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面朝远处发呆。我走上前看看周围,没看见亚夫:“亚夫呢”“睡了。”他呆望着远处说。我疑惑看他:“他睡了谁送你来的”他依然呆呆看着远处:“我自己。”我眨眨眼:“你自己怎么来的船呢”他在夜风中呆呆地眨眨眼,缓缓抬手指向远方:“飘走了。”“什么”我的大脑再次因为这个呆呆的男人而卡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借着月光看到好似是一只小小的飞舟孤零零的飘荡在云雾之中。我回过神完全发懵:“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在我身边缓缓垂下手,轻叹:“忘栓了。”此时此刻,我好想对他说:你真是千古第一神人啊不过,我想以他这幅呆样没准儿还以为我在夸他。我无力吐槽,站在崖边陪他一起看着那只飘远的飞舟发呆。“灵川”“恩”“如果你不是不老不死,你能不能一个人活下来”他静默了片刻,似是很认真地思考我这个问题,然后,他看向我很认真地回答说:“不能。”我终于忍不住笑了:“我想也是。跟我来吧,从我的路回去。”我转身走向自己造的路,他在我身后轻轻跟来,走在我旁边呆呆地看着我。我把他领到屋后的崖壁,指向那些木楔:“踩着这些木桩就能上去。”他呆呆看我一会儿,转脸看向那些木楔,他的视线顺着它们往上,看到了还飘在半空的绳子。“你做的”他的语气里少有的多了一分惊叹。我摸上那些木楔子,很是自豪:“是啊,也是托你的福,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技术和急智,人的求生欲激发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潜能。不过你爬绳子的时候最好用布包住手,不然就会像我这样磨破。”我一边说一边摊开手心给他看,左手的红痕依然明显,而右手的手心虽然止血,但磨破的皮还是让人有点触目惊心。他灰色的瞳仁颤了颤,淡淡拧眉眨了眨眼睛,缓缓伸出手指放落我受伤的手心,在将要触及时,他停落手指,像是隔着空气触摸我手心里的伤痕:“疼吗”“当然。”我收回手,自己心疼自己地吹了吹,然后看向他,“我看你也是娇生惯养的,手心一定比我还嫩,要不我帮你把手心先包一包吧。”我真诚地看向他。我那澜气量大,不会跟一个呆子死磕旧账。第八章 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灵川站在崖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我一会儿转身走到崖壁前,拖着湿湿的衣服和几乎与衣服同长的银发。因为衣摆湿透,已经黏上了灰土变黑。他伸出右手抓住我钉在石缝里的楔子,左手握住另一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像是用了一会儿力握紧,然后他慢慢放开,转身再次淡淡看着我。我疑惑看他,他依然只是淡淡看着我,然后,轻轻悠悠说了三个字:“爬不动。”这三个字虽然说得语气极淡,却让人感觉是那么地理直气壮他在说,他爬不动,他上不去,今晚他回不去了他灵川大人只能靠别人来救了我就说不吃肉的人怎么有力气这位灵川王居然手无缚鸡之力,难怪只能喂喂大宠物我与他大眼瞪小眼半天,几乎完全石化在风中。他这是得有多宠,连爬山的力气都没有。他静静看着我,像是在说:我爬不上去了,你看着办吧。他眨眨眼睛,我也眨眨眼睛:“你们王不是有神力的吗安歌安羽可以飞檐走壁,你不行”他愣了愣,低下脸思索片刻,再抬起脸静静看向远处的池水,眨了眨眼睛转回脸对我摇了摇头:“不行。”我愣愣看他,一个“不行”要让他想那么久真的很好奇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对着他一时无力起来,拧拧眉。叹口气:“那你跟我来。”我再次在前面走,他很乖地在我后面跟,静静的夜晚照出了我们两个人的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他在我身后歪着脑袋伸出手,伸到我头顶,像是在比高度。