身后。颜含玉抬头看去,就见母亲跪在院中,祖母端坐在正厅的上首位置,容色肃穆,眼睛微眯,听到她的声音甚至眼睛都未睁开。瑾轩站在陆氏身后,两个仆从拉着翰儿站在一边。整个主院除了翰儿的哭声,再无其他声音,沉寂的可怕。颜含玉从没见翰儿哭,即使当年跟四叔分开翰儿都没掉过一滴眼泪,这是第一次。“接着打”颜老夫人那苍哑的声音响起。“祖母”颜含玉上前,喝止,“方姑是我的人,有何错处我来罚。”“桂轩溺水,到现在还生死不明,闻轩头上也受了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若不是瀚华伸手去推,怎会有此劫难方嬷嬷受命教习瀚华,今瀚华之过,是方嬷嬷平时教养之责。杖刑必受”方姑读过书,原是顾府顾大爷的妻室,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翰儿受方姑教习,大夫人教养,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娘,翰儿受儿媳教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媳亦有错,愿受罚。”林素馨跪了许久,身姿依旧挺直。翰儿的过错,不仅是方姑要受罚,连她娘都免不了。颜含玉眉峰一敛,反问道,“祖母确定查出了事实真相是翰儿推了桂轩和闻轩”她自是不会相信,哪怕是无意碰了他们她都不会信。“瑾轩在旁边看的真切,后面来的两个婢子都看到了,若不是他伸手,闻轩如何会摔倒闻轩撞在了桂轩身上,桂轩落水,闻轩撞上尖石。有人亲睹,还需要查什么真相”“瑾轩,我问你,翰儿真的推了闻轩”颜含玉的目光看向站在后面的瑾轩。“我”瑾轩的目光对上颜含玉,又很快低下。瑾轩垂头不说话,一只手使劲的揪着衣衫。陆氏推了他一把,瑾轩才继续开口,“闻轩站在河边,没站稳,我就想拉他一把,可是翰弟伸手碰了闻轩,闻轩就倒了,我没来得及拉住闻轩,闻轩撞在桂轩身上,桂轩落水,闻轩又撞在旁边的大石上,头撞破了。”“你们几个为何会站在河边”“闻轩把球踢到了后荷塘边,我们去捡。”瑾轩垂着头,手攒着衣衫紧紧的。“既是球落在荷塘边,你们几个如何在荷塘边推搡玩闹若是不在荷塘边推搡玩闹,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守着你们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她厉声反问,一连串的问话,使得瑾轩缩了缩脑袋,根本不知道怎么作答,直往陆氏身边移动。陆氏垂目看了眼瑾轩,抬头接着回答,“含玉,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如何说他们在荷塘边推搡玩闹闻轩把球隔着一道院墙踢了出去,几个孩子跑得快,去捡球,守着的嬷嬷腿脚都没这些孩子跑得快,到的时候慢了一步,就已经出事了。”“两个弟弟出事,把所有责任都推在翰儿身上。没人正面看到事实又如何能确认是翰儿之过你们又怎知不是小孩子玩闹相互推搡所引发的结果”颜含玉步步紧逼,她每往前走一步脑子愈加清醒,“翰儿心智不全,可却不是真傻,什么地方可以玩闹,我相信他是最为清楚不过的。”翰儿幼时跟着四叔在江湖上行走,很有危险意识。如此他们在荷塘边捡球,就应该知道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颜含玉这话却是直接推翻了刚才颜老夫人那句瑾轩亲眼所见的话。陆氏拧眉。颜含玉继续道,“方姑已受杖责,剩下几个嬷嬷所受责罚祖母可要一视同仁今天让颜府徒添几个冤灵”冤灵两个字犹如魔咒,颜老夫人的目光几乎是圆睁着,却又很快半眯着,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拖出去,扔到城外,让她自生自灭”第二百一十七章颜桂轩是颜三爷的二子,跟翰儿年纪差不多大。桂轩前几日风寒刚痊愈,今日落了水,淤水进喉,生死垂危,救上来时气息全无,若不是洪嬷嬷来得及时,一条小命休矣。颜含玉记得上一世桂轩的命运,早夭。她出天花的时候,他同时也出了天花,她最后得已生还,他却没撑过去,早早夭折。桂轩这一次落水之后,几天都高烧不退,吓得朱氏每天都哭,又请来宫中最善医治小儿病症的太医入府医治,洪嬷嬷还日夜坚守,几天过后终于烧退,人醒。闻轩撞上了荷塘边上的大石,撞破了头,血流了许多,令人看着甚是骇人。可总算只是失了一些血,人倒是无大碍,只需多休养几日便可。方姑受了杖刑,又被赶出家门。其他三位少爷的奶娘都被赶出了家门,再不得进府。方姑被送出城外,颜含玉一路跟着,把人救下,安置在城外,并派平安每天出去探望她。翰儿受了惊吓,哭了整整半天,跟他说什么都不回应,问他什么都不回答。这次的事出之后整个府邸都觉得比往日冷清了些许,一向淘气的瑾轩好些日子都不敢在府上随意乱跑。