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香叶只好点点头,不情愿地道:“那行,先把她关起来,到十六再打板子。”又吩咐道:“来人把欧养娘给我关到我那后罩房的空屋子里去。”杜恒霜心里一沉。龙香叶住的院子的后罩房,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既没有火炕,又没有地龙。这大冬天的,晚上滴水成冰,将欧养娘锁在里面,一晚上人都冻僵了,还打什么板子这是要她的命吧杜恒霜也不客气,淡淡地道:“婆母原来是要我养娘的命来着。看来灶王爷这个状,是要告定了。婆母,莫怪我不提醒您,除夕晚上惹下人命债,可是还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龙香叶刚还得意洋洋,转头就被杜恒霜气得直哆嗦,怒道:“你够了啊我什么时候要她的命了你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杜恒霜指了指中堂外的院子,那里还堆着皑皑的白雪,道:“婆母,您不是不知道,这腊月里的天,能冻得人揭皮吧把欧养娘关到您后罩房的空屋子里,那里既没有火炕,也没有地龙,您把她关一晚上,明天还能见到活人”龙香叶瑟缩了两下,她真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不忿被杜恒霜把话堵了回来,有意要找回场子而已。她都忘了她那后罩房里什么都没有,况且她住的屋子,火炕、地龙还有火墙,外屋四角还有四个大铜火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如春,她早忘了这一茬了,只好讪讪地道:“你也别紧着给我扣帽子。我并不是那等心肠狠毒之人,那就先记下欧养娘的板子,等过了年再打吧。”说着又对身后的大丫鬟梅香道:“你可帮我记着,到时候提醒夫人,不要忘了。”梅香忙躬身道:“老夫人放心,梅香一定过了十五就提醒夫人。”杜恒霜微笑道:“多谢梅香姐姐。”梅香忙还礼不迭,“夫人折杀奴婢了。”“哪里的话。你是伺候老夫人的奴婢,在老夫人面前的脸面,比我们这些媳妇都要高一等呢。来,我今儿敬梅香姐姐一杯酒,多谢你一年上头,帮我们给老夫人尽孝心。”说着,杜恒霜出席,手拿一杯温酒,给梅香敬酒。梅香无法,只好还礼,喝下这杯酒。欧养娘也给杜恒霜下跪行礼。杜恒霜忙扶了她起来,道:“养娘下去吃饭吧。今儿劳累一天,还要担惊受怕,是我的不是,我给养娘赔罪了。”说着,当着众人的面,对欧养娘行了一礼。中堂的人见了,都知道杜恒霜是做给龙香叶看的,这不是故意跟她打擂台吗堂上各人面色各异。萧泰及就起身来到龙香叶身边,笑着道:“娘,你今儿喝得太多了,看醉成什么样儿了。娘吃点儿菜吧。”说着,扶着龙香叶坐下,给她夹菜斟酒。萧士及想了想,也在龙香叶另一边坐下,和萧泰及一起,给龙香叶劝菜敬酒。两个儿子终于抛下他们各自的媳妇儿,过来陪自己这个做娘的,龙香叶终于心花怒放,心情顿时好转,就着萧泰及的筷子吃一筷子海参焖羊肉,又就着萧士及的手喝一杯河东乾和葡萄酒,很快两边脸上就浮起两团红晕,气色好得不得了。萧嫣然在下首叹了口气,来到杜恒霜的桌前跪坐下来,给杜恒霜斟了一角酒,劝道:“大嫂,来,喝一杯参酒,是雪儿专门给大嫂酿造的。”杜恒霜笑了笑,接过萧嫣然的酒杯,一饮而尽。刚才被龙香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平哥儿和安姐儿才松了一口气,忙着把自己喜欢吃的菜夹到杜恒霜碗里。柱国侯府吃着年夜饭的时候,吴世成在诸家隔壁刘家小院里,也跟刘家父女一起吃年夜饭。看着刘家一个灶上的婆子将过年的菜摆上来,吴世成吃了一口就放下了,问道:“怎么是黍米饭太粗了,咽不下去。可有胭脂米粥放点儿鸭子肉最好。”求一下粉红票和推荐票。周一,推荐票很重要。下午两点大章二更。s:下午两点大章第二更。求粉红票和推荐票鼓励。onno感谢enig妈艳xi昨天打赏的和氏璧和平安符。感谢轩辕御谶昨天打赏的平安符。onno第314章差距4k,粉红540、570吴世成以前在乡间的时候,有黍米饭吃就很不错了,就算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一次。不过后来跟着诸素素,他就再没有吃过那些乡间粗食了。诸素素的身份虽然不高,有些贵重的衣裳料子和首饰买不到,可是在吃的东西上面,她却很有能耐。诸家平日里连下人吃的都是上好的粳米。诸素素、吴世成和尤倩娘三个人,当然吃的就是更好的胭脂米。