我立刻停下脚步转身,他慢慢收回手看我。“你在做什么”我戒备看他。他愣愣。指指我:“你高了。”我一愣,我这年纪哪里还会长高我生气地双手叉腰站在小屋前:“还不是因为我瘦了所以让你们觉得我高了。你今晚就住这屋子。”灵川的目光随我的话看向石屋,我继续说,“把湿衣服脱了,放外面晾干。”我指向身后的晾衣架,他的目光又随我看向晾衣架。“就这样,我睡了。”我转身回巢穴。身后却响起脚步声,地上映出了他跟来的身影。我疑惑看他,愣了愣。停下脚步呆呆看我。我挑眉上下看他:“你做什么不是叫你睡石屋吗”他在我说话时目光直直看向我身旁的巢穴,我停下了话音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巢穴。再看看他那直直的目光:“你该不是看上我的巢了吧。”他眨了眨眼睛。收回目光静静看我:“恩”恩他就一个字我可以把它理解成“恩”那种撒娇的语气吗“呼。”我双手叉腰,变得无语,“这是怎么了鸟喜欢我的巢,猴子喜欢我的巢,现在连你也喜欢我的巢。”“恩。”他再次恩了一声,这次倒是非常直接地承认喜欢我的窝。我看向他。他淡淡补充,“没住过。”看看他全身还是的狼狈样,头纱和面纱倒是在夜风中已经半干,而他的湿发依然直垂脚踝。我的心里开始充满谜团,灵川那看似呆呆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他话不多,总是不超过三个。而这少于三个字像是万千话语的凝结,他到底是不会表达,还是懒得多说话一时间觉得拿他没辙,看他的样子是今晚不睡巢穴他就一直傻傻地站在那里。“好吧,你进去吧。”我对他说完钻入巢穴,他也随后弯腰跟了进来,静静坐在一边。白白早在褥子上睡着了,我把地上的东西整理到一边,指着褥子:“你睡这里。白白睡相不好,你让着点。”我看他之前跟猴子很和谐,我想他也不会介意跟白白同床。他淡淡的灰眸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看样子他是真的想睡在巢穴里。由此可见灵川是喜欢玩的,从他对我的巢穴充满极大的兴趣就可以看出,他其实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孩子,可能因为活得太久,他把许多表情都忘记了。或者是说话的人太少,语言功能退化了他弯腰要上前,我立刻叫住他:“你全身都是湿的别弄湿我的被褥”他愣了愣,坐回原处看着自己的湿衣服。我随口道:“你全脱了我拿出去吹干。”他一怔,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双手久久不动。我们呆呆的灵川王又开始神游了。我恍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脱啊。”他点了点头:“恩。”“啊你这个男人怎么那么麻烦,飞舟忘栓,爬山爬不动,脱衣服还不能看,你们男人脱光了还不是一个样,你身上贴了藏宝图还是怎的”灵川一直低着头静静坐在那里,任我数落,“我们的世界故事书里最多圣女的身体不能看,那不管是不是圣女,女人的身体是肯定不能看的,到你这儿变男人不能看了,真是麻烦死了你脱吧,我在外面等”他沉默不言,我掀了帘子钻出去。钻到一半,我顿住了,不行,我得看看,我对这个呆子身上有什么花纹开始有点好奇了。我又钻回来,他低头拉住衣结的手一顿,呆呆扬起脸看向我。我蹲在他面前,拧眉指他的手:“你的手我能看的吧。”他从头到脚只有手露在外面。他在泪石淡淡的光芒里露出了一丝疑惑,微微点点头:“恩。”我指指他的手:“把你的双手伸过来,让我看看。”他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睛,还是把双手缓缓朝我伸来。手心向上。“我要看手背。”他听话地把手翻过来。我开始拉开眼罩,我的动作吸引了他的目光。为了避免头晕,我闭上了双眼,把眼罩拉上额头,然后慢慢睁开了右眼,立时,冰蓝色的,像是冰花暂放的花纹映入眼帘。我不由惊呼:“好漂亮”灵川呆呆坐在我对面,疑惑地直直看着我。