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笑着给他整整领口。“啧啧,我跟你说,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得了”两人并肩而行,下了楼,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四月的季节,处处冒着翠嫩的新芽,易之路过邮件收发室的时候走进去,很快就拿了一份全英文的学术期刊出来,让我们把镜头拉近,可以看到封面上那粗粗的衬线字体a tods。作为国内水准一流的教授,姚易之需要时刻关注自己学术领域最前沿的动态,一点也不能落下,其中的辛苦程度比起学生时代更甚,因为现如今在他上面很难再找到能对他指点一二的师长前辈了,穆云算一个,宋煜白远在千里,勉强算半个,所以一切都需要靠自己摸索,往往事倍功半,也是世之常情。杜教授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哇哦,世界数据库领域最顶级的期刊,发行量有限制的啊,这你都能搞到看完借我”“行。”易之从善如流,拆开塑料膜就边走边翻看起来。“真是太感谢你啦。”老杜想凑过来跟着先尝个鲜,却根本跟不上某个特务经过训练的一目十行的速度,易之唰唰唰翻着,杜教授在一旁啥都没看清,抓耳挠腮半天,觉得无聊极了,便又把刚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拿出来继续。“姚博士啊,我跟你说,今天有个学生来我们学术报告厅说是要毕业,结果什么课题都没有唉喂,你在听吗”“在。”“没有课题呐你知道那学生打算怎么做么”“嗯怎么做”“他说只要是关于计算机的,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提问,直到你们满意为止。”易之漫不经心地听着,在对方说话的间隙习惯性地附和:“哦,谁啊”说到一半他就顿住了,死死盯着手中的期刊,那眼神像是要把它瞪穿一样,脚步也在与此同时站住,杜教授自顾自说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不对,回头一看,姚易之脸色难看之极,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怎么啦,看到什么好东西了”杜教授走过来,伸长脖子往杂志上一瞅,顿时吓了一大跳。“唉哟我的天哪,欧米拉无穷变分回环猜想被人证出来啦谁啊,这么牛钟表国的si研究中心斥资十一年潜心研究的科学成果啧啧,难怪了嗯老姚,你在说什么大点声”“例证竟然完全一样为什么还叫我发表出去不,郑修,你是在害我那罗子昕”“哈”杜教授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勉强抓到关键词:“对呀,今天那个要毕业的学生,就叫罗子昕呢。”、第六十六章 修文闻言,姚易之眉头紧皱,当即就掏出手机往子昕的宿舍楼里打,不久电话被接通,得到的消息却是人已经收拾好行李离开了。离开他竟然事先都不知道他姚易之竟然是最后才知道的人认识到这一事实,易之心底里无可抑制地泛起浓浓的苦意。他不是傻子,si研究中心发表的论文和自己拿到手的完全一模一样,这就不会是碰巧雷同,今天上课前存放论文的地方还没有丝毫被人动过的痕迹,也就排除了从他手里流出的可能性,自己本人就是一流的间谍出身,要从他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可没那么容易。再加上刚才在期刊上同时看到的,关于si研究这个项目前后的一系列人员统筹、资金投入、工作进程就可以看出来,成果应该就是si所出。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郑修身上可以想象得出,si的成果不知为何落到了郑修手里,而郑修却以原创的名义把论文给了他,要知道,这类精尖科研在最终公布之前都是绝对保密的,所以他才会相信这是郑修所出。然后,郑状若无意地暗示他去发表,这究竟是何用意要是对其他成年人,凭姚易之的阅历很容易就能想通其中的关节,清楚对方是要害他如果自己当初只要有一点点没能抵抗住诱惑,发表了论文,而掌握着科研进度来证明原创者身份的si肯定会把他告上法庭,他没有实验记录为自己证明,再加上自身过去的经历是灰色,几乎没有取信于人的可能,这样一来,贻笑大方事小,身败名裂是必然。进一步想,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暴露自己曾经在米国当间谍的事情,他恐怕将万劫不复“一念地狱啊”姚易之喃喃。