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龙的手臂不住喘息,忽然觉得耳畔缠绕上了火热的气息,“慕遥,从今以后不准再提这个名字,还有”还有什么“我不喜欢你穿别人送的衣裳。”“”话音刚落,慕遥身上的喜服就在凌龙掌下化成了碎片,零零散散地洒在床上,如凋落的花瓣。慕遥突然心生畏惧,抱着被子掩住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害怕了”凌龙存了心逗弄他,慕遥后退一点,他就逼近一点,最终把慕遥堵在墙角,困进他的怀抱里。“凌大哥你生我的气了”慕遥红着眼,声音可怜兮兮的,又有些委屈。“哼”凌龙冷冷应一声,收紧手臂,似乎要把慕遥揉碎了吞进肚子里去,慕遥被他抱得有些痛,却不敢吱声,也不知凌龙到底在气什么。“我听靖琪说,你和刘思勤做了交易,你把眼睛给他,他就放你出府然后呢你一个孤零零的瞎子,准备去哪儿自生自灭”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生气慕遥心中一暖,也不害怕了,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眼睛虽然瞎了,可手脚是好的,也会弹琴,我就想到时候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教琴为生,安安静静地过完一辈子。说不定还会遇到你的”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快要听不清了。凌龙的耳力却是极好的,他看着因为羞怯而缩成一团的人,忽然倾身过去,落了一吻在他的头顶。“傻子。”“”慕遥的咬着嘴角,视线四处游移,凌龙也不强逼他抬头,只把一样东西在他眼底晃了晃。慕遥的眼一下瞪大了,伸了手就要去抢,却被凌龙扬起手躲开了。“凌大哥,那是我的东西,请你、请你还给我”慕遥急得声音都变了。凌龙却好似没听见似的,慢条斯理地把纸条展开,再呈到慕遥面前,已经有些泛黄的纸条上,凌龙两字牵丝劲挺,也不知被人打开又折上多少次,墨迹都有些褪色了。“什么你的东西,明明写着我的名字。”凌龙笑得既得意又无赖。慕遥窘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脸又垂了下去,几乎要埋进被子里去了。凌龙就着这个姿势把他捞进怀里,咬着他的耳朵道,“我答应过你的,要送你一个愿望,你既然已经许愿了,那我只好把自己给你了。”说完,他手一扬,原本好好系在栏杆上的床幔就散落下来,慢慢合拢到一起,两道人影投射在上面,逐渐交缠到一起。桌上的龙凤烛燃了一夜,滴落不知多少欢喜的泪来。第二日早晨,慕遥是在凌龙的怀里醒来的,他的眼角泛着红,嘴巴也肿了,声音还是哑的,身上红红紫紫的一片,凌龙看见就心疼了,偏偏慕遥怕了,挣开他躲得远远的,包着棉被像炸毛的兔子,只露出红红的眼睛,还半敛着不肯看他。“慕遥”凌龙伸过手去,慕遥又朝后挪一点。“你别怕我啊”“”“都怪我表哥给我看的什么破书,还说我、我越勇猛,你就越欢唔”他边说,手里还真摸出几本书来,慕遥一看上面没羞没臊的图,急得一下就把凌龙的嘴巴捂住了。“对不起,昨晚吓着你了,谁叫你这么好看,我一时忍不住也是呜”好容易挣开的嘴巴又被捂住了,慕遥满脸通红地偷瞄一眼凌龙,被他脸上无辜的表情逗笑了。“爹爹、爹爹你在笑什么呀”靠在慕遥怀里睡觉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抬头看见他在笑,也跟着好奇地笑。