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轻轻揩掉她嘴角的点心碎屑,目光带了些温暖,“上次你这么虎咽还是三十八年你生辰那日在阿扎姑那里用驴打滚呢。”雅湄不禁有些吃惊,都五年过去了,十二阿哥连哪一日自己在苏麻拉姑那里吃点心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等雅湄吃得差不多饱了,她也不见十二阿哥用了多少点心。她就算再马虎也能明白了,十二阿哥根本不爱吃点心。带了那么多精致的小点心,完全只是为了她罢了。雅湄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这十二阿哥什么时候才能懂得考虑一下自己呢。用完点心,他们整理了一下碟子,便沿着湖边走去。忽然,雅湄看见前面有个挺大的草坪。这让雅湄瞬间想起了草原,即使这个草坪远不及草原宽广。雅湄不禁为之心动,拉着十二阿哥的手便踏上草坪。雅湄的身边弥漫着青草的香气,让她陶醉其中。走着走着,雅湄玩心大起,一下子仰倒在草坪上。背后是小草绵绵的触感,雅湄不由地有些高兴,招呼十二阿哥一起躺下来。十二阿哥犹豫了一下,便躺在了她的身边。“爷,要是我和你提些意见你可介意”雅湄说完这句,却未听到十二阿哥的回答,便自顾自接着说,“我知道你疼我,但你总不考虑自己,教我担心。爷,往后出游,你爱吃什么也要带些出来可好”雅湄听见旁边传来了十二阿哥低低的笑声。只听十二阿哥说道:“那我也要提些意见,你可介意”雅湄忙回答“自是不介意”,十二阿哥便接着说:“往后不必唤我爷了。”咦“那我唤你什么”雅湄不明所以,总不能直呼其名吧,这在清朝可是大不敬啊。“唤我十二哥吧。”十二阿哥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不想你轻贱了自己。”回了府后,雅湄的生活逐渐趋于平静。七月十二日,玥曦嫁到了新开的十三阿哥府。又过了几日,唐雨乔忽来惊绿堂找雅湄,求她想办法让自己混进托合齐的府里。“托大人执行任务时遭人袭击,受了重伤。我想看看他。”唐雨乔说道。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今天补更的章节、第二十六章 心面不一难分辨“托大人执行任务时遭人袭击,受了重伤。我想看看他。”当唐雨乔这么说的时候,雅湄就觉得浑身一冷。她冷冷望向唐雨乔。阳信说得对,唐雨乔就这样到了十二阿哥府,一定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否则,自己作为十二阿哥的福晋、托合齐的外甥媳妇都不知道他受伤。这唐雨乔一直呆在阿哥府后院,消息却比她灵通,一定是有什么人暗通消息给她。极有可能是府里的哪个小侍婢,毕竟男性仆从是不能随意进出后院的。不过如此看来,唐雨乔待托合齐的心倒是真的,竟为了见受伤的托合齐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雅湄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自己心中的女孩真是天真又愚蠢,居然因为唐雨乔清冷的外表而轻易信了她。唐雨乔见雅湄这样冷脸对着自己,只惨然一笑。她就近坐在一把椅子上头,说道:“福晋猜的不错,我进阿哥府的理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自然不是托夫人觉得我住托府不方便。福晋大抵猜测我是因为托夫人吃味才离开托府的罢,但事实上托夫人温柔贤惠。”“你为何要潜进阿哥府”雅湄沉着脸问道。她根本搞不明白,按现在所知的情况来看,阿哥府里至少有一个丫头是托合齐的人,他何苦还要费这个心思把唐雨乔安插进来呢。“福晋糊涂了。”唐雨乔用手巾抚走袖口的灰尘,笑睨了雅湄一眼,“托大人和十二阿哥是亲甥舅,托大人何必教我潜在阿哥府”这句话让雅湄如醍醐灌顶。从秦嬷嬷把唐雨乔和海棠送来阿哥府开始,她就顺着自己的惯性思维毫不怀疑唐雨乔是否是托合齐府里出来的人。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她自己都开始嘲笑自己了。她略略想了想,至始至终另一个与唐雨乔有关的大人物也只有他了。“你是太子的人”她听见自己这么问唐雨乔。唐雨乔毫不避讳,点了点头。“那么所谓的舅舅在太子府门口救下了你,也是你们杜撰的”雅湄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她宁可唐雨乔好好做她的细作,别因为托合齐受伤而暴露身份。唐雨乔如今这么做,一下让雅湄感到对整个兄弟相疑的朝堂的无比恐惧。