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吕家八郎样貌绮丽,性情内秀,看着温柔敦厚,也能排上汴京八公子其一。所谓汴京八公子,正是要集文采武略和样貌,各个风采不一,却都是到极致的俊俏少年郎。赵惟吉打进最后一个球之后,也终于落幕。场上每个人都驱马散开。赵惟吉已经解了头上汗巾,这会儿站在高台之下,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秀少年。赵嘉秀从高台上下来,迎上去,“大哥,昶弟。”“你怎么来了偷偷出宫,小心皇伯母罚你”赵嘉秀撮着嘴,“皇伯母才舍不得罚我,我出宫,皇伯母可是同意的,你看还让婉华一起来了。”赵惟吉和赵嘉秀不是同母,可是感情却很好。原来赵佐的两个弟弟也来了,刚才也在马场上竞技。是以,赵佐为大皇子,跟同宗兄长的的子嗣分开排算。站在他身后的清秀少年,正是赵佐的同母弟弟,三皇子赵昶。还有一个身型略高的是赵熹,是二皇子,跟楚王同天进封为广平郡王。再次见到郭擎,丝毫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个大嗓门,感觉整个围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吕青杨变化的应该是样貌,脸没以前那么白净了。他幼时脸稍圆,前两年倒是瘦了些,可看着像极了姑娘。如今肤色略暗了些,身形又挑高了,精瘦了,风姿却丝毫不减。他这会儿也解了汗巾,脸色还是潮红,到了颜含玉身前不远处。“含玉妹妹。”笑容依旧腼腆。颜含玉浅浅一笑。婉华郡主翩身而来,青嫩的声音开口,“吕八郎,你跟颜小娘子也认得吗”吕青杨还没回答,郭擎的大嗓门已经率先响起来,“怎么会认不得我们以前在金陵就见过。”“颜小娘子也去过金陵”“那年我在外祖家,得缘而见。”颜含玉浅声回答。赵惟吉的目光看过来,说道“今日邀你们出来散心,大家都不必拘礼。”他介绍道,“那是太傅家的两个孙女,也是我请的,等会儿一起赛马,可别欺负两个小娘子。”“大哥,我跟婉华就不是小娘子了”“是是是,大哥说错了,四个小娘子。”众人哄笑。少年少女围坐一圈,清风之下饮了两壶茶。蓝天碧草,远山绵延,近湖清水荡漾,真如丹青彩绘。婉华郡主穿了身绿衣,身上又抹了甜香,因此极招飞虫,坐那里没一会儿就闹着不舒服。颜含玉解了身上的香囊送她,说应该会有些效果。婉华郡主只觉得那香囊绣线极好看,香囊气味很淡,谢过之后就给自己戴上。“多谢颜小娘子,等回去我就还给你。”“郡主不必客气。”“等会儿去赛马,一起。”赵惟吉坐到了颜含玉身的边,“马球输了会罚,赛马输了不会罚,你就放心跟着吧。”赵惟吉心里想着她应该是初学者,可跟在后面遛马总归不是问题。“王爷怎知我肯定会输”赵惟吉眉眼上扬,“那你也不会赢。”“那可不一定。”颜含玉表示不服,赛马她不能赢吗“小丫头还不服气现在就来比。”“赢了又没好处,我才不要。”“你赢了,当然有好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赢了大哥有赏吗”赵嘉秀站起身。“如此说来,你们都要赢我了”赵惟吉左右看了看。“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有两个人在大哥面前,拦着大哥的马,让大哥难于前行,赢了大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赵惟吉笑道,“哪个跟你是我们他们可都是我的人。”赵嘉秀一跺脚,“二哥,昶弟,你们要不要帮我”赵熹开口,“我跟大哥最多并驾齐驱。”想要跑大哥前面比较难办。赵昶表示,“我的马术不精。”赵嘉秀目光看向颜含玉。“公主信得过我”“你刚才说要赢过我大哥,真的能赢”她很好奇刚才颜小娘子的话是不是随口说的。颜含玉站起身,“既然公主信得过我,那就比吧。不过”颜含玉一顿,“一局定输赢,谁选的马跑前面就算谁赢我只需赢过王爷就算赢了吧”赵惟吉不疑有他,一口答应,“好,就这么定了。”第二百一十章 赛马赵惟吉没见识过颜含玉的马术,可他的马术精湛,京中没几个人敌得过他,他自然有这份自信能赢。