慕遥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爹爹在想,今天的点心做宸儿爱吃的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蒸栗子粉糕,好不好”被唤作宸儿的小孩不过七岁多一点,长得白白嫩嫩的,乖巧地倚在慕遥怀里,一张小脸和慕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一听有好吃的,高兴地弯起大眼睛,连连点头道,“好、好宸儿很爱吃的,爹爹多做一点”慕遥摸摸他圆润的小脸,好笑道,“做多了宸儿吃不完就浪费了,多可惜”宸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反驳,“才不会多呢庄主大叔每天都来抢宸儿的点心,宸儿都不够吃的,爹爹多做一点给他,他就不会抢宸儿的了”“小东西,学会背着我向你爹告状了”宸儿才委屈地说完,他嘴里的“庄主大叔”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身后。他吓得尖叫一声,一头扎进慕遥臂弯儿里,露出圆圆的小屁股。凌龙在他臀上轻拍两下,提起小孩的胳膊抱起来,用下巴的胡茬扎他。宸儿被扎得咯咯直笑,凌龙又捏着他的屁股故作凶恶地问,“小东西,还敢不敢说我坏话了”“不、不敢了”宸儿吐吐舌头,心里却是不服,他说的是实话“宸儿,你和庄主大叔一起玩,爹爹去做点心了。”慕遥看宸儿攀着凌龙的脖子不肯下来,便起身嘱咐道。可他刚从凌龙身边走过,就被凌龙抓住手腕带进怀里,慕遥红着脸挣了挣,没挣开,便小声提醒道,“庄主,让宸儿看见不好”谁知凌龙得寸进尺,一低头亲在他脖子上,“你是我的人,谁敢说不好了”“庄主大叔,你又欺负爹爹,羞羞”宸儿见他爹的脸红透了,嘟起嘴扯扯凌龙的耳朵。凌龙转过脸,狠狠亲了几下他嫩嫩的小脸,笑道,“你爹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都要欺负。”“爹爹才不是你的呢爹爹是宸儿的”宸儿拍着小胸脯骄傲地宣布,伸长了手去够他的爹爹,却被凌龙举得远远的,后者又趁机在慕遥的脸上亲了两口,挑眉道,“敢情我是养了个狼崽子,吃我的点心,住我的屋子,还惦记上我的人了”宸儿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歪着脑袋认真地想,慕遥却是听不下去了,掰开凌龙的手就躲进厨房做点心去了。“庄主大叔,爹爹又害羞了。”宸儿有些无奈地皱眉,像个小大人似的。凌龙又拿胡子扎他,“说多少遍了,只有我和你在的时候,要叫我爹。”“哦,爹”宸儿甜甜地唤他一声,结果被扎得更狠了。晚间,三个人坐在一起吃了点心用过饭,宸儿就被凌龙打发去书房习字了,慕遥见他眉心紧皱,知道他心中有事,便问道,“凌大哥,是庄里发什么事了吗”“我把素容和素柔送去牧场了。”凌龙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慕遥手一缩,急道,“怎么能把两个小姑娘送去那种地方”凌龙冷冷一笑,“十岁不到就能做出那种事来,十六岁应该也能自力更生了。何况她们的小姨跟着,条件虽然艰苦一些,横竖不会吃亏的。”“凌大哥,她们都还小以后懂事了,也就好了。”慕遥还想劝劝,毕竟凌素容和凌素柔是玉月仙子留下的血脉,即使有错,他也不忍心见她们受苦。“我还指望以后她们之前害了你不说,现在又去害宰相独子的男妾,若不是我罚得狠,她们还能有命在”凌龙气得将茶碗掼在桌上,把凌素容姐妹对苏挽之做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慕遥听。慕遥叹口气,一时也沉默了。凌龙把他揽进怀里,柔声道,“当年的事,我也不知做错没有,只是委屈了你和宸儿,你可会怪我”慕遥连连摇头,反握住他的手。他怎么会怪他呢当年他们成亲之后,慕遥才知道凌龙是天下第一山庄的庄主,财势大得惊人,几十个刘公子都比不得的,也难怪刘思勤没来找麻烦,他也再没听过他的消息。可慕遥并不高兴,因为凌龙是凌家的独子,又管着这么大的山庄,总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传承家业的。他就想着,到那时候,也不让凌龙为难,一个人悄悄走掉就好了。可心里搁了事,人就渐渐病了,等凌龙查明原因的时候,狠狠罚了他一顿,还立下重誓此生只他一人,绝不再娶。慕遥又感动又愧疚,于是把一直深藏的秘密告诉了他。原来他也是神裔,只是当年被卖进南楼,他师傅同情他身世可怜,年纪又小,如果再被人发现是神裔,恐怕早早就失了清白。于是给了他一张药方,每半月服用一次,可以遮掩眉心的红痣。