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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说得好像是为防世家之争,芈恬一边应着一边瞥他,心知他才不会怕吴家的势力,此举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再给席兰薇添堵罢了。“妾身知道了。”芈恬闲闲道,慢悠悠的话语抑扬顿挫带着暗嘲,“不止是和吴家有关,若看到哪个是与席家存怨的,也一概挡下。”“嗯。”霍祁噙笑点头,对芈恬的“悟性”大感满意,“对了,晋兰薇位份的事,你暂不必告诉她。”“诺。”芈恬一本正经地应了。是以一刻工夫后,席兰薇听得芈恬说:“陛下打算先晋你正四品姬位,再在家人子得封前封到婕妤你别说是我说的啊”、82 封晋位之事,席兰薇满腹矛盾地掂量了一个下午,还是觉得不晋为好。按着上一世来说,这一次采选会选进一十三位新宫嫔,在此后的两年中有九位或死或废。不仅如此,她们的这一番相争还牵连了旁人。有两个还是三个主位宫嫔牵扯了进去,降位禁足。如此这般,无论是正三品婕妤还是正四品姬,循礼都是可做一宫主位的。有新宫嫔进了宫,自己宫里总得添几个人,谁知会不会恰好赶上那些个不安分的。虽然也可不做,但在这不成文的规矩之下,若封到了这位份而未成主位,便显得名不副实,反倒尴尬,不如不晋。何况,霍祁也是绝对不会让她“名不副实”的。“你想个法子跟陛下说说,别这个时候给我晋位了。”席兰薇口气随意地说完这句话之后,芈恬便傻住了。“你说什么”“我是说”席兰薇想了一想,“新宫嫔入宫,后宫最是不太平的时候,我懒得当一宫主位去管那些事情,在长盈宫陪着昭容娘娘挺好。”她自然不能跟芈恬说“因为我知道这一次选进来的十三人会死九个”。其实自己心中也拿不准这一世还会不会一样,也没准那十三人都不偏不倚地全让芈恬提前瞧出来打发回去了呢但到底说不好,小心点总是没错,晋位也不急于这一时。芈恬神色复杂地望了她半天,眉头蹙了又蹙,末了,磕磕巴巴道:“我我可是跟表哥保证了不事先告诉你。”然后她再回去告诉皇帝席兰薇不想晋位岂不是把自己卖了“那你想个既不让他知道你告诉我了、又能不让我晋位的法子么。”席兰薇说得从容不迫、毫不客气,没有半点“求人办事”的态度。芈恬白了她一眼,倚在靠背上,黛眉轻挑问得悠哉哉:“凭什么啊”“请你吃最近刚学会的团子。”席兰薇的条件开得很快,笑吟吟道,“味道很不错。”芈恬略一沉吟便猜了个大概,冷着脸问,“莫不是毒死吴氏那个”兰薇颔首:“夫人心思通透”“”若不是多年受家中教诲、谨记时刻维持仪态,芈恬当真想挑一句市井中常用的粗话骂她。夕阳西斜时,芈恬又一次踏入了宣室殿的殿门。霍祁睃她一眼,话语不咸不淡:“还没出宫”“嗯”芈恬应了个音,敷衍地屈膝一福,又说,“妾身忽地想起个事,觉得来同陛下说说为好。”霍祁遂一皱眉,淡声道:“你说。”也不理会皇帝让没让她坐,芈恬半点不见外地就到案前落座了。深深缓了一口气,再度斟酌了一番言辞,她道:“妾身觉得陛下这时候别晋兰薇位份为好。”“嗯”霍祁一揖,“为何”“陛下您想”芈恬垂了垂眸,“把兰薇搁到那位子上去,若不做一宫主位便显得名不副实,做了一宫主位若没有随居宫嫔,也还是名不副实。是以新宫嫔入宫,兰薇宫里必定得添人,可对”霍祁一点头:“自然。”“可新宫嫔最是容易不安分的,若是闹出点什么事,兰薇这一宫主位也难免跟着顶罪责,是不是”芈恬一股脑地把席兰薇的想法说完了,语中轻顿,继续道,“到时候陛下您也不好一味地护着,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再者兰薇嗓子还没痊愈呢,不如让她安心养着”“你跟兰薇说了。”霍祁淡睇着她,眼含轻笑。“什么”芈恬一滞。霍祁便又道了一遍:“你跟兰薇说了。”