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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4(1 / 1)

因为那是冷宫,夏月在冷宫疯了多么正常。她一个庶人,根本不会有人在这上面为她多花心思,更不会有人去想,会有人为了逼疯一个遭到废黜的宫嫔,去寻什么致人神智昏聩的药。下手下得那么容易。不想拖得太久,席兰薇额外加了点火候。自是没有安排旁人去做,以免留人话柄,她只是在白锦回去时,交给她了一双舞鞋和一只鼓。舞鞋上镶嵌着能击响鼓的铜珠,前三后一。“这鞋穿着脚疼,你用手持着去击我也不管,点子对了就好。”她衔着笑,吩咐得十分随意。顿了一顿,才又添了些谨慎地又续了一句,“别让她瞧见了。”夏月那舞跳得极好,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这鼓声她必定听了多年。在神智趋乱间,用这能勾起她各样回忆的声音再去扰她安寝,便能让她更不知眼在何处。霍祁在夏月疯后的第三日到了冷宫。自不是来看她,而是因为宫人呈上的两个巫蛊让他惊意骤起。若夏月是那人送来的,咒他便在情理之中,可为何会有兰薇的八字还没进那一方小院就听到了她的疯言疯语。一壁笑着、似乎是非常愉快的声音,一壁喊着霍祯的名字,继而又说了一番什么,又是一阵笑声。袁叙听得皱了眉头,犹豫着挡了一挡皇帝,犹豫着轻劝道:“陛下别去了。”疯疯癫癫的,万一伤了人呢。皇帝脚下却未停,似乎只在侧耳倾听院中的声音。值守的宦官开门时手都在发颤,手背上两道抓痕血淋淋的,可见是被夏月伤了。门“吱呀”一声打开,霍祁听到里面又一声凄厉的“霍祯”之后声音便顿住了。夏月回过头来,目光涣散,眼睛在进来的众人身上划了一划,最后停滞在霍祁面上。那诡异的目光弄得宫人们身上一寒,皇帝倒是没什么反应。睇一睇她便要往里走,平静地吩咐宦官说:“带进去问话。”“霍祯”夏月突然唤出的名字让霍祁微一滞,便抬手制止了正要上前的宦官,先看看她要说什么。“殿下”夏月神色迷离地走了过去,脚下一个踉跄,随来的宦官正要上前拦她,这一拦变成了一扶。扶住了也要拦下,二人一壁使了力一壁心中有些怕她万一突然发了疯怎么办,都说疯子的力气极大。所幸夏月暂还没有,任由二人拦着,简单地挣了一下就不再继续,注意力全在皇帝身上。她望一望他,俄而笑了一声,哑哑道:“你不要送我进宫好不好”霍祁眉头一紧,淡看着她,静等下文。“你不要送我进宫好不好”夏月又道了一遍,“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为什么不直接接我进王府”她说着,忽然眼眶一红,很快便有眼泪流了下来,“席氏说得是真的对不对”席氏霍祁目光一凌:“兰薇说什么了”“你叫她什么”夏月怔了一怔,转而笑声凄厉,“是真的你果然还是喜欢她的所以她说的也是真的对不对你若喜欢我便不会送我进宫去就像是你对她她就算悔婚进宫了你也还是想着她”皇帝未动声色,袁叙却听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对席兰薇与越辽王的议论就没停,面前这位可好,眼瞧着和越辽王脱不开干系,直接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个。袁叙急夺上一步,一掌掴下去,略显尖细的嗓音掩不住厉意:“夏庶人圣驾面前胡说什么”添上那一句“夏庶人”本就是为了提醒她身份夏月也当真被一语点醒了。好似并未察觉面上的疼痛,夏月只是愣了一愣:“夏庶人夏庶人”“哦我被废了”她喃喃自语着,继而再度看向皇帝,“那那你来接我了”她的目光陡然清澈了许多,带了无尽的喜悦问他,“你来接我走了”语声落后一阵安寂,夏月心慌起来,“霍祯”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立在面前淡看着她,她不知他的心情,只是看出他眼中的淡漠。“你你不想带我走么就像席氏说的那样”她慌张道。恍惚记得,席兰薇对她说过,霍祯不会再管她了。