唐雨乔脸上未起一丝波澜,她一脸淡然说道:“那是为了让福晋放下警惕随意编的故事,不想福晋这么容易就信了。我到太子府伸冤,恰巧遇上托大人这么巧的事,怕是只会存在在戏文里罢。”听她此言暗含对自己的嘲讽,雅湄的脸一下变得火烫。她酝酿了一下,刚想反驳,就听唐雨婷顿了顿接着说:“当时家父一出事,太子就着人把我和海棠偷偷接出府了。刚开始我们住在太子在京中的别院里,后来太子为免我们为人注意,便挪我们去了托大人的府里。”雅湄越听越糊涂了。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帮着唐雨乔。不管怎么说,唐雨乔的父亲犯了重罪,太子此举若是被揭发,必然会动摇自己的储位。此外,十二阿哥府里的小丫鬟和仆从们,基本上都是康熙或是皇亲贵戚的耳目,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太子势力庞大,在十二阿哥府里有自己的人是肯定的。既然如此,何必煞费苦心把唐雨乔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安插到阿哥府呢。除此以外,雅湄更加弄不请唐雨乔和托合齐的关系了。这么多问题堆积在一起,雅湄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乱麻。自己真是太笨了,雅湄自嘲了起来。“你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这是雅湄最为关心的问题。她觉得,或许弄明白了这点,有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先考讳唐岑,生前是太子爷的幕僚。”唐雨乔这回没再回避这个问题,而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家父在康熙四十二年因索相一案遭牵连,以致我家家破人亡。太子爷怀疑家父是由于八贝勒一党诬陷而蒙冤而亡,因而留我来作为人证。”虽然唐雨乔没再说下去,但雅湄也明白了几分,唐雨乔大概是太子用来扳倒八贝勒的一枚棋子。或者至少,她可以牵制八贝勒。至于唐岑是否真的为八贝勒所诬陷,雅湄则是有所保留。她觉得,唐雨乔的心里对这个问题也是将信将疑的。“既是如此,你便好生呆在太子爷身边,何苦还来十二阿哥府呢。”雅湄皱了皱眉。“那日太子爷与我谈了许久”唐雨婷脸上也带了些无奈,“就太子爷看来,十二阿哥一向不与人相争,保不齐是韬光养晦。而自十二爷娶了福晋之后,太子更是多加提防了。令尊在主子爷面前极受恩宠,是旁人比不得的。更何况,令尊一向与八贝勒往来亲密,太子爷自是要小心防备的。”雅湄哼了一声:“你能晓得舅舅负伤,定是因为府里有太子的人。既然如此,你来阿哥府做什么”唐雨乔居然能骗得自己如此信任,有什么大事从不瞒着她。“福晋从不相信自己的丫鬟。那人潜在府里多日都未传递过阿哥府紧要的消息。太子爷便决意让我在阿哥府住一段时间,尽力与福晋交心。”她做到了,雅湄心想。自己有什么心事从不瞒她。真是可怕,人心难测,谁都不能信任。“骗子。”雅湄咬着牙在心里骂了唐雨乔许久,嘴上却只挤出这两个字。唐雨乔望向雅湄,一字一句说道:“见面第一天我就和福晋禀明了,为了替父亲洗清冤屈,我什么都能做。只是当时福晋并不在意这句话罢了。”即便如此,雅湄心里也并没有那么不安。毕竟,这阿哥府的的确确没什么能威胁到太子的地方。这唐雨乔纵然呆得这么久,能知道的也仅仅是阿哥府资金紧张,或是自己与十二阿哥冷战几月。这些都不紧要,白费了太子的一番心思。“不过那些也不都是假的。”唐雨乔叹了口气,“当时福晋拒了十二爷,我是真真佩服福晋的骨气的。我对托大人也是真心钦慕,想来福晋如此开明,也不会不帮我再见见托大人罢。”那些全是她的托词罢了,雅湄恨恨想道。谁又能保证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要去托府呢。自己就算愚笨,也不至于在同个地方栽两次跟头。她望向唐雨乔:“我不会再信你。你好生呆在府里罢。”唐雨婷笑得有些凄凉:“福晋如此,无可非议。”言罢,便转身回屋去了。那日下午,便有人来通报说托合齐负伤。雅湄思来想去,自己作为托合齐的外甥媳,不去自是不妥当。因此先遣人去托府报信,接着稍作梳洗,便带着阳信和几个丫鬟出门往托府去了。到了托府,就见托合齐的夫人和妾室已在府门口候着。托夫人四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挺和善的,穿着也是华贵无比。毕竟是步军统领的夫人嘛。雅湄下了轿,便立马上前扶起托夫人,嘴上还客套着:“舅母何必多礼。”