“妾身”芈恬的面容发僵了,“妾身没”“若是你自己这么想,方才怎的没跟朕说”听得他这样问,她缓了缓神,立刻解释道:“妾身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可你去漪容苑了。”霍祁睇着她,口气中添了点不屑,“就你,还能一心二用一边陪着兰薇解闷一边还能思量这个”目光在她面上一划,他戳穿得毫不留情,“直接拿此事跟她解闷来着才是吧”“”芈恬怎么听都觉得,这般推测从席兰薇嘴里说出来很是正常,从霍祁口中说出来,就明眸一番,霍祁分明听见她嘟囔了一句:“近朱者赤啊”既然被戳穿也就没必要再强撑着不承认,芈恬定了定神:“陛下且说她这担心有道理没有”“嗯,有。”霍祁点头就赞同了。随手拿过一本奏章翻了起来,口中下了逐客令,“朕会想个两全的法子,你回去吧。”这二位还真是用完她就立刻打发走,半点都不带客气的啊霍祁认真思索了一番席兰薇的担忧,而后奋笔疾书,很快写罢,急呈礼部。在之后的三五日里,礼部官员进宫觐见得很是频繁。终于,一切妥当,霍祁长舒了一口气,暂未晓谕六宫,吩咐取了那明黄的丝帛卷轴来,提笔写得流畅,写罢读了一遍又取了玺印盖上。随手抄了本奏章过来扇着,让墨迹印迹快点干,待得晾干便径自卷了起来,往袖中一收,吩咐袁叙:“备轿。”漪容苑中,芈恬正跟席兰薇说着“不知出了什么事,近来礼部忙得厉害”,忽听得外面通禀嘹亮。二人对望一眼,席兰薇自然是要去迎驾的,芈恬撇了撇嘴:“你自己去,我从后门赶紧走。”这是知道皇帝有多不待见他一来漪容苑就碰上自己。席兰薇一哂,未加阻拦,招手叫来清和送她离开,又径自往正厅行去。明显感觉的霍祁今天步子轻快异常“陛下万安。”席兰薇一福身,见他四下张望着,正好奇在看什么,便听他问道:“阿恬不在”“刚走。”她颔首道,顿了一顿又说,“陛下若找她有事,臣妾差人寻她回来。”“不用了。”霍祁当即道。他伸手探入袖中将那丝帛卷轴取了出来,兰薇一见自知是何物,却还没来得及下拜听旨,他就卧房去了:“进来说。”“”席兰薇怔了一怔,只好先随着他走进去。霍祁落了座,席兰薇却碍于可能有旨要接,一时坐也不是跪也不是。踌躇了一会儿,听得他一笑:“坐吧,这旨得过阵子再下,先拿来给你看一眼罢了。”还有这么下旨的席兰薇一壁腹诽着一壁坐下,霍祁笑睇着她道:“朕想先晋你正四品姬位、再晋婕妤位的事情,阿恬跟你说过了。”不是问她有没有说过,而是十分肯定地已知“说过了”没给她否认的余地,她也就不好再开脱,一点头:“是”“她心里藏不住话,所以朕改主意了。”下颌微扬,霍祁的神色好像有意挑衅一样,接着讲那卷明黄递给了她,“喏。”席兰薇疑惑着接过,不知他改了什么主意。待得打开一看,读了几句就生生噎住旨意中,那七个字似乎格外明显些:攉升正三品婕妤。再仔细看一遍,当真是从目下的婉华直接升正三品婕妤。因为芈恬提前说了,他便连正四品的“过渡”也省了半点没顾她的担忧席兰薇倏尔间黛眉紧蹙:“陛下”“嗯。”霍祁眉头微挑,好似刚想起什么似的,口气平淡地又补了一句,“哦你不必担心,朕把嫔妃仪制改了。”“”席兰薇哑住。事情还要从几日前说起。那日,礼部官员接了一道特殊而突然的旨意。旨意中,言辞诚恳地要跟礼部官员议一件事。于此事,皇帝的意思很明白,目下的嫔妃品秩该改一改。原因简单,“自正四品往上皆可为主位”这人数太多了。这虽是大夏建立之初便有的规矩,但他觉得无甚必要,且若是往后有个皇帝当真“后宫充盈”,把三夫人、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皆封满了按这个规矩就得扩修后宫了。一众官员一边觉得把这个人数封满实在不太容易,一边又被皇帝无比严肃的口吻弄得不得不认真思量起来。后宫到底是皇帝的后宫,他想做什么改动好像都无可厚非,而且这又是采选前夕,提起这样的事情更显得正常。礼部众人思来想去,虽则隐隐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有点诡异,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头,末了唯一能猜到的大抵是皇帝想趁这次采选多选些宫嫔、又怕宫里搁不下吧,没什么不对的,皇帝到底还年轻气盛呢。