我细细看他手背的花纹,左右对称的冰花花纹在他白嫩嫩的手背绽放,还有一些细小的六瓣纹像是雪花坠落在他的手背上,一条冰蓝色的纹路像是花径隐没于他的袖管之中,可以想象他全身布满冰蓝色冰花的美丽。安静,纯净的美,让人心生敬意,也让人心念神往。他手背上的冰花也和安歌安羽身上的纹路一样充满了活性,它在灵川的手背上缓缓收缩,如同呼吸。一朵冰花漂浮花径漂浮在了半空,我缓缓伸出食指,轻轻触向那朵空气中摇曳的冰蓝色的花朵。当我的指尖碰到那朵花时,倏然它迅速合拢,如同含羞草一般,与此同时,灵川似有感觉握住了双手,一粒冰晶如同蒲公英一般从花瓣上飘离,飘飞起来,闪烁着淡淡的银蓝光芒飘过灵川的双手,他的胸前,他的唇边,他的眸间,我的视线和他在巢穴内相触,他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淡眸中此刻充满了深深的不解和惊讶。我对他神秘而笑:“是不是在想我到底看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的。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伸出手指尖,那颗飘离的冰晶吸附在了我的指尖上,“我想这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你们诅咒的根源”灵川在我的话音中身体一怔,平伸在身前的手像是瞬间失去力气跌落下去,“啪”地落在自己的身前。冰晶在我的指尖融化,变成了一滴水滴,我摸了摸,竟是湿的,是真的水滴,它居然化作了实体,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似乎每次多接触它们一点,我感觉我离真相越近一步。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只要靠近真相,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我一边不解地摸那滴水留在我指尖的湿濡,一边离开巢穴。一直以来,我能看见的只是纹路,知道王身上的是活的,有才能的人身上的是闪耀的,所以我可以从人群中找到闪耀之人。可是后来发现,它们是可以被触摸的,比如安羽那次,似乎只要看见,就能摸到,我摸到了它的身体,感觉到了它的邪恶,并且在抓紧时,纹路的主人是有感觉的,只是当时正好伊森的攻击落下,让我无法确定。而现在,从灵川身上掉落的光芒在我的手中化成了实体,它化作了一颗小小的水滴,我想起之前问灵川有无神力,他看向了水池我看向水汽缭绕的水池,难道灵川的力量与水有关他所拥有的神力无法帮他飞檐走壁,但可以对水产生影响所以我看到的难道是神王力量的本源我转回脸看安静的巢穴,这呆子应该会自己脱衣服吧。我拉好眼罩,站在夜风里回想到灵都的这一周,起先因为灵川忘记给我食物而火大,后来因为偷他宠物东西吃心虚逃跑,原以为会遭受惩罚,最后却是遇上一个没脾气的呆瓜,无论是踹他,骂他,他都没什么表情和反应,只会呆呆地看着我。让你胸口这团气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软绵无力。第九章 欺主的仆第九章欺主的仆而现在,这呆王还把船丢了,又没力气攀岩,只能委委屈屈住在我巢穴里过夜,和一只猴子在一起。这样一想,也是忍不住想笑。倒是觉得这呆呆的灵川有那么点可爱。“好了。”巢穴里传来灵川轻轻悠悠的话。我也没看见他把衣服递出来,我疑惑地提醒:“那我进来了。”“恩”我再钻进去,看到一叠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穴边,再往里看,看到了坐在最内侧用被单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灵川。他还戴着面纱,把自己整个用被子包住,坐在巢穴最昏暗的角落里,只露出他那双淡淡的灰眸看着我。你有见过男人把自己的身体裹严实,像是怕被人看到一寸就要死的样子吗我看他一眼拿起他的衣服要拿出去晾。“不可以”他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