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忠心,身为席家的女儿,您不想尽个忠么,昭仪娘娘”逼她自尽。席兰薇轻一抿唇,平静地道了句“宫嫔无旨不得自尽”,便看向霍祁,等着他的意思。安静中,霍祁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他却没有看她,沉了须臾,逼出一声怒笑:“很好”他终于看向了她。他走近了两步,席兰薇轻颔了首,足下未动。“兰薇。”他唤了一声,静了一静,又道,“朕必须救那些百姓。”“臣妾知道。”她点一点头,无甚恐惧,目光在门口狱卒的佩刀上一划,“有一事要告诉陛下”“但是有你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朕十分开心。”他截断了她的话,说得她一怔,继而一声苦笑:“臣妾知道”霍祁思了一思,忖度着又说:“所以并不想听你的遗言”“”席兰薇眨了眨眼,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听他又改口说,“或者过几十年再听吧。”霍祁沉了口气,看向霍祯,踱步走近了他,眼中轻蔑分明:“你也就玩玩阴谋了,二弟。”霍祯一冷。“朕是不是忘了提醒你一句,朕身边有位佳人,冰雪聪明。”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席兰薇面上划过,见她双颊蓦地蹿红,满意地继续夸了下去,“帮了朕不少忙,许多布置都是经她提醒而做的。她提醒朕的上一件事是”他思忖了一瞬,“是觉得你留了后手,让朕多个防备。”席兰薇忽地安了些心,衔笑看向他,等着下文。“朕不知道是什么后手,不过,也适当地做了些安排。”他又笑一声,自顾自地扶起了案桌,又重新坐了下来,“其中一样,是让出征越辽的军队再驻扎一阵子虽则做此安排本是为防再有兵变,但二弟你觉得若朕让他们全都去找那几个已封的城和村子,要费多少工夫”霍祯面上的神采忽然被抽净,面色苍白地跌坐下来:“你”“就是没有这些布置,朕也不能拿她的命换你开口。”他正了正色,看向还站在一旁的席兰薇,抬手一拉她的手,“坐。”席兰薇敛裙坐下,继而被他一伸手强揽过,无法挣扎地倚到他肩头上,一壁觉得如此不合适,一壁又心安理得地听着他嘲讽霍祯:“朕不知道你和那位许氏究竟感情如何,朕和兰薇么”他笑而摇头,“朕可以动用全军去救人,但不会拿她换。皇位之争的事,非要牵扯上她一个女子,你不嫌丢人”“”席兰薇被他用力揽着,身上挣不开,如若将头强行离开他的肩头,坐姿又实在诡异。见他始终不松劲,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满眼不满。觉得她太不老实,霍祁手在她腰上一掐算是警告,对霍祯说出的话倒还是风轻云淡:“朕刚才显得很惊恐,是不是”霍祯木讷点头。“那是想看看你究竟还有没有点良心。”他说着轻笑,“看来是朕奢求太多了。那就不能怪朕半点不顾兄弟之情了。”霍祁琢磨着,想了想千里之外的灾民们,眉头一皱:“凌迟之刑,还没对宗亲用过,这次是你逼的。朕不用你说是哪里受灾了,找到之后,会着人逐个去数死了多少人,死多少个就割你多少刀,若你不够么”他冷笑一声,“只好拿你的妻女来顶了。”话语平静,但席兰薇也看得出,他这是恨极了。兄弟争权无妨,霍祯竟不惜搭上十几万人的性命,就为报复他们,但凡是个明君,都会恨他如此的。“你不配做个藩王,你的妻女也不配做王妃、翁主,朕原想留那孩子个封位,现在看来,还是算了。”霍祁眉头轻挑,压抑着胸中怒火,顿了须臾,又道,“你就庆幸朕早有防备吧。若不然当真逼死了兰薇,朕就算已将你们送走,也必定追回来,千刀万剐以算旧账。”兰薇在他怀里一哆嗦,腰间便被他又掐了一把。酸痛得双眼盈泪,她委屈地呢喃:“没想挣”“哦。”他侧过头应了一句,面无表情,“抱歉。”毫无道歉的诚意。从牢中出来,席兰薇觉得夕阳的光芒格外漂亮。手在腰间一扶,先把他随时可能掐她的手抓住了,她才可算挣了出来。瞥他一眼,她轻哼一声走快了些,端的是要把他甩开的样子。