完全没往席兰薇身上想。是以一众官员“善解人意”地顺了皇帝的心思、改了这制,自此仅三夫人、四妃、九嫔可为一宫主位,从前可为一宫主位的二十七世妇则和八十一御女一样仅为随居宫嫔了,称呼亦从“娘娘”变为“娘子”。“封到婕妤,新宫嫔入宫,你位子不显尴尬了;不当主位,你不用操心那些事,朕也省得打圆场了。现在不下这旨,是不想旁人觉得此番变动皆因为你。”霍祁解释完后,笑睇着她,又问道,“安心了”安心了就为这么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他还真是席兰薇几乎还没能完全回过身来,默了半天,才发怔地应了一声:“嗯”第三卷:骤闻风雨声、83 点破又是寒风席卷。风过之后,这一年的雪下得也格外早些。席兰薇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了一道汤,用食盒装着,往宣室殿去。霍祁一如既往地对她的手艺只有喜欢,半点不满也不挑。用了小半碗,有宦官入了殿,躬身一揖,禀说禁军都尉府指挥使求见。虽然和沈宁算是相熟,席兰薇闻言还是立刻起身告退了。在殿门口与沈宁碰了个照面,互一颔首算是见礼。跨过门槛,顿时寒气迎面。清和很快奉了手炉过来,拥在斗篷中,暖意缓缓弥漫开来。“陛下。”沈宁拱手,沉了一沉,道,“陛下先前吩咐让臣查妍婕妤致哑之事有结果了。”霍祁胸中一窒。默了一瞬,问说:“如何”“陛下猜测无错。”沈宁沉然道,“一路查到枫宁,确有人曾见越辽王差人四处寻觅致哑的奇药。”低估了霍祯的阴毒霍祁当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实在是低估了他。殿中安寂,炉中银碳烧得裂开,外层剥离间一声轻响。沈宁思忖着,询问道:“可要告知将军”“不。”霍祁当即道,“越辽王想娶她,是为拉拢将军;毒哑她,是因为将军当时不太愿意。”那时虽则席兰薇还没入宫,他对她算不得关心,其中纠葛倒也听说了一些。大抵就是席垣怕这宝贝女儿嫁到越辽王封地去人生地不熟,觉得委屈了她,便不想应这门亲事。尔后兰薇哑了,似乎霍祯大是殷勤,寻医问药、嘘寒问暖,更向席垣立誓必定好好待她,席垣这才点了头。末了是父亲答应了、女儿却不答应了。倒是得亏她没答应。霍祁回思着,心中不禁生了些许庆幸。定了定神,续上了方才的话:“若告诉将军,他难免觉得是自己害了兰薇。”沈宁点一点头,霍祁又道:“兰薇这边朕会亲自告诉她,你先不要告诉阿恬便是。”若不然,芈恬那张嘴,不一定怎么跟兰薇说,谁知兰薇受得住受不住。天色渐渐暗了,早先皇帝屏退了旁人,便没有宫人敢进来掌灯。殿中逐渐黑了下来,炉中的炭火反显得格外明亮,火苗一缕缕窜着,鲜艳得灼目。竟真是霍祯药哑了她。霍祁只觉心中的怒火蹿得比那火苗还要厉害些,无论如何都熄灭不了,叫嚣着告诉他,二人之间又添了一笔账。也差不多该算一算这些账了。如此思量了一个彻夜,不知不觉间到了早朝的时候。外面的大雪仍还下着,甚至直到早朝结束都没有停。没有乘煖轿,霍祁往漪容苑走着,步子比往日慢些,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该告诉她的。但是,如何开口矛盾间,心中竟生了些惧意,一边想同她说个明白,一边又希望这宫道长一些、再长一些,让他晚一些到,如此便能多斟酌一番言辞,尽力委婉才好。反是衬得漪容苑格外近了。步入院门,看见小猫在雪地里扑着玩,自娱自乐却十分开心。它的毛色和雪花一般无二,扑入雪堆中就看不见了,过一会儿又扑腾出来,然后再扑进去“喵”玩得正欢的小猫被霍祁拎了出来,自然不满。可被他抱着暖暖和和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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