翰儿没了方姑陪着,每日都不愿意多说话,只整天对着那块他磨的发亮的玉石。方姑陪了翰儿两年多,除了她和她娘,方姑可是翰儿最亲近的人。出了望春门往东是朱家桥,下桥南斜街有一家酒楼,牌匾挂着丰乐楼三个字。平安这天出府,正是进了这家酒楼。她进去之后却是直接进了后院,一路畅通无阻。平安刚进后院,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他对着那扇门,出神的站着,丝毫未动。“朱掌柜。”“哦,是平安啊。”那男子回头,“平安来了。”这个朱掌柜正是来自苏州的朱三,痴恋方姑的朱家三爷。“我来看看方姑。朱掌柜站着这里做甚”“想来看看她好些没”“朱掌柜想进去,何不敲门”两年前得知方如云从苏州离开,朱三一路追到汴京,可太傅府难进,而方姑当时又是初入府邸,守卫根本不知其人,朱三如何能问到。见不到方如云,他身边又无多少银两,只能为人做工。如此过了大半年他终于遇到出府的洪嬷嬷,也见到了方如云。春意盎然,园中各处增添了许多鲜亮的颜色,绿叶的青嫩,鲜花的娇艳。年年开花落叶的杏花再次绽放。书房的门窗开着,正对着这株杏树,娇美的姿态随清风摇曳生姿。平安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颜含玉对窗而坐。她难得临画,笔下是一方绢帛,正是照着窗外的杏花临的。“方姑今日可好了些”“好多了,方姑已经能动了,我去的时候人醒着,跟她说了几句话,说话还挺精神。”“那就好。”颜含玉垂下双眸。那一顿杖刑已经造成了方姑的重创,方姑元气亏损,后半生怕是都会病痛缠身。正此时小芽儿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巧姐姐来了,可是有事”“二夫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有事想问大小姐的意见。”陆氏早有心让静香跟着她学着掌管内宅,毕竟过了今年静香就要满十三了,到时候长大成人,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嫁人也是没几年的事情,时间一晃就会过去,临到最后才抱佛脚是没用的。因为上次的事,陆氏对颜含玉原本是有些不满的,可她是个长辈,若因为那事跟一个晚辈介怀,她这个长辈岂不是显得吝啬静香身带反骨,不听其言,陆氏对她无能为力,对含玉的话倒是能听两句。所以陆氏想了许久,只能让含玉帮忙说两句话。陆氏知道含玉整天呆在书房里看书习字,还经常往公公书房跑,许是心思不会在这上面,自是不知道颜含玉早有心想要跟着陆氏学掌家。陆氏又不能表现的偏驳,毕竟这个家里她执掌内宅,含玉她娘不问世事。她想请含玉帮忙把静香稳住,便先问含玉可要学着掌家。颜含玉去的时候就想到了二叔母要问她这事。上一世陆氏自是问过她,不过因为她无心学之,身子又不好,事情便一拖再拖。她只记得静香跟着陆氏身后半个月后,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争吵,气的陆氏差点掀桌,后来静香干脆就不再跟着陆氏。从那以后静香叛逆的性子尽显,没再听过陆氏的话。一家主母所管的事琐碎又繁杂,可也代表着内宅的权威。颜老夫人早在三四年前就卸去一应内宅大小事,庄园、农庄、所有颜府名下的铺子,一切账目全部交给了陆氏掌管。颜家的良田美铺都是公中之物,不得私囊。颜含玉早有敛财之心,但不是打着颜家的名号。她曾在苏州就向钟老板求教,问过生意经。当时她也只是想着能在汴京城内外多一些耳目,让她能够打听汴京城内外的事情。如今她既然要做,就想着一定要做好,要做大。她的计划都已拟好,南斜街的丰乐楼正是她买下的第一家酒楼。她还是从母亲那边借的银两,卖了没有用的金银首饰,如此才有银钱买下。如今酒楼开业一年,生意已略有起色,朱三正是颜含玉雇请的掌柜。朱三对方姑的痴情颜含玉看在眼里,从苏州一直寻到汴京,舍弃了富足的生活,离了家族,到汴京吃苦做工,这等勇气颜含玉对他刮目相看。可方姑如今已卖身进了颜府,朱三又身无分无,如此方姑若跟了朱三,方姑只会吃苦,颜含玉自然不会放人。颜含玉便早拟了计划,凑足银两,让朱三在汴京寻一家门面做生意。颜含玉出身官家,几代清贵。上一世的颜含玉读的都是诗书,心性不免清高,想到银钱都会觉得俗气,对行商之人也会有些轻视。重生的颜含玉这点心境完全改变。母亲嫁的太远,在汴京毫无依托。父母当年的事她不尽知,可母亲不入祖母的眼,父亲早亡,母亲自然失了掌家的权利。二叔母精明能干,偌大的颜府她打理的有条不紊,有值得颜含玉学习的地方。母亲生性柔弱,不喜争抢,只会退让,如此自是少不得他人轻贱。颜含玉若跟母亲一样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