“嗤”霍祁一笑,也走得快了,三两步便追上了她,倒是没再碰她,只跟在她侧后半步的地方问道,“生气了”“吓死了”席兰薇睨他一眼,足下未停,话语气鼓鼓的,“陛下那紧张害怕的样子也作得忒像,臣妾都信了”还以为他势必要做出抉择,赐死她或者放弃那十几万人那死的必然是她。“可若不作得像些,你倒是不怕了,也骗不过二弟啊”他辩解得理直气壮,迈了一大步拦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轻一蹙眉,“怎么,你就这么信不过朕,一出事就觉得朕必定不管你了”“”她被问得一懵,略一思量,支支吾吾地解释,“也也不是,就是那是十几万人”她一点也不相信、且不想他为了她一个不管那十几万人,他舍得名声肯当这昏君,她都不敢背这么多血债。“唉”他长叹了一声,摇着头继续往前走,这回换他是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袁叙。”他举步往前走着,一边走着一边吩咐,“速传急令,着齐衡率军搜查,搜到那几处地方立即回禀;各处调集医者、药材运往越辽,待得查明立刻送往施救,各军亦需有备在先,以防疫情扩至军中。”他说着,想了一想,又道:“让沈宁带人去越辽守着,若发现暨山神医行踪,让他先安心救治灾民,而后带回长阳来。”席兰薇陡然回神,上前一拽他衣袖,他回过头去,对她突然的举动有点好奇。“臣妾”她思量了一下措辞,抿笑道,“方才臣妾有话想说,陛下没让臣妾说。”“什么时候”他一愣,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堵了她的话。思了一瞬,待得想明白这“时候”,恍悟间不解更甚,“你是说那遗言么”“”她闷了闷,点头,“是”他满是不解地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很有意思,打趣道:“没见过这么急着说遗言的什么意思急着让朕赐你一死么”“不是”她狠一咬嘴唇,略有愠意。他轻咳一声,终于添了些许严肃:“说吧,洗耳恭听。”夕阳下,她负着手,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声哀叹大显忧伤:“没劲本来是想扫霍祯的兴的,这下扫不成了。”什么他想了一想,猜测着她可能想说的话:“敢问娘子又寻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她摇一摇头,在珠钗相碰惹起的轻响停下后,微笑道:“臣妾原是想说,闹疫病的是易州、河宛、戊扬,几个村子也都在这三城之间,陛下根本不用费太多力气找,他想得太美了。”霍祁错愕。看她神色不似说玩笑话,直教他不得不信的样子。怔了一怔,他犹豫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自是因为上一次她历过一次,所幸那时年月尚早,她还有个王妃的样子,对越辽各样事务也知道一些。记得那时越辽一众官员为此很是焦头烂额了一阵子,连带着她这个王妃思及灾民也寝食难安。那是件大事,算是越辽这么些年来最大的一次天灾。以致于过了这许多年,她虽是差不多忘了此事,但听得霍祯一提还是立刻想起了那几个地方。方才一片紧张,她想得也很是简单,将这几处地方直接告诉他便是,解了这道难题才是要紧的,至于他若先开口说要赐她一死那也无所谓,太在情理之中了。反正待得她说出这几处后,他便不会再杀她,她也决计不会为此记仇,因为他的权衡,是大局。倒是有些惊喜,他一边顾好了大局,一边半点没动拿她去换的心思。甚至照他的话,便是没有那些事先的布置,他也不会拿她去换。沉下口气,席兰薇浅抿着笑意走近了两步,思忖着问他:“若臣妾不说原因,陛下肯信臣妾这回么”他疑惑未语。“有些事臣妾尚还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低了低头,“但总有一天会告诉陛下的。”她的神色为难极了,霍祁看在眼里,蹙着眉安寂半晌,终于眉头舒展:“罢了。”听得一声笑,她抬头望向他,夕阳的暖光下他笑颜轻松,毫无逼问之意地告诉她:“那就先不说了,等你想好再说”他一哂,又添上一句嘱咐,“别忘了就是。”作者有话要说:霍祯:Σっ °Д °っ你刚才明明很慌霍祁:装的为了试探你。