又挣了一挣,挣不开却也没有工夫计较这些,急忙又道,“你说过的三年你便接我去王府”院门又“吱呀”一声,略显刺耳。夏月浅怔,循着看去,愕然惊住。席兰薇驻了驻足,回看着她。没想到她竟会把霍祁错认成霍祯,不过也好,有这“误会”,也省得她唱独角戏唱得露了馅。“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才不喜欢你。”她踱着步子行过去,笑意清浅。霍祁听得一惊,见她还要继续往前走,忙伸手挡了她。睇了眼宦官带来的那人偶,霍祁低声道:“她”“臣妾知道。”席兰薇双颊微红,不上前也罢。停下脚来往霍祁身边一倚,霍祁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你还是不信我么”席兰薇眨着眼问夏月,嗓音依旧哑得发沉。“你”夏月惊得向后退了半步,看着被“霍祯”搂在怀中的席兰薇,声音颤抖起来,“席氏不,你进宫了你怎么在这儿”兰薇羽睫一覆,轻笑反问一声:“你怎么在这儿”夏月头脑不清,看着“霍祯”在眼前,时而觉得这是冷宫、时而又觉得这是王府,缓了缓神,道:“殿下要接我”“他为什么要接你啊”席兰薇看一看霍祁,又向她道,“是吴家送你进宫的,你该让吴家来接你别扰我夫君。”“夫君”两个字犹如利刃刺进夏月心中,她陡然慌了,摇头连连:“王妃不你进宫了的殿下你不能娶她,她是陛下的人啊你要我帮你害陛下我已经害了,你怎么能娶她”如此足矣。席兰薇闭了口,衔笑不言。这一环过去,霍祯的反心霍祁便该知道了。“你怎么能娶她”夏月提了声质问着,仿佛受了伤的鸿鹄哀鸣着。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席兰薇只是静静看着霍祁,看着他的双目倏尔间透出森寒。、77 始末话说到这个份上足够了,夏月疯着,没有再多费口舌的必要。离开冷宫前,霍祁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赐死。”与他一同往宣室殿走着,他一直没有开口。席兰薇也不言,轻倚在他肩头,静静地陪着。纵使早知霍祁待她好,他也仍还有些举动会让她觉得惊奇。譬如方才她要去质问夏月的时候,他竟那么快拦了她,只因在夏月房中搜出的那魇胜之物让他知道了夏月想害她。到了宣室殿后又是长久的安静,连宫人们也不敢吭一声。席兰薇想了一想,索性也不用宫女提心吊胆地奉茶了,自己去沏了盏茶、耐心放到适宜的温度,又端去正殿。兄弟反目的事她想,他自然是会觉得痛心的,尤其是霍祯,他是霍祁一母所生的亲弟弟。并且长久以来,他看上去那么恭敬。茶盏放到霍祁手边,她的手却在收回前被他陡然握住。席兰薇一怔,下意识地想要脱开,但他用了十分的力气,她挣也挣不开。便由他紧紧攥着好了席兰薇静默着不再挣,只觉得手被握得微微发痛。须臾,他猛地松了力,同时一声轻笑。“陛下。”席兰薇踌躇思忖着,喃喃劝道,“事已至此,陛下放宽心”“呵”他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神色全然缓和过来,方才的几分冷意一扫而空,“没想到,二弟心急到连巫蛊都用上了。”席兰薇一凛,怎么听着他似乎早知霍祯有异心、只是惊讶于他的手段一样霍祁看向她,淡笑道:“你是如何觉出夏月不对劲的”“”席兰薇默了一默,暂且搁下疑问,如实道,“她对臣妾的敌意太奇怪了。”她哑哑的嗓音在他耳畔刮着,霍祁略点了下头,又说:“那你又为什么要把事情散得这么大”拜她所赐,从御前开始,宫中每一个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你不只是想让朕知道夏月的来头。”他审视着她,眸中的笑意在探究之下微微凝滞。席兰薇颔了颔首,浅咬朱唇,在他手心里写道:“臣妾想助陛下一把。”他一愣:“什么”她笑意添了些许,继续写下去,他感受着那划来划去的痒意,觉出她写的那句话是:“陛下想动吴家。”一窒息,霍祁闷了一瞬,淡言道:“并没有。”“当真”她眉头轻挑,低哑的语调同样上扬着,眉梢眼角全是不信。“”霍祁沉了一沉,默认地问她,“怎么知道的”他十分确信,自己绝没有同她说过这个心思倒非有意隐瞒,只是这事实在和她扯不上关系。