事态的严重性已经毋庸置疑,易之向一旁的杜教授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跑向自己办公室所在行政楼的车库,将自己的车开出来,火速前往郑修的别墅。fbi信息数据分析小组。一张张源数据通过传真机,从互联交换总机传输过来,密密麻麻的小字占据了纸张的所有版面,而传真机足足运作了十多分钟才将这些海量的数据全部打印出来,组长谢里夫接过下属递来的厚厚一沓打印件,拿指甲弹了弹,同一时间,对讲机中传来网络犯罪调查科科长莱帕尼那严肃的声音。“根据这些从互联交换机中调取的数据,需要多少时间能够确定详细地址”“四十分钟左右,先生。”科长莱帕尼是个警衔在身,吃米国皇粮的爱尔兰人,一头卷曲的棕色短发下是猎食者般的鹰钩鼻,闻言,他拿手捂住嘴边的麦克风,对旁边的警员下令道:“让驻扎在华国京城的人员做好准备,只要分析地址一查明,第一时间对目标实行逮捕,注意信息的保密,到了那时候,octo插翅难逃。”“是”华国京城,一栋别墅内。“郑修,我们还有四十分钟。”子昕摘下耳机,关掉窃听程序,转头对角落里的某人说。“收到。”郑修束着头巾,戴着手套,应声将手中的防尘布盖在了电视机上。五分钟后,两个年轻的人影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下了楼,其实他们的行李不多,而且早已经转移,袋子里的这些都是需要处理掉的。他们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以后,其中一人这才将头巾解开,拨拉了一下头发,转头见子昕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郑修问:“怎么了”“没。”某人有些别扭地收回视线,潜意识里子昕觉得,还是不要把“你戴头巾打扫房间的样子很贤惠”这样的赞美说出口。两人离开不久,两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在距离别墅六百米的地方停下,从车上下来八名形貌各异的男人,但如果让比较有江湖见地的人在这里,从几人鼓鼓囊囊的腰间就可以看出他们并非善类。几人互相一个眼神交流,便有一半的人分散开来,将别墅的门窗守住,剩下的四名fbi探员警戒着四周,等确认没有埋伏后,按响了门铃。屋内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入耳式对讲机不断更新着状况,几人很快达成共识,后退到一旁,一名看上去少说有一米九开外的黑人大汉退开几步,一个后旋踢,只听胶合板制成的门发出一记巨大的断裂声,竟是被一脚踹开。探员们第一时间闪身到墙边,握着枪一点点向屋里望去,确定无人后鱼贯而入,待看清屋内的样子,为首的探员当场骂了一句雪特。入目的房间明显在主人离开前被细心打扫过,探员们的皮鞋在纤尘不染的地面上踩出一片泥印子,所有的家具都用防尘布结结实实地罩着,就连碗碟都被洗得干净,卡在晾干架上,尚还滴着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册,大到数学辞海,小到漫画杂志一应俱全,一名探员戴着手套抽了一本厚厚的计算机工具书出来,发现里面就连阅读到一半时折下来的页角都被人抚平了这与其说是在逃亡,还不如把它当成屋主人要旅居国外更有说服力。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本来目标竟然会预知到他们的追捕而先一步逃跑已经足够出人意料,但对于这样的罪犯,经验老道的探员们也不是没有碰到过,然而面前的这一切却表明,对方早就掌握了fbi的行动情报,却早不走晚不走,等你们快来了才吃了顿饱饭优哉游哉地离开,要说不是反缉捕的专家级人物,谁敢玩这么大就是四年前他们在缉捕白银国大毒枭时,也没见人逃跑逃得这么潇洒从容,让人从心底痒到牙根,又从脚底冷到脊背。确定别墅中没有藏人,探员小队队长伯恩联通了总部的犯罪科科长莱帕尼。“报告,目标已经逃逸”莱帕尼警监锁着眉听完伯恩的现场报告,沉声命令:“赶紧给我守住京城的主干交通,不能让他跑了”掐断对讲机,他气得一挥手把面前桌上的报告纸全都扫到地上,一种被耍弄的羞辱感在心头萦绕不去。“洗什么碗,强迫症啊你”一干探员得令后, 便不再久留,迅速地退出别墅,坐上来时的车匆匆离去,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的一棵榉树后,无声无息地走出一道人影,以丝毫不比他们差的敏捷身手再次潜入了别墅。是姚易之。