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相信她的话。”萧士及着急地道,“我就是随口跟王爷这样一说。你知道的,我们打猎是打猎,也不能一整天都不说话。后来王爷重视”顿了顿,萧士及又若有所思地道:“看来王爷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儿呢”居然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脑子又转到琢磨毅亲王的反应上面去了。好吧,自己刚才完全在庸人自扰。人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什么穆夜来穆贵妃对萧士及来说,大概就跟外院的扫地婆子一样,只是个代号一样。他要在自己面前特别慎重地掩饰,自己才应该上点儿心。自己也是小题大做了。用素素的话说,作来作去,就作得自己男人记住了别的女人的名字杜恒霜决定不再提这事儿,瞪了萧士及半晌,又忍不住笑了,别过头肩膀一抖一抖地。“啊你怎么哭了”萧士及还以为杜恒霜是伤心地在哭,又回过神来,忙扳着她的肩膀想要安抚她。可是杜恒霜回过头,萧士及看见的,是一张旖旎笑脸,肌肤胜雪,双眉如弯月,令人不可逼视。“顽”萧士及轻轻拍了杜恒霜一下,“再这样,我可不会容情了。就算你是孩子他娘,我也一样打你的屁股。”“你敢”杜恒霜娇嗔着,一双手就不由自主捂住自己的后臀,身子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离萧士及远点儿。萧士及含笑看了她一眼,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晚上我就敢。”说完抱了抱她,“今儿早点睡。浪上人的火来,你可得给我灭”杜恒霜的双颊霎时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炫丽的霞光从大门处照进来,映在杜恒霜的侧脸上,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艳桃红的春意。萧士及见了,越发火热,匆匆忙忙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平哥儿和安姐儿,等他们睡着了,我马上回来。”看着萧士及远去的背影,杜恒霜极力平复着自己上翘的嘴角,不想让过来收拾屋子的下人看出端倪。可是她的面色这么红,眸子这样水意盎然,就算她再掩饰,也逃不过她几个亲近侍女和管事媳妇的眼睛。这些人偷偷交换一个眼色,笑得贼眉贼眼。杜恒霜咳嗽一声,起身带着知钗出去了,往杨太夫人住的念晖阁请安,顺路先去被封了的慈宁院查看一番。老夫人龙香叶疯了之后,萧士及就把慈宁院封了起来,只派了几个有力气的婆子跟在里面伺候。龙香叶疯了之后,力气奇大无比,每一次发病的时候,非得几个婆子一起上,才能制住她。杜恒霜虽然跟龙香叶不对付,但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也颇为可怜她。为了担心那些婆子趁他们主子不在的时候,有意怠慢龙香叶,杜恒霜身子好了之后,也经常来慈宁院看一看,也是警醒那些下人的意思。不要打量老夫人疯了不知事,就能随便磋磨她。来到慈宁院,杜恒霜让知钗上前敲门。门上一块小木板被拉开,里面的婆子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是杜恒霜来了,忙对里面叫了一声,“看好老夫人,夫人来瞧老夫人了”这是担心龙香叶会突然犯病,伤着了杜恒霜。以前杜恒霜来的时候,龙香叶都会被纱布将两只胳膊绑起来,捆在身子两侧。杜恒霜等那人开了大门,往里面瞥了一眼,问道:“老夫人这几日怎么样”一边说,一边上了台阶,往慈宁院里面走。那婆子弓着腰陪笑道:“老夫人这几日还好,只是天热,总是嫌屋里燥得慌,总爱出来逛一圈。”杜恒霜点点头,“你们要仔细照看老夫人,若是有不妥,要马上回报。”那婆子应了,领着杜恒霜进了正屋。龙香叶半垂着,身上绑着纱布,坐在靠墙的一张圈椅上,双目无神,头发花白,以前保养得如同二十多岁少妇的脸上,已经干枯,布满皱纹。杜恒霜仔细看了看龙香叶的面容,淡淡地道:“好像比前瘦了许多,你们是怎么给老夫人喂食的”龙香叶人事不知,饿了都不知道说,只是饿的时候,比别的时候狂暴一些。那几个婆子都是按着饭点给她喂食,但是她不愿意吃的话,也懒得管她。毕竟都只是下人而已,谁会如同亲生父母一样尽心尽力日子一长,龙香叶自然就瘦下来,因为营养不良。不过一般疯子也没有长胖的,倒也是常情。