后来时日久了,慕遥就把自己当成普通男子了,也没想过要用神裔的身份做些什么。而且那个时候他和凌龙已经在一起六年了,六年来,慕遥并没有怀孕的迹象,他以为自己的身体恐怕已经发生了改变,不适合受孕了。可他想要为凌龙生孩子。凌龙欣喜之余,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慕遥调养,其实不是药的原因,而是慕遥在南楼那十多年活得战战兢兢的,思虑又重,身子早就虚了,仔细调养几年,就没问题了。然而,等慕遥快要身体养好的时候,山庄里突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来投奔凌龙了。那名女子是玉月仙子的妹妹,名唤青柳,而她抱来的婴儿,却是玉月仙子的遗孤。青柳一见到凌龙就眼圈就红了,边哭边道来事情的原委。原来玉月仙子一直倾心凌龙,也曾多次表明过心迹,可惜凌龙并不爱她,亦婉拒过多次,直到他娶了慕遥回来,玉月仙子才真正死心,一怒之下赌气嫁给了江湖上也算有名的剑客,最近才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可那剑客善妒,无意中发现了玉月仙子过去写给凌龙的情书,惊怒之下走火入魔,竟在一夜之间把家人都杀光了,若不是青柳拼死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逃出来,估计也已做了刀下亡魂。“姐姐的一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了,她临死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她就剩下这两个女儿了,你若还是不要,我就只能带着她们去投河了”因为愧疚和不忍,凌龙留下了青柳,还将那对双胞胎女儿认作自己的孩子,对外宣称是流落在外的凌家血脉。慕遥本就不在乎名分之类的,他也可怜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失了父母庇佑,对她们也十分照顾。偏偏青柳也对凌龙动了心,等素容和素柔大一点,她就不让慕遥接近她们了,还多次唆使两个孩子往慕遥身上扔石子,甚至一个大冬天,把慕遥推进结着薄冰的湖里。慕遥都以自己不小心遮掩了过去,直到素容素柔九岁那年,竟在青柳的示意下,在他的香炉里点了催情的chun药,凌龙觉得不对赶来的时候,他和靖琪已经衣衫不整地搂在一起,若是再晚一点慕遥现在想来都后怕,那一夜,凌龙像疯了一般罚他,靖琪也被赶出了山庄,他以为凌龙不信他,也不要他了。结果第二日,他还是在凌龙怀里醒来的。“对不起,我气糊涂了,伤到你了”他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道歉,语气懊恼得很,“谁叫你这么诱人我上午来看你,发现你弟弟偷亲你,晚上回来找你,又看见你和靖琪滚在一起,若不是后来找到炉子里的回春散,我估计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吃下去倒好了,就没人和我抢了”慕遥也是在那一天,知道了慕远对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为了避嫌,也为了他的安全,凌龙假意中计,对外宣称慕遥打碎了他最爱的玉如意,不仅失了宠,还被禁了足,身边伺候的人都撤掉了,只留下凌龙最信任的两个丫头。谁知那一夜之后,慕遥就有了身孕,也不知是谁把他和靖琪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开了,明里暗里说他肚子里的是“野种”。凌龙就“罚”得更狠了,以前是不准慕遥出庄子,后来慕遥连自己的寝居也不能出了,当然,外人也进不去,门外十多个侍卫整日整夜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直到宸儿生下来,一切流言才消停了。因为宸儿谁都不像,就像慕遥,有心捕风捉影的人也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