这些米比一般的黍米贵得多,当然,吴世成并不知道。他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集市。从老家到长安,他就算去过东西市,也没有关注过市面上的价钱。后来他被诸素素救回来,待在诸家的时候,向来都是老实本份,平日里从毅亲王府回来,都是在诸家院子帮着下人搭把手,做些粗活。诸素素万事不用他操心的。吃了两三年的胭脂米,让他再转回去吃当年吃过的黍米,他觉得很不适应。刘爱巧看了刘秀才一眼,默默地低下头,拿筷子搅着碗里淡黄色的饭粒儿。刘秀才愣了一下,指着桌子上的黍米饭道:“世成啊,你要知道,这也是上好的黍米,不是一般的黍米,要文钱一斗,一般的黍米,只要五文钱一斗。”然后咳嗽一声,“至于胭脂米,就不是我们这等人家吃得起的。我以前在米店给人做过帐房,就算最下等的胭脂米,也要一两银子一斗,如何吃得起”大齐一两银子可换一千文钱,也就是说买一斗胭脂米的钱,可以买接近两百斗黍米。这个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差距。吴世成有些讪讪地风流公务员。道:“怎会如此我在素素家里只吃胭脂米,好像没有人说过这么贵啊”刘爱巧撇了撇嘴,低声道:“诸郎中当然比我们家要有钱。听说她看一个病人,就收一两银子呢。一般的穷人,她睬都不睬。街坊邻居生了病,谁找她看过”吴世成张了张嘴,想说素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想到诸素素竟然把自己赶出去,跟那个不可一世的安国公跑了,又觉得格外委屈。摇摇头道:“算了。明儿我把我的俸禄都给巧儿,你们也买些好点的吃食。什么都能省,可是在吃的上面能省多少”说完他就愣了,因为这是诸素素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吴世成也低下头,猛地扒了几口黍米饭。咬着牙咽下去,噎得眼泪汪汪,忙又去夹了几筷子炒鸡块儿,吃着总觉得鸡肉太老,咬了半天,磕得牙慌,可是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咽整的咽下去。吃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就去舀了一碗汤。看样子是老鸭汤。吴世成就道:“这鸭子的肉撕成条儿,放到胭脂米粥里。特别地香。”说着喝了一口,顺便吃了一口鸭肉。嚼了半天,真是淡出鸟来,味同嚼蜡。慢慢地咽了,放下碗。笑道:“这汤忘了放盐吧太淡了。我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做点儿小菜吧。”刘秀才和刘爱巧都不知说什么好。大齐初立,盐巴甚至比胭脂米还贵,寻常人家做菜,基本上都不怎么放盐的。也就是像萧祥生和杜先诚他们这样的大盐商,还有京兆尹许家,以及那些士族门阀家里,才舍得放盐。诸素素当然一定要吃盐,她银子挣得不少,当然不在话下。刘家父女既没有银子,也没有地位,家里的盐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放一点点,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吴世成吃出来了。两人眼睁睁看着吴世成离开正房,往厨房那边去。刘爱巧就低声对刘秀才道:“爹,看来,诸家比我们想的还要有钱。”刘秀才点点头,对刘爱巧嘱咐道:“诸素素一个女人家,又是做郎中的,其实她挣不了多少银子。诸家能过得这么好,一定大部分都是吴世成做官得来的。”刘爱巧瞪着眼睛道:“不是都说诸素素看病人,最少要一两银子”刘秀才嗤了一声,拿了小竹签剔牙,耷拉着眼皮道:“听他们胡诌。郎中坐馆能得多少银钱,他们以为我不知道真正要挣钱啊,还是要做官。”刘爱巧想起在诸家的时候,诸素素说过吴世成的俸禄并不多,而且大半是粮食和布帛,就疑惑着道:“爹,可是吴哥哥的俸禄,好像也不多吧”至少是支撑不了一家三口顿顿胭脂米,餐餐放盐巴吧刘秀才笑得神神秘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做官的人,都不是靠俸禄吃饭的。只要你有了个官位,那银子,就跟长了脚一样,自己跑到你口袋里来了。想当初,我若是中了举,咱们家也不是今日这个样子了。”说着,十分感慨地摇摇头。吴世成来到刘家的厨房,看着几乎空空如也的案板架子很是惊讶。他记得诸家的厨房,无论什么时候,各种食材、佐料,都是应有尽有。诸素素虽然喜欢吃,但是不会做。