看守龙香叶的几个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支支吾吾,陪笑着道:“夫人,您就别管她了。这么巴心巴肺地对她,就算她好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挫磨夫人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下去呢”杜恒霜挑了挑眉,目光里渐渐凝聚了怒火。明明是这些婆子消极怠工,居然还打着是为她好的旗号。她要是今儿纵然了这些婆子,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出来,她这个做媳妇的,为了报以前的仇,故意使坏,挫磨已经疯了的婆婆了这个名声不仅难听至极,而且也是杜恒霜自己都受不了的。有械名声,她一点都不介意,比如说她狠辣,说她善妒,甚至说她嗜杀都可以,可是如果说她欺凌弱小,她自己都会气炸肺。她生平最恨欺凌弱小之人,又怎会自己去做这种她最讨厌的人龙香叶以前是很跋扈,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病人,而且是一个完全失去神智的病人。她杜恒霜犯得着跟这样一个人置气,继续放任下人欺凌龙香叶吗知钗在旁边瞥见杜恒霜的脸色,知道她已经怒不可遏了,忙站出来指着那婆子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自己故意磨洋工不干活,让老夫人瘦成这样,却把这理由扣在夫人头上我且问你,可是夫人让你这样做的有还是没有”那婆子一听,知道不好,这邪,就算夫人是这么想的,也是决计不会承认的。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在夫人面前上好,就忘了这一茬了“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办好差事,怠慢了老夫人,请夫人责罚”那婆子扑通一声跪下,对杜恒霜行礼不迭。杜恒霜冷笑道:“还真成了我的错了。先前侯爷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侯爷的亲娘你就敢这样挫磨她”负责看守龙香叶的几个婆子都蹭了进来,跟着那婆子跪下,一起给杜恒霜磕头。“行了。你们这些人,拿着侯府一个月五两银子的份例,就是这样办差的。”知钗也冷笑道,对杜恒霜道:“夫人,还是让萧大管事来办这事吧。”慈宁院现在是封院状态。杜恒霜也只能进来看看而已,这边的人事安排,都是直接由萧大管事做主的。萧士及这样做,也是要把杜恒霜摘开,免得让她不好做。可惜萧士及忘了,内院的事,无论怎么摘,杜恒霜作为柱国侯府的主母,都脱不了干系。“行,你让人去外院跟萧大管事说一声,明儿去正院见我。”杜恒霜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几个婆子跪在屋里,愣怔好一会儿,才各自起身,不敢再偷懒耍滑,赶紧给龙香叶洗澡,又给她喂食吃饭。柱国侯府的正院上房里,知数和欧养娘在外间看着丫鬟婆子收拾桌子,打扫屋子。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院子里鳞次栉比掌上灯。已经时近深秋,天一黑就有凉意。欧养娘问知数,“快换季了,府里头要添置的衣裳都开始准备了吗”柱国侯府的内院规矩是欧养娘定的。每年四季衣裳,给府里的下人和主子都要准备。每次都是上一季赏下一季的,现在是秋天,要准备冬季的衣裳了。一般给下人,都是每次赏两套,好换洗。准备的衣裳有底衣、外裳,男的还有一件袍子,女的另外有裙子和半臂。料子都是上好的苎麻布,细致的程度不比绸缎差。丫鬟婆子不能涂脂抹粉,凡是涂脂抹粉的,都一律赶出去。料子的颜色也都统一,春夏是以绿色为主,淡绿、老绿都行,鲜绿是不可以的。秋冬是棕褐色为主。衣裳赏下来之后,巧手的丫鬟婆子,会在袖口、领口、裤脚、鞋帮上绣绣花,这才是显功力的时候。知数管着府里下人的衣裳鞋袜添置,欧养娘管着主子那一边。柱国侯府的主子,只有大房萧士及、杜恒霜这边,加三个孩子。二房萧泰及、龙淑芝,和他们的嫡子,以及萧泰及的一个偏房,一个庶女。还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妹妹萧嫣然。另外就是慈宁院那边的杨太夫人,和已经疯了的老夫人龙香叶。和别的世家大族,动辄十几房的人口比起来,实在是人口很简单。特别是他们大房没有小妾姨娘,就非常省事了。知数点点头,道:“外院已经开了单子过来。我照单把数目填上去了,明儿应该就能把料子送进来吧。”