一行人鱼贯入了托府。雅湄问起托合齐的情况,托夫人长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家老爷性子刚猛,捉拿一群恶霸偏是一马当先,不慎被人砍了手,现下高烧已退,没什么大碍了。”雅湄听罢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放心了。咱们这就去看看舅舅,也好教我们爷安心。”托夫人俯身应下,便引着雅湄往托合齐的房里走去。托合齐的房间倒是简朴,他本人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托夫人快步上前,轻轻在托合齐耳边说道:“老爷,十二福晋到了。”托合齐睁眼见到雅湄,忙作势要行礼,被雅湄拦住了。托合齐虽说年近知天命,但看上去却像个三十多岁的人,他的夫人在一边也显得更老了一些。见到托合齐的第一眼,雅湄就明白唐雨乔为何对他如此念念不舍了。托合齐一脸英武刚毅,粗眉深目,俊奇非凡。即使正负伤在身,托合齐讲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托合齐问了十二阿哥和雅湄的近况,雅湄一一细细作答。接着,他又嘲笑了一番自己的愚勇。待聊得差不多了,雅湄也不好打搅托合齐休息,便告辞离开。雅湄朝托府大门走去,心里却并不平静。其实,就她今天观察来看,她并不觉得托合齐是那种愿意靠女人潜在别人府里取得消息,借此勾心斗角的人。在她看来,托合齐更像是那种愿意和别人真刀真枪拼命的人。而且,托合齐是十二阿哥的亲舅舅。雅湄更倾向于相信托合齐对唐雨乔是太子派来的细作一事并不知情。舅舅又如何,太子还是十二阿哥的亲哥哥呢,她的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却这么说着。越想越糊涂,雅湄干脆不再多想,出了托合齐的府邸便弯腰进轿子。但在弯腰的那一刹那,她发现自己带在身边的一个“丫鬟”竟是唐雨乔。雅湄刚想发作,却立马忍住了。不仅因为在托合齐府门口不便这么做,还因为她开始有些同情唐雨乔了。她父亲过世,自己又被逼作为细作呆在十二阿哥府。雅湄设身处地替她想想,都有些不忍。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七章 拜会他人口无拦雅湄回了府,见十二阿哥已经回府,正等着和自己一起用晚膳。雅湄便换了便服,上桌和十二阿哥一块儿吃饭。十二阿哥自从仪封回来,和雅湄用膳再没叫过侍妾一起过来。雅湄自然也不想自己主动提出,因此近来他二人都是单独吃着饭。丫鬟们很快就将饭菜上齐,雅湄刚打算夹自己面前摆着的烤猪手,忽的想起托合齐的事,便放下筷子告诉十二阿哥:“今儿舅舅府里的人来报,说舅舅执行任务时负了伤,我便去托府看望舅舅了。”听闻舅舅受伤,十二阿哥脸上掩不住关切:“你今儿出门,我还道是去哪串门了,不想原是舅舅受伤了。舅舅可还好”“舅舅被人砍伤了手,不过舅母说舅舅高烧已退,已无大碍。”雅湄想了想,补充道,“我到里屋见舅舅时,也觉得舅舅精神得很,应是不久便能痊愈了。”听雅湄这么说,十二阿哥收起了脸上的担忧,点了点头:“三日后休息,我们再带上补品一块儿去舅舅府上看看舅舅罢。”清廷施行做六休一,也就是工作六天,再放一天假。那一天时间紧迫,官员们都会乘隙好好洗个澡,休整一下,也几乎没什么精力去顾些别的事。十二阿哥一说到补品,雅湄一下尴尬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跑到托合齐府上,居然还是两手空空的。她心里一下更为自责,自己作为十二阿哥的嫡福晋,居然总是这么糊里糊涂。不知道带上补品去看望受伤的托合齐,反倒带上不该出现的唐雨乔了。想到唐雨乔,她更是头大。她想了想,便开口把唐雨乔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十二阿哥,接着说道:“唐雨乔留在阿哥府终究是个祸患,我们又不好直接把她打发回舅舅府里。就我看来,想办法揪出那个太子派到府里的丫鬟,便也就妥了。”“不必。”十二阿哥呷了口茶,“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尽可能像平常那样对待那些丫鬟和唐小姐便可。”雅湄不免有些疑惑,只听十二阿哥接着说:“一来,我们阿哥府一穷二白,我也没什么鸿鹄之志。就算那些婢女仆从全是他人派来的,他们也挖不出什么邀功。二来,若是我们不动声色除掉了唐小姐或是那个丫鬟,反倒有点此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