这个时候,就要靠吴世成大显身手了。诸素素总夸他的菜做得好,比诸家的厨娘做得还要好。不过现在看来,刘家这个灶上的婆子,实在不能跟诸家的厨娘比。吴世成叹了口气。算了,已经过去了。素素总有一天,会想起他的好,会后悔的。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跟素素说说,让她不要这样任性无尽冰封。自己就算跟巧儿成了亲,也会一直跟她住在一起,不会不管她的。不管怎么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怕要他跟她住一辈子,他都是肯的。他有祖训,不能卖身为奴,不然卖身抵债,还诸素素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仔细想想,也是他不好。那时候,素素说要嫁给他,他就该高高兴兴答应下来。特别是跟巧儿说清楚。最好两个人一起嫁给他就行了,就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跟素素共侍一夫,巧儿肯定是肯的。素素凡事都要做主,肯定是大的。巧儿温柔和顺,肯定是小的吴世成想着想着,不由翘着嘴角笑起来。想那安国公虽然好,可是安国公会给素素做饭做菜吗会在素素出去看诊的时候,陪着她,给她背药箱吗会在诸家没有柴禾的时候。给她劈柴禾吗甚至会把他所有的俸禄,都交到诸素素手里吗当然是不会的。他能做的很多事,那个安国公都是不会给素素做的。不过,吴世成也知道,诸素素一向想攀高枝。也许。安国公确实是素素的一个好归宿吴世成不无怅然地想着,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却在走出厨房的时候,看见一个鸡窝搭在离厨房不远的地方。吴世成探头过去瞧了瞧,看见里面有两只嫩嫩的小母鸡,一时兴起。过去将两只母鸡抓了过来,利落地在厨房杀了鸡,拔了毛,然后将厨房里面找到的仅有的一点盐巴倒出来。抹在一只鸡身上,再用荷叶抱着,放到灶膛里面的热灰里面捂着。另外一只鸡就斩成几块,用热水过了。略微烫熟,便拿起来装盘。再用酱油调上几碟酱料,用食盘端着,来到正房。“你们先吃。这是我做的白切鸡,厨房还有荷叶鸡,很快就好了。”吴世成兴冲冲地道,又冲回厨房,将那只用荷叶包的鸡取出来。拨开荷叶,一阵清香传出来。吴世成深深地嗅了一口那香味,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鸡味儿。”说着,另装了一个大碗,端着来到正房。一碗黄澄澄的荷叶鸡,散发着荷叶的清香,和小嫩鸡特有的芳香,那香味光闻一闻就要流口水了。一盘子白生生的嫩鸡块儿,陪着诱人的酱料,沾着吃一口,格外鲜甜。刘爱巧吃了两口就爱上了,冲吴世成甜甜地道:“吴哥哥,想不到你还有一手好厨艺。这鸡做得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吴世成听了心里感动,忙道:“这些不值什么的。你要喜欢吃,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吴哥哥,你对我真好。”刘爱巧含情脉脉地对吴世成抛了个媚眼儿。吴世成立马晕晕乎乎,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夹菜都夹不稳。刘秀才却看着这两盘鸡惊疑不定,问吴世成:“深更半夜地,你从哪里弄来的鸡”吴世成撕下荷叶鸡的鸡腿,一只放到刘秀才碗里,一只放到自己碗里,大口张开,横咬一口,才道:“就在厨房外面的鸡窝里面啊。你们有这样嫩的小仔鸡,为什么不做了吃呢你看那边菜里的鸡块,又硬又老,根本没法下嘴。”刘秀才气得直哆嗦,吩咐灶上的婆子道:“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低头吃了一口荷叶鸡腿。一吃之下,真是满口余香,味道好极了,可是这咸味儿是从哪里来的刘秀才瞪着吴世成,“你用了多少盐巴”吴世成吃得满嘴是油,含含糊糊地道:“没多少。就全身抹了一遍。按理说,荷叶鸡要抹一点点椒盐更香,但是你们家厨房没有找到花椒,所以就只抹了点盐。”刘秀才一听就跳了起来,飞快地往厨房奔过去。他冲进厨房,在厨房的架子和案板上,果然看见家里那小半瓶盐,已经被吴世成用得干干净净,一时心疼地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过去。“败家子儿真是败家子儿”刘秀才喃喃地念着,又踱到厨房外面,看见