柱国侯府也有针线上人。衣裳料子是外院采买的,送进来之后,管事按照名单去量体裁衣,然后交给针线上人去缝制。再过一个多月,应该就能全部做好了。欧养娘放了心,道:“你记得催着些儿就行。”说完又夸萧士及,“咱们侯爷不喜欢拈花惹草,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真是咱们夫人的福气。虽然早先因为老夫人,让夫人颇受了些委屈,但是和别家比起来,其实好多了。”一更四千字。下午有二更。最近的粉红票真是很少。大家是留着月底投给某寒的吗可是月底好像是大年三十啊,还会有人看文吗第459章告发8k,12月粉红23102400知数笑着点头,道:“正是呢。今儿跟夫人去的徐家,简直乱成那个样子,真让人想不到也是功勋世家的样子。”知数说的是今儿在民部尚书徐文静家见到的闹剧。欧养娘知道徐家的事儿,撇了撇嘴道:“这没法子。徐家的徐大老爷第一个跳出来插手后院的事儿,徐家能好才怪。徐大老爷早先的那个原配夫人,说不定就是被他气死的。”知数抿了嘴笑,并不接话。两人看着下人将堂上收拾干净,就分头行事。知数去里间内室给杜恒霜换铺盖,准备晚上沐浴的东西,同时去浴房另一边的耳房让那茶水上的婆子准备烧热水。欧养娘去查看各处的下人晚上当值的情况。偌大的侯府里,顿时安静下来。杜恒霜带着几个下人从杨太夫人住的念晖阁里出来,一个小丫鬟在前面挑着灯笼,走在侯府的抄手游廊里,往自己的正院行去。杨太夫人那里倒是一切都好,她本来就是个知足的人,估计就算下人对她有所怠慢,她也不放在心上,况且她跟龙香叶不一样。龙香叶完全失去神智,生活不能自理,杨太夫人却是个有主意的人,而且杜恒霜也见天去她那里请安问好,下人就算看在杜恒霜面子上,也不敢对杨太夫人不敬。只是龙香叶那边的状况,确实让杜恒霜很忧心。杜恒霜抿着唇不做声,跟着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正是沉默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道白影一闪,从院墙上跳下来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往杜恒霜身上扑过去。“夫人小心”站在杜恒霜身边的知钗忙要上前护住她。杜恒霜已经看清是她的小白狐,笑了笑,道:“没事。”将知钗挡在一边,伸臂抱住小白狐。“小白,你又跑哪里去了”杜恒霜本想责罚小白,可是看它扎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好像受到莫大的惊吓,便又把话咽下去了,轻轻抚摸着它雪白的狐毛,越发走得快了些。直到进入她正房的院子,小白的抖动才停下来,趴在杜恒霜怀里一动不动了。“夫人,水烧好了。您要不要去沐浴”知数迎了出来,对杜恒霜屈膝行礼。杜恒霜点点头,“这就去。”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白,想了想。还是抱着一起进了屋子。杜恒霜说是要沐浴。屏退众人。只留下小白在内室屋里。知数和知钗带着四个小丫鬟守在外间。“小白,你今儿是不是跟我去了徐家看着我不许别过头”杜恒霜将小白放在炕桌上,自己斜坐在炕边,轻声问道。小白的悬狸脑袋拼命扭着。不去跟杜恒霜的眼神对视。“哼,看你这幅样子,肯定是心虚了。你也不用回答我,反正你也不会说话。我只是警告你,这是长安,不是洛阳,你还是收敛一点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一定护得住你。”杜恒霜轻轻点了一下小白的悬狸脑袋。小白回过头,讨好地在杜恒霜手心舔了一舔。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低声认错的样子,一双亮晶晶的大黑眼珠子看得杜恒霜心里发软。“你啊,真拿你没办法。闯了祸就摆出这幅人畜无害的可怜样儿,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杜恒霜嘟哝着。还是警告小白,“今儿在徐家外头,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你刚才又为何人人都能看得见你你到底只是悬狸啊,还是悬狸精”小白听了“悬狸精”四个字,全身的狐毛都唰地一下立起来,在灯光下根根分明,竟不像是狐狸,反而像是刺猬,瞪着杜恒霜,它还呲牙咧嘴,露出一副凶悍样儿。“怎么不喜欢听这四个字”杜恒霜挑高了一边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