他想着许是小丫头想用什么小把戏赢他一把,他倒是想见识一下。“你想用哪匹马都可以,这里的马随你挑。”赵惟吉道。“就用雪球。”“雪球”“雪球就是王爷的那匹小白马,唐突给它取了个名字。”颜含玉因那马通体雪白而取名。赵惟吉点头,“既然是你取的名字,以后它就叫雪球。”颜含玉问,“王爷打算用哪一匹马驹赛马”赵惟吉指着他刚才打马球骑的黑驹,这可是他的爱骑“就是它”那马毛色棕黑,鬃毛黑亮,身形健硕,胸廓深广,马蹄矫健,到马背的高度都比她的个子还高。颜含玉伸手触到那马的时候,那马颇有灵性,点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甚至还甩脖子,目光斜睨,傲气凌人,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好马”颜含玉不遗余力的夸赞。“你认为好,给你骑”“不用了,王爷的雪球温顺,我还是骑它比较好。”难驾驭的马她现在可没那本事征服。如此等一行人都上了马,手持缰绳,端坐马背,蓄势待发。就听旁边手拿红旗的赵宽,举着旗,说道,“准备”紧跟着旗落,开始。“驾”一时间夹马而行,鞭声四起,马蹄四溅。颜含玉慢了好几拍,还在原地,可偏头看了眼同样在起跑线位置的赵惟吉,她莞尔一笑。赵惟吉只觉得这丫头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心里哪还有心思比赛,原本就想让着她的。颜含玉夹着马蹬,起跑。赵惟吉见她跑起来,这才夹马慢行了两步,可等他鞭马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马儿不不对劲。如此落到后面极远的位置,倒是激起了赵惟吉的好胜心,他大力鞭马,偏偏马儿只抬了马蹄,又落下,悠悠闲闲走的极慢,跟遛马一般,就是不跑。他扯动马绳,下一刻马蹄前起,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前蹄落下,还是没跑。颜含玉策马跑了不远,想来想去又停下,她紧攒着缰绳,折回来,见他大力鞭马,忍不住扬声提醒,“你别大力打它,它跑不起来”话音刚落就见那马蹄扬起,赵惟吉紧持缰绳,险些从马背上落下。他不慌不忙,攒紧缰绳,正要点足下马的时候,目光正看到颜含玉在不远处一脸焦急,心思一转,松了手中的缰绳,整个人从马背上滚了下去。赵宽是第一个惊到的,匆匆上前,“王爷”颜含玉见他落马,更是受了惊吓,急忙下马就往他那里跑。地上都是泥,赵惟吉倒是没伤到实处,只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看着很惊险罢了。“王爷”赵宽去扶的时候,赵惟吉抬眼给他脸色,倒是让赵宽一时间不知所措,扶着主子爷的手有些僵硬,愣愣的。他这是做错了什么“你没事吧”颜含玉是吓到了,跑到他跟前焦急的问。“属下去找军医。”赵宽匆匆起身就要离开。“等等。”做戏要全套,赵惟吉一身狼狈,喊出的声音也没精神了,“别急着找什么军医去,这里有现成的大夫。”赵宽半抬的脚落下。“你哪里疼”“胳膊疼,腿疼。”赵惟吉指着胳膊,又指着腿。“还是叫军医吧。”从马背上摔下来无非是外伤,胳膊和腿疼,说明都是外伤,外伤颜含玉虽明白,可到底医治也不方便。“不用军医,你给我看看就行,给我看看这条胳膊,真疼,哎哟,不知道是不是脱臼了你瞅瞅”赵惟吉慢悠悠抬起右手,脸还皱着。赵宽倒是看明白了,他们家主子爷受伤了何曾这样大呼小叫过咳咳,这戏有点过了吧颜含玉隔着他的外衫,从手腕处开始触骨,一直捏到肩胛处,没脱臼断骨的迹象,抬眸看他时却见他奇怪的神色。“没事。”她浅声回答。连衣服都没有刮伤的迹象,自然胳膊也不会被划伤了。赵宽看到这里,进退不是,问道,“王爷可有伤了别处”“腿疼,还有腿,含玉,快来给我看看腿。”赵惟吉就坐在地上,随手指了一只腿。颜含玉这会儿半跪在地上,问他,“哪里指给我看看。”“就这里就这里,扭了一下。含玉妹妹不若帮我揉一揉,揉一揉就好了。就别请军医了,把军医找来了多丢本王的面儿,骑个马还能从上面摔下来,本王以后还怎么做人含玉妹妹你说是不是含玉妹妹的医术高超,这点小伤对含玉妹妹肯定不算什么”“手伸出来。”一直等赵惟吉止住话茬,颜含玉不冷不热的开口。