“若不然,陛下也不会任由着吴简拿着臣妾的事做文章了。”席兰薇笑吟吟地写罢,明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得他直心虚,当即就想继续否认下去:“那是朕赌不了他的嘴”“当真么”席兰薇偏了偏头,垂首又写,“臣妾入宫之时人人议论,而后前朝议论突然停了,当真不是陛下压着陛下堵得住那一次的悠悠众口,还赌不了他一个人么”“”霍祁语结。觉得再由着她说下去,下一句便要连他在其中的推波助澜也要一并揭出来,一思及此,立即点头认了,“你说得对。”席兰薇衔笑,善解人意地把他不想听的那句略了过去,继而又写说:“所以啊陛下容着他说,不就是想把某些事搁到台面上,让旁人觉出君臣不睦来夏月这事不是更加合适”自然是更加合适的,所以霍祁任由夏月思念霍祯的疯言疯语在宫中传了三天。吴家送来的人,犯错遭废也还罢了,末了竟一心念着一个藩王,吴简就是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说不清这事。此外即便不想惊动霍祯,他也可以把夏月行魇胜之事的事捅出来,单是那两个人偶,诛他九族都不为过。“唔”霍祁斟酌了一番轻重,唤了袁叙进来。三人都是对来龙去脉心知肚明的,他索性直言吩咐了,“婉华让你们传的事到此为止,关乎巫蛊和越辽王的,暂不必提了。”“”袁叙静默着领悟了一下皇帝对下一步流言动向的要求,遂是一揖,“诺。”还犯不着诛吴家九族。除却这回送进来的夏月行了巫蛊之事以外,吴家还没犯过什么死罪。他想动吴家,只是因为觉得吴家延绵数年、势力已然太大了。势力大不要紧,近年来行事还愈显昏聩。御史大夫愈发地迂腐,做事畏畏缩缩,吴家旁支的那些纨绔子弟口碑也显是不济。若已是这般,他这个皇帝还任由着吴家坐大,这吴家早晚有一天得演变成朝中的蝗虫。看着不致命,但侵蚀庄稼,闹得越厉害就越让人头疼。彼时若是势力再大些、牵涉更多人,旁的“病症”就更难以控制了。还不如现在拔了,他解个后顾之忧,吴家也可因尚未闹得过分而留条命,算是个双全的法子。看出皇帝有意不置吴家于死地的意思,席兰薇抿了抿笑,说得略带调侃:“陛下是仁君。”皇帝扫她一眼,扶着额头有意叹气:“你看得明白,朝中到时候不一定怎么说朕不留情面呢。”耳闻她一笑,霍祁皱着眉头立刻道,“快多夸朕两句,朕改日再去听那些。”席兰薇“扑哧”发笑,继而板起脸,夸得一本正经:“陛下是仁君、陛下是仁君、陛下是仁君”“嗯,知道。”霍祁风轻云淡地应了,应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脸没皮。手指在席兰薇面颊上轻一刮,他噙笑又道,“你今天当着夏月的面,说什么来着”“”席兰薇愣了愣,仔细回想一番说了好多。“嗯前半句是”霍祁回思着重复了出来,“吴家送她进宫的”“所以她该找吴家接她出宫”席兰薇续言道,说吧面露不解,不知这句话有甚特殊。“再后一句呢”霍祁笑意满满。再后一句席兰薇认真思索着冷宫中的一幕幕,“再后一句”倏尔窜进脑海,当即就让她双颊通红了那句话是别扰我夫君。“之前没听你这么说过么。”霍祁缓缓说着,遂敛去笑意,神色郑重,“再说一遍。”“”席兰薇红着脸僵住,张了张嘴,好像又说不出话来了,简单的两个字卡在喉中。“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你都说了。”霍祁循循善诱,“现在反倒叫不出了”确是莫名其妙地就是叫不出了。席兰薇贝齿轻咬,眼波流转思量着如何逃过这一“劫”去。霍祁双眸微眯,睇一睇她,继续道:“哦莫不是彼时拿朕当了越辽王,才叫得出”什么一语恰到好处地触及席兰薇的软肋,纵知他是故意说笑着欺负她,她也不爱听。怒目而视,他却仍是轻松散漫地支着额头,淡看着她,只等她叫出来。一副“你不叫,朕便接着说”的模样。看样子是逃不了了。好一番踌躇、又好一番难为情,席兰薇直被他看得双颊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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