开车前来的一路上,易之并没有停止思考,回过头一想,又开始怀疑起来。很显然,假使自己当初真的抵抗不住诱惑发了论文,那也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事,根本怨不得别人所以郑修从始至终都是置身事外的。可是郑修他才几岁他会有这份心计况且最说不通的一点就是自己和他无冤无仇,对方为什么要害自己呢任是谁都能看出郑修和罗子昕关系亲密无间,姚易之深知子昕的品性,有子昕在,郑又怎么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加害自己所以会不会是误会,对方只是好心想让自己扬名立万,又考虑不周而已但是子昕却在这时候离校,他又很难不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原本易之已经开始动摇,可是当他来到别墅的时候,却恰好看到了fbi的行动,下意识地藏身躲避,目睹了那群探员闯入别墅大肆搜查。姚易之心里疑惑重重,进了屋里看着那一片狼藉,疑问就像水中被不断搅动的泡沫一样呈几何倍数地增加,最终汇集成一个最大的问题。正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却突兀地响起,他走近,略一犹豫,还是接了起来。“喂”另一头似乎有些意外,但也从善如流:“嗯是姚教授啊”易之握紧电话:“郑修,你到底是谁”“想知道的话,就来霄云路的香典咖啡店吧,我在那里给你们定了位子。”郑修挂上电话,感叹道:“好久没有打免费的公共电话了感觉还是那么好啊。”一边的子昕却神色紧张地频频向四周张望:“你在嘀咕什么,确定这周围没有摄像头吗”“当然。”“我听到你喊姚教授”“嗯,他在我们家。”“我们家遇到fbi了吗,他有说些什么”“我看那群小猫已经离开了,否则哪里轮得到他接电话真是可惜了。”“你叫他去什么咖啡馆我们不是”“没事,暂时支开他而已,你也不想姚易之追过来吧,要是让他一耽搁,我们可就走不了了”姚易之来到咖啡店的时候,远远看到里面的人,意料之外的角色让他微微一愣。对方似乎也在等着谁,频频张望着,咖啡店的气氛很休闲,除了室内,还在门口搭建了一个露天小院,放着两三张白色的欧式小桌,绿色的盆栽沾着水珠,一块小黑板上用俏皮的字体写着中英文的价目表,满院咖香。而那人便坐在其中比较靠外的一张桌子旁,桌上一块小牌,写着“3”。是郑修告诉姚易之,所预定的桌号。先到一步的客人有着一头黑色的及肩长发,画了淡妆的眉目清丽漂亮,指甲修剪得整齐,却没有涂抹指甲油之类的东西,泛着自然而健康的粉色。穿着一件针织的春衫,素白长裙,脖子上松松围着一条丝巾,无论是路过的行人还是其他咖啡客都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去,很快作着女装打扮的周晓就发现了远处的姚易之,面露讶异,却仍然对他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正在这时,一阵风迎面吹来,周晓颈项上系着的丝巾被吹散开来,被风卷着向姚易之的方向飘去,在周的惊呼声中,教授回头跑了几步,在丝巾落地前一把将它抓在手里。周晓捂着小跑着来到易之身边,感激地从他手中接过丝巾,低着头小声道谢,也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剧变的脸色。“谢谢您,姚教”“哗啦”身后陡然响起巨大的撞击声,夹杂着属于人类的惊怖惨叫,桌椅坍塌声一片,什么东西被碾压发出令人牙酸到极致的声音,最后是惊天动地的玻璃碎裂声,周晓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声响震住了,一阵剧烈的非自然风在背后刮过,撩起他黑色的发梢,而姚易之却胳膊大力一揽,将他推倒在地,连同自己一起,两人狠狠地趴倒在地上。一滴冷汗沿着上方姚易之的脸颊线条落下来,没入周晓铺散在地上的发丝之间,周晓急促地呼吸着,向姚易之背后望去,一辆大卡车车头嵌入咖啡店中,露天的白色餐桌被碾压成废木,盆栽落到地上破碎开来,咖啡店的整扇门碎成一地玻璃渣,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路边的行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卡车的后车轮下是一只属于人类的手,血色以这只手为起点,喷泉一样地从车下蔓延开来,浸染一地。他看到就在车轮的不远处的地上,是一块小小的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