霍祯:Σ °°︴你刚才明明是真的害怕兰薇:oツ一时吓住了没反应过来。霍祯:Σっ °Д °っ这不科学,要死很多人的啊兰薇:跷二郎腿不就是易州、河宛和戊扬闹灾么,你以为你能瞒住谁霍祯:Σ °°︴怎么知道的兰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x了吧洒家是重生的第四卷:共鸣盛世音、124 平静一口气悬了太久,尘埃落定之时就格外轻松。越辽的事情完全料理好了,包括疫情。虽是死伤难免,但各方一齐努力着,可算是没闹出大事来。看看呈上的奏章,三千二百六十四人。席兰薇回忆着,似乎比上一世时死的人还少些,不过若当真一人变一刀,剐在霍祯及其妻女身上,也是够可怕的。皇帝很快就传了他们来。明亮的殿中安安静静,宫人四下肃穆静立,在殿中的红黑漆色间,衬出了更多压抑。“三千二百六十四人。”霍祁的声音清清淡淡,道出这数字后,霍祯一悚,许氏满面不明。语带些许嘲讽,他睇一睇他们,复又笑道:“你们一家三口,够剐这么多么”一家三口。端然已是将孩子也算了进去,许氏虽不知原因是何,也足以惊住,杏眸圆睁:“陛下”霍祁没有理会她,轻声一笑,手支了额头,冕前十二旒轻轻而晃:“当然,掌管越辽的藩王是你,为王者罔顾百姓性命,全剐在你一人身上也不为过。”霍祯始终没有开口,席兰薇按捺着想看他神色的好奇不抬眼看,轻有一笑。“你的妻女”霍祁薄唇轻启,说着这四个字陷入思量,俄而眉头微皱,淡泊道,“朕饶她们一命,充作官妓。”“陛下”许氏惊得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趔趄跌了下去,倒仍是紧抱着孩子,慌乱地一叩首,“陛下,求您求您饶了阿曦,她才刚满岁”此时充作官妓,这辈子就算毁了,诚然,能活几年都还得另说。“妾身不用陛下宽恕”许氏跪伏在地,泣不成声,“但是妾身的罪与她有什么关系。”眼前的一切,本该算是一个机关算尽的女子最后的良知,在席兰薇看来却极尽讽刺。上一世时,许氏还不是为了算计她,不惜让这孩子死在腹中么如今又心疼成这般。人心,真是说不清楚的。“这孩子投到你腹中真是可怜。”她扬音轻笑,目光投向许氏怀里熟睡着的婴孩,冷涔涔道,“本宫确是该感动一番,但又忍不住再想若你没到这般田地,和荣华富贵比起来,这孩子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许氏一时怔住,望着她有些不解,又说不出话来。苍白的嘴唇轻轻翕动,她虽是不明席兰薇之言,却也有点禁不住地心虚。是的她曾是想过拿这孩子算计别的妾室的,差点搭上这孩子的命已无暇顾及席兰薇是如何猜到的这些事,她只觉自己蠢透了。当时蠢透了,一直都蠢透了。“昭仪娘娘”她望向席兰薇,滞了许久,忽而想起前阵子的事,张皇道,“昭仪娘娘您您答应过妾身,为这孩子寻个出路”“本宫只说尽力而为。”她神色淡淡的,回看着许氏,眼中半点同情也生不出。含着忖度,她笑了一笑,对许氏说,“充作官妓也算是个出路吧,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得个赦免,嫁入世家为妾呢。”被霍祁淡扫一眼,席兰薇哑了哑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许氏。听步时已在她眼前,她居高临下地淡瞧着她:“给我。”指的自然是孩子。许氏满脸慌恐,虽跪在地上,仍是忍不住往后躲了一躲,下意识地连连摇头。她笑了出来:“这是宣室殿,由得你躲么”许氏仍不肯放手,兰薇看向霍祯:“不说点什么么殿下。”霍祯闻声抬了抬头,动了动口,又无话可说。“兰薇。”霍祁唤了一声,意指让她不必再多言。席兰薇颔了颔首,复又淡瞧霍祯一眼,回去落座。他们看到,许氏始终把孩子抱得紧紧的,在席兰薇跟她要人后甚至更紧了,好像紧抓着仅剩的还能抓住的东西。霍祁沉了沉息,看向霍祯:“二弟,你心里清楚这是多大的罪。朕若愿意,凌迟你整个王府的人,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语中一顿,他转而道,“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