赵惟吉紧张了。“要把脉吗”颜含玉再次开口。“要,要要。”即使是装的,也要装个全套。赵惟吉很听话的伸出手。颜含玉才刚触到他的腕,他便僵直了不再动弹。“放松。”口中吐出两个字。赵宽此刻有种错觉,他们威武神明的王爷若是娶了颜小姐,以后还不惧内颜含玉的手碰到他的时候,赵惟吉就觉得自己不能动了,身体僵直,心跳加速,再多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他的一切情绪皆隐在心里,面上丝毫没显。小丫头的手又细又软,他这会儿都后悔让小丫头骑马了,她那双细嫩的手勒着缰绳会受伤吧赵惟吉心思百转,颜含玉从容不迫,松了手。一排银针出现在面前,“来,告诉我哪里疼,帮你多扎几针就不疼了。”赵惟吉抽了口气。“颜、颜、颜小姐”赵宽差点结巴了。放置银针的软绸一卷,颜含玉收回袖中,斜睨着眼,看向赵惟吉,“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腿会多疼刚才摔下来故意的吧”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连仰马都不会控制摔下来那点疼就经受不住了脸色正常,脉象正常,除了脉象有些急赵惟吉知道是瞒不住了,一摸脉马上就知道他装的,小丫头的医术果然不是三脚猫“你说说看我的马为何不跑“第二百一十一章赵惟吉趁着颜含玉没扭头的时候反问她,“你说说看我的马不跑是怎么回事”颜含玉站起身,“王爷可没规定不许耍赖。”“哈哈哈”赵惟吉捧腹大笑,小丫头果然弄出了小把戏他道,“好好好,小丫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我的马为何不能跑”“小小把戏应该逃不了王爷的眼。”“碰了我的马我是看到了,可你下手我真的没注意到。”赵惟吉亦站起身,“你刚刚碰了我的马,又随身带了银针,难道是银针刺穴”他问,“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好奇了,什么样的办法会让马儿只走不跑”“银针刺颈下三穴,让马儿失了知觉,如此马儿没有痛意,又毫无知觉,便只知走,不知跑了。”颜含玉垂眼,但见他左手的手背有一道擦痕,有丝丝血迹。到底还是伤着了颜含玉递过去一个药瓶给赵峰,“你们主子的手,给他涂个药。”赵峰还没伸手接过,赵惟吉的清朗的音调响起来,“你是大夫,你来给本王上药。”连自称都换了,颜含玉不得不应。“你随身都带着这些吗”她站在他面前,垂着眼,长睫掩住眼中的神采。赵惟吉看不清她的神色。颜含玉知道他说的是银针和伤药,轻应,“嗯,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擦伤,倒是不严重,涂了一层伤药。赵惟吉只觉得那药膏清凉无比,淡淡药香,抹上伤处很是沁爽。她的指轻轻在伤处按擦,药的痕迹渐渐消失不见。颜含玉正要放下手,赵惟吉却一把抓住她。他的手心灼热,目光炯炯。气氛变得暧昧不明。赵宽尤觉得自己站在后面都是多余的,悄无声息的隐退。只是瞬息之间,颜含玉抽手,下一刻就听他开口问道,“做我的正妃可好”他的神色颇为认真,可颜含玉不习惯他突然这么正经的问她话。对上他的目光,颜含玉莞尔一笑,“王爷,您脸红了。”这位性情爽朗又随性的楚王爷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颜含玉觉得真是稀奇。他面露恼色,竟生出挫败感,“你这个小丫头,我说的是真的。”颜含玉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认真的。她收敛神色,垂眸轻言,音如莺转,细润如玉,“王爷的抬爱,含玉铭记。”赵惟吉却突然觉得问这话他问错了,他不该问的,她怕是不会同意吧颜含玉一顿,继续道,“可含玉自幼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含玉不愿”她直接拒绝才能干脆的打消他的想法。赵惟吉一梗,莫名心生悔意。“含玉”他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